星愿(下) 番外
阿尔法帝国历3532年,杰恩·奥利维·海登博格阁下在实验室里,第一次成功地控制了反物质能量释放的形式、时间、和强度,在太空量子物理的发展历史上,这是开创性的一天。
同年,帝国的第一王子,弗兰克·奥利维·海登博格殿下,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结束了预科课程。
阿尔法帝国历3533年,前第三王子流放地星球首都发生连环车祸,死亡104人,受伤298人,死者名单里,赫然有着前第三王子两位即将成年的儿子在内,据首都官员汇报,尸体无法辨分,无法验证DNA。
同年,贵族院三位议员以此事提出弹劾皇帝案,以三票赞成,167票反对,30票弃权而未果。
据说,皇帝陛下为此事有些不愉快,连本来预订好的秋猎舞会都没有出席。
阿尔法帝国历3534年,实验室制造出第一台反物质发生装置,但是功率只够发动一辆双人型陆上车。试验成功的当晚,杰恩·奥利维·海登博格阁下未能成眠。
同年,克菲罗尔公爵成年,正式接手家族权力,进入内政部,担任第三大臣。
阿尔法帝国历3536年,这是个多事之秋,在某个阴雨的早晨,位于帝都郊区的庞大实验室遭到恐怖袭击,恐怖分子用的是军方最新的贫镭炸药,实验室及周围方圆三十公里的地区被夷为平地,所有工作人员全部罹难。
而灾难发生的这天早上,本来都是一贯准点到达实验室的海登博格阁下因为卫队车辆故障,推迟了一个小时出发,从而幸运地躲过了这场劫难,不过,他也亲眼看到了那吞噬一切的死亡烟云,是如何带着血色,缓缓升起在空中。
皇宫的侍从说,当天皇帝陛下和海登博格阁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阁下从来没有过的愤怒,两个人关在房间里,只有隐隐的声音传出来。
当天下午,在几位大臣面前,海登博格阁下冲进会见室,怒不可遏地正式对皇帝陛下发出规避令,并且以王子殿下监护人的身份,要求将学业中止,即刻招正在舰上实习的王子殿下回来。
大臣退出会见室之后,没有十分钟,杰恩·海登博格阁下也离开了。
半小时后,皇帝紧急召集贵族院最高法庭会议。
二十分钟后,最高贵族法庭宣布,修订法案,从此规避令对海登博格的配偶无效。
据说海登博格阁下因为受到了打击,当晚猝然病倒,皇帝紧急召皇家医学院的吉雪亚医生入宫。
同年10月,弗兰克·奥利维·海登博格殿下,帝国第一王子依旧以年级第一的成绩,从少年贵族军校毕业,进入帝国第三混合舰队服役。
在毕业舞会上,第一王子殿下引发了一场最终发展为群架的混乱,事后小王子这么说:“我并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人跳舞,可是他们显然误会了,都认为对方才是自己的阻碍。”
在此之后,皇帝陛下的伴侣,海登博格阁下就一直在宫内休养,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出现过。
阿尔法帝国历3537年,皇帝陛下封克菲罗尔公爵为帝国亲王,大家都猜测说,也许,年轻的亲王就是皇帝内心默许的皇位继承人了,而且从血缘上,他也拥有先皇的血脉,是可以被大家所接受的。
阿尔法帝国历3538年,第一王子弗兰克·奥利维·海登博格升为中校,正式成年,在皇宫举行的庆祝他成人的宫廷舞会上,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和男性跳了一只舞。
那位幸运的男士就是新晋的帝国亲王克菲罗尔殿下,舞会结束后他笑着说:“感觉很好,如果殿下能少踩我几脚的话,感觉会更好。”
同年,在北方边境,发现小股叛军的踪影。
阿尔法帝国历3539年,第七星区某边境星球被叛军袭击,守卫舰队全军覆灭,五日后,帝国第十一舰队赶来支援,平息叛乱,但是每个人的心底,都开始蒙上了一层阴影。
同年,第一王子弗兰克·奥利维·海登博格申请调入帝国十一舰队,军部批准,并升为上校,任命为分舰队母舰舰长。
战争,持续了一年,原来最先的小股叛军只是诱饵,在引动帝国第十一舰队长途奔袭之后,先锋部队陷入了用陨石群设计的包围圈,一场血战之后,十一舰队溃败而回,幸而保存了一半的战力,未遭全军覆灭。
这场战役中唯一的亮点,就是临危受命,代替重伤的十一舰队司令官指挥剩余舰队安全撤回,并在路上杀了对方一记措手不及,多少挽回了点损失的帝国第一王子,弗兰克·奥利维·海登博格殿下。
在十一舰队退守第七星区要塞之后,猖狂的叛军舰队从隐身之处离开,打算趁帝国援军未到的时候,抢占几个重要地理位置的星球,可是他们打错了算盘,帝国十一舰队尚有一战之力,年仅19岁的第一王子率领着不足舰队满员四分之一的舰船,游战于各个星球之间,七日之内,将叛军的后备舰队击溃,并以近乎奇迹的战术,躲开叛军的主要攻击舰队,摧毁了正向战区赶来的叛军后勤供给船。
等到援军终于赶到的时候,战场上剩下的是已经被牵制得精疲力竭并且失去供给的叛军主力,在优势兵力的合围下,终于彻底清剿了所有叛军。
帝国第十一舰队,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舰船,和四分之一的战斗人员。
弗兰克·奥利维·海登博格殿下被越级晋升为中将,召回帝都授勋,帝国十一舰队撤回防地休整,帝国第七舰队负责留守。
表面上看,叛军似乎是被消灭了,但是弗兰克殿下再回到帝都之后,却坚持对军部上报:他认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叛军也没有真正被清剿,他们现在,甚至不知道叛军的首领是谁。
在他的坚持下,军部终于下达命令,将帝国第七舰队的部分和帝都近卫军的部分统合,成为一支暂时的混合舰队,沿第七星区边缘搜索,并且任命第一王子殿下为司令官。
很快的,出征的日子到来了。
“叮当当当……”一只手稳定地拿着一个银质雕花铃铛,在离床头上方半米的地方不断摇动着,悦耳的银铃声对于沉睡的人来说,几乎是催命了,很快,从柔软的蓝色被子里伸出一只穿着白色亚麻睡衣的手臂,胡乱地在空中抓了几下,似乎想要把这要命的铃声给停止掉,但是大概是已经有太多经验了,那只摇铃的手略抬了抬,在他够不到的地方,依然锲而不舍地摇着铃铛。
头发深蓝,腰板却依然笔直的约宾克,已经是皇宫的副主管了,以他一个平凡的贵族管家身份,能做到如今这个程度,是了不起的成就,据说他年轻时就读的管家学校近年的招生人数足可以让任何一个同类校长嫉妒到死,可是他还是保留着一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的习惯,比如说,叫王子殿下起床。
终于抵不过铃声的折磨,金发碧眼的帝国第一王子殿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打着招呼:“早安,管家爷爷。”
“早安,殿下,今天是个好天气呢。”约宾克停止了摇铃,只要有他在,他就会亲自来叫王子起床,还没有满20岁的小王子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不那么自觉地。约宾克向来不信任王子房间里的闹钟。
“啊,是吗?”小王子半闭着眼睛说,“请给我准备早饭,我路上吃,现在多睡半小时……”
“殿下,今天您要和皇帝陛下共进早餐,这是约好的。”约宾克提醒他。
“噢,爸爸吗?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弗兰克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一边自言自语着,还是懒洋洋地坐了起来,金发有些蓬乱,散落着从额头上掉下来,遮住了碧蓝的双眸,白皙的脸颊因为刚睡醒,泛着健康的红晕,线条完美的红唇有些不悦地抿着,睡衣的第一个扣子没有系上,露出匀称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帝国的第一王子,弗兰克,同时也是19岁的海登博格,他的美丽,不是父辈们冰山般的冷傲,而是高高在上的,阳光般灿烂夺目,甚至是嚣张的傲慢着,像个少年神,俯视着下界的芸芸众生,并且明白地表示出来,你,永远不可能靠近我。
“已经迟了,殿下。”约宾克不得不再次提醒他,弗兰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床,打着哈欠懒散地走进浴室,很快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床铺,拿出王子殿下的军服,约宾克一丝不苟地做着这一切,他清楚弗兰克的怪癖,他的东西,很讨厌那些皇宫里的侍从动手,大概是因为有一次被发现有人居然偷偷地拿他用过的东西出去拍卖吧,当时小王子一气之下到学校去住了整整一个月,最后还是皇帝陛下亲自去接才肯回来,从那之后,弗兰克的衣物起居,就成了约宾克当仁不让的全责。
全都整理完之后,也该是弗兰克洗漱完毕的时候,约宾克掐着时间出了门,留给小王子一点私人空间,心里却有些难过了,他看见过弗兰克在外面的样子,神采飞扬,傲慢无比,经常会冒出一些让人下不了台的尴尬话题,是帝国的优秀王子,出色的海登博格没错,可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只有在房间里,在他坚持一直用最早的蓝底白海豚图案装饰的卧室里,在他每次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早安声中,才能看出来,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没到20岁的孩子。
果然,十分钟后,神清气爽的弗兰克一身黑色银边军服走了出来,肩头上两颗金星闪闪发亮,面容沉静高傲,和刚才那个迷糊着赖床的少年相比,月兑胎换骨的变化。
他看见约宾克守在门口,笑着说:“迟了吗?那就让父皇等等吧,谁叫我想见他,都得要先等个半小时呢。”
约宾克无言地叹了口气,罗伊斯宠爱儿子,已经是帝国公开的秘密了,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弗兰克想见他,他都会尽快结束手中的工作,立刻来到儿子身边的,在以前的皇家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父亲呢。
弗兰克故意误解了他的意思,皱起了眉头:“父皇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其实我已经可以搬出去住了啊,他又不让,我已经成年了,还让我住在皇宫里面。很不自由啊。”
这事情确实很奇怪,按照规矩,每个王子成年之后都该搬出皇宫,另找住处,可是弗兰克满十八岁之后,罗伊斯却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理由是皇宫里现在没有女性了,就算是成年的王子也不会有任何困扰,而且,让儿子搬出去,他不放心。
“大概是因为,陛下害怕殿下的安全无法保障吧。”约宾可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弗兰克却笑了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嗯,我看是父皇害怕我会造成混乱才对。”
在几年前,当弗兰克刚从军校毕业的时候,有次似乎是无意地提到过:我觉得喜欢小动物的男人会比较有爱心。一时之间,帝都的年轻人们人手一只宠物地招摇过市,甚至还有位年轻侯爵去弄了只特里尔幼熊来,得意洋洋地刚散了一小时步,就被皇家环保局派人请去了。
而一年后,小王子似乎又说:我觉得有艺术细胞的男人感情很细腻。结果不用说了,又是一场混乱。
如果真的让他在宫外居住的话,天知道还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弗兰克步履轻快地走到皇帝寝宫的小餐厅,内侍推开门,在摆满了精美食物还装饰着玫瑰花的餐桌前,帝国皇帝陛下,罗伊斯·菲拉·奥利维,已经正襟危坐地等待了。
“早安,父皇。”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丝毫羞愧不安,年轻的小王子大大咧咧地绕过桌子,在皇帝陛下的右手边坐下,罗伊斯带点宠溺,带点无奈地看着宝贝儿子:“能让我等待的,全帝国也只有你一个人了,儿子。”
“那有什么不好吗?”弗兰克眨着眼睛,故作天真地说,“这说明了,神是公平的。”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四边的侍从外,没有别人:“今天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吃早餐吗?”
“嗯。你还想谁来呢?”罗伊斯看着身后的侍从为弗兰克倒了一杯牛女乃,似乎是不经意地问,“如果你希望邀请某个人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父皇会达成你的心愿的。或者,你希望的,是一个盛大的欢送仪式?”
金发小王子愉快地拿起牛女乃喝了一口,小心的不让牛女乃沾到嘴唇上面,动作非常优雅,无可挑剔:“欢呼和鲜花是属于胜利者的,虽然我已经有这个自觉了,但是,还是不习惯提前预祝……会有些嫉妒的人造出些不和谐的音调吧。”
罗伊斯很有兴趣地看了看他,然后切开一块熏肠:“你会在意吗?”
“我并不在意,只是想让这些人明白,胜利者是不受嘲笑的。”弗兰克拿起银叉,送进嘴里一块鱼,笑着说:“啊,爸爸,你果然是老奸巨猾,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故意去接我的话。”
“你是说你不想要一个欢送仪式啰?那么你一进门的失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让某个人在此时此地出现呢?”罗伊斯笑着问,然后又解释着说:“我已经邀请过莱因了,他说这是我们的家宴,不方便前来,不过他会来为你送行的。”
和铺天盖地的追求者们相比,克菲罗尔亲王的态度很奇怪,对弗兰克若即若离,平时见面,也是很遵守礼节的常规场合,从来不会刻意制造和弗兰克见面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和疏离了。
弗兰克暗地里撇了撇嘴,拿起一块面包,边涂果酱边说:“亲王殿下在这里出现,的确很奇怪,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紧急公务要进宫处理吧?送行,也很奇怪啊,他不是军部的官员,是内政部的啊,除非内政部有什么特别的指示要他来传达呢。”
涂好果酱,他稳稳地抛出炸弹:“我想见的,是爹地啊。”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敏锐地注意到,皇帝陛下的眼中,有一霎那的失神,脸色也阴沉下来,带点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的面容时,目光又恢复了和蔼:“你没有对他说吗?”
咬了一口面包,小王子很镇定地说:“我提出了要求,可是爹地拒绝了。”
他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强调说:“爹地拒绝见我,拒绝和我一起用餐,只肯跟我讲电话,没有多少时间还挂掉了……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爹地了。”
忽然停住了话头,弗兰克眨了眨碧蓝的大眼睛说:“噢,对了,其实我也不该抱怨的,父皇你,不是已经几年都没有见到爹地了吗?如果不算你偷偷看他的话。”
面对这样的话,罗伊斯也只有苦笑了,知道是儿子报复他刚才提到亲王的事情,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是吗?他不肯见你,那他知道你是要出征平叛吗?”
“当然不知道,我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爹地呢。”弗兰克抗议道,“爹地已经够烦心的了,不想让他再多为我担心……或者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接受不了的,会阻止我去……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也许我会在回来的时候,挂上上将的军衔呢。”
蓝色的双眸里闪着骄傲的光芒:“父皇,我会超过你的,我会成为比你还要年轻的帝国元帅,不,是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元帅。”
“我相信你能做到。”罗伊斯伸出手去,疼爱地模了模他的金发,却被小王子巧妙地躲了过去:“不要模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是混合舰队的司令官,帝国中将了!”
“就算你当上了帝国元帅,你依然是爸爸爪子上的小肉垫。”罗伊斯开玩笑地说,“把鸡蛋吃了吧,那是厨子特别为你做的。”
弗兰克本来把蛋杯悄悄藏到牛女乃壶后面,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吃。”
“听话,只有这个,可以补充你身体需要的蛋白质,我的帝国军人,可不能是个虚弱的男孩啊。”罗伊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情不自禁的忧伤,他没有说话,坚持拿过蛋杯,亲自为儿子敲破了蛋壳,就像弗兰克还小,需要自己照顾那样细心。
没有再说什么,弗兰克看着已经被剥去了上半截蛋壳的鸡蛋,鼓鼓嘴巴,还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了下去,罗伊斯只是看着他,自己面前的早餐,没有再动过。
皇家的早餐,虽然花样繁多,但是吃了那么多年了,很容易就对那冰冷的感觉厌烦,这次也一样,草草地吃完那个鸡蛋,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小王子拿起餐巾抹了抹嘴,站起身来:“我可以告退了吗,父皇?”
他的口气如此轻松,像是他不过是要到花园里去打发一个无聊的上午,中午就可以重新见到,一起用餐,而不是即将远征边境,很有可能会浴血战场,演奏金属与死亡炮火的交响曲。
“路上小心。”罗伊斯看着他说,无限的宠爱都集中在这句话里。
弗兰克却做了个鬼脸:“知道了!爸爸是老了吗?为什么开始啰嗦起来?”
罗伊斯拿他没办法地笑了:“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当然会老。”
“那我走了。”年轻的金发小王子戴上军帽,霎时由一个在父亲面前撒娇的孩子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帝国军官,端端正正地敬了个标准军礼,“再见,父皇。”
“再见了,我的小王子,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看着儿子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罗伊斯哭笑不得地叫住了他:“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吗,弗兰克?”
在年轻的帝国中将疑惑的目光中,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面颊,这才明白过来的弗兰克转过身,飞快地走到他身边,搂住罗伊斯的脖子,响亮地在面颊上狠狠一吻,嚷道:“爸爸!你真是老了!这点事都不忘记。我爱你,爸爸。”
“我也爱你,爸爸的小毛尾巴……去吧。”罗伊斯也在儿子的金发上落下一吻,然后微笑着看着儿子大步向外走去。年轻,健康,热情,无所畏惧,这就是他的儿子,他的骄傲。
弗兰克当然会成功的,他坚信这一点,他是帝国王子,想做什么都可以,将来也会嫁给帝国的下任皇帝,过着幸福的生活,亲王啊,是个好男人,很多地方都和自己一样,就是,他爱人的方式有些奇怪啊。
皇帝陛下想着,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轻轻推开面前的盘子,向着自己对面,长桌另一端的空荡看了一眼,伤感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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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几乎是奔跑着来到了皇宫正门前,陆上车和他的副官,卫队都已经等待多时了,看见他过来,齐刷刷地立正,敬礼。
早晨的阳光还不是很猛烈,照在陆上车醒目的皇家徽章上,没有那么刺眼了,但是弗兰克还是看的很不舒服,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暗暗发狠,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订做一辆新的陆上车,把属于海登博格家族的徽章喷涂在上面。
在火焰中展开双翼的凤凰啊,曾经是多么骄傲多么光荣的存在,却在这个世界里,蒙尘了五百年……他会让这个姓氏再度辉煌起来的!这是血缘决定的一切!
“殿下。”也等候在旁边的约宾克不动声色地递过一个保温饭盒,弗兰克快乐地给了他一个笑脸:“谢谢管家爷爷!”
“皇宫里的厨子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吃起来一定不合胃口。”约宾克依然很古板很严肃地说,“希望您能喜欢这个,还有,路上请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弗兰克接过饭盒,习惯性地凑过去,在约宾克脸上碰了一下,“再见,管家爷爷,请替我好好照顾爹地。”
“我会的,殿下。”老脸有些发蓝的忠心管家尴尬地笑着说,“不过下次请不要这样……我老了,不想和年轻小伙子决斗。”
弗兰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然后拿着饭盒走下台阶,副官是个沉稳的青年男子,此时已经打开车门,一手接过饭盒,静候着他上车。
“请稍等,殿下。”台阶上的约宾克忽然出声,倒把弗兰克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回身看时,老人又不说话了,只是抬头看着天空的什么地方。
不远处,有几辆路上车组队向这边飞来,可以清楚地看见,中间一辆上面有着克罗菲尔家族的徽章,联想到刚才罗伊斯说的话,弗兰克的脸阴沉了下来,狠狠咬了咬牙,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约宾克舒了口气,笑着把双手背在后面,准备迎接帝国亲王的到来。
“亲王殿下是来送别的吗?”副官在弗兰克身后笑着说,弗兰克抿了抿嘴,心不在焉地说:“谁知道呢,也许是顺路吧,他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父皇看上去……也很信赖她,有的时候我都在怀疑,是不是他才是父皇的儿子了。”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他才敢挂在嘴边,副官当然明白帝国中将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对这样的抱怨也只好含糊地笑着。
头上的陆上车盘旋着准备降落了,首先是卫队的第一辆,接着就是亲王乘坐的那辆,等它刚刚下降到一半,已经可以模糊地看见司机影子的时候,弗兰克唇边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出乎意料地转身坐进了陆上车!
“殿下?”副官有些惊讶,探头往里面看着,弗兰克已经在座位上稳稳地坐好了,斜了他一眼:“你不想坐这辆车?”
“没有,可是亲王殿下他……”副官忙乱地解释着什么,弗兰克看见窗外陆上车已经开始降落到离地面很近了,把脸一沉:“出发!”
王子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副官以最快的速度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就在亲王的陆上车在地面停稳的同时,弗兰克的陆上车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从窗户里向下看去,亲王走出了陆上车,虽然离得远了,身影变得很小,还是可以看出,他正在抬头向天上看,弗兰克在心里涌起一阵报复的快乐之际,忽然又觉得自己太小孩子气了,连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其实,如果自己很平静地等他下来,然后简单而礼貌地客气几句,不是更好吗?现在的做法,似乎让人感觉到,自己还是很在乎他的,竟然刻意地去避开他……
司机好像也明白了他的心思,在皇宫上空多转了几圈,等到那小小的人影走进皇宫,才掉转头,向航空港飞去,弗兰克打开饭盒,很不爽地拿了块松糕开始啃,一面在心里暗暗地诅咒着:欲擒故纵,你跟我来这手,哼!我就让你纵个厉害!
他知道自己将来必须嫁一个男人,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知道亲王是喜欢他的,知道他们都在故意地避开对方……所以才更是喜欢……如果要嫁的话,那么亲王就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他还是罗伊斯内定的皇位继承人。
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可是弗兰克心里还是很不爽,就算他将来会嫁给这个人,并不代表他就胜券在握了,还表现得那么满不在乎的样子,口口声声说,因为爱他,所以包容他……
哼!
我会比你有耐心的,等着看吧,看到底谁沉不住气了。弗兰克几口吞掉松糕,恶狠狠地看了远处皇宫的尖顶反射的阳光,我会回来的,在此之前,我要做完我自己的事情,我将来或许是你的配偶,不过现在,我还是海登博格阁下,帝国的中将,远征军的指挥官,我不会,不会就这么嫁给你的!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不去想就好。
弗兰克并不知道,他此去所遇见的事情,无论是对他,对罗伊斯,对杰恩,对克菲罗尔亲王,甚至是对整个阿尔法帝国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
而他现在,正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飞翔在帝都的天空里,去开创属于他的时代。
此时,是阿尔法帝国历35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