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身情缘 进一步接触
看到静芬和我对面坐着时,家诚语气提高了八度:“你进来一下!”
静芬显然被他那平日不显露于人前的坏脾气给吓了一跳;我小声告诉她:“没关系,他只是纸老虎,喊是喊,不会怎么样。”
他用惊天动地的关门声回应了我的话。
“我以为你想了一周,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你把她弄进来征求过我的同意吗?我的办公室外边多了个秘书,还得人力资源部通告我我才知道。很好,连个助理我都管不了,看来我应该回家卖烤地瓜去了!”
“你先别生气;我最近总感觉工作压力非常大,想来想去,还是应该给你配个秘书,这样如果哪天我有个小病小灾也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业务。本着慎重的原则,我准备先试用一段,先考察一下……”
“以前你不就没有什么小病小灾的?”
开玩笑。人吃五谷杂粮,哪里会没有生病的时候?以前不过都是一咬牙挺过来了,所以才有比他还全勤的记录?他还觉得理所当然了?
“反正爸爸也不让我走了,我就在这城市继续呆下去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即使不生病,也该允许我有些自己的私事要处理吧?比如以后成家、生子;还是现在准备就好。”
最终静芬还是留了下来。不过已经不象刚开始那样兴奋了。可能发现原来这个宋总并不象大家印象中那样笑容可鞠、平易近人。
想不明白家诚。我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比较敏感的不算笨的女人。他对我绝对不是没有一点意思,从最近他那反复无常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对我还是很有些意思。可为什么他能对外边的莺莺燕燕那样主动,却独独对我矫情?算了算了,这么多年守着株无望的花花草,我也有够笨的。其实就应该学习可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只要不瞎,满地跑的都是。
比如现在正在厨房窗口对着我喊“wendy”的家伙。每天早上晨运总能遇到他;家诚接我上班时总能遇到他,他天天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周达明,然后警告我离这个男人远点儿,因为他感觉这个男人对我好象不怀什么好意。
“有没有十字螺丝刀?借用一下!”
当然堵在门口把螺丝刀塞给他打发他走人——不是什么待客之道;而让进屋正看到饭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听了人家的赞美不客气句“吃了没?要不一起简单吃点”似乎也不太合适。所以客气之下,螺丝刀被放到了茶几上,周达明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他吃相斯文,也没有发出我想象的譬如“怎么味道这么怪”之类的评语。吃了两口后,眉头稍微皱了一下,然后对我一笑。比家诚强多了。家诚吃了两次,把我辛苦烹饪的大餐攻击为“浪费调料和原料”的“罪孽”。之后我就再没有让他光顾过我的饭桌。
他倒是知道进退,也没有多问些私人问题,却很技巧地让我了解了一些他的情况:三十三岁,加拿大籍华人;现在在一家公司任人力资源总监。原来可心说的那个酷酷的Colin周居然就是他。
真是巧。于是问起他是否认识一个叫苑可心的女孩子。相信对可心那样的小美人胚子,大部分男人见过后都会有印象。他也不例外:“你说的是人力资源前台的那个小专员啊?很活泼的一个女孩子。”
“是啊,她是我的好朋友,那天站在我家阳台上和你打招呼的就是她。”因为他是可心青眼有加的男人,所以我的语气也热络起来。她那种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个性,是该有个这样的男人帮她压阵脚。
吃完饭,等我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回到客厅时,看到他正站在客厅那排墙上的搁物架前若有所思。
“这个每天来接你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
架子上有两个小相框,一张是我和家诚还有他父母的合影,是他出国前照的;一张是家诚和我家全体成员的留影,是他刚回国爸爸妈妈给他接风时照的。国外的几年生活使他改变了很多,整个人气质上都有了变化,包括他额头上那道因为车祸留下的浅浅的疤痕。
“他?”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答了句:“我的上司,不过我们两家关系非常好,他爸爸和我爸爸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我和他也是。关系很好,但不是男女朋友。”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已经看出了我的心虚。不过没有点破,回了我一个微笑:“有个一起长大的朋友多好,一定有非常多幸福的回忆。我也有个一起长大的小妹妹,和你一样可爱。”
“可爱?”这个形容词让我啼笑皆非。如果把这个词用在可心身上一定合适,用在被可心称呼为“故做老成、老气横秋”的我身上,好象不那么合适吧?不过女人从来是不排斥正面的赞扬的,包括拐弯抹角的有些虚伪的赞扬。
“你还是长头发更可爱;这张照了有几年了吧;看你们脸上都是一种年轻的阳光。”他拿起家诚出国前的那张照片,看了看,又把目光转向我,很认真地说:“你这个青梅竹马的上司,似乎变化比你更大;你只是成熟了些,他——好象整个气质都和现在不大一样了。”
“是吗?所以说环境能改变人。”我随口敷衍了句:“他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击中了。到美国M大进修完毕回来,一身资本主义的臭毛病。”
周明达笑出了一口白牙:“是吗?不过还真巧,我就是M大毕业的。他哪一年毕业的?”
这个消息让我感到异常兴奋。原来家诚不为我所知的几年居然还有个见证人:“你听说过他吗?”
“校园里的华人虽然不算太多,可不至于各个认识。”他的笑容很温暖,让人有安心的感觉;我也因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毕竟,觉得家诚优秀还是有许多个人心理因素在里面——走出去后,在那所英才辈出的学校里,家诚可能也就是一名普通的华人学生。
“我学的是哲学,而且本人爱静,平常很少和别人有太多来往。”
学哲学的?上学时我最头疼的就是那些“用某条原理分析某件事,或指出某事体现了某种原理”;而面前这个男人,居然能把读到专攻哲学的社会学硕士学位,景仰景仰——也让我觉得他有些古怪。
“哲学是非常有趣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对他微笑的这句,我是连忙摆手敬谢不敏。
不过他谈笑风声的样子倒和我原先的想象相差很远。看来真是人不能仅看第一印象。所以他抬腕看了看表,礼貌地说:“不早了,以往这时候你就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了。”
“你怎么知道我几点休息?”我每天晚上九点半就上床;不管是否能睡着,就那样在床上挺着。所以可心说我是不知道珍惜夜晚大好光阴,其实她那里知道:我那是一个人实在安静的无聊;看会儿书,听会儿音乐,我不睡觉干什么?
“和你住对面,你几点关灯还是能看到的。”他站在门外,对我回身一笑:“还有,你一个女孩子住二楼,没有防盗窗还是比较危险的,尤其是夏天——我看你好象习惯开窗,不喜欢用空调。这样吧,这个周末我反正也闲着,帮你找个人安一下防盗窗吧。”
他这个提议倒是和某人的相似。不过某人说的可是想防他,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怎么想。忍不住乐了。
等他走了,我忽然觉得一阵轻松。哼着小调,清洗完碗筷回到客厅,发现他借的那把十字螺丝刀仍然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
拉开窗帘,看到对面的窗户是黑着的。算了,大晚上的,我又不能喊“周达明,回来取螺丝刀!”明天再说吧。
我有预感:如果不现在就把我的最新发现告诉可心,她一定会跟我急。所以打电话告诉了她。她的尖叫声一定会让邻居疑心发生了什么刑事案件,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有110到她府上报道。
“真的?真的?天哪!我真想过去亲死你。”然后一阵啧啧声,耳朵都快让她震聋了。
“行了,少献殷勤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我?”知可心者温荻也。
“真是我的小棉袄。你今天就晚休息一会儿吧,把房间收拾一下,明天晚上拉你家那个脚夫来帮我搬家。我要近水楼台!我要搬到你住的地方去!”
哎呀——我的头,真的开始疼了。这个小魔女来了,我的日子还能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