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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卷(上) 第十三章

“你说我爹娘被无双关在君府?”

耐着性子等方挽晴将从伏羿处听得的话语滴水不漏重复一遍,红尘面具下的脸色越来越青,终于大吼,戳着方挽晴鼻尖,怒冲冲道:“你少来挑拨离间!无双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怎么会骗我?”

清澈纯净如水晶的无双,虽然一身王孙贵气,说他是前朝太子倒确有几分可信,但怎么可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之主?又哪可能设下如此圈套让他钻?无双的爱语誓言还历历在耳,又怎会有假?一定是这女人在胡说八道!

他瞪大了眼睛:“你说的那个什么伏羿三王子,他是长是短,是尖是扁,我都没见过,凭什么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大大喘了口气,道:“方小姐,既然你说我爹娘在这里,你倒告诉我,他们被关在何处啊?”

“这,我也不知道。”方挽晴声如蚊蚋。

红尘嗤笑一声,正待讥刺她几句,门外望风的小蝶忽然插嘴:“依小蝶猜想,我家主人应该是将段公子双亲关押在地牢。”

瞅着小蝶,红尘哼道:“你不是跟了无双快十年了吗?居然吃里扒外?”

小蝶面色坦然:“段公子不信也没关系。小蝶只是看不惯主人怎么留了个蠢人在身边?”

“你说谁蠢?”这小丫头,竟然含沙射影,红尘气得暴跳如雷。

“谁蠢我就说谁,段公子你那么激动干吗?”小蝶好像一点也没注意他怒气,笑眯眯地转了转乌亮大眼:“我又捞不到好处,骗你做什么?就怕段守将夫妇在地牢关得久了,啊,那里的阴湿秽气,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哟。嘻嘻……”

居然恐吓他!红尘真想掐死这说个不停的臭丫头,可双眼情不自禁流露惊忧——娘亲的身子骨一向娇弱,万一,万一真被关在那阴寒潮湿的地牢,怎生是好?

不对!他怎么可以随便听两句,就怀疑起无双?!

轻轻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没好气地下逐客令:“两位请回吧!”

方挽晴还想再说,小蝶却拉起她,嘟着嘴:“走就走,方小姐,我们费不着让人把好心当驴肝肺。”已跨出了竹屋,又回头,对红尘皮笑肉不笑地道:“小蝶忘了告诉段公子,下旬就是贺兰皇朝每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我家主人留着令尊令堂,多半是准备在祭礼上当人牲用。嘻,以往每年都是抓来翔龙天朝的将士做生祭的。”

愉快地看着红尘因她的话僵住,小蝶拉着方挽晴一路远去。

做生祭,做生祭……红尘脑海被这三个字反复冲撞得几欲爆裂。星亮大张的眼眸直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突然如梦初醒,大叫着追了出去。

“等一等,那地牢在哪里?”

不论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喂,把话说清楚,地——啊呀——”

水银色的人影蓦然横在眼前,红尘刹不住脚,撞了个满怀,也不管浑身隐隐作痛,一把抓住了来人双肩,大声道:“无双,你来得刚好,我正想问你——”

“……你想问什么,红尘?”

君无双幽邃魔眸望进红尘闪烁疑惑惊惶的双眼,心登时一颤,飞快移开目光,转望前侧。方挽晴和小蝶刚刚走远。他还是晚了一步!听到红尘在问地牢,想必已知道了段氏夫妇的下落……

“无双,我双亲可是落在你手中?”

红尘扳过他的脸,紧紧捕捉着他每一丝表情变化:“你快说,可不许骗我!”

君无双魔眸疾敛——说不说?!

看红尘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知刚才那两个女子都对他说了些什么?但决计不是好事!如果一点头,不啻火上浇油,以红尘的莽撞脾性,此时此刻绝对听不进他解释!恐怕还会闹得惊天动地,把皇姐他们都引来了。

不能说!!!

好在先前已经叫夜罗刹前去将段氏夫妇转离别处,等这风波告终,再好好平心静气地同红尘讲个明白。

眼前首要是安抚像个炸药桶似即将爆炸的红尘!

所有的念头其实只有一瞬间,红尘却已觉得他沉默了半天,心中更急,吼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嘘,轻点,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君无双温和一笑,顿叫红尘高悬的心稍稍放松:“两位老人家倘若真在君府,我何必隐瞒你?”

“但是,小蝶说你将我双亲关在地牢,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又怎会胡乱造谣?”红尘瞪着他笑容:“还有,你是不是什么前朝的宸鸿太子?这里其实是魔教总坛,对不对?你还……”

连珠炮似的发问轰得君无双一阵头昏脑涨,连微笑也变得牵强起来。看来,小蝶真将他的底细都抖了出来。皇姐说的果然没错,绝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

“红尘,你先冷静下来,听我慢慢说,可好?”

“这么说,你真的是贺兰皇室的后人了?”只见无双苦笑,却听不到否认,红尘怒气终于爆发,揪起君无双衣襟:“冷静个屁!我爹娘就要被拿去生祭了,你还叫我冷静?你他妈的王八蛋,就只会骗我!”

“我绝没有害你!”

君无双简直不知道该拿红尘怎么办才好,吼了一声,见红尘仍在骂骂咧咧,他咬咬牙,猛地搂紧红尘,堵上双唇。

“哇,唔唔,你——无——无耻——唔啊……”

做梦也想不到无双会用这个法子来制止他的怒吼,红尘气红了脸,挥拳要打,但两条胳膊都被圈得死死的,哪里动得了?刚想抬脚去踢,腿一动,君无双立即察觉,反而趁势挤进他双腿间,叫他无从踢起。唯一可以反抗的嘴巴也被封住,只能在缝隙里发出一两声断续的抗议。他双眼怒火狂烧——

好个君无双,真看不出平时一派温雅斯文,居然跟他来硬的!要是就这样被吃死了,他段红尘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梗劲发作,一时恶向胆边生,张口便往君无双探进他嘴里的舌头发狠咬落。

“红尘,我一直都喜欢你,怎么会害你和你双亲?你相信我啊!”

君无双倏地松开了钳制,开口说话。红尘哪想得到他说放就放?来不及收口,顿时狠狠咬上了自己舌头,疼得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连忙低头按住嘴,不让痛叫出口。

难得红尘如此出奇地安静下来,君无双惊喜之余,有点不敢确定地轻轻攀上他肩头,千变万化的眼眸流转间,柔声道:“你相信我,我真的喜欢你,绝不会来害你的,红尘……”

你,你已经害我咬到舌头出血了。红尘想骂又开不了口,想想也只能怪他自作自受,害人不成反害己!痛得厉害,也没了力气再吵。兼之耳畔又一遍遍萦绕着他最无抵抗力的清如水晶的温柔细语,天大的火气竟像浇上了杨柳甘露奇迹般地蔫了下去。

他似乎也太冲动了,也该给无双说话的机会啊!

夜罗刹远远就望见状极亲昵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去打断。之前去地牢想将段氏夫妇偷偷带走,谁知却被看守拦下,说是刚得公主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提走地牢人犯。这消息一定要及早告诉教主才是。可眼前的情形……

突然君无双的头一低,似是在吻红尘的唇……夜罗刹齐齐暗抽一口气,交换了个眼色——走!段氏夫妇的事,可以留着稍后找机会禀报,但如果现在不识相地上去搞砸教主的好事,他兄弟俩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光顾着安慰红尘,君无双也未注意周遭动静,但听他久久不出声,甚觉奇怪。垂首轻擦红尘抿得紧紧的嘴唇:“你怎么不说话?还是不肯相信我?”

“……我,舌头……好……痛……”

舌尖越来越明显的疼痛感终于让红尘决定放下架子,抬起两眶眼泪望着君无双,一张嘴,血就淌了下来:“我,刚才……咬到舌……舌头了……呜……”痛死了,好像跟无双在一起,总是他受伤流血……

“怎么不早说?!”君无双大惊失色,抱起红尘一跃入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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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狠,想咬断我的舌头么?”

君无双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刚擦干净血迹的面具,又看看老老实实躺着的人,忍不住叹气:“现在可好,咬到自己了吧。还痛不痛?”

“废……话……”

红尘才动了动被涂了好几种药膏的舌头,就疼得龇牙咧嘴,却不肯示弱,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还……不……都……是……因……”

“对,对,都是因为我。”捂住红尘的嘴,君无双了然于胸,一吐长气:“是我没有早些告诉你,害你误会。”?!红尘瞪着面带微笑的君无双——看他差点咬断了舌头,才肯说啊?

君无双察言观色,怎不知他心思?但只含笑不语,墨玉般幽邃的眸子却柔若春风,抚过他眉梢鬓角,最终对上了漆黑星亮的双眼。

脸不自觉地发起烫来,红尘虽然警告自己绝不要退缩,但当看到君无双那双瞳孔里映出的人满面通红,一脸痴醉时,终究不好意思地转开了视线,暗啐自己不争气——不就是一对勾魂魔眼吗?却似真个将他的心神魂魄都勾了进去……

连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呵呵……”水晶般清冽的笑声从心底逸出。君无双捂着红尘嘴的手慢慢移上他斜飞入鬓的浓眉,轻轻摩挲着,就在红尘又羞又期盼的注视下,一分分低下了头。

火热又急切的唇彼此找到了对方,却因顾忌着红尘的伤,只轻柔若羽地微微蹭过。一直软到心里的触感令红尘飘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如此温柔体贴的无双,怎会骗他?

“红尘,我最喜欢的人就只有你,红尘……”

君无双低低呼唤着无时无刻不在心田流淌的名字,直起身,正视红尘,微微一笑:“言归正传,实不相瞒,我的确是贺兰氏后人,也确实是你们所说的魔教之主。”

“啊?——你,呜啊——”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他亲口承认,红尘仍不免吃了一惊。急着要说话,却一口咬到伤舌,痛彻心肺。

无奈地叹口气,君无双摇头:“就知道你急躁。算我怕了你了,等你明天伤好一些,我再说罢。免得你一激动,真把舌头给咬了下来。”见红尘一脸不服气,他轻笑道:“快些睡觉,等你养好了舌头,你问什么,我绝无隐瞒。”

“……不……准……骗,骗我……”收到一个微笑的保证,红尘总算释怀,阖上了眼皮。说实话,他也真有些累了……

舌头本来很疼,不过无双的药实在一流,涂上不多时,如今已药力渐生,伤口清凉一片,痛楚大减。看来,睡个好觉不成问题。

夜色慢慢笼罩了竹屋,一切都模糊了。君无双的银衫也在初升的一线月华下泛着朦胧光泽。双眸却流动着比月色更明亮百倍的光彩,温柔逡巡在红尘睡脸上——

真的很喜欢,说不清原由,可他就是喜欢。连红尘的莽撞暴躁、啰嗦呆笨都可以一并包容的喜欢……

笑容蓦然敛去,银烟一晃,已悄无声息飘出屋外,声轻若不可闻:“何事找我?”

夜罗刹双双一躬身:“是关于段氏——”

君无双银袖轻扬,截断两人话语,一指远处竹林,走在了前边。夜罗刹一呆,旋即会意教主是怕吵醒了屋内人,便并肩跟上。

三条人影方没入林中,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精光四射的眼睛盯了竹林观望片刻,确定无人返回,他飞快掠近竹屋,手一甩,将一物沿门隙抛入,随后迅速消失黑暗之中。

什么东西?突然有个硬物砸到胸膛,红尘登时醒转。揉了揉眼,不见君无双,咦了声,翻身坐起。“啪嗒”,一物从胸口掉落。

捡起一看,原是一块布巾包了颗石头,难怪砸得他有点痛。谁搞的恶作剧?

正想扔掉布巾,月光下无意一瞥,红尘忽然张大了双目——布巾上,竟用墨笔弯弯曲曲画了不少线条,还有树林假山的标记,像极一副地图,还颇熟悉……

不!这就是君府的地图!看惯了行军布阵图,红尘对地形倒是特别敏感,很快就在上面找到了自己所处竹屋的方位。手指微微颤抖,沿着从竹屋上引出的一条朱砂线直到尽头——

两个小小的墨字赫然刺入眼瞳:地、牢。

心猛烈一跳,牢牢攥紧布巾,红尘目光闪动,握了握拳,霍然大步走出门外。

地牢必定有古怪!

“无双,但愿你没有骗我,我也始终相信,你不会欺骗我……所以,莫让我对你失望……”

借着月色,循地图标识一路穿过花圃,刚转过座凉亭,猛然见两个护卫直挺挺站在面前。他唬了一大跳,正要提掌拍出,却发现那两人全身僵直,只余眼睛乱转,显是被人制住了穴道。一时惊疑不定,从两人身边绕过,继续前行。没走出十余步,前边又有几个护卫穴位被封,僵立路边。

红尘至此,心中已明了,必定有人暗中相助,替他解决了沿路看守。眼见事态越渐神秘,他心头也益发沉重,加快步子,一溜烟掠到靠墙的大片假山前。

果然不出所料!两名护卫东倒西歪地瘫软草丛里。他一脚踢开两人,仔细敲了敲长满青苔的石头。沉重暗哑的声音锵锵传来,青苔掩盖下的原来是一扇铁门。

浓浓不安充斥胸臆,他飞快搜过那两人身上,找到一串钥匙,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铁门。月光立刻泻进门后那一道斜斜长长,似直通地底的阴湿甬道,两边凿凹的石洞里,灯黄如豆,颤跳不停,映着他阴晴变化的脸。

地牢里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无双……

那天胡儿的惨状蓦然涌上脑海,他激灵灵打个冷战,一咬牙,拿过一盏油灯,直落深处。

百来级的石阶原本一蹴即就,他却觉得像漫无尽头。好不容易走完最后一级,昏暗灯光下望见墙角稻草堆里缩成一团,被重重铁链锁住的人影,几乎忘了舌头伤痛大叫起来,急忙捂住。

“谁?”

那团人影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嘶哑的询问。红尘却松了口气——不是爹娘的声音。

爹娘并没有被关在地牢!他就知道无双不会骗他的!

之前所有的担忧一扫而空,他心情好到极点,望了那人几眼,见他胡子头发纠结一片,全身又脏又臭,也不知多少年没洗过澡了,哪有兴趣多看?转身就要上去,那人哑着喉咙叫道:“慢,慢着。你,你不是这里的看守?”

他沙哑的嗓音里倏地带上无穷惊喜,用力扭着被铁圈钉死在墙壁上的手腕,似乎想伸手抓住红尘:“你别走,小兄弟,我求你帮帮我,你过来杀了我,杀了我。”

以为那人是要哀求救他出去,谁知竟是求死!红尘大吃一惊,瞪着他,说不出来话来。眼光瞥过他右手,不禁一寒:那人的右手不见手掌,只有一段光溜溜的骨节。

“你也看到了,我的手早就被斩掉了,就算能出去也是个半死不活的废物。你就当做善事,杀了我吧。”像是看透红尘心里震惊,那人又张了张嘴:“那个贱人怕我咬舌自尽,就把我的牙齿都打断了。她要折磨我,不让我去见莲初,可我偏偏不遂她的愿。死贱人!贼贱人!”

狠狠咒骂几句,他喘着气哈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老天爷都会帮我散易生的。我熬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今天了。哈哈,小兄弟,你快来,快杀了我!莲初他等了我十多年,一定很心急。”

红尘听他疯疯癫癫地又叫又笑,皱紧了眉头,真搞不懂无双关住个疯子做甚。但听他口口声声贱人长,贱人短的,不觉来气,怒道:“你……再,再……骂……无双……我就,就……”原想说再骂就宰了他,转念一想岂不正中这疯子下怀,生生忍住,含着又开始作疼的舌头拾级而上。

“无双?”那散易生一愣后恍然:”你是说那贱人的弟弟?嘿嘿,对啊,你倒是提醒我了。没错,那小子比他的贱人姐姐更可恶,小小年纪就会来勾引我,该死的小贱种。”

“放……屁!”

红尘再也按捺不住,冲回散易生面前,举拳要打,看到他满身污秽,忙不迭缩回拳头,讥笑道:“你,这……丑八……怪,鬼才,才……会勾引……你……”这死疯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居然污蔑无双,若非舌头太痛,他铁定骂得他被口水淹死。

散易生却仿佛比他还忿怒,双目圆瞪,尖声道:“就是那小贱种搞的鬼!当年要不是他来色诱我,莲初怎么会误会我?洛滟那贱人又怎么可能趁我分心时暗算到我?我和莲初又怎会落在她手里,受尽折磨?!”说到后来,已是目光散乱,嘶声大叫:“莲初,莲初!都是那小畜生害你的!害你我分开了十多年!枉那小畜生还长得像你,我呸!却是天生会诓人勾引男人的下贱东西。”

忍无可忍,红尘用力一拳打得他鼻血长流,咬牙切齿地道:“闭嘴!”

血流了满脸,散易生反笑得越发起劲,弥漫血丝的眼睛瞄着红尘纵在盛怒中依旧英气逼人的俊朗眉目,微感诧异,喃喃道:“奇怪,你怎么跟贺兰老贼有几分相似?”忽然拔高嗓子:“你也是贺兰氏的宗室子弟,是不是?嘻嘻,难怪那样护着君无双那小贱种!”

上下打量红尘,慢慢露出一个猥亵之极的诡异笑容:“喂,看你这么拼命的样子,多半已经尝过他的滋味了罢,呵呵,如何啊?”存心激怒红尘,他舌忝了舌忝嘴唇,对着气得簌簌发抖的人邪笑:“说实话,那小畜生的身体的确不错,下面又紧又热。可惜我没机会再操他一回,嘻,不知道十几年来,他勾引男人的工夫有没有长进啊?哈哈哈……”

红尘轰的一炸,浑身热血冲上头顶,想也不想踢中散易生心窝,恨恨看他大口呕血,仍不解气,拎起他衣领又是两拳:“打死……你……这……疯子……”

竟敢如此亵渎他心中纤尘不染的人!水晶般的无双,怎么可能对这疯子献媚?!任由他人染指?!绝对是在胡说八道!想激他一气之下出手杀人!

才不上这疯子的当!红尘强忍怒火,松开了手——何必去跟个疯汉一般见识?

正要走,散易生得意洋洋地在他身后大笑:“怎么不敢杀我啊?哈,你怕杀了我,没法向那贱人姐弟俩交代吗?孬种!嘿,看我出去后,抓住那小贱种,再像当初那样干得他死去活来。”

明知散易生的话不可相信,但脑间无法克制地浮现出无双在这男人身下扭动啜泣的幻景,红尘一声怒吼,旋身出拳。

石屑乱飞,拳头整个陷入散易生脸旁墙壁中,冷冷盯着他,红尘一字字缓缓道:“再说就让你比死更惨百倍。”虽是军营出身,但他生性爽快,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是很喜欢用酷刑折磨敌人。不过为了无双,他不介意将经年来见闻到的刑罚一样样用在散易生身上。

“君无双是我的!”

黑亮的眼瞳刹那间泛起前所未有的威慑凌厉,向似被他突如其来的狂佞震住的散易生宣告了所有,红尘一分分收回深嵌墙中的拳,突然一抹光线攫住了他的眼神。

光从他打得对穿的墙后透来——墙背面原来还别有天地!

呆了一呆后,他连劈两掌,开出一个大洞钻了进去。

又是一间囚室,和囚禁散易生那间牢房一模一样的格局,只不过门开在角落,错非他击穿墙壁,想要发现还得费上一番工夫。但红尘已经来不及再细看,颤抖着朝屋中刑架下背靠背被吊捆在一起的两人直扑过去:“爹!娘亲!”

就算两人衣不蔽体,鞭痕满身,红尘也绝不会认错。这一男一女,正是失散多日的双亲。

急急解下昏迷不醒的双亲,思绪片刻间空白一片,但随即巨大的愤怒淹没了一切——

“君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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