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 第六章
眼见两个人为了一个苹果即将要大打出手的手的时候,费修走了进来。
看见靠山,伊梅尔马上一副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爸爸,他欺负我!”
“除了告状你还会不会别的?”真没见过那么喜欢告状的女人。
“会!”她说的理直气壮,“我还会打小报告,写告密信,专门向爸爸报告你怎么欺负我!”
看着她那势力小人的嘴脸,费罗恩已经不想再和她废话了,转而问父亲,“爸,有什么事情吗?”
费修坐在床边,看着两个人,“伊梅尔,我们要回家了!”
“真的吗?”伊梅尔明显的兴奋,“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是!”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妈妈了。
“太棒了!”她兴奋的大叫,差点从床上蹦下来,她的举动让费罗恩怒目圆睁。
瘪了瘪嘴,伊梅尔讪讪的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的身体不好,所以不能和我们一起走,罗恩会保护你跟在队伍的最后!”
“可是我想赶快见到妈妈!”
“不行!”费修沉了沉脸,“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母亲,为了你的宝宝,也不可以这么的任性!”
“好吧!”伊梅尔失落的应允,“可是,爸爸——”她开始提出要求,“我不要罗恩陪我,整天摆个谁欠了他钱的脸,看着就讨厌,我让杰陪我就行!”
“你以为我愿意陪你一起走吗?”什么叫杰陪着就行,那个小子能当什么大任,小白脸。
“听话,伊梅尔!有罗恩在,我比较安心!”
带着怨气的脸看向费罗恩,“我可是看在爸爸的份上才答应的!你可不要以为我有多愿意!”
“彼此彼此!”他也顶了回去。
离开费罗恩的脸,她又开始兴奋,“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靠着床头,她喜笑颜开的抬高了一只胳膊,像个英勇十足的将军大喊:“目标费家庄园前进!”
她孩子气的举动和怪声怪凋的语气惹的费家父子大笑。
等他们笑够了,伊梅尔则神秘的靠近费修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以罗恩可以听见的语调‘低语’:“爸爸,我告诉您一件事情,这个罗恩他啊,可坏了,平时总斜眼看我不说,现在还学会虐待我了!”一边在费修的耳边进谗言,一边挑衅的看着磨牙的费罗恩。
在费修频频点头笑容中,她拿出证据,“爸爸,您看,他把我的手都打红了,天底下有这么虐待妹妹的哥哥吗?您看看——”
“哎哟!可不是吗?都肿了!”
“爸爸,您可得好好的教训他一番!”
费罗恩脸上的黑线越集越多,“你这是在打小报告吗?”
伊梅尔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嘻嘻,不是!”她顿了顿,“我这是在搬弄是非!”
“伊梅尔——”咆哮声震的屋顶掉下来几片墙皮——
马车安稳的行驶在路上,费罗恩本来是安心认命的当个好“哥哥”,护送他这个妹子回家,可是上个马车还没有个把个工夫,就让他有了想跳车的冲动,这个女人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折磨人呀——
“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罗恩一个扭头,回避着她的视线,可伊梅尔那隐隐啜泣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徘徊。
直到他被她眼中闪的泪花晃的睁不开眼的时候,他才烦躁的开口,“你到底要怎么样?”
“难受死我了,我快要死啦!”此刻的伊梅尔完全没有以往那种嚣张的气焰,靠在他的怀里哼哼唧唧,用那种又是可怜又是委屈的音调开口,“罗恩,我好难受!”
“我没有见过哪个真正要死的人还像你这样叫唤!不就是晕个车吗?至于吗?”他早就模透了这个女人喜欢夸张的个性,总是喜欢把小事夸大,把老鼠说成狗那样大!他要是信她才有个鬼!“难受就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什么叫晕车了!”
听着他那不痛不痒的话,伊梅尔是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反倒是一旁的杰体贴的开口:“伊梅尔小姐,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出发之前我准备了不少酸酸的小吃!”
往日活力四射的伊梅尔现在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随便吧!”不管什么酸的甜的,只要不让她再这么难受下去,就算是炸药她也肯吃。
打开旁边的大包,杰利落的拿出几样消渴又生津的小吃,蹲到伊梅尔的面前,“伊梅尔小姐,请张开嘴!”
像只听话的猫咪,伊梅尔乖乖的张开嘴巴,任由杰把不知名的东西塞到她的嘴里,本以为这爽口的东西入口,感觉会好些,熟料还没等杰回到座位,伊梅尔就把东西吐了出来,吓的杰连忙用手接住,毕竟是年轻,杰出无记可施的看着费罗恩。
只见他的脸上仍旧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你就不能老实吗?”东西也不吃,又赖在他的身上打腻,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杰,他命令到:“把水给她!”
这个小白脸还真是会哄女人,刚才他不小心瞄到他身边的那个大包里,除去各色小吃不说,剩下的全部是伊梅尔喜欢的水果,点心甚至还有各色果汁,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郊游呢!
“少爷,伊梅尔小姐好象真的很不舒服!”
真的不舒服吗?把她扯离自己的身体,费罗恩抬起她的脸,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在已经布满红霞,模了模她手臂上也又一层薄薄的汗,看来是自己疏忽了。
“哎哟!罗恩,难受死我了!”她的声音开始带着淡淡的哭腔。
“来,把水喝下去!”从杰的手里拿过水壶,放到伊梅尔的口边。
“我不喝!烦死了!呕——”她的情绪开始暴躁,像一个的不到礼物的孩子一般哭闹。
“要不你躺一下好不好?”
绷着一张脸,伊梅尔点点头。
在马车不算宽敞的房间里,费罗恩紧紧的靠着窗子,剩下大片的座位,他让伊梅尔蜷着腿,枕着他的大腿躺着。
随着马车的前行,伊梅尔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看着安宁下来的她,费罗恩总算喘了一口气,还真是一个难伺候的人呀!可能是马车里真的有些憋闷,他也扯开军装的两颗扣子,被她这么一折腾,自己也开始汗流浃背起来。
看着那张紧闭双眼的脸,费罗恩叹了一口气,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还真的有点热,想必是有些发烧。
将粘腻在她脸上的几缕发丝箍到耳后,费罗恩的手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腰侧打起了极有规律的拍子,记得以前在庄园里看见不少仆人这样哄着她们不听话的孩子睡觉,这样多少应该管用吧!费罗恩不停的告诉自己,他这么做绝对不是对她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她在胡闹给自己添麻烦而已,她安静了,他才有好日子过。
密闭空间里静谧的气氛没有过的太久,这一路上注定费罗恩的多灾多难,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伊梅尔又开始哼哼!
“难受!”她一边哼哼一边揉搓费罗恩的大腿,“你杀了我吧,难受死啦!”
费罗恩的耐心也终于告终,“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嚷什么?”她大喊。
他嚷?这个女人真的是贼喊捉贼呀!到底是谁的嗓门比较大呀!
他无奈的连里面衬衣的口子也松了两颗,额头上也开始冒汗,“我没嚷!”
“嚷了嚷了,你就嚷了!”她无理取闹的叫喊着。
“我——”算了,现在的她就跟喝醉酒的人一样,完全没有理智,真不明白她晕车怎么这么厉害,不过,不是晕车晕的都快死过去了吗?怎么还这么高的嗓门?
罗恩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任由她再哭再闹,他也不管了,反正只要她不跳车就行!
五脏六腑都要翻过来的伊梅尔本就难受的不得了,见罗恩现在对她不管不问,她的火气就更大了,火气一大,就越发的难受,终于她看见车厢里还有一双注视她的眼睛。
她委委屈曲的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向杰撒娇:“杰,难受!”
看着心中女神痛苦而自己却帮不上任何的忙,杰也像个没有头的苍蝇急的乱转,“伊梅尔小姐,我知道你难受,可你到底要怎么样呀!”
怎么样?她要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好了,整个身体绵软无力,又酸又疼,她像个孩子一样身出手,“抱抱,抱抱!”
窃喜于她的要求,杰偷眼看了看一旁莫不做声的费罗恩,迅速的走到伊梅尔的身边,将张开双臂的伊梅尔抱在怀中,像刚才费罗恩那样,他也极又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好点没有?”
昏沉中的伊梅尔趴在他的肩头,胡乱的应声着。
看着那个小白脸兀自得意的样子,费罗恩不觉得哼了一声,瞧瞧!这个家伙说他胖还真就喘上了,竟然还腾处一只手忽扇忽扇的在她的脸旁扇风。
渐渐的,伊梅尔又平静了下来。
费罗恩靠着车窗,闭上眼睛,只要这个麻烦的女人肯老实的呆着,他就暂且不计较让那个小白脸抱着她了,这次他就宽宏大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命运多舛,一声“啊——”惊醒了正在假寐的费罗恩,那个女人又在撒泼了,他吃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赶快回家,赶快把这个总是没事找事的女人交给父亲。
“难—受—死—了——!”伊梅尔匍匐在车上,看看能不能把这个该死马车凿出一个大洞,要不她直接拉开门跳下去算了。
费罗恩实在无法确定这个女人的难受是不是在装蒜,毕竟这个女人演戏的手段太高竿。
现在她既像个市井的粗妇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又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撒泼耍赖,他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企图用这种蓬头垢面的粗野样子吸引他的注意,还是单纯的只是想折腾一下他们这些“大人”。
费罗恩心想,要不是这个车厢的空间太窄,她一定会在地上滚来滚去来显示她有多么的难受。
曾经在庄园里,曾经听过一个老妇人说过:“对付蛮不讲理的胡闹孩子,就是任由他去,当他哭累了,闹烦了,自然而然的就收起眼泪,乖乖的坐到饭桌上去!”
对付现在的伊梅尔也可以遵循这个道理吧!只要闭上眼睛,捂着耳朵,任由她哭喊,等累的她没有体力了,自然就没事了。
好在,在他的军装被呕吐的残留物弄的不堪入目之前——
好在,在他身上的衬衫在被她抓掉全部扣子之前——
好在,在她没有把她野猫一样的爪子在他的身上留下纪念之前——
他们到家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费罗恩舒缓,自在的吐了一口气,终于——到家了,终于——解月兑了。
在伊梅尔声嘶力竭,精僻力尽之后,马车终于安全的停靠在主屋门前。
莱丝夫人和米芙一前一后,等待着儿子和未婚夫的归来,可是——
马车是停在了她们的跟前,可是下来的人——
不,首先下来的竟然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包而且是被人仍下来的,接着是一个神色仓皇显得憔悴的少年,再接着——再接着才是她们心心念念盼望的人,只是下来的这个人和她们所想念的人出入之大的让她们诧异。
这个是罗恩吧?是那个总是光鲜亮丽,一丝不苟的罗恩吧!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而且除了最后一颗扣子还摇摇欲坠的艰守阵地外,其他的全部阵亡,露出他迷人而结实的胸膛,惹的莱丝夫人身后的侍女窃窃私语,差点就惊叫连连。
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儿子,一向注重礼仪的莱丝夫人不停的安慰自己,至少罗恩的裤子还是安然无恙的套在身上。
她走上前去,打算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见罗恩从马车里像拉死狗一样拖出一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披散着头发,可由身型来看竟然有些熟悉。
一下车,罗恩就看见母亲和米芙站在门外迎接自己,其实他也想先和她们打声招呼,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衣衫褴褛的样子,以及马车里那个女人——
反正已经很丢人,索性他就丢到家好了,把伊梅尔拉出来,他打横的把她抱在怀里,二话不说的擦过母亲身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而第一个下车的杰左看右看,竟然也拖着大包跟了过去。
留下一堆人呆呆的发愣。
终于从儿子面目全非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的莱丝夫人,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进去吧!”
众人又随在她的身后向里走。
只有米芙仍旧呆呆的站在那里,她看见了,刚才罗恩没有一句解释从她身边掠过的时候,她看见那被风吹起的散发下的脸,是她,伊梅尔回来了,罗恩的妻子回来了!
莱丝夫人转过身,看着兀自站在原处的米芙,她叫了一声,“米芙——”
单薄的身体逐渐挺直,娇柔的脸上重新拾回笑容,乍然想起,那个女人对她没有丝毫威胁,只因为那个女人虽是他的妻,却已要灌个“前”字,就算是去掉那个前字也无妨,罗恩的心始终是站在她这里的,最重要的是——米芙的手模向自己的小月复,柔弱的脸膀上有着飘忽的笑容。
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费罗恩,又是大家熟悉的那个英俊挺拔,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贵族气息的男人。
虽然是一身清爽,可莱丝夫人还是看的出儿子眉宇见的疲惫,是因为他抱回来的那个女人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让罗恩费神之此?她也有着一丝好奇。
费罗恩走到母亲身边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又用唇轻轻的碰了碰米芙的脸颊,“过的好吗?小芙。”
米芙点点头,羞涩的一笑,“就是想你!”
在她以为罗恩会迫不及待的和她诉说衷肠离情之苦时,他则凑到了莱丝夫人身边,“爸爸呢?”他不是应该比他们早到吗?怎么不见人影?
“从外面回来,连家也没有进,就被陛下找了过去!”看着儿子有些焦急的脸,“罗恩,那个女人——”是他疏忽了还是有意为之,竟然把那个陌生的女人抱进了他的卧室?
“母亲,有些事情,我想还是让父亲和您说比较好!”
从他的口气中,莱丝夫人听的出来这件事事关重大,她点点头,“你和米芙也好久不见了,你们去聊聊吧!”
费罗恩转头,神色中有着愧然,“抱歉,小芙,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面色一僵的米芙马上恢复正常,“没关系,你先忙!”
点点头,他叫过垂手而立的管家伯恩,“叫林医生来马上来我的卧室!”
“是,少爷!”
真不知道上辈子欠那个女人多少债,这辈子要他这么疲于奔命来补偿,无奈的罗恩拖着有些沉重的身躯朝卧室出发,真是个冤家!
看着罗恩离去的背影,莱丝夫人陷入深思,而柔弱的米芙则暗暗的咬咬下唇,眼中闪现一股幽怨——
推开门,屋内只有床头的位置开着一盏暗黄的灯,柔和的光晕倾泻一室。
来人缓缓的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趴在床沿的男子,显然他已经累极了,从鼻子中发出重重的呼吸声。
光,将来人纤美优雅的影子拉得更长——
她还是回来了,回到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的伤痕累累,印象中,她是个极其会保护自己的女人,刚强而又坚定。
可是现在竟然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来人伸出手,探向伊梅尔的颈项——
最终,还是下不了手,来人近乎嘲讽的笑了一下,如同来时一样,悄悄的向后退,直到屋里再也没有那道身影,直到完全退回黑暗中——
夜色阑珊,屋内只留下交错陈杂的呼吸声,微风带动着窗帘,月亮神秘得令人晕眩的光华照在床上好眠的女子脸上,她微微翻了个身,贴着绷带的脸上露出一抹恬然的笑——
那个就是她的母亲吗?远远看上去就是个很高贵的样子,离她越近就越可以感受到她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气质,那是种经过多少辈人沉淀下来优越感所形成的优雅的高傲。
她真的就是这么优秀女人的女儿吗?可能是太优秀的缘故,母亲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疏离感!
伊梅尔想,她是那种一举手一投足都表现出无懈可击教养的女人,可是她不明白,母亲怎么可以看着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女儿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她是街边可有可无的流浪狗。
按照常理,或者说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惊慌失措的扑到她的身上,眼泪汪汪的检视她的伤口,或者说一些,“怎么弄成这样或还有什么地方受伤”的话,而不是冷淡的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你迟到了”
面对这样的母亲,伊梅尔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下意识的她拉住了费罗恩的手。
看了看明显有些愠怒的母亲,又扫了一眼站在母亲身后的米芙,费罗恩拉开了她的手,“抱歉,下次不会了!”
转过头,他看着有些茫然的伊梅尔,他把她推到了母亲的面前,“伊梅尔,还不像母亲问好!”
在他的提醒下,伊梅尔才从恍惚中惊醒,“母亲,您,您好!”
莱丝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曾经是她儿媳的女人,久久的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问候。
伊梅尔敢发誓,当她喊她母亲的时候,她看见她的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随即又马上的舒展开来。
她厌恶她,这是第一个钻进伊梅尔脑袋的想法,只是这样想着,伊梅尔的心就好象被针刺了一下,可是她依然浅笑着,因为她是母亲的女儿,至少也要维持一下像母亲一样典雅的气质,这样才符合她的身份。
越过母亲的肩头,她看见后面站了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一脸的柔弱温宛,我见犹怜的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良好的闺秀,和自己一比,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女子,才更像母亲的女儿。
她转过头,凑近罗恩的耳朵,“她是谁?”
罗恩面色一紧,随即又恢复正常,“她——”罗恩停顿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这么明目张胆的把米芙这样介绍给伊梅尔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即使她什么也不记得。
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母亲终于张嘴了,莱丝夫人就连说起话来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声音,“她是米芙,罗恩的未婚妻!”
转回头看着母亲,又侧着头看看旁边的费罗恩,伊梅尔笑了,像春天原野刮过的微风般轻盈。
“你怎么没有说过你有一位这么美丽动人的未婚妻?”
罗恩看着她,虽然听起来有着责备的意味,可他却敏感的发现她的声音中透着一种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冷,空泛,清冷。
这种冷让罗恩心中一惊,不知怎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让他想起那天驻足山头凝望的伊梅尔,那被轻风吹起的长群,孤寂的背影,以及沉甸甸的苍茫。
还没有等罗恩回话,她像个有礼的淑女般走上前去问好:“你好,我是伊梅尔,未来的嫂嫂!”
相较于她的落落大方,米芙则手足无措,她看着理应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嘴里嗫嚅道:“罗恩——”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罗恩走到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肩头,“没关系,打个招呼就好!”
米芙点点头,不自在的张口,“你好!”
罗恩高大的身影和米芙玲珑的体态看起来是如此的相得益彰,可是这种景象却比刚才母亲的厌恶更加刺激了伊梅尔的神经,再也看不下去他们恩爱的样子,她挺直背转身,依旧是带着微笑,环视四周的仆人,“你们好,我是伊梅尔,以后我也许会常常的叨扰各位,希望你们不要嫌我烦呀!”说完,她还眨了眨眼,淑女的气质被毁的荡然无寸,又恢复成那个调皮的伊梅尔。
看着她的样子,几个年轻的男女仆轻笑出声,然后又被莱丝夫人冷傲的眼神逼的严肃起来。
看着眼前那一颗颗因为母亲的眼色而低下的头颅,伊梅尔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这富丽堂皇的家中,相教于她的母亲,伊梅尔倒觉得这些仆人更来的亲切些。
她用着某种说出来的笑容,看着她的“母亲”,她的“哥哥”以及那个美丽柔弱的“未婚妻”——他们的身上有着一种被人们称之为气质的东西,一种天生高贵的雍容气度,而她却没有,站在这里,她好像是个外人,甚至比那些仆人还不如,至少那些仆人还有着属于自己的记忆与人生,是真切生活过的轨迹,而她——什么也没有,她所知道的一切,不过是被别人强输进脑袋的符号罢了。
太过耀眼的辉煌,让伊梅尔有着强烈的不安,她不记得母亲,就连那本应该熟悉,嬉笑一路的罗恩,她都开始感觉到陌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未婚妻站在一起的样子是那样的刺眼,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虽然他们看上去是如此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可她就是不舒服!
“母亲,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告退!”她有礼貌的欠欠身。
“好!”
一个简单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字眼,彻底的凉了伊梅尔的心,女儿不舒服,她也是仅仅用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来回答,说是回答还真是高抬她自己了,母亲的这一个“好”,充其量也不过是敷衍她而已。
母亲,还真是薄情的可以呀!
就算自己心中再如何伤痛,在母亲的面前她也没有露出分毫,她依旧是微笑着,可站在一旁的罗恩看的出来,那笑容之下的沉重。
伊梅尔就是这点最让人讨厌,她明明可以软弱的,明明可以哭泣的,可她偏就忍着,用那种比哭还要难看的脸来面对着别人,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可却早就被人看穿。
看着那羸弱的身影转身时,他抽紧的心一窒,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手习惯性的搭在她的腰间,“我送你上去!”
“不用!”冷淡的拒绝声在鸦雀无声的大厅响起,甩开罗恩的手,她一步一步的向上走。
留给众人的,只是那过于坚强却早已经不堪重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