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情人 第十章
断肠崖伤心林
伤心林外有一片极壮观的花海,每个季节都有最美的鲜花盛放。此刻,伤心林中专司管理这片鲜花的侍女朱泪,正在这片花海中修剪花枝,为鲜花除虫。
暖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有些疲倦的她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崖边,突然攀上来一个人。
朱泪立刻就奔了过去,在那人倒下前,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是一个脏兮兮的女子……应该是女子吧?她看来很年轻,脸上满是污泥,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沐浴过了,但她的那双眼睛却仍是亮如晨星,温柔似水。就因为那双讨人喜欢的眼睛,朱泪忽略了她身上又脏又破的粗布麻衣。她的身上、脸上布满血痕,应该是攀上断肠崖的时候,被尖石刮伤的吧?
“姑娘,请问这里离伤心林还有多远?”女子开口问她,温柔的嗓音透着浓浓疲倦。
朱泪微微一笑,天真至极。
“这里就是伤心林啦!看你的样子应该走了很远的路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就是伤心林了!?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了。”女子激动得双手合十,喜悦无限。
还好凌剑曾对她详细指点过伤心林的位置,否则只怕寻一目年也找不到这里。
朱泪怀疑地看着她,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来伤心林做什么?”女子望着她,浅笑盈盈,藏在污泥后的脸庞闪着动人光采。
“我叫阮素梅,来伤心林找人。”
“找谁?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朱泪警戒地打量她。
素梅微微一笑。“我要找凌剑。”
朱泪惊叫:“大师兄?你要找的人是大师兄?’’
“是啊,我要找他,他在这里吗?”
朱泪讶异地看着她,戒惧地问:“大师兄就要成亲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朱泪的话仿如晴天霹雳般在她耳中响起,劈得她僵直了身体,再也说不出话。
“你说什么?凌剑要成亲了?和谁?”素梅紧紧抓住朱泪的手臂不断地追问着。“你怎么了?大师兄要成亲关你什么事?”朱泪有丝惧怕地闪躲着素梅渐趋狂乱的神情,委屈低喊。缓缓放开朱泪的手臂,素梅一对大眼睛中逐渐凝聚起苎气,却倔强地忍耐着不肯哭出来。她脸上狂乱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鼻酸的悲痛欲绝。
“凌剑要和谁成亲?求你告诉我,好不好?”素梅浑身轻颤,凄苦得就似风中飘荡的一片落叶,找不到归依。,朱泪看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她满是泥垢的脸庞,徐徐垂落,情洗出一道雪白的泪痕,立即起了恻隐之心,轻轻答道:“是我们二师姐。”
“胭脂?”她的口中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一阵尖锐的痛楚同时划过心头,引出一片鲜血淋漓。
“是。”朱泪点点头。
“你能帮我跟凌剑通传一声吗?就说阮素梅来访。”
“好!你在这里等我片刻,千万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明知这样不合伤心林的规矩,但朱泪却不忍拒绝她。她仔细交代后,转身离去,消失在花海中。
“你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
一道轻柔缥缈、动人至极的嗓音从花海中传来,悦耳得令人听过就再也无法忘怀。素梅转过身去,立刻就看见一张完美无瑕、仿似天仙的秀雅丽颜。
她悠然立在花海中,神色淡然、姿态娴雅,在暖暖的春阳映照下,仿佛连她身上的一身绿裳都染上了一抹柔光,气度如仙。素梅怔怔望着她,这个女子身上带着惊为天人的美丽,似是融合了清纯与妖异。“你是谁?”伤心林的林主——林心儿摘下一朵盛放的幽兰,如水的目光在素梅身上一转,又投向手中的娇艳花朵,淡然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我……我叫阮素梅,我是来找凌剑的。”素梅讷讷道。
“你找剑儿做什么?”林心儿的目光突然似两柄利剑,凌厉地射向素梅。
“我……”素梅张口结舌。
林心儿忽然笑了,满山的香花霎时失去了颜色,整个天地都像瞬间变了色彩。
她轻柔地道:“我明白了,你喜欢剑儿,所以来找他,对吗?”素梅的脸立刻比花海中最红艳的那朵山茶花还红,她垂着脸,再也说不出话。
“你知道剑儿就要成亲了吗?”
素梅依旧垂首不语,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我绝不容任何人破坏这场婚事。”林心儿悠然的语气就像在谈论天气般淡然平静,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却使手中的幽兰刹那间枯萎。
纤纤素手拈起一片花瓣,刚欲扬手掷出,一道人影却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飞身落在她与素梅之间。”凌剑!”素梅失声叫道,声音中泄露了太多情绪。
凌剑单膝跪地,向林心儿请求:“娘亲,这位阮姑娘是来找孩儿的。”林心儿长袖一拂,压下怒气,微笑。“来者是客,剑儿,你就好好招呼阮姑娘吧,千万别怠慢了人家。,’她眼波流转,瞧向素梅,盈盈一笑后,徐徐道:“或者你可以留阮姑娘在伤心林喝了你的喜酒再走,剑儿,你说这样可好?”素梅煞白的素颜被脸上的污泥遮掩着,没人瞧见,但她泫然欲泣的眸子却怎么也藏不住。
凌剑还未答话,一阵清风拂过,林心儿曼妙纤柔的身影已消失在花海尽头。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像开了闸般,从她眼中缓缓垂落,她努力眨着眼,只想把眼前魂牵梦系的容颜瞧个清楚,但他的脸却总在波光盈盈中跳个不停,怎么也无法看清。
她伸出双手,爱怜地捧住他的脸庞,泪水仍是不断垂下,浅浅笑容却已在她的唇角悄悄绽放。
凌剑牵起衣袖为她擦拭泪水,看着她的秀丽容颜在泪水的清洗下渐渐还原,泪水却仍像不会流尽似的直淌下。
“别哭,素梅,别哭……”他笨拙地轻哄,心疼她红肿的双眼。素梅也用双手揩拭着脸上的泪水,但停不住的泪水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凌剑再也无法忍耐了,捧住她的小脸,便把双唇紧紧压在了她被泪水染得咸涩的唇上。素梅伸手紧紧搂住凌剑的颈项,凌剑也紧紧拥住她的纤腰,唇舌交缠、紧密相拥的两个身体之间,再也没有一丝间隙,只想把对方狠狠揉进自己的体内,从此再不离分。
胸腔中极度缺乏空气的窒闷,使得两人紧贴的双唇,恋恋难舍地分开。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轻拭她脸上未干的泪珠,凌剑语气轻柔。“我……”素梅垂下脸,讷讷地说不出话。她怎能告诉他,她千辛万苦来寻他,只为了问他一句话:他还要不要她?她抬眼凝视着他,一对清澈的瞳仁中满盈期待,缓缓问出口:“你真的要成亲了?”
凌剑霎时怔了,像被风化成了一座石像,俊朗的脸上木无表情。默然良久,才仿似挤出一丝尴尬的苦笑,哑着声道:“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嗓音中没有喜悦,只有浓浓的无奈与讽刺,对自己的讽刺,对这场亲事的讽刺。
素梅碎了一次的心,在满心期待下,又碎一次。他的言语就像一支利箭,狠狠穿过她的心,带走了她所有的期望和热情。她瞪着他,语气轻柔得仿如飘落的雪花。“我只问你这是不是真的?”
凌剑没有丝毫迟疑地立刻答道:“是!”
他怕他只要稍有迟疑,就会涌起立刻带她远走高飞,抛下这里一切的冲动。没有怒吼、没有哭叫,素梅怔怔地平静了下来,写满疲倦的苍白脸上浮上一抹淡淡的笑,在淡淡的春阳下显得异常的冰冷,有着心如死灰的凄清。
“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她微笑着,笑容却比腊月大的雪花还冰冷。凌剑咬着牙,想解释,却终究什么也没出口。他怎么能告诉素梅,若他不答应与胭脂成亲,那林主不单不会给胭脂解去身上所中的剧毒,还会杀了骆子言。
他知道胭脂宁死也不愿嫁他为妻,但当林主用骆子言的性命来威胁她时,她没得选择。
而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死在他的面前,却袖手旁观,他也一样没有选择。
素梅静静凝望着他,寒意从脚底不断往他心头涌上,只因他再也寻不到一丝半点曾满满蕴在这双明眸中的似水柔情。她看向他的眸子澄净清澈,淡然得就像望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凌剑捏紧双拳、咬紧牙关,怔怔地看着她渐渐把停驻在他身上的眸光移向他的身后,缓缓走过他的身边,神色平静地与他擦身而过。
她就这样经过了他的身边!
凌剑狠狠闭上双眼,胸膛急遽起伏,他的指尖深深嵌入掌中,生怕会一时按捺不住想伸手留住她的冲动。他深深明白,她这一走,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未来。
也许,这就是上苍在他们相遇之初,就为他们定下的宿命——注定不会有未来。素梅一步步缓缓向前,一步步远离凌剑,一步步远离这令她心碎断肠的他。
她脸上的神情极平静,平静得几乎称得上诡异。若她肯大哭一场也许会好些,但她澄澈的眸中没有丝毫泪水。
什么叫悲伤?什么叫心碎?什么叫痛苦?她已经统统感觉不到了,她的天地已在瞬间崩溃塌陷。
一丝血痕沿着她素白的唇角,缓缓垂落。
渐趋踉跄的脚步跌撞着,她没有回头,始终坚定不移地一直朝着远离他的方向走。
漠然的心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她也不愿死在他眼前。凌剑紧闭的眼始终没有睁开,也不敢睁开,只默默听着她缓慢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这一片开得灿烂的花海中。
素梅茫无目的地朝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在何方。她只知道有路就走、有桥就过。只要前面还有路,就不到绝望的时候,就还有希望。
蓦地,脚下一滑,她失足从山上滚下。
山腰上的一棵梅树挡住她滚落的身子,却正好撞在她的小月复上,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从小月复升起,霎时蔓延至全身。她用尽所有力气按在月复上,咬破了嘴唇、蜷曲着身子,冷汗涔涔而下。
好痛,痛得她就快死掉了。她恍惚感觉一丝丝的生命,正从她的身体中缓缓流失。下一刻,疼痛侵占了她所有的意识——再度睁开眼,素梅立时感觉到浑身的疼,如置身炼狱般痛苦,但她也立即明白,自己还没有死。
活着,也许本就比死要痛苦干百倍,需要更多的勇气和耐力。可是,她月复中的小生命却是无辜的,他没有犯错,不该被剥夺生存的权力。
想起月复中的胎儿,素梅立即捂着小月复,坐起身惊喊:“孩子,我的孩子……”
“放心,胎儿一切安好。”熟悉的低沉嗓音从床畔清晰地传人耳中,抚慰了她的惊惶不安。
骆子言的笑容在她眼前缓缓绽开,流泄出温暖的关怀。“骆公子,是你救了我?”素梅感激地看着他。
“是我救了你,不过救你月复中胎儿的却另有其人,你应该谢我师弟凌康,不过他现下不在这里。”
“谢谢你们。”素梅除了一句句“谢谢”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顿了顿,骆子言问她:“阮小姐对往后生活可有打算?”
素梅默然无语。对将来,她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阮小姐会回阮府吗?”
直觉地,素梅月兑口而出:“不,我不会再回去了。”垂下脸,黯然苦笑。“我还有什么脸回去见爹?阮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我这个不肖女给丢光了。”
沉吟片刻,骆子言开口道:“若阮小姐无处可去的话,不如再到舍下暂住,待生下孩子后,再从长计议。”
素梅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婉拒他的好意。”多谢骆公子的好意,这年月里竟然还有像骆公子这样雪中送炭的好人,真是难得。不过素梅不想多所打扰,还是免了吧,素梅有地方去的,多谢费心了。”
“那阮小姐打算去哪儿?可否告知在下,日后也好登门拜访。”骆子言挑眉追问。对上骆子言明显带着关怀的眼眸,素梅徐徐道:“西子湖畔,白云庵中,青灯古佛,前尘尽忘。”
骆子言愕然。“你想出家?”
素梅回望着他的一对眸子澄澈如水,似是看破红尘,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只有在赞偈梵唱、顶礼膜拜中才能找到平静。”长伴佛前真的能寻到平静?青灯古佛真的是她想要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要再想他、不要再爱他,她不要再在对他的痴爱中不断沉溺,直至灭顶。
为了月复中的孩子,她必须忘了他。
骆子言静静望着她,不再阻止。也许,等他去过伤心林找到雪儿之后,一切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那我派个兄弟一路上保护你,送你回杭州?”骆子言考虑片刻后提议。“不,骆公子,素梅已经麻烦你太多了,实在不能……”骆子言不悦地打断她:“你如此说就太见外了,先撇开骆阮两家几代的交情不谈,你总是雪儿的亲表妹。除了你与阮伯父外,雪儿就再没有其他亲人了,你是她表妹,也就等于是我的亲妹妹一样,更何况咱们从小就相识,可说的上是青梅竹马。”
素梅发现骆子言确实是个最好的说客,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从辩驳,感觉自己要是再拒绝他的好意,反倒显得太矫情了,她只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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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庵的生活虽然清苦,却给了素梅真正想要的平静无忧。那日与住持师太的一席话后,她顿悟了很多。
也许,在凌剑的生命里,她只是个意外;然而于她来说,凌剑却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奇迹。他给了她永志难忘的爱恋,也给了她刻骨铭心的相思。
既然忘不了他,那就好好地把这段回忆收藏,学会享受那段过往,学会忍耐寂寞、忍耐孤独。她不再刻意遗忘他,毕竟她爱上的是个真正的好男人!
虔诚跪倒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素梅双手合十,低垂眼睑,平静的心湖渐渐泛起圈圈涟漪。他应该已与胭脂成亲了吧?当他们花前月下、俪影双双时,是否也会记起她?明知男女之情只是镜花水月,她却不能遗忘、不能不想。只有想着他的时候,她才能听见自己心的声音。
“阮姑娘!阮姑娘!”白云庵中的小尼惠善,神色匆匆地奔进素梅所居的静室,急切道:“外面大殿中来了一群凶神恶煞,人人都提了刀,指名要找你!住持要你快点从后门离开。”
为什么她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不理惠善的苦苦阻拦,素梅直往大殿而去。
果然大殿中五、六个神色不善的大汉,正把亮晃晃的刚刀架在住持师太的颈上,逼问她的下落;住持师太垂眼敛眉,低念佛号。
怒气上涌,素梅快步奔进。”住手,我是阮素梅,不要为难师太!”
领头的大汉笑嘻嘻地上下打量她,笑问:“你就是阮姑娘?果然天仙化人!兄弟们,带她走!”
两个大汉立刻上前来,一边一个拉住她手臂。
素梅挣扎着,低喝:“放开!只要你们不难为白云庵的师太,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领头大汉点点头,两人一起放开了她。住持师太忧心如焚地瞧着眼前一切,却无可奈何。
素梅走到她面前双手合十行礼,感激道:“师太,这些日子来多蒙照顾,素梅感激不尽。”
说完,便傲然随着几名大汉转身出了大殿。
静静目送素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住持师太的嘴角悄悄浮起一丝笑意,祝祷着:“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素梅坐在一间到处贴满大红喜宇,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中。怵目惊心的艳红直瞧得她心烦欲死,虽说佛曰:”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可也不是这个人法啊!
伏牛寨的山大王竟然要娶她做押寨夫人?!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呀?
伏牛寨的强盗居然光天化日下,闯入佛门净地,强掳艮冢妇女,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王法?
她想逃,可那群强盗早有防备,新房中两个高头大马、孔武有力的喜娘紧紧盯着她,一步不离,根本不给她独处的机会。打定了主意,就是死,她也不会让那个山大王碰她一下,可她实在舍不得让月复中的孩子陪她一起死,所以不到最后关头,她也不愿轻易走那最后一步。
凌剑,你可知道有人要欺负我和你的孩子?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我?
凤冠霞帔被硬套上了她的身,喜庆红妆也硬描上了她的脸,大红喜帕往她脸上一盖,她被两个粗壮的喜娘笑吟吟地左右架着出了房。
素梅急得简直想哭。
一阵扰攘后,她硬被押着和素未谋面的山大王拜了堂,纷乱眼泪在喜帕下斑驳了红妆。洞房中,红烛如画,喜字成双。
素梅坐在床沿,混乱如麻的思绪来不及理清,便感觉一人站到了她面前。左右的喜娘放开了她,悄悄地离开了新房。那人低笑一声,伸手将遮住娇颜的喜帕扯去。
素梅感觉对方逐渐逼近的脚步,蓦地站起身来,但那人的手却仍是扯开了她脸上的喜帕。
艳红如火的喜帕飘然落地,一支尖利的金钗已抵上了素梅纤细白腻的颈项。烛火轻摇,暗影沉沉,让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清晰地感觉他迫人的气势、强烈的存在感。
退后一步,背抵床柱,素梅低声厉喝:“你别过来,再上前一步,我立时就死在你面前!”
“我不会让你死的!”熟悉醇厚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深情,晕眩了她的心神。
是他!?竟然是他!?
那人稍错脚步,让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那俊朗坚毅的容颜,正是凌剑!他一向冷凝如冰的脸上,换上了情深如海的神情,微笑地凝视着她依稀如梦的眼睛,徐徐道:“素梅,是我,我来了。”
手指一松,素梅手中的金钗落了下来。
凌剑伸手一抄,金钗已到了他的手中。他靠近她的身边,微笑着把金钗插回她的发间,垂首注视她娇艳如花的丽颜,轻道:“你今晚真美!”
深情的唇挟着炽热的柔情蜜意缓缓垂落,映上她嫣红的右颊,刚轻轻一触,还未来得及有进一步的动作,已被素梅狠狠推离。凌剑错愕至极地瞧着素梅柔情无限的娇颜,霎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好啊,原来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为什么这么作弄人,让我伤心难过、惊慌失措,你觉得很舒适畅意吗?”背转身子,她的香肩微微抽动着,似在哭泣。愧疚立时淹没了凌剑的心,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素梅,我对你是真心的,苍天可证!”他差点就要举手发誓了。“你不是已经与你的胭脂师妹成亲了?还来这里欺负我!”
她的声音闷闷传来,想是在极力忍耐着不想哭出声来。凌剑的心中涨满了浓浓的心疼与怜惜,忙否认:“没有!我和胭脂没有成亲,胭脂喜欢的人是骆子言,可不是我凌剑!”
“好啊!”素梅霍然转身对上地,纤纤玉指戳上他坚实的胸口,一对大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气愤不已。“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心中有我,原来是因为胭脂喜欢的是骆公子,所以你落空了那头,就来找我这个候补的?你当我阮素梅是什么人?是你凌剑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女人吗?”
凌剑急了,他一步步倒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我告诉你,我情愿出家为尼,也不要跟你在一起!”素梅狠狠一掌推开凌剑,便转过身不再理他,自顾自生着气。
良久,凌剑从她身后紧紧拥住她,素梅挣扎了几下没挣月兑,就狠狠地踩他的脚,凌剑却忍着就是不放。
他凑在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垂说话,灼热的吐息吹拂在她敏感的颈项间。
“难道你想带着我儿子出家?那我凌家岂不是就此绝后!你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凌家的列祖列宗?”
“你凌家的列祖列宗关我何事?”她冷哼。“我问你,你何时做了什么伏牛寨的山大王了?还掳人做押寨夫人呢!”
“放心!我可没有落草为寇,伏牛寨只是做戏而已,那些山贼也是我出钱请人扮的,我怕你不肯原谅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想生米煮成熟饭,你就反悔不得了。”凌剑笑道。
素梅用手肘狠狠撞向他的小月复,眼中却已有了藏不住的笑意。
“你可真是城府深沉,居然找人扮山贼来吓我?你以为拜了堂就木已成舟了?想得美!”
凌剑只好好言好语地哄她:“好了,素梅,别生气了,你听我说,我是从与胭脂的婚礼上逃出来找你的,从此我就成了伤心林的叛徒,天涯海角再无容身之处。”
静静听着他的话,素梅不再挣扎,转过身看着他,在他眼中见到了无限深情。
“那你……”
握着她的手贴在胸前,凌剑微笑问她:“你可愿意陪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望着他,素梅没有答话,只是与他眼光交缠,默然无语。良久,她娇媚一笑,眼波流转间顾盼嫣然。
此时此刻,深情挚爱再也无须赘言。
红烛掩映,两唇相贴,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正在激情上演——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