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兽 大学篇 五
刚踏出浴室,杨斐就看见白风遥穿着一身简便的外出服,蓝色牛仔外套内搭一件墨绿色T恤,下半身则是黑色长裤,尽管是平平无奇的服装,穿在白风遥的身上,便像是流行杂志所刊载的服饰,瞬间档次往上攀升了好几级。
双手拉着披在脖子上的毛巾,杨斐好奇地问道:「风遥,你要出去啊?」
「嗯,出去买个菜,本来想说下午要买的……只好拖到现在去了。」白风遥接手过杨斐的毛巾,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皱眉道:「怎么不先在浴室吹干呢?现在都秋天了,湿着头发很容易感冒的。」
杨斐把头低下,好方便白风遥擦拭,他微-着眼,白风遥力道适中的擦拭,让他感觉很舒服。
「懒得吹嘛,放着自然干也不错啊。」
白风遥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你是打着要我替你擦的主意吧?」
杨斐晃头晃脑地笑道:「我可没逼你替我擦,有人啊,就是老妈子的性格,改也改不了了……」
白风遥压着他的头,笑骂道:「去你的,不要乱动,再动你就真的给他放着自然干了。」
「喔,不动就不动。」杨斐模模鼻子,乖乖地保持着同样的低垂姿势。
「今天晚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
杨斐歪头道:「我想想……风遥,我想吃咖哩,鸡肉咖哩饭,要辣味的。」
「鸡肉咖哩饭吗?还有呢?」
「玉米浓汤,要放鲜女乃的,还要有火腿、猪肉。」反正做菜的人从来不会是他,所以杨斐回答的毫不犹豫。
「了解。」见杨斐的头发差不多有半分干了,白风遥才停下了手,说道:「剩下的用吹风机吹会比较好。」
杨斐随便拨了拨半干不湿的头发,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说道:「风遥,我也跟你去好了,我想吃点饼干,可是不晓得买什么好。」
白风遥温柔地笑道:「好啊,但是你得先把头发吹干,还有换件衣服才行。」他瞄了瞄杨斐身上那件绝对抵挡不了外头冷风的薄上衣。
「哪需要那么麻烦啊?」杨斐窜回房间里,没多久就跑出来,他穿上了一件连帽外套,将帽子往头上一戴——
「嘿嘿,你看!这样不就解决了吗?」他嘴角勾起,得意的一笑。
「就你的歪脑筋多。」
一把搭上白风遥的肩膀,杨斐吹了一声口哨,心情愉快地说道:「走了啦,要不然等你买完材料回来再煮好,晚餐都变成宵夜了。」
「先等等。」白风遥在玄关停住。
「怎么啦?钱包忘了带?」
白风遥偏过头,吻住杨斐,柔软的舌头触弄着他的上颚跟脸颊的内侧,深深的亲吻。
「嗯……」
发出一声甜腻的喘息,杨斐干脆闭起眼睛,背部靠在墙上,两手围上了男人的脖子,顺从地配合着男人的侵略。
两分钟过后,白风遥的唇才离开了杨斐,离开前,还依依不舍地舌忝了一下杨斐湿润的唇瓣。
白风遥的额头抵在杨斐的额头上,环住他的腰,嘶哑着声音问道:「斐,我吻你,你会感到舒服吗?」
杨斐扁着嘴说道:「……虽然不甘心,不过你的技巧真是他妈的好。」
「我可以把它当成是你对我的夸奖吗?」
杨斐说道:「你爽就好……不过,你爽之前,再亲个一次吧,真是他妈的有够舒服……」
白风遥微微地一笑。
「乐意之至。」
这一次,他们又拖了整整五分钟后,才终于步出了门外。
☆
谁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白痴肯定就是疯子,才会说出这种蠢话。
浑然不在意路人的眼光,杨斐用很不雅观的蹲厕所姿势蹲在大卖场的通道上,双手靠在膝盖上支着下巴,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正在生鲜区仔细挑选猪肉的白风遥。
低垂的眼帘,轮廓清晰的俊美侧面,就连用修长的手指拿起保丽龙盘端看后再放下的一举一动,也是优雅得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瞧,那个负责生鲜区的伯母级人物,不就是瞪大着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白风遥,口水差点都要流下来了吗?
充满罪恶的男人啊……
正当杨斐想得出神时,白风遥转过了头,朝他露出了一抹足以风靡万千雌性生物的微笑。
「斐,鸡肉咖哩要放的鸡肉选择里肌肉好不好?今天的里肌肉,看起来很鲜女敕,口感应该会很不错。」
唉啊啊,那位伯母级人物,好像被白风遥的优质王子笑脸所散发的十万伏特给电到,似乎就快要晕倒了耶……
「斐?你不喜欢里肌肉吗?」
「没有啊。」杨斐转回了注意力,说道:「我又不懂做菜,你觉得好就好了,只要好吃,我都没有意见。」
白风遥低声道:「那就决定放里肌肉了。」边说,他边把那盒里肌肉放进了手推车了,此时的手推车,除了晚餐的材料外,还放了一堆成山的饼干零食,那都是杨斐搜刮的。
「嗯,应该都买齐了,斐,你还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杨斐想了想,摇头道:「没了吧?想吃的都买了。」他拍拍站了起来,两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晃着脑袋说道:「风遥,我饿扁了,快点回去做饭给我吃啦。」
「好,马上就回去做给你吃。」白风遥宠溺地笑着,揉了揉杨斐的帽子。
到柜台结帐的时候,可能是由于傍晚的关系,人潮少了很多,柜台人员结起帐来非常的迅速,很快地便轮到了他们。
在柜台小姐如同饿虎扑羊般的注目下结完了帐,临走前,杨斐还回过头,左手靠在右手的手肘,紧握的拳头立起中指,向柜台小姐比出了一记完全版的国际通用语。
走在回家的路上,杨斐抱着肚子不断地捧月复大笑。
「你都没看见,那个女人的表情超级经典的,简直可以往她的嘴里塞进一颗鸵鸟蛋了!」
两手都提着购物袋的白风遥只能报以苦笑,对于杨斐孩子气的举动,无话可说了。
杨斐绕着白风遥打转了两圈,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明显就是有问题。
「风遥,好像很重耶,要我帮你提吗?」
白风遥笑着问道:「你有那么好心?」伸出手,就要把袋子交给他。
「就是没那么好心咧!」杨斐跳开一步,清了清喉咙,装模作样地说道:「白同学,时候不早了,麻烦你加快动作,不要像只乌龟慢慢爬,请赶快回家煮饭给杨同学吃,杨同学已经快要被你给饿死了。」
白风遥故意皱起眉头:「杨同学,如果想要快点回家吃饭,就请帮忙可怜的白同学提东西好吗?听说白同学手里有一半以上的东西,都是杨同学买的零食吧?」
「不、要。」一字一字的发音清晰。
叹了一口气,白风遥彻底放弃了让杨斐帮忙的打算,认命的提着袋子,跟在两手空空,万分惬意的杨斐后头。
「两位同学买完东西回来啦?」穿着警卫制服的警卫在柜台后向他们打着招呼。
白风遥扬起了礼貌性的微笑。
「工作辛苦了。」
杨斐击掌说道:「对了,老张,出去前忘了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跑出去?」他描述着张雪的长相和穿着。
老张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有、有,那个女孩子我有见到,她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
果然是逃走了。杨斐冷哼一声,说道:「以后那个女人要是还来,你就直接把她赶出去,一点情面也不用留,她要是死缠烂打不肯走,就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要他们派人来把她带走。」
老张一脸犹豫地说道:「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白风遥请求道:「张警卫,那个女孩子让我们很困扰,如果她以后有来找我们,不管是找谁,你就尽管说不在就好了,要是我们有在的话,还麻烦你打内线通知我们一下。」
老张这才释然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也会请轮班的人员稍微注意一下。」
「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分内的职责。」
他们两个人又跟老张闲聊了几句,才道别一声,坐上了电梯。
「其实啊,我一直觉得老张他们那几个警卫的江湖味很重,风遥,你不这么觉得吗?」
白风遥疑惑地问道:「会吗?」
杨斐重重地点头,若有所思说道:「会,一看就知道是混过黑字头出身,不晓得他们的保全公司,是不是也是黑字头漂白的。」
他将购物袋放在地上,温和地笑道:「不管他们之前是不是混黑字头的,现在他们转向了正途,工作也很认真,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杨斐撇撇嘴道:「我也只是好奇啊,又不是对他们有意见,老张这个人不错,我也是挺喜欢和他打屁的咧……」
意识到杨斐似乎有点生气,白风遥立即做出了道歉的手势。
「是我不对,原谅我?」
杨斐给了白风遥的月复部一记拐子,看到他的眉头因痛楚微微地皱起,才开心地笑道:「嘿嘿,我爽了,勉强原谅你啦。」
即使挨了一记拐子,月复部隐隐发疼,白风遥不仅无法对杨斐发脾气,反倒还看他的笑脸看到因此着迷,连月复部的痛楚,都变成了甜蜜的喜悦。
杨斐粗着声说道:「挨打了还笑?」
「因为是你打的啊。」
白风遥把脸埋进了杨斐的脖颈里,嗅着那和自己相同的沐浴乳香味,能和杨斐这般亲密,这是他先前设计张雪时,怎么想也想不到的结果——
早知道和女人上床,会造成斐这么大的反应,早早就应该做了……不过,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就算了……能得到这只朝思慕想的美丽野兽,浪费再多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白风遥在杨斐的耳边低声倾诉着:「斐,只要你肯对我一直笑,再怎么挨打,我也心甘情愿。」
两人的气息是如此地亲近,感受着白风遥呼出的热气,杨斐的背脊不禁微微地抖颤了起来,嘴里却是倔强地说道:「你是被虐狂啊你……」
白风遥张动着嘴唇,正想说些话时,只听「叮铃」一声,是他们住的楼层到了。
电梯门一打开,杨斐便推开白风遥的脸,大步一跨,活像是背后有什么怪物似的,狼狈地落荒而逃。
「呵呵,我可爱的斐……」
嘴角噙着笑,白风遥重新拎起了那一堆购物袋,不急不缓地离开电梯。
☆
星期一早上的第二堂课,是杨斐他们班上的必修课,所以白风遥一早起来准备好早餐后,老样子地历经一番千辛万苦,将杨斐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我讨厌星期一,更讨厌早上有课的星期一。」昨天玩了将近一整个晚上的电玩,杨斐的眼袋上浮现浅浅的黑眼圈,精神状况明显地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要你别玩得太晚了?你就是不听。」
白风遥将刚烤好的土司涂上厚厚一层杨斐最爱的鲜女乃油,再铺上小黄瓜丝,夹上一片蕃茄切片、火腿片和蛋,才将完成的三明治放在盘子上递给杨斐。
一拿起热呼呼的三明治,杨斐边大口大口的嚼咀,边模糊不清地说道:「拐抠干勒马(快过关了嘛)……」
看杨斐嘴塞得满满的还硬是要讲话,白风遥啼笑皆非地说道:「是是,破关最大,你先吃完再说话,不然会呛到的。」
白风遥伸出拇指,按在杨斐沾到面包屑的嘴角上一擦,接着他轻轻一舌忝,舌忝起黏在拇指上的面包屑。
长长的睫毛下流转的眼波,以及几撮不经意间掉落的发丝,衬着恍惚般的神情,那殷红的舌头,在形状优美的拇指上做出舌忝舐的动作,使得白风遥的表情,瞬间看起来非常的性感。
「——咳、咳、咳……」
一个失神,杨斐真的呛到了,他涨红着脸,用力地拍着锁骨下方。
「你看你看,呛到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边吃东西边讲话。」
见状,白风遥赶紧跑到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背部帮他顺气,指责的话语里隐藏不了的是无奈和关心。
呛出了几滴眼泪,杨斐灌了好一大口的牛女乃,偏头朝白风遥吼道:「我会呛到,都是你的错好不好!」
没错!都是这小子的错!
自从杨斐昨天说出了半接受白风遥感情的话后,比起以前,白风遥做出的亲密动作,可以说是呈几何倍数的增加。
就连昨天晚上杨斐坐在地板上打电动的时候,白风遥也是紧紧地跟着他,坐在他的身后,双手抱着他的腰不放。
因为没有造成打电动的不便,而且又很温暖,所以杨斐也没说甚么话,他高兴怎么抱就让他抱了。
睡前,要各自回房时,白风遥措不及防地拉住了杨斐,再一次的亲吻,缓慢而深刻的吻,已经是月兑离了晚安吻的范围了。
虽然对白风遥那已不是能用「偶尔」来形容的亲吻有点意见,但由于非常舒服的关系,因此杨斐也没有多说什么,顺其自然地和他交吻,回应着他。
对于白风遥的亲密举动,杨斐完全无法产生一丝的嫌恶感,可是杨斐知道,如果换成是别的人对他做出这种事情,不管是男是女,他的当下反应肯定就是一拳直接揍过去。
这个男人是特别的,而自己,也同样是这个男人的特别。
白风遥很无辜地问道:「怎么又是我的错了?」
杨斐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表情凶恶地说道:「就是你的错,你不要在这里吃啦,滚去客厅吃!」
「太霸道了吧?现在是民主社会,我代表人民抗议活在君主专政统治下。」白风遥发出了异议。
「抗议无效,霸权有理!」
「……算了,反正我刚好想看新闻。」白风遥叹了一声,端起自己的早餐,转移场所。
杨斐得意地哼哼两声,朝白风遥的背影比出了胜利的V手势。
不久,客厅中便传来了新闻报导的声音。
「今天凌晨五点二十分发车前往高雄的自强号列车,惊传有一女子冲出平交道自杀,据目击民众表示……」
「咦?又有人闹自杀啊?」
杨斐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端着牛女乃,从厨房跑了出来,一脸「又来了」的表情。
「什么闹?是真的自杀了。」
似乎对这则新闻感到好奇,杨斐一坐在白风遥的身边,感叹的啧啧了两声。
「听人家说啊,会自杀的类型通常是一声不吭的就跑去自杀,像是那种每次在顶楼大喊『我要自杀』的人,一般来说都不真的会自杀,顶多是让消防队运动一下而已。」
蓦地,直盯着电视屏幕的杨斐发出惊呼:「哇哇!风遥,你看!那不是老陈吗?靠!他上电视了耶!」
老陈,和老张一样,同属一间保全公司,担任他们这栋公寓的警卫。
电视上的老陈好像正打算来接班的样子,穿着一身他们公司的警卫制服,替他们公司打了活广告,要是让他们正在吃早餐的老板看见,说不定会马上拍桌跳起,哈哈大笑三声,大喊『天助我也』了吧——
这可是一省就省下了为数不少的广告费啊。
面对一群蜂拥而上的记者先生小姐们,老陈只能腼腆地挠着头,全没了以往的彪悍形象。
「哈哈哈哈!老陈那家伙,害羞的脸都红了,笑死人了!」杨斐指着电视机捧月复大笑。
白风遥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替老陈申冤道:「我们一般小市民很少有上电视的机会,老陈说不定也是大姑娘上花轿,人生头一遭,才会这么紧张。」
杨斐点头,漫不在意地说的风凉话。
「大概吧?不过老陈也真倒霉,我记得他住的地方不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现代版的蛮荒地带吗?居然也会这么倒霉,一大早就给他碰见这种事情,真是天意啊──」
「什么天意?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吧?」
杨斐摇摇食指,煞有其事地说道:「这就是天意啦!得叫老陈去收惊一下,免得睡觉做恶梦。撞火车自杀的人死状都很凄惨呢,手啊脚啊内脏啊到处乱飞的,我听说啊,要收尸也很困难,有时候甚至还得跟野狗抢食物,因为野狗会去拖那些肉块来吃。」
说完,杨斐打了一个冷颤,想想都觉得既恶心又可怕。
白风遥惩罚似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皱眉道:「吃饭不要讲那种事,会影响食欲。」
杨斐扁嘴说道:「我讲真的嘛,真搞不清楚那些撞火车自杀的人的想法,那种死法有什么好,同样是要自杀,不如从101大楼跳下去,还来得及吃碗泡面再死,多好啊。」
白风遥困扰地笑道:「就重力加速度的原理来看,想要吃碗泡面再死,很可能是来不及的。」
杨斐随即不慌不忙地改口道:「那就带个御饭团吧,应该还来得及挑战把御饭团的海苔弄成最标准的三角形。」
如何在拆御饭团的塑料袋时,把海苔弄得很漂亮,向来是杨斐最不拿手的事情,他不是把海苔和饭团分家,就是把海苔搞得破破烂烂的。
「泡面也好,御饭团也好,杨大爷,请你快点吃完吧,我们还有课要上。」白风遥暗示性地瞥向墙上的时钟。
经白风遥一提醒,杨斐赶忙埋头苦吃,要是迟到了,凭他的期考分数,不用教授多说了,学期末的成绩,他敢挂品牌保证,绝对会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