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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的手 第6章

似乎全校都知道孟人豪移情别恋,整天和白安娜在一起。他那“我爱顾妙云”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而他身边的女人却已经更改。无数的同学议论不已。

正如那句俗话说:丈夫偷情,妻子最后知道。妙云一直不知道人豪和白安娜的事。另外不知道的人是采灵和沈茜。她们和妙云一起忙碌校报的工作。沈茜还做了播音,主持学校每天中午的音乐节目。采灵则跟在邵齐后面,一副“好情人”的模样。

大二那年寒假,顾妙云一人在学校里度过。人豪没有提出邀请,甚至快放假的那几天,都刻意避开她。妙云没有说话。她明白,正因为什么都明白,所以更加的痛苦。

正月里,谭教授夫妻请妙云去家里吃饭。饭后,妙云想走,她不想继续打搅这老两口。但是林教授固执地拉着她看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渴望》。

“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片尾曲悠悠响起。妙云心中一阵酸疼,是呀!今生谁能与我共度岁月,相知又相伴。

抬头看表,时间已经太晚。林教授不让她回宿舍了。妙云无法推辞老夫妻的好意,只好住下。她有些怀疑,是否老两口故意拖着她看电视,让她住一晚。

“这是我儿子的房间!”林教授将妙云领进一个房间,“他多年前就搬出去了。我给你换了新的被罩和床单,你就放心地睡下。”

躺在华丽的席梦思床上,盖着暖和的被子,房间宽敞、干净。柔和的床头灯光里,乳白色的地毯,白色的书桌,米色的书橱,白色的落地大窗帘,一切都美仑美奂。妙云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忍不住好奇心,她站到书橱前,惊喜地发现里面全是英文原版书。她现在学习英语,老师总是鼓励大家去阅读原版书。很多同学去买。但价格昂贵,妙云是从来不舍得去买的。

谭教授的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她忽然对这个人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元宵节的晚上,八点多了,妙云一人对着微弱的烛光,轻轻吟唱着“明月千里寄相思……”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刻,这首歌非常的适合。她流着泪,欣赏着烛火的跳跃。

人豪来信说,五点来电话,已经八点了都没有来。也许是他的家人拦住了他。他想我吗?像我这样凄凉地思念吗?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妙云的神经刹那间活了过来,难道,难道,人豪来了?是的,他那么能搞怪,一定是他来了!

妙云用力地擦干眼泪,无比喜悦地打开门。

就在门开启的瞬间,笑容凝固了。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豪,竟是谭隽。

他带来了一瓶法国白兰地,还用保温瓶装了十几种元宵。看到桌上的烛光以及吃剩下的半个馒头,他没有任何表情。

“到顶楼去!”他说。

“你怎么知道有顶楼?”妙云惊讶!

他轻轻一笑,“我的初恋女朋友曾经拉着我上去,看她表演孔雀舞!”

“那以后呢?你们?”妙云跟在他后面,来到了顶楼。

“各奔东西!”他仿佛是说个笑话,似乎他的初恋是个无聊的事情。

妙云心里一沉,她和人豪也是初恋,各奔东西?她无法承受。

“等一下!”他看看表,“广场上有烟花,这里的位置正可以看!”正说着,第一只烟花升上了天空。烟花灿烂、璀璨、五彩缤纷。他们默默地遥望。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谭隽轻轻吟诵着辛弃疾的《青玉案》。

妙云则沉浸在那一片灿烂的烟花里。无比美丽的烟花呀,升上夜空,放射自己的美丽,刹那间,消失,化作虚无。生命一般,只为了片刻的美丽。

开学后,一次在图书馆,妙云遇见安娜。妙云已经多少听到一些传闻,但她告诫自己,一定要相信人豪。爱情的基础就是互相信任,她必须相信人豪、相信她自己。她没去找人豪求证,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害怕听到另外的回答。她宁愿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管周围的一切,只仔细地包管自己的内心。

安娜上下打量着妙云,那神色中的骄横不言而喻。妙云也不示弱,冷淡地回视她。

“我听人豪说,你很喜欢看书!”她说。

“我听人豪说,你不喜欢看书!”妙云回答。

她的脸色一变。她一直觉得顾妙云很软弱,事实上,她似乎还很有刺。安娜的笑容更深了。

“听说,你有亲戚在香港?什么亲戚?”安娜问。

“一个无关紧要的亲戚!”妙云清淡地说。

“人豪说,他想去美国!”安娜缓缓地说,同时仔细地观察妙云的反应。

妙云的心像被砍了一刀,她抱紧了书,竭尽全力做出冷漠的表情,“他说要看我想不想去!”

安娜脸色一阵白。

这时采灵在向妙云招手,妙云昂首阔步地离去。

谣言满天飞,不想听,也得听。沈茜听闻,就在宿舍里唾骂人豪,她以为这样可以给妙云解气。采灵也惊惶失措,向邵齐核实,邵齐的回答模棱两可。

终于,妙云还是亲眼看见了。

那是一天下了晚自习,妙云漫步在校园里,不知不觉走到偏僻处,那里经常有男女生约会。妙云和人豪也曾经来过。旧地重游,两个人,成了一个人。

当她亲眼看见,她都不相信,她用力地摇头,用力地抹眼睛,用力地掐自己,不是做梦,不是眼花,不是幻觉,是千真万确!

安娜得意地抱紧人豪,一双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抚过人豪的脸庞。人豪望着妙云,眼中千千万万的情绪,妙云却无从感受了。

她努力站稳身体,努力让自己保持尊严。同样的夏夜,晚风吹来花香,不知名的虫儿呢喃,一弯新月悬挂树梢间。她的世界塌陷了。

“别激动!”安娜说,“是你先有了别的男人!”

妙云瞪向人豪,分手也不需要诬陷吧!

安娜笑,“不是他说的,是大嘴巴沈茜,说有个男人给你送药,体贴得很!”

妙云冷笑,根本不理睬安娜,她只盯住人豪,她要听他怎么说。

“对不起!”人豪冷声说。

妙云摇头,“我等着你,等你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说完,她转过身,挺直腰板离去。

她找了一个洗手间,让自己痛快地哭一场,擦干了泪。她回到宿舍,没事一般,上床睡觉。

朦朦胧胧中,她回到了家。爸爸开门,问她:“放学了,同学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我学习好,老师喜欢我,他们不敢!”她大声回答。

“小白菜,没人要!”几个孩子围绕着一个小女孩,唱着儿歌。这是一所机关幼儿园,孩子们个个穿得整齐、干净,除了中间的那个女孩,她的发辫被撕开,衣服上涂抹了五颜六色的水彩。她是六岁的小妙云,她垂着头,不让她们看见她的泪水,她不说话,任由她们羞辱和捉弄。

“唉?这个头卡真好看,我要了!”一个女孩生硬地扯下妙云头上的发卡。

小妙云头皮一阵痛,可是她顾不得痛,她要收回她的发卡,“不要拿走,那是我爸爸给我买的!”

“你骗谁,你没有爸爸,我妈说你的爸爸不是你爸爸!”一个女孩说。

“胡说!胡说!”小妙云尖叫,浑身颤抖,“把发卡还给我!”

“就不给!”女孩子故意将发卡举起,她长得高壮,妙云太纤弱了,她努力地跷脚、蹦起来,就是模不到发卡的边,其他孩子都在看热闹。她急得哭,大家却在笑。

“求求你,给我!”妙云只好哀求,她不能失去了爸爸买给的礼物,“给我吧!我给你写作业!”

……

“不要和她一起玩,她妈妈不要她了!”邻居对她的女儿说。

“你是爸爸的女儿,有一次,爸爸还给你输血!”爸爸说。

突然,父亲鼻子、眼睛开始流血,她惊恐地大叫,父亲就在她眼前变成了一个骷髅,她叫人豪,人豪却别过头,不理会她……

“妙云!顾妙云!”沈茜大声喊她,她不应。

“怎么办?”采灵大叫,“她好烫!起火了似的,怎么办呀!”

“她刚才叫得好大声!都是在喊孟人豪!”王凝说,“鬼叫似的,吓死我了!”

“送医院!”沈茜喊叫着。

妙云迷迷茫茫,半昏半醒。过去的种种纠错在一起。她的梦想、她的幸福、她的团圆……她犹如跌落一个巨大的深渊,眼前一团漆黑。果然,苍天无情,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她也无法实现。

人豪抱着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沈茜口里就不停地骂:“她半夜叫的鬼似的,都是你害的!她喊你,叫你不要离开她,狼心狗肺,你知道吗?她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她喜欢你,我不会放过你!”她一激动,把自己的心思也说出来。然而此时此刻却无人注意到她的口误。

“别叫了!”邵齐道,“就是发高烧,医生说明早就醒来了!”

然而妙云第二天也没醒。

医生奇异地说:“一切正常,也许是她自己下意识里不想醒来!”

沈茜冷笑,“她当然不愿意醒来,她无法面对这个无情无义的世界。”

人豪坐在妙云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用她的手捂住他流泪的双目,“妙云,我的妙云,我错了,你醒来吧,你醒来,我们永远不分离。”他轻轻地说着。

安娜来到医院,不只沈茜愤怒,采灵、王凝、班武、罗志彬个个义愤填膺、横眉冷对。

“你最好回去,这里不欢迎你!”邵齐生硬地说。

安娜皱眉,“不过一场游戏,何必拼命。我是来通知孟人豪,今天文化节颁奖,我们的戏得了第一名。他必须去领奖!”

“他不会去!”沈茜说。

“让他去!”安娜说,“那是他应得的,不是吗?”

人豪在里面听而不闻,没有妙云,一切荣耀还要什么意义?他终究还是无法放开她!

班武代替人豪去领奖,抱回来一台录音机。那是第一名的奖品。人豪看着这台录音机,是他一直希望拥有的,每次去商场,都忍不住看上几眼,却买不起。如今属于他了,而妙云……人豪一阵心酸。他把录音机放在妙云的枕头旁,按下播放键——

夜色茫茫照四周,天边新月如钩,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欲曾遥问终无凭,请明月带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夜色茫茫照四周,周遭寂寞宁静,回忆往事幻如梦,重寻梦境幻似真,人隔千里陆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带问候,思念的人儿泪长流。

歌声轻飘,人豪随着轻轻吟唱。

一曲一曲老歌回荡在病房里,人豪握着妙云的手,从夜晚到黎明、到白昼、到夜晚、到黎明。

“人豪!”妙云低声叫。

人豪先以为是梦,凄凉地说:“妙云,求你,别只在梦里,你快些醒来!我们一起去爬泰山!看日出!”

“好呀!”妙云回答。

“你、你醒了!”人豪狂喜,“你醒了,你醒了!”

妙云露出虚弱的微笑。他还是要她的。可是奇怪,她怎么没有想象的那么兴奋?心口被割破,还在淌血,即使最高明的医生,仔细地缝补好,也会留下疤痕。

邵齐惊讶地望着医生,“您说住院费已经全部交了?”

“是的,有记录,在这里,你们看!”医生让他看记录。

沈茜也凑头来看,“谭?就是那个送药的!他到底是谁?医生您认识他吗?”

医生摇头,“他嘱咐用最好的药,并且让我们注意一下患者的血糖。”

邵齐和沈茜疑惑地离开,都在思索,这个姓谭的到底和顾妙云有什么渊源,为何如此慷慨地帮助她?

“这件事,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邵齐警告她。

沈茜撇撇嘴,点点头。

人豪决定和妙云一起去爬泰山。他们决定带着那台录音机。

曾经爬过泰山的班武取笑他们:“你们到了中天门,就恨不得扔了它!省点力气吧!”

“我们要在玉皇顶听歌!”人豪说。

这次,沈茜和采灵一起大叫:“好浪漫呀!”

“顾妙云!你的电报!”王凝扬着电报进来,“香港的!妙云,到底你家什么人在香港!”

人豪像受到刺激的刺猬,倏然站起来,一把夺过电报,用力地撕开,快速地浏览,然后给妙云。妙云不看,就想收起来,人豪按住她的手,“你看一眼!”

妙云看了,看完一语不发地收起,走出宿舍。人豪跟出去。

“你要去,是不是?妙云,你还是去吧!她是你妈妈!”人豪语气奇怪地说。

“她不是!”妙云淡然。

人豪异常冷静地说:“无论她是不是,如今她有钱了!”

妙云奇异地看着人豪,他在想什么?就听人豪开口了:“你可以不认她,不过,你得认钱!”

妙云见他的嘴巴一开一合,怀疑她的耳朵出了毛病,这真的是骄傲的孟人豪说的话吗?

“你不是很看不起她?”妙云小心地问。

人豪冷冷地说:“我再不会看不起她的钱了!”顿一下,他又说,“我总算明白了一点,人活在世上,什么最重要!钱,有钱,你就是个人,堂堂正正,腰板挺直;没有钱,你就是孙子,狗都不如。妙云,我们不能活在这个世界的底层,让我们的世世代代都在贫困里挣扎。她有钱了,你去狠狠地捞她一笔,这是她欠你的,她应该补偿你,你理所应当得到补偿。”

妙云不理解人豪思想的转变。他说出的话,妙云也有认知。然而从那个自负、傲气的孟人豪嘴里吐出来,妙云却感觉到一股阴森气息。

三天后,妙云向系里请假,前往香港。同学们终于知道,她的妈妈原来在香港,而不是她说的早就去世了。于是,她又一次成为“名人”。同学们暗地里说原来是一位“青蛙公主”。

安娜仍旧缠着人豪,他不给她好脸色,她也不在乎。起先,她感觉孟人豪很容易上手,可是看见他对顾妙云的衷情,激起了她的愤怒。从来她白安娜都是胜利者,可是孟人豪始终就对一个顾妙云放在心头,把白安娜当作“游戏”!好吧,她就和他玩到底,看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谭隽很惊诧会在中环遇见顾妙云。她站立在马路旁,仰首环视那成群的高耸入云端的摩天大楼,像那些外地来的女子,她们对这些“现代文明”的标志,充满惊叹与恐惧。这里似乎并不是繁华的闹市,是地狱,是深渊。

妙云诧异地望着谭隽向她走来,他走在匆匆的人流中,她第一次感觉,他非常出众、鹤立鸡群。这也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他。

“人生何处不相逢!”他轻笑。

“谢谢你支付了医药费。我还给你!”妙云说着掏钱包。对于他的帮助,无论这人目的何在,她还是应该感谢他。

他看一眼她手里的港币,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诧。

“可以问问你为何来香港吗?”他的语调淡然。

妙云自嘲地道:“也许我这样的人不配到香港,可是我来了,真是命运的讥讽!”

他盯着她,目光逐渐严厉;妙云从那束目光中感觉出冰冷的寒意。他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表面温和,内里却凶猛无比。

“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来的?”他的语调平平,可是却透出威严的气势。

妙云不想回答他,可是在他凶狠的目光下,她说了:“是我的一个亲戚在这里。”

他的眼神说明他根本不相信她,可是他不再追问,“顾妙云,我希望那个在台上唱着《我的祖国》的女孩子永远保有她的内心,记住,那才是你生命里最宝贵的。”

路那边有人向他招手,他深深看一眼妙云,断然离去。

望着他坐上一辆劳斯莱斯从视野中消失,妙云回味着他的话:保有一颗心,那才是生命里最宝贵的。

看看四周的繁华,她并不需要这些。她只要人豪、要团圆,那才是生命里最宝贵的;然而她能拥有吗?

妙云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女人。这个生下她、在五岁时抛弃她的女人已经病入膏肓;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她曾经的明媚娇艳,那细女敕的肌肤,白白净净,保养周到,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病榻旁有她的照片,仿佛王妃一般,锦衣华服,金钗玉饰。这些年,她过得很好,哪里知道她生下的这个不幸的生命在苦苦地挣扎。

“宝贝!我想好了,你到英国去留学。以后就留在妈妈身边!”她快乐地说,像个天真的孩子。

妙云淡然回答:“麦太太,我要回学校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始终不能原谅我!”她悲哀地说,在她临走前也不能原谅?

妙云不说话。原谅?过去的二十年,难道是一瞬间?爸爸去世时,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到殡仪馆取骨灰盒,那情景历历在目!在超市被诬陷,有口难辩;大年夜,一个人在宿舍度过!因为这个女人,人豪看不起她,孟家不接受她。她的苦,有谁知?

人间的爱与恨,太难分辨。

妙云一身黑衣,站立在墓碑前,细密的雨丝飘洒在身上,她无从感觉。送葬的人都走了,只留下她一人。又是这样的场景,几年前,她站在父亲的墓碑前,一任冷风冷雨的吹打;几年后,她又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听凭风雨的击打。她终于、还是孤身一个了;人豪?她还能相信他吗?多少誓言,也抵不过残酷的现实,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相爱在那混乱的年代,两个“黑五类”门当户对,然而,当外公派人来寻母亲,在贫困中挣扎的母亲,望见了新生活的曙光,她不顾一切地奔向新生活,把爱、丈夫、女儿抛弃在了脑后。她说:我们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爸爸无法给我幸福,难道让我一起埋葬在贫民区里?

是的,天赋人权,我们都要追求幸福。母亲是这样,人豪是这样。蝴蝶不可以飞进坟墓,蝴蝶也飞不进中环,蝴蝶是属于大自然的。

飞吧、飞吧!为了遗忘,你就飞走吧!

妙云从黑伞下看见一双男式的皮鞋,抬头,正是谭隽。

“你是麦太太的女儿!”他陈述,“你的歌喉继承了她。”

妙云不说话,回首只见成排的墓碑林立,那座墓碑已经难以分辨。这就是生命,来自于自然,回到自然。

“原谅她吧!也原谅你自己!”谭隽说,“相信这许多年,她也是备受煎熬。她爱着你,所以她才怕你,不敢去找你。她把全部财产留给了你。”

“财产?”妙云思索。你可以不认她,你得认钱。她来这里不就是为钱吗?她得偿所愿了,她发财了,她富有了,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她感觉自己比过去更加的贫穷、更加的卑微。

“麦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你已经把那几位麦先生和小姐气死了!”他淡笑着说,“振作一点,你很坚强不是吗?不要辜负自己,你永远都是你自己,那个在台上唱《我的祖国》的顾妙云!”

我自己?妙云望向飘荡的雨雾,我在哪里?又将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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