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岛 现世篇 1
海风吹拂,我的鼻中,闻到了大海的味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毕业五年之久后,还能重逢曾经的大学同学——还是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
“呦,江礼,好久不变,你还是老样子,长得那么帅啊。”总之,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先打招呼总是没错吧。
江礼两眼一瞬也不移地盯着我许久后,他薄薄的唇动了几动,终于吐出了声音。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眼角抽搐,“你不觉得这句话我来问你才比较正常吗?”
江礼在大学时就非常引人注目,如钢骨般笔直的颀长身材,出众的五官容貌,本来就容易成为焦点人物。
而且,他不仅外貌好,脑袋更是聪明,和江礼大学同班四年的我,每次收到的成绩单,排名第一的永远是江礼这个名字,我则不上不下,名字大多卡在中间。
毕业后没多久,听说江礼便被一家知名的外企录取,年薪七位数以上,还不包括额外奖金和年终;至于我,则是在碰壁了二十七次后,当上了一家三流报社的小记者,领着少少的薪水勉强过活。
所以会在这里遇见他,比起他问我,我问他或许才更恰当吧。
江礼在短暂的讶异过后便回归平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我在大学四年相当常见,类似于讽刺的表情,“是我先问的,理应由你先回答不是吗?”
好险我早有准备,预先料到会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连忙低垂眼帘装出一脸难堪。
“还能为什么……交了个漂亮的女朋友,买一大堆名牌讨她欢心,还笨到为她当保人……结果一夜之间人跑了……”我停在这里,沉默了几秒钟后,耸耸肩膀,苦笑道:“现在,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根本负担不起的高利贷陪着我。”
江礼的眉间蹙起,“你欠了多少?”
我想也不想地报出一个对我而言天大的数字。
“……我帮你还。”
“啊?”我愣住,刚刚我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应该是我听错了,绝对是我听错了……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线从江礼的口中清晰传出:“我说,我帮你还,张翰,你现在马上回去。”
如平地炸开一声响雷,我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后,才勉强提了提嘴角,僵硬地笑道:“你、你开玩笑的吧?这个笑话还真的不错笑……”
“我不是开玩笑的。”江礼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透过衣服,我仍感受得到他双掌间的炙热温度,“张翰,我会帮你把债还清,所以你马上回去,不然你会后悔的!”
看着他彷佛噬人野兽般的可怕眼神,我咽下了一口口水,嗫嗫嚅嚅地说道:“什么后悔?我、我、我就是无路可退才会来的……
“更何况,我和你没有多好吧?你却替我还债?就算、就算你真的肯帮我还钱好了,我的债主顶多换成你,这样我还是负债累累,一辈子都得扛着这笔钱啊……”
江礼脸色凝重,我好像听得见他抓住我肩膀的双手格格作响,“不用你还钱,这笔钱就当作是我送你的。”
江礼的话让我心底猛然窜升一股狂喜的贪念,只要答应下来,我银行的存款就可以白白多出好几个零啊!
不行!张翰,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而且你之所以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你的报导吗?钱算什么?有再多的钱,都买不到你未来的成就啊!
我不断在心底告诫着自己,不能打退堂鼓,绝对不能打退堂鼓。
“江礼,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
话还来不及说完,一名让人为之亮眼的女人不知打从哪里冒出,对我们(正确来说是对江礼)露出灿烂如花的笑靥。
“江礼,这位先生是谁啊?”
一看到这个女人,江礼脸色明显一变,放开了箍制住我肩膀的手。
“是大学同学。”
“啊,是这样啊,真巧呢!”女人这才将视线转向我,含蓄地笑道:“不知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虽然女人没注意到,但我的视线余光捕捉到当女人问出问题时,江礼自然垂下的手猛地紧紧握起。
我笑了笑,说道:“也没聊什么,就嘲讽了他几句而已,我还以为像他这样优秀的人,人生肯定也是一帆风顺,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想必他也发生了什么事吧,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女人呵呵笑道:“你可能得失望了呢,他不是参加者,是中介者。”
“中介者?”
女人点头,一双水蒙蒙像要勾人似的眼眸注视着我,说道:“对,也就是中间人的意思,而我是发起者。
“我听说他的服务很不错,安排我们去的地方是一座岛,岛上的居民都很和善。由于居民的信仰特殊,所以他们非但不会阻止我们,还会准备最好的吃住给我们,让我们在死前享受最后的快乐。”
女人说的我都从介绍上看过了,因此也没太大的惊讶,只是觉得世上果然无奇不有,想死居然还有游艇接送、美食招待。
“可是这样不会有人到时反悔吗?像是突然领悟原来人生还有希望快乐之类的。”
女人笑道:“一定有的,我就是从一名临时反悔的人口中知道江礼的事情,进而请江礼帮我们安排的。虽然费用贵,可是既然我都不想活了,把钱花光也都无所谓。”
我眨眨眼,“这个……还要付费的啊?”
女人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嗔道:“当然啊,不然岛上的居民为什么要帮我们准备吃住?不过你放心,你们的钱我都付过了,只是没想到原来不想活的同伴还真不少呢。”
女人笑得很开心。
世上果然无奇不有。我再次深深感叹这个道理,脸上却不露痕迹地问道:“出发前我没仔细看过,我们总共有多少人啊?”
女人说道:“扣除江礼,连我在内,我们总共有十四个同伴。”
“十四个啊……还真不少。”
女人不再理会我,转过身,她的洋装裙摆像蝴蝶似地轻飘飘飞舞。
“江礼,关于岛上的食宿,我有点问题想要和你商量,方便吗?”
“当然。”
江礼身一侧,让女人先行通过,然后他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以极低极低的音量说了和之前同样的话:“快点回去。”
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苦笑。
江礼啊江礼,你聪明一世,怎么会胡涂一时呢?这里可是海上啊!你是要我用游的游回去吗?那我这才真的是自找死路了……
讪讪地抓抓头发,江礼他们走了,而甲板上除了我,还有另外几个“同伴”,他们就像习惯划分领域的野兽一样,零零落落地各自独占一块小小的天地,谁也不搭理谁。
我也没什么兴趣和他们攀谈,因为之前我试过和这些来参加集体自杀的“同伴”聊天,藉此套取他们之所以想参加集体自杀的理由,可惜没有几个人肯搭理我。
虽然大多不肯合作,不过我还是有套到几个人的话,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有两名,分别是一男一女。
而其中那个男的,现在也在甲板上,他全身穿着名牌亚曼尼,靠着栏杆面向大海,享受海风的吹拂。
他的名字叫做陈明嘉,和他谈过话后,我立刻将他列为如非必要拒绝往来的对象。
陈明嘉比我还小,今年才刚满二十六,和江礼同样属于天之骄子,身家丰厚,人长得帅,脑袋又聪明,都是同性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的类型。
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怎么会想不开?他的理由是他觉得这个世界太无聊了。
听他的说法,就是生来二十六年,事事顺心,从未遭遇挫折,情场无往不利,职场无所不能,总而言之只有他不想做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可是,他不但不为此自豪骄傲,继续努力活下去祸害人间,反倒觉得缺乏刺激感、成就感、满足感,所以——他决定不活了。
那时我只有种气得想翻桌,把他吊起来狠狠鞭打一顿的冲动。
偷偷向陈明嘉的背影用力地竖起一记中指,我这才哼着歌,心满意足地走回船舱。
“张大哥,你不看海景啦?”
迎面向我走来的,就是让我印象深刻的另一个人,李雯婷。
李雯婷还是个高中生,长得不算漂亮,可是很清秀,笑起来时,嘴角两旁还会浮现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相当可爱。
李雯婷并没有如陈明嘉一样地说出她想自杀的理由,因为当我用几句话和她攀上交情,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起时,她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灰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因此才会让我对她印象深刻。
虽然还无法问到她的原因,不过我想只要我努力和她套交情,一定能赶在她死前问到我想要的消息。
我耸耸肩膀,无奈地苦笑道:“看来看去不就是蓝天、大海,没什么特别的。”
李雯婷说道:“是会看腻啦,不过吹吹海风满舒服的,空气也很新鲜,还带着一点点咸味,和陆地上的不太一样……”她孩子气地吐吐舌头,“只是不知道还得坐多久喔?虽然我不会晕船,可是我好怀念不会摇晃的陆地。”
我轻轻敲了她的头顶一下,笑骂道:“才多久而已,你就开始怀念,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李雯婷一脸委屈地说道:“我不喜欢搭船嘛……”
我拿她没办法地苦笑,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我们是下午一点出发的,预计傍晚六点抵达……应该再过一个小时后你就可以解月兑,踏上你怀念的陆地了。”
李雯婷兴奋得拍手不止。
“啊,快了呢!而且时间安排的也很恰当,等我们到了旅馆整理好行李,也就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吧?听说菜色陆、海、空全部包括,丰盛得吓死人,我好期待喔!”
“再丰盛,看你的样子也吃不了多少吧?”
“啧、啧,张大哥,你错了,你太小看我了……”
时间就在我们胡天漫地的闲扯中飞快流逝,等到游艇的整个船身重重一震,我们才回过神,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游艇停靠的港口很小,我们一行人拿着各自的行李陆续下了船,打量这座岛屿。
港口的附近似乎只有几个人家居住,我举目望去,视线所及尽是高低起伏的青翠山峦,根本看不见什么高耸的建筑物,从港口附近人家的住所看来,这座岛上最高的楼房估计不超过三层。
和美女相偕消失的江礼,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旁边,专心打量四周环境的我差点就给他活活吓出心脏病。
“我帮你拿行李。”
“啊?行李?不用了,我行李不多……”
这可不是客套话,我只带了一个中型背包来而已,“同伴们”的行李也都很少,因为都要死了,带太多东西来也没用。
“我帮你拿。”江礼不由分说地拿(抢)走我肩上的背包。
刹那间,我感觉到我的手里好像被塞进了纸片一类的东西,因此我连忙将拒绝的话吞回肚子里,两手插进我的牛仔裤口袋,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你高兴拿就拿吧,有人愿意免费服务,我求之不得咧。”
江礼瞥了我一眼,越过我,走向队伍的最前方。
“旅馆距离这里有点距离,请各位跟着我走,不要走散了。”他面无表情,连个礼貌性的笑容也不愿意施舍。
李雯婷几个小跑步跑到我的身边,压低音量问道:“张大哥,你认识那个人吗?他是谁啊?长得好帅喔……”她两眼发亮,一瞬也舍不得移开地盯着那走在前方带领众人的背影,看得出来她的兴奋。
真是个小女孩。我也跟着学她压低了音量:“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听说也是我们的中介者。”
“中介者原来就是他啊?还是张大哥的同学……这个世界真小。”
“是啊,世界真小。”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此时我的心神全放在口袋中的那张纸片上,李雯婷似乎察觉到我现在没心情和她聊天,也就很乖巧地闭上了嘴,不再打扰我。
走了十几分钟后,我们进入了岛上唯一的村落,来往的村民见到我们,都朝我们露出和善的笑容,大方地展现出他们的随和亲切。这里的人还真不错,我心里暗暗想着,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我们最后这两天要居住的旅馆终于到了。
旅馆有三层楼高,不管是从外观还是内部装潢上看来,都和一般的民宿很像,只是占地比较广,也显得比较老旧。
江礼先把背包还给我,然后从旅馆主人那里接过一大串的钥匙,一个一个分发到我们手中。“请各位先回房间整理行李,晚餐是七点开始,餐厅是在一楼,各位等会儿上楼梯时记得往左边看一下,就能看见餐厅了。”
我看了一下钥匙上的号码牌:三0四。
我和几名“同伴”走上三楼,将钥匙插入我房门的钥匙孔,转动,随着“喀嚓”一声,门锁同时打开。
进入房间,一把肩上的背包扔下,我便拿出江礼在港口偷偷交给我的纸片。
今天晚上十点以后,如果有人敲门,不要应答,直到早上以前,也不要开门查看。
江礼的字迹潦草,看得出来是他匆忙之中写下的。
看着这张小纸片许久,我将小纸片揉成一团塞进口中,囫囵吞枣地咽进肚子里。
——事情很不寻常。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不知为什么,我却直觉地认为我该照着这张小纸片的话做。
晚餐果然如李雯婷所期待般,陆、海、空全部包办,菜肴一道接一地道送上,将每张桌子挤得满满的,而且味道也相当不错。
年轻的旅馆主人说,这些菜都是岛上的居民自己种植的,就连这些猪啊鸡啊鱼啊鸟啊,不是自家养殖,就是居民到海边、山上现捞现捕的。
这座岛非常适合养老。我在心里暗暗下了结论。
一整个晚上,我没和江礼说上几句话,就算是交谈,也只是纯粹的交际哈拉,两个人的表现就和平常久别重逢但其实不熟的朋友一样。
在晚餐结束之后,旅馆主人善意地嘱咐我们,由于岛上没有路灯之类的设置,村民们也都习惯了早睡早起,所以要我们尽量不要步出旅馆,以免发生什么危险。
我估量着即使旅馆主人不说,“同伴们”也不会有什么闲情雅致出去观光吧?不是窝在房间里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就是百般苦思遗书该怎么写才对。
在二楼往三楼的楼梯口前,一道娇女敕女敕得可以把人骨头酥死的声音把我叫住。
“张翰啊。”
“啊,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即使到了晚上,眼前的女人脸上仍然化着今年流行的自然妆,她樱色的唇瓣抿着一抹迷人的微笑,一袭浅紫色的紧身小洋装更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材。
女人笑道:“老是你你你的称呼我,我说张翰啊,你该不会忘记我的名字了吧?”
我看着女人明显一愕,“你好像没跟我说过你的名字吧……”
女人嘟起嘴,轻捶了我的胸口一下。
“你好过分喔,什么没说过,明明在上船前我就有介绍过我自己的。”
“呵呵……不好意思,我那时候可能是神游物外了吧,不然像你这么有魅力的人,我是不可能会忘记名字的。”
正确来说,我那时候是在幻想,如果我这次成功地将集体自杀整理成一个报导的话,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在这之中,肯定也会有人抨击我的做法,说什么我居然可以眼睁睁地看一群人自杀而不试图挽救,甚至还没良心到把他们当成报导的题材……
不过,抨击越多也越代表我的报导之火热,只要能借这次的题材让我名声大盛,就算要我把灵魂卖给恶魔也无所谓。
女人斜睨了我一眼,娇嗔道:“我是潘如婕,你可不准再忘记了喔。”
“是,绝对不敢忘。”我敷衍地笑笑,这个女人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魅力,一举手一投足,每个动作都能把男人的心撩得痒痒的。
“呐,张翰,今天晚上……你有空吗?”她暗示性地瞥了我一眼。
这个女人……是在邀约我吗?我虽然自认为长得不错,但比起江礼还是陈明嘉,可就差了很大一截了,条件也不如他们……
如果是想在死前来个最后的激情,一般女性要找也会先找那两个让我想挫骨扬灰的人物,被拒绝以后才可能轮得到我;如果是说对我一见钟情,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比起我,那两个人才拥有让女性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条件。
今天晚上十点以后,如果有人敲门,不要应答,直到早上以前,也不要开门查看。
我的脑子里忽然浮现那张纸条的内容,从另一种角度解读,也有叫我待在自己房间的意思吧。
解读错了,顶多丧失一次艳遇的机会,于我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况且,不晓得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江礼似乎非常忌惮这个女人。
就我对江礼的认识,他这个人对自己很有自信,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也的确有自信的资本,不管在什么时间、任何地点,都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专属于他的独特风格,让人无法不去注意他的存在——
而对自己如此自信的江礼,现在却忌惮着眼前这个妩媚艳丽的女人。
能让江礼忌惮的女人,绝对不是我这种小角色惹得起的。
我装出一脸的疲倦,苦笑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特别想和周公约会……”
“什么嘛,我都不怕害臊的邀你了,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拒绝我……”
潘如婕像是有些生气,但我隐隐觉得她是在怀疑我,果然,下一秒她就问了一个让我心中警铃大作的问题了。
“……该不会是江礼有跟你说过什么吧?”
也许是走廊的灯光不够明亮所造成的错觉,我觉得潘如婕的眼睛此时漆黑得诡异,叫人看得胆颤心惊。
我逼自己露出生气愤慨的表情,沉声说道:“原来是江礼拒绝你,你才跑来找我的啊,我就觉得奇怪,你这样的女人怎么看得上我。”
见我脸上浮现明显的怒意,潘如婕有点慌了,连忙说道:“不是这样的——”
我打断她的话,黑着脸说道:“不好意思,潘小姐,我累了,如果你有事,请明天再来找我谈。”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上楼,而潘如婕可能看我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出声把我留下。
回到房间,我将今天所问到的资料稍微整理一下,晚上九点左右便将灯给关了,躺进被窝里盯着天花板看。
我在等待。
深夜十一点过五分,一阵敲门声传入我的耳中,我下意识地屏息。
“张先生,张先生,我有事情找你,能请你开个门吗?”是那位旅馆主人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只觉得全身微微发热出汗,心跳快速跳动了起来,这并非期待或者兴奋,而是面临恐惧时,人体会有的自然反应。
敲门声坚持了一、两分钟后便不再响起。敲门声一停,我立刻掀开棉被,蹑手蹑脚地走到墙壁边,蹲将耳朵贴上墙壁。
我是上楼后的第一个房间,直觉告诉我,旅馆主人认为我睡沉叫不醒的话,可能会把目标转向我隔壁的房间。
果不其然,虽然很小声,但我听见了旅馆主人在敲我隔壁的房门,还说了几乎相同的问话:“王先生,王先生,我有事情找你,能请你开个门吗?”
王柏诚,今年四十多岁的样子,对于他我只知道名字,其它的就什么都不了解了。
在过了几个呼吸后,我听见隔壁门打开的声响,旅馆主人好像跟王柏诚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楚。
最后,是门关上的声音。
我肯定地想,王柏诚一定因为什么理由,跟着旅馆主人离开了,我知道身为一名记者,我必须跟上去查看一个究竟,但我没有。
因为,我感到害怕。
刚才的一切都照着江礼给我的那张纸条诡异地进行着,我怕我一跟上去,或许就会发生什么我并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我没兴趣当恐怖片的主角,想知道答案,还有对心脏更安全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