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激情 第九章
“怎么了,看到我回台湾,你不开心是吗?”阿Jov到殷芷杰的住处,一进门就看见她红肿着眼睛,像是哭过。
他走进浴室,帮她拧了条冷毛巾,递给她。“敷在眼睛上,省得你明天眼睛肿得像核桃,你大哥还以为我惹哭了你。”
殷芷杰接过毛巾,复在脸上,冷敷着她哭过的眼。
“哪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通知我。”
“好让你事先躲着我吗?”他打趣地问她。“别忘了这回回来,我可是来抢妻的。喂!”他坐在她身边,“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被三振吗?”
“你不够殷勤,不够体贴,不够温柔。”她随口连连数落他三个罪名。
“那么你看中意的那个男人就够殷勤,够体贴,够温柔了?”他瞅着眼定定的看着她,“有哪个既殷勤又体贴的男人会让他的女人哭?”
殷芷杰不争气的又流下了泪来,濡湿了她复在眼睛上的毛巾。
“芷杰。”阿Joy从来没见过芷杰这么脆弱,单单一句戏言就可以惹得她泪眼婆娑。“老天!你真是爱惨了那个男人是不是?”他心疼地搂她入怀,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别哭。
殷芷杰偎在阿Joy的怀里啜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是她负了阿Joy,为什么阿Joy不生她的气,还温柔的待她?
为什么?
“我喜欢你二十几年了,我不疼你,我疼谁?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疼你,你却选择了别人?能不能告诉我原因,让我输得心服口服些。”
“爱情来得没有道理,就连我都不明白的事,你教我如何开口。”
她只记得家声为她编了九十九只蝴蝶,只记得那个大男人曾经为她煮过饭,记得她胃疼的时候,他曾搂着她,用肢体语言告诉她:她的身旁有他在。
曾以为家声的胸膛是她的天地,天塌了,都有家声替她扛着;她怎么也料不到,天还没塌,她依恃的胸膛却不再是她的依靠。
“既然这么爱他,又是为了什么闹别扭?”
“他背叛了我对他的信任。我再也没办法相信他的为人。”她曾想过要原谅家声,但她却不确定自己在原谅他之后,还会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吗?
没了信任的爱能长久吗?
她怀疑,所以她放弃,不要这段感情。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阿Joy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门内、门外的两个大男人都愣住。
阿Joy心里有了个底,隐隐约约的知道眼前这个面容疲惫的男人就是芷杰心头的最爱。
“找芷杰吗?她在里头,请进来坐。”阿Joy大方的闪开身子,邀区家声进来。
他那个模样像是男主人的样子。区家声没进去,只是一味的打量眼前这个男的——他是谁?
殷芷杰走了过去,站在阿Joy的身旁。
阿Joy心想他们应该有话要说,自己这个局外人在场,他们会不好说话,于是他开口打破尴尬。“我先走了,你们有话慢慢聊。”
“你不用走。”殷芷杰拉住他。“我跟他没什么话好说了。”
她看向区家声,他的眉宇间有懊恼、有悔不当初,但再多的懊恼与悔不当初都挽回不了她对他的信任。
“我只要你再回到我身边,为此,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对芷杰是诚心诚意的,没有作假。
殷芷杰试着想去感动,但她做不到。
“我只要你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就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希望你能成全。”殷芷杰说完,便关上门,将自己与家声隔绝在两个世界。
她知道以她的骄傲,她与家声就这样子结束才是最好。
殷芷杰倚着门板又哭了;阿Joy看在眼里也只能叹气。
隔天早餐会报里,袁振刚向在场的各个高级主管介绍芷杰的身分。
她是他的亲妹妹,他希望外传的流言能终止。
区家声听了只觉得自己被人愚弄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亲妹妹,他却误以为她是个人人可勾攀的拜金女郎。
在会议里,他眼眨都不眨的直看着殷芷杰。
他发现自诩为公子的自己输给了芷杰,因为在这样的局面下,她还能聚精会神的听各个主管在报告些什么。
从进来到现在,她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施舍给他过。
他输了,所以当天他递了辞呈上去。
他会离开捷豹,会离开芷杰。
袁振刚看到辞呈,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殷芷杰看。“这就是你所谓的会好好处理?”她的好好处理竟然是弄走他们捷豹集团里的优秀人材!
殷芷杰没说话。
“芷杰!”他吼她。“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才短短的一天,区家声要离职,而你却跟我开口说你要回美国?”
“我们吹了。”
“为了阿J0y?”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袁振刚问。
芷杰却闷不吭声。
算了。“我也不去过问你的感情事,反正你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也没听过家人的一句劝过,我自认我管不了你。但你别想惹了涡就躲回美国避难,你给我好好的待在总公司,顶替区家声的缺。”
顶家声的缺!“你准他的辞呈了?”
“不准成吗?他的请辞可是很坚决,不是随便说说的。”袁振刚丢了件公文给她。“明天会正式宣布这项人事命令,随你要不要下去跟区家声办人事交接。”反正一切都随芷杰开心,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向顶没权威的,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左右得了芷杰的决定。
殷芷杰拿起她大哥丢给她的公文,无意识的晃出去。
听到家声彻底的要从她生命中抽离,她说不出自己内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她只是回到她的位子上,拉开抽屉,看着里头的九十九只蝴蝶发呆。
五年后——
在衣香行影的宴会内,区家声一手捧着高脚杯,以优雅闲适的姿态站在宴会的角落,凌厉似豹的目光快速地在人群里搜寻过一遍,然后他的目光直直的固定在一抹艳红的身影上头。
齐巽凯顺着好友的目光望过去,看到的是殷芷杰的侧脸。
“看来她过得很好。”还是像当年那样活跃于政商之间,八面玲珑的手腕不输给任何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
区家声拿起香槟,啜了口。那个模样像是不经意的提起,然而齐巽凯明白这五年来,家声努力打拼一切,就是为了要跟殷芷杰平起平坐。
五年前,他随着家声一起辞职,两个人伙同大学时代的几个好友,合伙开了一家小公司。他们运用各自的人脉去打通关系,五年来从无到有,再从小公司到跨国企业,这一路走来的辛苦,不是亲身体验,外人自是难以想像。
而他们几人之中,又以家声最为拼命。
家声以前是什么性子,他这个拜把兄弟最清楚。以前家声就是淡泊名利,所以他才甘心任职于捷豹,然而殷芷杰事件却刺激了家声一向吊儿郎当的性情,让他发愤图强,白手起家打了这一片天下。
而现在家声站在这里,心思却仍旧念着殷芷杰……要不是他从很久以前就认识家声,他会以为家声生下来就是这个痴情模样。
真是的,家声这个模样害他又为难了,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所知道的转述给家声。
齐巽凯看着好友,发现他眨也不眨的直盯着殷芷杰。
叹了口气,齐巽凯说:“她跟你一样都还没结婚。”
区家声的心乱了拍子。他侧着头,蹙拢着眉问:“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他用自以为不在乎的口吻轻蔑地告诉齐巽凯,他对于殷芷杰早已不在乎。
这么死要面子,明明尚念着人家,还死鸭子嘴硬!齐巽凯在心里啐声叨念,他又开口说:“而且她还解除了婚约。”
区家声心又漏掉一拍。
“而且这五年来,她身边没有固定的男伴。”齐巽凯又加了剂强心针,他眉开眼笑望着区家声。
区家声赏他一记白眼。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多话?”
“我以为你想知道。”
“我跟她已毫无瓜葛,是谁跟你说我想知道她的事的?”区家声几乎是恼羞成怒的低吼。
他这个样子还叫不在乎?说出去任谁都不信。齐巽凯撇撇嘴角,不跟他计较,只是以淡淡的口吻又提起:
“最近捷豹在收购三重东区那块土地,我们也有投资一块地在捷豹的收购范围,殷芷杰是这次的收购负责人,所以最近几天,她应该会找上我们公司。我是想,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愿意见到殷芷杰,那么就由我代表我们公司去跟捷豹谈。”说到这里,齐巽凯还特地留意区家声的表情。
只见他的脸微微抽动,像是在压抑扁人的冲动。
啥!还说不在意殷芷杰,那他这副想打人的冲动表情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嗯,我想殷芷杰搞不好会看在我跟她以前是同事的份上,给我们一个好价钱。就这么说定了,我去跟殷芷杰谈。”齐巽凯击了下掌,兴致勃勃的举步,就要往殷芷杰的方向走去。
他才迈开一步,马上就让区家声拉回来。
“你干什么啦!我是要去谈正经事耶!”家声怎么可以揪他回来!
“这个时候你谈什么公事?公司付你加班费了吗?”区家声的口气有点烦、有点恶劣,看得齐巽凯心里有点爽。
“没关系啦,跟自己的公司还谈什么加班费。”齐巽凯皮皮的一笑,又说:“况且我是股东,年终分红的时候,你们多分我一些,犒赏犒赏我,我就很感激了。”说完,他又举步准备离去。
区家声又拉他回来。
“不准你去。”区家声沉着嗓音开口。
“为什么?”齐巽凯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他摆明了明知故问。
“因为捷豹收购方案的事由我出面斡旋。”
“哦。”齐巽凯点头,表示了解,而眼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你笑什么?”区家声不悦地瞅着他看。
“笑有人口不对心,明明是在意得要命,却口是心非的开口说什么自己跟那人已毫无瓜葛。”
“你今天很多话!”区家声不悦的蹙眉。
齐巽凯很不怕死,仍旧皮皮的回答:“那是因为我今天心情很好。”
区家声皮不过齐巽凯,只好继续闷声的喝酒。
他是在跟自己生气,气自己这么多年,他的心仍旧受殷芷杰的牵制,无法放开他对她的在意。
“家声,劝你一句,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芷杰是个好女人,你若是觉得她值得,那么以前的一切就不该再计较,更何况以前是你误会芷杰,并不是芷杰存心瞒你她的身分;还有呀——纵使你真要去计较,在汁较之际,你就不能多想想芷杰这五年来孓然一身的背后是为了什么缘故吗?”
对于齐巽凯的劝导,区家声闷不回应。因为对于芷杰的事,他自有定夺,有些事巽凯真的无法插手替他做决定。
啜了口香槟,区家声的眼又随着他思念的人转。
“总经理,这是这次收购计划未完成的公司资料。”秘书小姐把公文递给殷芷杰。
殷芷杰将公文接了过来,不需翻阅,她就知道这件事有多棘手。而棘手的不是收购的土地有困难,而是要她去面对那块土地的所有人,她就觉得不妥。
三重东区那块近千坪的土地,是隶属于诚信集团所有,她调阅过诚信的股东名单,知道现任总裁姓区名家声。
刚看到区家声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都还会抑不住的乱了拍子。
等心定了,她却佩服起区家声的能耐。毕竟要在短短的五年内打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不容易;而区家声、齐巽凯虽有广大的人脉可以运用,但他们的成就仍旧令她刮目相看。
然而,现在不是佩服区家声的时候,现在她该烦恼的是——她该怎么去面对区家声?她要不要去面对他?
本来,她以为这种事不会困扰她的,因为她从不让过去给牵绊住她前进的脚步;如果区家声已是她生命中的过去式,那么她便能坦然的去面对。
问题是,区家声已成为过去式了吗?
她并不确定,因为至今她还在怀念他的人,这样怎么能叫已经过去?!
殷芷杰摘下眼镜,揉揉她疲累的双眼。
她闭起眼,静静沉淀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她强振起精神,决定今天就去造访诚信集团。
如果事情必须有个了结,她希望愈快愈好。她殷芷杰向来就不是个会拖泥带水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