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红尘 第九章
看着那张熟睡的容颜,冷-挣月兑了箝制的怀抱,在他的额上印下一吻。
一夜的销魂再加上宿醉让他睡得不省人事、毫无防备,就是不晓得他醒来后,会怎么看待自己。
如果是尚未恢复记忆的他,一定会不假思索一剑杀了自己;如果是已恢复记忆的他,那……。
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冷-的思绪,他连忙找来散落在地上的单衣套上,揣想来人会是谁。
「谁啊!是绿意吗?」
「是我。」
脚步声停住,森冷的声音透露了主人的身份。
西门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冷-拉过薄被盖住梁傲尘熟睡的身体,随后开门迎上那诡邪的男子,又在身后将房门合上。
他不想吵醒他。
西门冽一脸寒霜,嘴角挂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满脸春风得意,昨夜你们倒是挺快活的嘛!没想到你居然有办法让他屈服……真不愧是老顽固的爱徒。」
「你早巳将他送给我,要做什么那是我的事;还有,请你对师父尊重一点,『师兄』。」该是时候摊牌了,是生是死全看房里面的人了。
西门冽眉头一挑,像是有些讶异。随后又露出莫名的笑容。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和老顽固的关系了,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我不会因为你是他的徒弟而放过你,更何况,你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要杀我吗?就在离成功只差一步的时候?西门冽,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
「喔?那你就试试看。只可惜,那老顽固看不到我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而你,也不会有机会看到。看在你是老顽固徒弟的分上,我会多送两个人下去和你作伴的。」
「那你就动手吧,从进了这里开始,我从不抱着能够离开的希望。」
冷-闭上眼,表情尽是无所畏惧。
子规,醒醒吧……
「老顽固,我送你徒儿下去与你团聚了。」
西门洌右掌运劲。就在掌劲即将吐出之际,一把剑由房门内疾射而出,穿过西门冽与冷-之间,止住了西门冽的掌势,最后陷入壁内三分。
「你想阻止我?不自量力!」
推开的房门后出现了不知何时清醒且已然穿戴好的梁傲尘,他一脸漠然地走出,越过两人。取下壁上的长剑。
「要杀,也应该由我来动手。」他将长剑指向冷-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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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冷-,枉费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他还是选择我,有趣,实在太有趣了!」西门冽搭住梁傲尘的肩,稍稍使力,笑道:
「既然你这么急于表现对我的忠心,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可千万别心软。」
梁傲尘掌剑的手一抖,剑身便有如灵蛇般刺向冷-的心口,在触及衣料前一刻,使出的剑招忽然转势。改攻向措手不及的西门冽。
飘忽不定的身形再配上收放自如的长剑,一时逼得西门冽只能守不能攻,在他凝神对付跟前应接不暇的剑招时,冷-以准备好的吹箭射向他的手臂。
西门冽感觉手臂一麻,原本滴水不露的防守便露出了破绽,梁傲尘看准时机,以长剑废了他的一双手臂,然而过于激烈的打斗却也引来护主心切的木延!
「小心,他拥有超乎常人的蛮力!」冷-出声警告,并且掏出怀中的软骨散朝木延一撒。
看似笨拙的木延却身手矫健地躲过这一招,庞大的身躯直向梁傲尘扑去,口中发出震撼人心的吼声。
「啊啊……啊……」木延伸出手欲抓住伤害主子的人,不但落了个空,手臂上还多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木延显得更加愤怒,完全不顾鲜血直流的伤口,以指成爪,再次向梁傲尘扑去。
「好一个忠仆。」梁傲尘赞道,手中长剑却直取来人心口,只见银白的剑身穿透那宽厚的身体,不见半滴血渍,木延一双手停在半空中,却再也使不出力捉住眼前的人。
下一刻,剑身退出他那健壮的身体,也带出了血雾。
剑身完全退出之际,木延也向后倒下,一双手还停留在捉拿梁傲尘时的姿势,鲜血由口中及心脏处不断冒出,染红了梁傲尘的衣角。
「哈哈哈……」双手已废的西门冽突然大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凄凉。
「笑什么?你唯一的忠仆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不知为何,冷-为西门冽感到可悲。
西门冽最终拥有的,居然是木延这个誓死护主的忠仆,可叹他穷极一生所追求的权势,转眼竟成南河一梦。
转眼成空。
「笑什么?木延是个奴才,为主子尽忠而死,我不笑难道还为他哭?为我而死,他这一生,值得了!」
西门冽用嘴角撕上一块衣料,走至本延身边,盖在死也不瞑目的木延脸上。吹箭上的剧毒已随血液走遍全身,西门冽承受着摧心蚀骨的痛苦,哼都不哼一声。
不远处忽然传来爆炸声,冷-心知晶矿的诱敌政策奏效,拉着梁傲尘就要离开。
「这里不安全了,快离开!」
此时,西门冽却如幽灵鬼魅般挡在欲离去的两人身前,嘴角扬起的微笑让人无来由的感到一股森冷之气。
「想走?」不顾身体内正在发作的剧毒,西门冽强行提气,眼中尽是疯狂神态,脚步一踢,直取梁傲尘心门,却在出招时僵了一下,胸口由背后穿透出一把锋利的长剑,伤口上正淌着黑血。
西门冽往后倒人一副温暖的身躯中,惊讶的看着那清丽的脸庞,而后,似是了然于心,露出安心的微笑,阖上了疲惫的眼帘。
「为什么?我不是叫你先走吗?」冷-讶异不已,没想到,最后救了他们的,竟是向绿意。
向绿意开口,嘴角却流出了鲜血。
「那群贪婪的寻宝人已经杀入前厅,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们最好快点离开……」
他紧紧拥住怀中那逐渐失温的躯体,身子软倒了下来。
「你服了毒!」
冷-察觉到向绿意脸色不对,才知事态严重,赶紧探上他的脉搏。
「毒已走人心脉,太迟了。只差一步你就能离开这里,为何……」
激烈的撕杀声由小渐大、由远而近,焚烧的房舍映照苍白的脸颊。向绿意笑了。
「对不起,你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在我身上,最后我竟走上这条路……不过?这是我选的,没有后悔的余地,告诉上官雨……绿园……就拜托他了……」
「我必须带你走,即使是一具尸体、」
这次开口的是梁傲尘。他对上官雨还有一份情义在。
「别自费力气了。带着我。如何走出这里?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他……」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远处跳跃的火光染红了天际?他看着那美丽的颜色、再看向冷-,吃力地执起了他的手。
「我好羡慕你,有个心爱的人陪在身边……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存他身边……我不恨他……真的不恨,但他不能活着……所以,让我……陪着他,好吗……」
「你……」事情太出乎意料,让冷-一对无法接受,最后他只能叹气。
「上官雨不会乐见你如此自残!」
「子规,与其带一具毫无意义的尸体回去,不如让他留在这里。」
「谢谢……」
如珍珠的泪水滚落,向绿意靠着怀中安祥的脸庞,缓缓合上了眼。
「走吧,我还得先去寻回师父的遗物呢。」冷-拉着厚实的大掌,离开了屋子。
「等等。」
梁傲尘执起手中长剑?砍断支撑宅院的屋脊,整楝房子就这样塌了下来。
「这样。就不会有入打扰他们了。」
冷-恍然大悟,露出浅浅一笑-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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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梁傲尘和冷-是何时又是如何回到夜神庄的,只知道有一天僮仆前来打扫久无人居的寄傲居时,大叫了一声。
大伙儿急急忙忙前来观看发生何种惨剧,却发现失踪已久的两人,已回到寄傲居,而且照情况来看,他们回来已有好些天了。
没有人开口问原因,但每一个人在离开后都是挂着一张笑脸,如果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这种情形,一定会吓到忘记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因为打死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大名鼎鼎的夜神庄杀手竟然会露出那种……嘿嘿嘿的表情。
早熟的僮仆赶走了所有人,体贴的关上了门,伸了伸舌头,拿起打扫的工具准备离去。屋主回来了,总该通知夜神庄的主人才是。
哎呀!今天又是好天气呢。
好天气是很适合谈情说爱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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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都走光了,看来,要维持原来的生活也不容易。」眼角瞥见大门被关上,冷-不禁松了口气。
梁傲尘只是端坐在旁,面露微笑。
从西门冽那里回来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他们就这样面对面,谁也没说话。
就像是两个刚陷入热恋的青年一样,一个比一个羞涩。
「那个?你确定……你要住在这里吗?那你的院落怎么办?」放着发霉吗?
梁傲尘的记忆是恢复了,但是他的言行举止却跟之前的那个木头不太一样了,现在,傻木头变得更傻了,成天只会对着他笑。
「我只希望能够这样一直看着你。」劫后余生,梁傲尘发现冷-变了,变得不像他以前认识的冷-了。
但他也知道冷-喜欢上了他。这是之前梦寐以求的事,可是。现在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相处。而且,夜神庄的众人会接受他们的关系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冷-会愿意跟他共度余生吗?
「我有这么好看吗?」
惨了惨了,冷-暗自叹气,傻木头只要一跟他相处,就会变成这种痴呆样,难道他以后要跟这块傻木头生活一辈子?
「嗯。」梁傲尘心想没有任何人比冷-更好看了。
「子规……」
「嗯?」
「你还想再留在夜神庄吗?」
「你不想留在夜神庄吗?」梁傲尘心一惊,语气透露出难得的忧心。
难道冷-要离开了吗?就在他们了解彼此的情意后?
「以前,我只对药理有兴趣,但是你也知道。我变了,现在的我可以接受感情、付出感情,可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强忍心痛,梁傲尘默然地想着,不能阻止冷-的脚步,纵使真的很想这么做,却不能强迫他留下来,不能强迫冷-爱他,接受一份属于男人的感情:
「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行医。」
「行医?」
是真心想救人吗?还是只是厌倦了这里,想找另一个地方落脚。
「是的,我想出去行医:你要跟我走。还是留下?」
与冷-离开夜神庄?梦寐以求的生活就近在眼前,像是一切都唾手可得。但是……但是,梁傲尘犹豫了,跟冷-不一样因为自己有包袱,在这里待了太久了,已经习惯杀戮的生活了,要回归平凡的生活,梁傲尘不知道自己做不做的到。
冷-,杀戮已经在我心里扎了根,我需要时间去改变自己,请给我时间……。他这样再心里说。
「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通了,我会给你答案。」
「给我时间,我会让自己配得上你。」梁傲尘在心底许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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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无奇的日子过得甚快,转眼间过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他们依然照往常的模式相处,冷-制药,而梁傲尘仍不时来寄做居拜访。
只是屋子里总会多了一些茶点,多了一点温馨。
梁傲尘捎了一封信给上官雨,告知向绿意的死讯,而冷-也利用了药理的天份,再次成就了梁戏尘和锺毅这一对璧人,这是他为夜神庄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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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医书物归原主,让冷-多少有些欣喜,除了埋首药材的时间外,他几乎都在研读书中所记载的医术。
拜师学艺十数年,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当初教导他的师父有多么了不起。
可惜生不逢时,壮志难伸。
冷-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决定--实现老人家和自己一辈子的心愿。
就在时节迈入冬季的时候,冷-悄悄留了一封书信,隔日,前来打扫的僮仆发现不见他的踪影,正好碰见了前来找冷-的梁傲尘,便将冷-失踪之事告知。
梁傲尘先是身形一震,似乎不太相信地在房内搜索一遍,然后,他瞧见了冷-留下的书信。
薄薄的纸张上只有数行字。
「三年为期,与君相约;
长存心底,盼能相随。」
听到消息随后赶到的叶红梅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冷-已经改变了,也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来临,只是舍不得啊。
「看来,夜神庄是没本事留住这样的人才了,不过没关系,凭我叶红梅和夜尊的本事,不难再找第二个毒医。」
这段话纯粹是自我安慰,因为就算有第二个毒医,他也不会是冷-,思及此,叶红梅又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孩子一旦想开了,天王老子也留不住他,你呢?你舍得吗?不去追吗?」
「不必了。」梁傲尘缓缓绽开微笑。
他知道冷-会等他的。
他给自己三年的期限抛弃梁傲尘的身份,三年后,如果自己已经成为那个心里只有冷-的子规,他就去找他……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