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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郎的圈套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白函情离开碧玉园,准备独自回白家堡。他武功还没有全部恢复,孟千波又不在身边,为了减少麻烦,索性雇了一辆马车坐。

可是他不想找麻烦,麻烦偏偏要找上门来!

马车刚刚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就超过白函情的马车,拦在马车前,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站住!”

白函情雇佣的车夫停住了马车。

“这位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男人冷哼一声,“车里面的人出来!”

白函情见躲不过,只好掀开车帘走出去。

只见一个黑衣男人骑在马上,拦住去路,仔细一看,竟然是孟千波的二弟孟千里!

孟千里跳下马,走到白函情面前,仔细打量了白函情几眼,眼中飘出几分轻浮,笑道:“这位小相公,我大哥呢?”

白函情见他言语轻佻,心中有气,秀眉一挑。“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大哥是谁,更不知道你大哥在哪里?你这人问得好没道理!”

孟千里脸一沉,“你不要狡辩,我的人回报说,前几天看见你和我大哥孟千波形影不离,现在你把我大哥藏到哪里去了?还有,我大嫂沈含嫣到哪里去啦?”

“原来你是说那个傻小子啊!我们只是偶遇,早就分开了,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白函情随口答道,心中却暗自诧异。难道这个孟千里一直派人跟着自己和孟千波,他有什么目的?

孟千里紧盯着白函情,问:“我才不信!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大哥在一起?”

白函情凤眼一瞪,“我是什么人,不关你事!”

白函情长得俊美,这一瞪,非但吓不了人,反而瞪出别样风情。

孟千里心中一荡,只觉得白函情的神情格外熟悉,仔细打量了又打量,总觉得他好像……好像沈含嫣!这个念头一存下,顿时一点一点回忆起来,他忍不住吃惊叫道:“我知道了,你……你就是沈含嫣!”

白函情脸色大变,没想到孟千里竟然有如此眼力,嘴巴上却不承认,“你胡说八道!”

孟千里冷笑,“你不要否认,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快说,你冒充沈含嫣,到底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白函情被他识破,恼怒交加。“你一路跟着我们干什么?我看是你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吧!搞不好……搞不好想害你大哥,是不是?告诉你吧!你大哥就是怀疑你对他图谋不轨,所以让我冒充沈含嫣来试探你!你要是乖乖的听话,说不定我会让你大哥放你一马,如果……”

“住口!你胡说八道!”孟千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打断白函情的话。

白函情瞥见他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惊惶,心里诧异万分。

本小爷只是随口乱说,难道真有其事?哎呀呀,想不到本小爷竟然如此聪明,胡说八道也会歪打正着!可是……可是不太妙啊!这个孟千里的目光越来越凶狠,该不是他想杀人灭口?

只见孟千里手掌一翻,铁砂掌出手,一声惨叫,马车夫应声而倒,红色血液和白色脑浆流了一地。

白函情大吃一惊。这些日子,他的功力仅仅恢复了两成,察觉到孟千里掌风凌厉,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孟千里冷笑着逼上前来,“你都知道些什么?老实告诉我,谁不定我还可以和你快活快活,然后给你一个全尸!”

白函情连连后退,“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写在纸上,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要是有什么意外,有人会将你的恶行召告天下!”

白函情一边敷衍,一边飞身后退。

孟千里哈哈大笑,“我才不信!有本事,你到阎王爷那里去告状吧!”雄厚掌风追踪而来。

白函情运起两成功力,一招移行换位,险险避开掌风,脸却被掌风扫到,隐隐生疼。

孟千里挥掌抢上,招招狠毒,直扑白函情要害。

白函情连连后退,勉强拆了几招,孟千里的内劲入体,顿时半边身子又酸又麻,难受至极。

孟千里冷哼一声,变掌为爪,向白函情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大手挡在白函情胸前,接住孟千里的攻势,双掌交击,孟千里被震退,满脸惊讶。

“大哥!”

孟千波一赶到,白函情立刻定下心来。

“二弟,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娘子?”

“大哥,他不是你娘子,他是个男人!”

孟千波看看白函情,摇摇头,“我不管他是男人女人,反正他是我娘子,你不能欺负他!”

孟千里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哪里在欺负他?既然这样,那我先前是误会了。”

白函情大叫:“才不是误会呢!大白痴,你知不知道你二弟要杀我,他还跟踪你,对你不坏好意!”

“不可能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二弟怎么会害我?”孟千波傻愣愣地挠挠头。

“对!对!先前只是误会一场,如果大嫂还要生气,我在这里陪个不是。”孟千里说着,真的恭恭敬敬向白函情行了一礼。

白函情脸上一红,“你别胡说,我才不是你大嫂呢!”他转身拉拉孟千波的袖子,“你不要相信他,他杀了我的车夫,还要杀我。”

孟千波看看横死的车夫,惊讶道:“二弟,你……你怎么能随便杀人?”

“我没有随便杀人。这个车夫想要对大嫂不轨,正好被我遇见,所以就杀了他,大嫂大概是被吓坏了,以为我也要杀他,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他伤到了没有。”

“啊!娘子,你……你没事吧?”孟千波急忙拉住白函情的手查看。

见孟千里信口胡说,孟千波又对他深信不疑,白函情气得脸色发白,甩开孟千波的手。“大白痴!真是大白痴!你不相信我,要去相信这个大坏蛋,以后你出事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娘子,你一定是误会了,二弟一直都对我很好,他不是大坏蛋!”

白函情冷哼一声,不理他。

孟千里笑道:“大哥,你好好劝劝大嫂吧!我还要去视察铺子,就先告辞了。”

“嗯!你走吧!辛苦你了,二弟!”

孟千里翻身上马,回头瞥了两人一眼,转过头去,脸上掠过一丝阴狠冷笑,疾驰而去。

“娘子,你……你生气了吗?”

白函情转过头来,见孟千波怯生生的看着他,心下一软,“我生什么气?我只是提醒你,你二弟真的不是好人,你不相信就算了。还有,我不是你娘子,不准你再叫我娘子!我要回家啦,你不准跟着我!”

说完,他坐上马车,扬鞭策马。

走出好远,他忍不住回头一瞥,见孟千波依然愣愣地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自己,像是被主人抛弃又不敢违抗主人命令的小动物,十分可怜。

不能心软!一定不能心软!否则让他黏上来,那可真是后患无穷。

白函情硬起心肠,狠狠地打了马儿几鞭,马车迅速远去。

直到回头看不见孟千波的身影,白函情才放下心来,放缓了速度,心里却又忍不住担心起他来。

这个大白痴傻得没救了!他那个二弟分明是想对他不利,他竟然一无所知!今天我已经无意之中打草惊蛇,万一……万一他回到孟家庄,那个大坏蛋狗急跳墙,要加害他,那可怎么办?

白函情想到这里,心中一痛,冷汗涔涔而下。

不行!不行!我还是……还是回去再提醒他一下!白函情调转马头,马车往来路驶去。

谁知道没走多久就看见了孟千波,他垂头丧气地骑在马上。原来他一路上悄悄跟在白函情身后。

看见白函情,孟千波像老鼠见了猫,立刻停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娘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跟在你身后的,你……你别看我,我马上走……马上走……”

说着,唯恐让白函情多看一眼会产生厌恶,孟千波掉头就跑。

“喂!大白痴,你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再也不理你!”

孟千波停住马儿,转过身来,有些不敢置信,怯怯地骑近白函情。

“娘子,你……你说什么?”

“我告诉你不要叫我娘子,你听不懂吗?”白函情瞪着他,见他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又一阵莫名烦闷。“算了,不说这个,我告诉你呀,你二弟真的有问题!你就是不相信我,自己也要小心点。你回到孟家以后,吃饭的时候,最好用银针验验毒;还有睡觉的时候,门窗都要关好,防止有人偷偷溜进来;还有出去玩的时候,不要一个人,要记得多带几个家丁……”

见孟千波只是傻傻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白函情顿时火大。

“大白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孟千波迟疑着说:“娘子!你……你是不是在关心我的安全?”他的样子有些受宠若惊。

白函情一愣。对哟,我究竟在啰唆什么?就算大白痴对自己挺好,但是我可不想做他娘子,更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自己好心好意提醒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以后有什么后果,与自己无关!

“反正……反正我要说的却说了,信不信由你!”白函情转身跳上马车。

走了几步,他回头一看,孟千波还是跟着自己。

白函情停下,孟千波也停住;白函情走几步,孟千波又跟几步。

来回几次,白函情忍耐不住,跳下车问道:“大白痴!你为什么不回家,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娘子!”孟千波双眼一红,定定地望住白函情。“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不要紧,我喜欢你就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娘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照顾你、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就算我死,我也要护得你周全,我说到做到!”

“那……那你就一辈子跟在我身后?”

孟千波大急。“娘子,你……你不喜欢吗?如果……如果你不喜欢看到我,那、那我就悄悄跟在你后面,不让你看到我,好不好?我会躲起来,你不要看我就好了!”孟千波说着,赶紧调转马头,匆匆跑掉。

“大白痴!”看着孟千波的背影,白函情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大白痴竟然对自己情根深种!白函情哭笑不得,却又十分感动。

他混青楼好几年,见识过许许多多世间的男女爱情,任是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三生三世、轮回姻缘,最后还不是劳燕分飞,徒添感伤!

何况,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情事,更不过是一件十分可笑的游戏,比孟千波说的更动听百倍的海誓山盟,都只是一个甜蜜的谎言。

可是,看到孟千波许下诺言的郑重神色,白函情相信也许孟千波可以做到吧!

只有傻瓜,才会这样执着、才会不懂世情冷暖,不懂得玩弄虚情假意的把戏;反而容易看透虚伪红尘,找到自己的真心所向。

茫茫人世,万千红尘,越聪明的人想要得到的也就越多,面对纷纷扰扰的选择,反而容易迷失自我,倒不如一个孟千波活得简单快乐!

白函情望着孟千波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微微有些发酸。

唉!真是个大白痴!

独自赶着马车,白函情想起自己认识孟千波以来的点点滴滴,一会儿觉得好笑,一会儿又觉得烦恼,不时地露出微笑,又不时地长长叹气,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好几次回头都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又觉得有些空荡荡。

就这样走走停停,错过了客栈,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他却还在一片茂密的林子里打转。

夜深了,白函情正在迷迷糊糊打瞌睡时,马车忽然停下来。

紧跟着,马儿似乎受惊,嘶声长叫,竟然扬起前蹄,车厢向后一斜,白函情来不及反应便摔出车厢。

狼狈地翻了个滚,白函情一跃而起,睁眼一看,却倒抽一口凉气,愣住了。

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团团将他围住,一股血腥的杀气包围过来。

“你……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冷冷地道:“白函情,有人买你的命,我们拿钱办事,对不住了!”

“等等!”白函情急忙退后一步,“到底是谁要杀我?”

黑衣人阵道:“哼!你到地府问阎王爷吧!”

白函情心下吃惊,知道今日难逃一战,暗中凝聚功力。最近内力恢复了大约四、五成,刚刚好能够使出几招流风剑,只希望能出其不意制住领头的家伙,挟持为人质。

情势虽然恶劣,他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慌乱。

那个大白痴跟在自己身后,他一定会出来帮忙的!

白函情心如止水,星月宝剑出鞘。流风剑法最忌讳心慌意乱,只有保持心境平稳,才能水到渠成。

白衣翻飞,剑气凌厉,白函情冷冷一笑,“想要我的命,就来吧!”

几个人包围上来,数柄亮晃晃的长刀向白函情当头砍下来。

白函情丝毫不惧,身如柳絮,顺着刀气往后飞退;与此同时,星月剑化作繁星万点,向领头的黑衣人罩去。

黑衣人双掌翻飞,劲气四窜,拦住了白函情前进的身影。

劲气交接,白函情已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想靠近他,完全没有希望;当机立断,迅速后翻,长剑如灵蛇,闪电般划向身后刀网。

刀剑相交,声响清脆悦耳。

在场的黑衣人内力都不俗,白函情被刀网挡住,无法月兑困。

落下地来,只感到手臂一阵酸麻,内腑翻滚,难受至极。

惨了!靠自己这四、五成的功力是闯不出去的,白函情忍不住在心中大骂:大白痴!怎么还不出来?

黑衣人根本不给白函情喘息的时间,大叫:“给我上!”

白函情顿时陷入重围,流风剑虽然凌厉,但是内力不足,很多招式使不出来,威力打了一个折扣,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勉强又躲了几刀,脚下一绊,身子慢了几分,腿上和肩上竟同时挨了一刀!

白函情吃痛,大喝一声,也不管鲜血狂喷,内力提到极致,一招“星辰漫天”强行逼开面前的两个黑衣人,使出家传轻功,如冲天一鹤,向林子里逃窜。

黑衣人哪肯放手,奋起直追。

白函情失血过多,头昏眼花,一口气接不上来,几乎跌倒。

眼见黑衣人就要追上来,白晃晃的长刀向自己砍来,几乎都可以感觉到冰冷的刀气入体。

白函情吓得大叫:“大白痴!再不出来,老子不要你啦!”

话声一落,身子已被抱在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好似腾云驾雾一般,腾空而起,跃开三丈。

白函情知道是孟千波到了,心情一松,骂道:“现在才来,想要我死啊!”

孟千波放下白函情,急道:“对不起!娘子!林子里太暗,我……我差点跟丢了……”

来不及多说几句,黑衣人很快追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孟千波怒喝:“娘子!这些人打伤你,看我为你报仇!”

他身影一晃,冲进人群,孟家铁砂掌翻飞,与数个黑衣人斗起来。

白函情见他奋不顾身,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狠劲,大叫:“大白痴!小心点!”

刚叫了两声,几个黑衣人围上来,白函情只得凝神应付。

孟千波虽然分走了大部分的压力,可是白函情流血不止,渐渐有些头昏眼花;一不留神,他的手臂上又挨了一刀,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孟千波和领头的黑衣人对上了手,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加上周围黑衣人时不时的偷袭,身上也挨了两刀。

两人边打边退,渐渐会合,白函情低声道:“大白痴!不要和他们缠斗,想办法突围!”

孟千波点点头,仰天长啸一声,内力爆开,瞬间击飞了身前的两人,一手搂住白函情的腰一手挡刀,使出轻功出云纵,如天外流星向漆黑的树林深处飞奔。

领头的黑衣人大叫:“别想溜!”

黑衣人半空击出一掌,如排山倒海,气势如虹。

白函情大吃一惊,孟千波却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借着那强大的掌风飞身逃窜,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越来越黑,林子越来越深,山风吹过,呜呜作响,隐隐传来野兽的嗥叫。

白函情感觉到自己头昏眼花,渐渐看不清脚下的路;他也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孟千波,脚下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孟千波停下脚步,手一松。

白函情站不稳,摔倒在地,勉强抬起头,骂道:“呆瓜!你不会轻些吗?”

淡淡月色下,孟千波带着歉意的笑了笑,一张脸却苍白如纸,一线刺目的鲜红顺着唇角往下滴。

“大白痴!你……你受伤……”

话音未落,孟千波无力的摔倒在白函情身上。

“啊……”

白函情被孟千波沉重的身躯压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才推开他,忍住全身伤痛,翻身坐起。

“喂!大白痴!你醒一醒啊!”白函情拍打着孟千波的面颊。

这个家伙强壮如牛,怎么会挨了两刀就倒地不起?

难道……受了内伤?他想起孟千波最后和那黑衣人对了一掌,隐隐感到他的身躯抖了一下。

白函情紧张起来,连连拍打孟千波的脸。“喂!大白痴,你醒醒啊!不要睡啊!”

四周漆黑一片,白函情隐隐有些害怕,身子紧紧贴近孟千波。

孟千波申吟出声,慢慢睁开眼,“娘子!你没事吗?那……那就好……”

“是啊!我没事,你也不要有事好不好?大白痴!你陪我说说话吧,不要不理我,否则……否则我就不要你!你还想不想和我做夫妻啊?”为了不让孟千波睡着,白函情不得不捡孟千波最关心的话说。

“想!我想!娘子,你……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我不好看,但是,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听这话,孟千波果然精神得多。

白函情稍稍松口气。“你要对我好吗?有多好?”

“就是……就是……很好……很好……”孟千波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急得满头大汗。

“好啦、好啦,你乖乖躺下。我知道你想对我好,但是只有等你身体好了,才能对我好是不是?”

“我……我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

“胡说!你看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你要是不好起来,就不能和我做夫妻了。”

“为……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还没有给我下聘礼,还没有跟我拜堂呀!你想不想和我正式做夫妻?”为了引孟千波说话,白函情没话找话说。

“想!我……我想!”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否则光是聘礼你就拿不出来。”

“娘子,你想要什么聘礼?”

“我想想看啊!”白函情想了一会儿,说:“我是白家的少爷,聘礼当然不能一般,我要北方长白山的千年人参,南方海南岛的鲛人珠,东方蓬莱岛的血珊瑚,还有……还有西边火焰山的防火金蝉翼!这四样都是很难拿到的,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就没法子娶我,更加不能和我做夫妻!”

孟千波精神一振,道:“你放心,娘子,我一定……一定会拿到的。”

他艰难的爬起来,白函情连忙扶住他。

孟千波感到浑身骨头都好像散了,疲累欲死,但是要拿到聘礼迎娶白函情的强烈念头支撑着他打坐疗伤。

可是他伤得太重,内力微微运行,顿感经脉寸断,痛得惨叫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躺倒在地。

白函情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扶住他,大叫:“大白痴,你怎么啦?大白痴,你醒醒!”

“水……水……我要喝水……”孟千波申吟着,没有睁开眼睛。

白函情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咽喉也在冒烟。

失血过多,需要补充水分,可是哪里有水?

白函情将自己的长衫撕成了布条,简单包扎一下自己和孟千波身上的刀伤,暂时止了血。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住,随手找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做拐杖,一拐一拐地向林子里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一阵山风吹过,隐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白函情大喜过望,加快脚步,面前树林渐渐稀疏,山坡下是一个巨大的山谷。

山谷前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数十丈开外,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过,月光下,反射出水银般的光芒。

白函情喜不自胜,想立刻冲下山坡喝个饱,可看看距离,似乎有些太远,手边又没有装水的容器。他想了想,转身就往回走,决定拖也要把孟千波拖到溪边让他喝个够。

可是,白函情显然低估了孟千波的体重,陷入半昏迷的孟千波简直像一个大铅块。

白函情只得抓住孟千波的手,将孟千波往小溪边拽,好几次用力过度,几乎要昏厥。

路上不知休息了多少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孟千波拉到山坡上。

白函情累得气喘吁吁,身上的刀伤再次裂开,浑身上下都是被锋利的草刃割的血痕,遍体鳞伤,狼狈万分。

一阵阴冷的山风吹来,白函情打了个哆嗦。

不会有鬼吧?白函情打量一后,林中一片漆黑,一阵晕眩感袭来,隐隐看见似乎有几处绿光荧荧。

白函情心惊胆战,连忙拖着孟千波往草地跑。

一不小心,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白函情趺了个狗啃泥,来不及翻身便顺着斜坡往下滚。

三转两翻的,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觉得石块草梗弄得浑身上下疼痛不堪,连平日里最宝贝的脸也被草叶划得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白函情已是头昏眼花,什么都看不清楚,忽然觉得身边一暖,一个热呼呼的人压在自己身上。

他忙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孟千波也顺着斜坡滚了下来。

白函情推开他,伸手模他额头。如火一样烫人,孟千波已经开始发烧了。

白函情只得勉强站起来,拉着孟千波的手又往小溪边拖。

此时,一向娇生惯养的白函情,也不知是哪来的毅力,只想着赶快给孟千波退烧,自己的伤痛全都抛至脑外。

几乎走一步就摔一跤,蹒跚地把孟千波拖到溪边时,白函情快要虚月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坐倒在地,只顾着呼呼喘气。

孟千波的脸烧得通红,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娘子,我……我们洞房……”

“呸!命都快没了,还洞房呢!”白函情骂道,但一想到孟千波的伤势竟然这样严重,心中又是焦急又是难过。

还没等白函情喘过气来,一阵猛烈的强风吹过,冷得白函情打了个哆嗦。

抬眼一看,天边迅速卷起一片乌云,片刻间就挡住月亮,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雨很快就把两人淋了个透湿。

白函情呆呆愣了半晌,闭着眼睛抬起头,破口大骂:“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老天爷,您是不是来耍我呀!”

他辛辛苦苦才把孟千波弄到小溪边,这时候下起大雨,先前的努力等于白费,气愤难平,他不禁骂起老天爷。

大雨密集,两人成了落汤鸡。白函情被头着散发,水滴顺着头发下滴,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山间的雨格外的冰冷,白函情原本就失血过多,冷水一浇,冻得嘴唇发青,直打哆嗦。

而孟千波却仍是浑身火烫,烧得迷迷糊糊。

冰冷的雨点落在孟千波的脸上,似乎让他清醒了些,喃喃地道:“娘子,你、你别哭啊……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照顾你……不、不让别人欺负你……”

白函情见他昏迷之中依然对自己念念不忘,心中感动,口中却大骂:“保护个屁呀!自己都快死掉,还在这里说大话!有本事你快点醒过来啊!有本事就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你知不知道……我、我一个人会害怕呀?呜……呜……”

骂着骂着,他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混在满脸的雨水里,也分不清楚是泪还是雨。

孟千波却依然迷迷糊糊的说:“娘子,不……不要哭……我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

白函情吸吸鼻子,大声道:“你想得倒美!老子才不是为你哭呢!我是在为自己哭,好不好?你真是我的克星,遇到你真是倒霉!不但你欺负我、黑衣人欺负我、林子里的鬼也欺负我,连贼老天都来欺负我,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孟千波!大白痴!黑炭头!”

白函情自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但身受重伤,三更半夜在荒郊野外淋雨,身边还守着个生死未卜的重病号。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求救无门,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紧紧抓住了白函情,教他越想越伤心,不禁趴在孟千波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孟千波喃喃地道:“娘子,你……你别哭……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照顾你……永远……永远不离开你……”

白函情抬起头,抽泣着低叫:“这可是你说的哦,你可不要光说大话。我以前都不相信别人的,这次就相信你!你要是做不到,我就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你明不明白?”

白函情摇摇孟千波,却见他双唇紧闭,似乎没了生息。

“喂!大白痴,你怎么了?”白函情吓得肝胆欲裂,顾不得伤心,紧紧揪住孟千波的衣领,用力摇晃,大叫:“喂!大白痴,你不要吓我啊!不要死啊!你说过照顾我一辈子、保护我一辈子、一辈子都不离开我!你答应过要娶我,和我做夫妻,你不要说话不算话呀!呜……呜……你醒醒……你醒醒,不要离开我……我也不要你的聘礼了,一辈子都乖乖做你娘子,好不好?大白痴!你醒醒呀,你看我一眼啊……呜……”

白函情哭得昏昏沉沉,可是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孟千波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滂沱大雨依然在下,白函情双眼失神,心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大块,空空的像是失去一切的知觉。

蒙胧中,似乎有一个白色人影缓缓而来,白函情想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些,却又飘飘忽忽,什么都看不清。

要死了吗?就要死了吗?那一定是来接他到阴间去的牛头马面!可是,如果和大白痴一起死,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大白痴说过他一定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欺负他!

紧紧握住孟千波宽厚的手掌,白函情心中逐渐安定,缓缓闭上双眼,终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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