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红尘 第七章
直到现在,他才得以静下心来观察整座山寨。
西门冽虽然出身武林五大家族之一,却在好些年前就被逐出家门了,没想到多年后再现武林,居然就听闻他攻占楚山,据地为王。
楚山寨看起来没有绿园里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相反的,到处都是就地取村的竹屋与木造房舍,看起来像是一座具有相当规模的山寨。
前些天被他和子规所杀的人似乎又补了回来,西门冽的身边有一批看起来很像是死士的人,不过那些人通常不在山寨中活动,在山寨中活动的,大部份都是他花钱找来的亡命之徒,而这些人,就负责寨里的安危及看守人犯。
虽然西门冽给他暂时的自由,但是冷-从不以为自己是座上宾。
他的腕骨断了。西门冽提供最好的伤药给他。当然,他不会笨到以为西门冽会好心救他,如果他不是毒医的话,也许他会去救一条狗也不会救自己。
子规一直待在西门冽的身边,寸步不离,就好像当初他守着自己一般。而现在。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冷漠无情,就像个陌生人,
今天,很意外的,子规身旁没有西门冽。
冷-吸了一口气。决定忽视他连日来的淡漠,主动迎上前去。
「你……你最近还好吗?」不知怎的,出口的问候居然结巴了起来。
真笨!连个问候都说不好,又该怎么唤起他的记忆呢!
像是很讶异冷-会开口问他这个问题似的,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回答。
「这话应该问你。」口气依旧冷得像冰,他没忘记数天前他才奉命去侵犯这个男人而已,据说他还差点丧命。怎么……面对过那样的恐惧,他一点也不怕吗?
「我没事,子规,你……」该说些什么呢?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如此口拙,他好气馁!
「你方才喊我什么?」男子绝佳的听力补捉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原本要说出口的答应被吞到肚子里,冷-转念一想。要是之过急,对傲尘的记忆恢复是没有帮助的,现在他对自己还有心防,等过些阵子,跟他接近些,再想办法治疗吧。
「是吗?」男子不疑有他,没再多问,越过冷-朝兵器房前进,他该擦拭他的剑了,最近沾了许多血迹。
冷-目送他的身影步入夕阳,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昔日夜神庄头号杀手的影子,只是,他变得更加冷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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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刻钟前,冷-被带进这间规模颇大的书房,带他来的人要他在这里等西门冽。
有没有搞错?他已经等了三刻钟了,要是西门冽再不来,他是不是得再等下去?
气闷之余。冷-开始打量起这间房间。
这应该是西门冽的书房,除了寻常的书柜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罐。
上好桧木做成的书桌上放有一封信,依信上的封腊看来已被拆阅过了。
也不知是那来的好奇心,冷-鼓足了勇气去摊开那信纸,只见信上书写着:
西门君敬启
托汝所炼仙丹可有下落,本王登基之日已近,望汝亦有佳音。
信未署名武王,并盖上刻有图档象征的印玺。
他单薄的身子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冰冷与烈火交缠的气息。知是西门冽来了,便开口问迢:「这就是你想要我帮你炼丹的原因?」
他可以确定这绝对是西门冽故意让他瞧见的,他的自负造就他行事乖张狂佞。
「一半是。」身后传来寒如冰雪的声音,却又隐含炙热如烈火,显示了他那难以捉模的特质。
「这是夺得权势的最佳途径。」
「这是叛国!你纵使本事再大,也斗不过拥有千军万马的朝廷。」
「夺回本就属于武王的江山,何来叛国之说?武王跟我有某些协议,我会为他夺得江山跟不死药,各取所需而已。」
「为什么让我知道那么多?」
他不认为西门冽会让别人掌握自己的把柄。
「哈哈哈……毒医,从你看过那封密信起,就等同已身处叛党之中,就算你没有实质参与,待东窗事发。也会被当成共某啊。」
依照朝廷的连座法,凡是与密谋反叛者沾上关系者,必须连诛九族。
「我没有亲人。」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冷氏族人近几年陆续没了,九族就是他。怎么盘算也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冷-算是有恃无恐。
「我机关算尽,倒是没盘算到这点。」西门冽讥诮地撇嘴,「那么以夜神庄的和门外那名男子做赌注如何?。你以为在你月兑身之后,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冷-回头望向门外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我能力不足……」
西门冽打断冷-未竟的话。「丹药已进入最后阶段,只差临门一脚,却始终无法突破,你只需替我找出最后一味药材即可。」
「要我叛国,总得有代价……」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如此可笑的话,叛不叛国,于他并无任何影响。
乱世之中,何来忠臣义士?
「喔?说说看,你要什么?」西门冽露出饶富兴味的笑,漂亮的风眼射出精光。
「我要门外的男子……当我的护卫。」
「哈哈……毒医啊毒医。你可真有勇气-,竟敢向我讨人!」
猝不及防的。西门冽轻佻的抢起他下巴。
「怎么?那天他没有代我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吗?」
温热的气息吐在冷-脸上,令他作呕。
「如果我说我意犹未尽呢?西门冽,想要成为一方霸主,就得明白如何收买手下的心。」对付他,也许激将法比较有用。
「还有……向绿意搬来与我同住?你不准再碰他。」向绿意于他有恩,他不能放着不管。
「你的胃口可真大啊……一次两个,不过,你说得对,身为一名好主子,就该明白如何收买属下的心,那个叫做梁子规的男人和向绿意。我就送给你了……」
西门冽放开冷-被抬起的下巴,忽地掐紧他的双臂,满是警告意味的说:「若你再敢背叛我,我可不能保证他们两人依然完好如初。下一次你尝到的,将会是他们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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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答应了西门冽,冷-还是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唯一知晓的是,楚山寨内没有他要的药材,于是,他被允许在楚山寨附近的群山活动。
当然,他身边总是跟了一个人。
西门冽虽然让梁傲尘待在他身边,但他依然听命于西门冽,陪在冷-身边,可以替西门冽时时看住他、监督他。
表面上是施了恩惠,其实暗地里便宜全让西门冽给占尽了。
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他能与子规独处就行了。
行走在苍松林立的小道里,冷-刻意放缓了脚步,今日他虽是出来寻药,身上也背着药篮子,心思却全放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你一向都是这么闷不吭声的吗?」受不了沉寂的气氛,冷-终于开口打破一整天的沉默。
实在有点好笑,以往打破沉默的工作?一向都是别人一肩担下的,他自己也不多话,没想到这家伙失忆后居然比他还闷。
「护卫的工作并不包括陪你谈笑。」
「可是你的主人已经把你送给我了,而我这个新主人希望你陪我说说话。这个理由足不足够让你多开尊口?」
他的、番话换来身后男子的一阵默然。
糟糕!他不小心伤到他的心了,没有人愿意自己被当成物品,让人送来送去做人情的。他忘了他的子规,自尊心有多强……
悄悄回头注意他的表情,见他一副不想理睬人的样子。冷-索性拉着他坐在路旁的大石上。将肩上以往宝贝不已的药篮取下,随便搁置一旁。
「不采药了吗?」
「不采了,你不陪我说话,我很无聊?不采了!」
事实上,再绕下去也没用,这山里头根本没他要的东西。
说得更明白一点,他根本就不知道最后一味药到底是什么。
如果实话告诉旁边的人,他一定会言明禁止他出门,他不想告诉他。
这是那门子理由?子规不禁感到讶然。
「我以为在我对你做过那么过份的事后,你应该讨厌我的,毕竟你是个男人。」
一般男人不能接受自己被男人侵犯的事实,而眼前这男子不仇视他,反而想亲近他的态度?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这人是疯子吗?
「那并非你所愿啊,你是受人指使才这么做的不是吗?」
经过连日来的观察,除了当初侵犯他时的眼神比较奇怪外,他几乎已经确定西门冽只是利用药物让他遗忘一切,并让他自以为是西门冽的手下。
是的,遗忘一切,也遗忘了他。
「为什么想亲近我?」
楚山寨那么大,出入的兄弟那么多,冷-要是想要找个说话的人,随手捞都一把,为何独独挑上他?
「因为你特别啊,子规。」
男子皱了皱眉,之前侵犯他时就听到这个名字,他们第二次见面时,他也是这般喊他,他长得像那人吗?
「我没有名字。」
自己没有名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杀手不会去妄想死后留名。但是话出口方惊觉,他的口气里夹杂着千头万绪。
「你有!你有的,你有的,你叫梁傲尘,字子规!」
「那是别人的名字,有没有名字对我而言并不重要。」虽然那名字听起来非常顺耳,也很喜欢,但终究不属于他。
「我说过了,你叫子规,也许你不记得这个名字了,但我只会这样唤你……也只有我会这样唤你啊……」
当初傲尘告诉他这个鲜为人知的名字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其实他是别有用意的。
梁傲尘,夜神庄的杀手,那是他的过去;梁子规,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子,那是他与他差点拥有的未来,只是差点而已。
「随你,不采药的话,就回府里去吧。等会儿天黑了,路就难走了。」男子起身,往来时路走回。
终究……还是想不起来吗?子规……。
望着远去的背影,冷-垂眸敛去了点点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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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这般魂不守舍了,是为了他吧?」真是,他都在他面前走动这么久了,居然还当他不存在似的。
向绿意放下手中香茗,十指在他眨也不眨的专注眼神前晃动。冷-拉下那双碍事的手,目光依然投射在窗外那舞动的人影身上。
「唉。再看下去你的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
向绿意不死心的再从后头端出一盘香喷喷的烤鸡,企图唤回冷-的注意力。
可惜。他又失败了。
好吧。他承认烤得焦了一点、咸了一点,可是那飘散出来的香味,可是要比外面那个蠢男人好闻多了。
可恶!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烤好的山鸡;生平第一次做菜耶,居然这么不领情!
放下手中的盘子,这次换他整个人在他眼前走过来走过去,然后,他看到冷-把椅子搬到窗边去,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继续盯着窗外的人。
「要是我爹有把家传武学传给我的话,我肯定舞得比他好看!」向绿意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冷-一起看向窗外的人影,索性也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冷-身边陪他看。
「不闹了?」闹了一早上,总算想开,静下来了。
「吓!我还以为你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呢,你不是一直在看他吗?」
向绿意被冷-突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忍不住抚了抚受惊的心口。
「看来你的心疾似乎不再造成威胁了?」
楚山寨有不少珍贵的药材,而那些药恰巧可以用来医治向绿意的心疾,不知西门冽为何肯医治向绿意,连日调养下来,他的脸色已好上许多,身子也变得健朗了。
「托福。」想起西门冽,向绿意不由得心头一动,瞬间薄红染上粉颊。
「他从来不曾在我面前舞剑。」冷-没发觉向绿意的异状,心事不觉出口。
以前只有看过他杀敌的模样,如今看他舞剑,更觉得剑仿佛是为他而生。
「啊?」什么?弄了老半天,他的思绪还是在外面那个男人身上啊。
夕阳下,墨色的身影被染红,手中长剑就像与他融为一体?舞起来是如此流畅,优雅而且自然,他的动作很轻巧,但每一个招式使出时又蕴含着相当的力道。
冷-见过他杀人的模样,使出的剑招通常是快到让人看不清的,而且招招致命,出剑回鞘之间不染任何血腥;而用刀时又不同了,虽然没有使剑来得轻灵,杀人取命却也从不含糊,大刀阔斧之间气势凌人,虽手持沉重武器,见他使来却丝毫没有负担。
可是,当他的心乱掉时,出招之间刀剑都会见血,这是唯一的缺憾。
「他的武功很高,但还是比不过西门冽,否则早就带着你走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记得。」
那日的杀戮场面,他虽没亲眼见到,但却被震天的杀声给吓住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有人不顾一切要带着冷-杀出血路。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有没有成功,他都佩服他的勇气。
虽然后来他功败垂成。他仍是满腔的钦佩,是怎样的决心,可以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生命?
「是西门冽那个小人偷袭他!」
「你不怕被他听到吗?」向绿意在心中捏把冷汗,虽然他对那个人有特殊情感,却也很怕那喜怒不定的狂人会这样杀了他。
「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突然,冷-站起身,端起桌上那一盘烤鸡,对向绿意问道:「这是要给我的?」
看到他点头,冷-只道了声谢谢,便端着美食出门,朝他的目标前进。
正想问他要把烤鸡端到那里去,就只见得冷-拉着那舞剑后收剑回鞘的男子到,一旁去享受美食。
真是!标准的借花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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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吗?」
在给了子规最肥美的腿肉后,冷-也开始撕下肉片进食。
「不错。」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拉着自己用膳,但刚刚的舞剑消耗掉他不少的体力,他亦相信眼前这名书生似的男子应对自己无害,于是他开始吃了起来。
「那里来的鸡?」
他记得楚山寨内并无家畜才是,那这烤鸡是那里来的?
「不知道,更何况这也不是我烤的,怎么,有问题吗?」
看到子规手中已经解决得差不多的鸡腿;冷-动手撕下一片鸡胸肉递到他面前。
「我自己来。」梁傲尘剑眉微敛。
「张开嘴巴。」
也许他该趁着子规说话的时候把肉塞进去,但他怕他会噎住。所以还是等他乖乖张开嘴。
眼前这人,似乎相信坚持呢……算了,只是一片鸡胸肉,又不是穿肠毒药。梁傲尘乖乖的张开嘴巴,让他塞下那块鸡胸肉。
「还要不要?」见他将肉吃了下去,冷-又撕了一块,不过这回是送进自己口中。
「谢了。你自己慢慢用吧。」
剑一握,便要站起身来,却觉得袖子一紧,梁傲尘低头察看,原来是他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疑惑道:「有事吗?」
「不。只是问你想去那里?」
冷-将手中的烤鸡放下,拍拍身上的灰尘,也跟着站起来。
「办正事,你也不该清闲着。」
这人答应了主人要炼制丹药,却见他迟迟未动手,不免让人怀疑他是否有心拖延。
「你该办的正事是陪我去寻找那最后一味药材吧?」
若是以往,冷-会比任何入更加投入这项工作,只是现在他对炼药变得兴致缺缺了。因为他知道,西门冽又要梁傲尘去杀人了。
「你跟我在一起,做了什么事西门冽也不会怪你,若他真要责怪,大不了我一肩承担。」
冷-伸手去抢过他手中的佩剑,他不想让他去杀人。
以前在夜神庄他被当成杀人的工具,现在失忆了还是被当成杀人的工具,难道他的一生就只能不断沾染血腥吗?
奇迹的是,梁傲尘竟也不反抗地任他将剑夺了去,其实,去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朝廷要臣,也非他所愿。
武林乱、天下乱,朝廷更乱。年迈病弱的君王再也管不住这广阔的江山,更何况是卧虎藏龙的武林。
所以才会出现武王这等乱臣贼子,也出现了像西门冽此等野心家。
「他会杀了你的。」
他心中明白。当此人再也无用处之时,西门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或者是下令自己杀了他。
胸膛升起一股无名的揪痛,难道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吗?
同情可是杀手之大忌啊!
「我知道」所以才拖一日算一日,他从没放弃过生存的希望
他会这样直接了当告诉自己有生命危险,是不是代表他心理还有一点点关心自己?
「你在为我担心?」
承认吧!承认吧!这样我心里会安慰一点。
「我只担心你没完成主人交代下来的任务。」梁傲尘敛眸,避开了冷-热切的视线。
这种感情,是他所承担不起的。
「而且,无论他担不担心,他最后都得死,不是吗?」
忘了吧,忘了吧。忘了不该有的悸动吧。
明天醒来,依然是原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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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漫步在荒郊野外实在是不智的行为,但他实在是一时气昏了头,又忘了我向绿意作陪,才会落得现在独自一人迷失在深山野岭的下场。
唉。胸口好闷,一口气积压在体内抒发不出来,这就叫做生气吗?那么生气的时候该怎么办?医书上的养生之道是教人心平气和莫生气,可却没教人生了气后该怎么平缓情绪!
所以他才会没经过思考,就这样跑了出来。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谁知道在他苦等了一夜只盼伊人归来时,却只等到一颗血淋淋的头。
他自然气了,脑海里犹记得当时子规归来时的情景……
「这是什么?」
苦等了一夜再加上睡眼惺松并不代表他的眼睛就看不清楚,不知道他手上提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木匣,边缘空隙处还渗着血呢,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冷-怎么会不知道本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要的,是他的诚实以对。
「人头。」男子也据实以告。
「你一夜未归就为了这个?」
虽然已接受他杀人的事实,声调却还是难免提高了些。昨晚他约他品茗赏月,他苦等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面对事实:他爽约了。
就为了木匣内的人头!
「不然还有别的?」男子也挑高了剑眉。
「里头装的是谁?」好吧,他爽约就算了,但他要弄清楚究竟是何方人大人物需要他花一晚的时间才能取得对方首级,是武林高手吗?,
更重要的是,他有受伤吗?
「宰相。」男子的口气显得云淡风清,仿佛手中提的不过是市井小民。
「刚到任那位?」前宰相不久前才遭到西门冽灭门,皇命派任接继的一品官,十分清廉,怎地到任不过月余,又惨遭杀害?
这乱世中朝廷命官被暗杀者不在少数,掌权的众亲王又喜爱清闲,长期不问政事,三天两头就有官员被杀,天下怕是更乱了。
「是他的主意?」
以往,在夜神庄时,他虽是杀手,却也分青红皂白,诛杀的目标都是一些武林败类,不若外界所传般只要有钱就能买命。
可如今,连朝廷重臣都杀了,那下一个对象是不是年迈昏庸的皇帝?
「你怎么这么傻?杀了宰相,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这西门冽真是残忍又聪明,让子规去杀了宰相,如此一来。他们想摆月兑叛国的罪名就更不可能了。
他在逼他们走上绝路。
「主人交代任务,我就得执行;」
梁傲尘将渗血的木匣往桌上一摆?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宰相身边有太多死士,其中不乏高手,让他费了不少时间却体力本想准时回来陪他品茗赏月的,怎知一去就是一夜。
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无法挽回。
木制的圆形桌案上还摆着茶具,只是原本烧开的水早已冷了,月儿也早巳隐去了。
说也奇怪,他原本应该先去向西门冽复命的,不料前脚刚踏入西门府,后脚就不由自主的朝这男子居住的院落走来。
大概……是心里过意不去吧,所以想来看看他是否已经安睡了。
但冷-却一夜未眠,是在等他吗?
思及此,梁傲尘拿起桌上冷却的茶水就往肚子里灌。
「你做什么?茶水已冷,苦涩了还喝!」
冷-一把抢过他手中杯子,一个用力过猛,不小心把杯子给摔碎了。
指缝间被割了一个伤口,鲜血渗了出来,梁傲尘见了,英挺的剑眉皱了皱。
「你何必把自己弄伤?」
「那你又何必去听那西门冽的话?到处去杀人,你可知我有多担心!」该死!没想到平时看似温和的自己竟也有这么大的脾气,以前那个古井无波的冷-那里去了?
「我说过了,这是任务。」梁傲尘的口气仍显平淡。
「任务、任务、任务!改天西门冽叫你去死你去不去,良禽择木而栖你懂不懂?」
实在是气不过他把自己的命看得如此不值,还为了西门冽那种人去拼命,这种正直过头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
怎能这般轻易就为人卖命!
结果,冷-难以忍受那木匣传出的血腥味,以前问起来不觉得如何,如今却倍觉反感、恶心,因此夺门而出。
这下惨了,跑了半个时辰的山路,来到这全然陌生的地方,方才出门时忘了辨别方位,导致他现在连自己是站在那一个山头都不知道。
拖着酸软的步伐,冷-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只盼能先走出那参天树林、再来想办法辨别方位。
虽然天已经亮了,但是这浓密的树林遮挡住所有外界的光线,在视线不明的情况下,冷-走得辛苦。
突然一个脚步不稳,踩到了路旁的石苔,原本以为会跌入柔软的草丛里,岂知,满布野草的底下居然是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冷-就这样整个人滑了下去。
「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