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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钓金龟 第六章

当晚,金荷让聂琼等人扮成侍从随她进宫问安,钟离醉要一同前往,聂琼无奈,只好应了,只把小萄一人留下。夜色已深,行至半路,聂琼忽觉手腕一紧,却是钟离醉脚步发飘,被石子绊倒,他也殃及池鱼,一齐摔出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

顾不得形象问题,聂琼顺手掐住钟离醉的脖子,低声咒骂:「混蛋,老实说,今晚你喝了多少酒?!」

咻!疾风似电,箭光寒凌,堪堪擦着他头顶飞过。

与此同时,两旁店铺楼窗大开,顿时厉箭飞羽,射向众人。

霍青郦珠及侍从们纷纷亮出兵刃,将聂琼和金荷围在当中,挡箭护驾。

箭羽被击飞在地后,随即腾起紫烟,霍青忙招呼示警:「有毒,快屏住呼吸!」

聂琼用袖子掩住口鼻,并推了钟离醉一把,低喝:「快躲起来!」

钟离醉避到了金荷的软轿后,黑暗中却有道寒光越过侍卫们的剑网,直刺聂琼后心。

双腿突然一麻,聂琼重又摔倒,那人剑势走空,随即挺剑直刺,半路却剑气一滞,聂琼趁机滚到旁边,顺手抄起一柄落在地上的长剑。

霍青被数名黑衣人拦在当中,见聂琼凶险,却苦于无法挺身相救,只得大叫:「主子快逃!」

他也想逃,可惜逃不了啊。

聂琼自小练武,却没多少实地经验,见那杀手剑势凌厉,早心生惧念,想脚底抹油了。

「左!」

耳边隐约传来轻喝,下意识地提剑左刺,那杀手剑招行到半路,不知为何,却停滞下来,刹那一瞬,聂琼的剑便刺到他心脏要害,他慌忙撤剑架招。

一招得手,聂琼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只听那声音又喝:「头!」

连忙依招进攻,杀手居然抵挡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

「右肩!颈下!左胸!眉心!」

指令叫得不成章法,聂琼使得更是糊涂,偏偏杀手被弄得手忙脚乱,剑招每使到一半便撤势换招,被迫不断后退,半晌,一声闷哼传来,却是左臂刺伤。

他不再恋战,轻声一喝,身子向后飞纵,聂琼刚松口气,忽听那声音急呼:「漫天花雨!」

这招再熟悉不过,是他的得意剑法,从小练惯了的,还没等领会其意,手中长剑便挥了出去。顿时剑如漫天飞花,将四周突然射来的箭羽挡得滴水不漏,紫烟腾出,待烟气渐散,伏击他们的那些人已没了踪影。

「穷寇莫追!」见几名侍卫想要追踪,聂琼连忙喝住。

开玩笑,大家都去追寇了,谁来保护他?

惊魂甫定,聂琼刚松口气,忽见众人都盯住他,一脸古怪。

钟离醉从轿后闪身出来,上前扳住他肩膀,笑道:「把坏人杀得落花流水,小富贵,你好厉害!」

霍青连连点头,以示赞同。岂止是高明,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不仅轻松击败杀手,还能未卜先知,将暗箭挡开,原来七王爷一直深藏不露,韬光隐晦。

「不是!」聂琼急得连连摇头。

他哪有那么大本事,是有高手暗中指点。

似乎除他之外,别人都没感觉到那人的存在,那他更要解释清楚,当英雄的感觉是不错,可万一人家见他武功高超,下次派更凶的杀手来对付他,那他还不死翘翘?

肩头被钟离醉撞了一下,笑眯眯道:「别谦虚,刚才我看得很清楚。」

「你看到什么?我能打败杀手,是因为……」

「因为你剑术好嘛。」

「不是,难道你没看到一开始我有多狼狈……」

「那是你在扮猪吃老虎,否则怎能请君入瓮?」

算了,不解释了,这家伙酒劲儿上来,什么都听不进去。

沉默很多时候等于承认,于是,在去皇宫的那段路上,聂琼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极像在看扮猪吃老虎的那头猪。

面圣并没想像中那么困难。

听说七皇子返回,永嵊王聂潇立刻宣他觐见,金荷等人却被吩咐在外殿等候。

聂琼随内侍来到御书房,内侍躬身退下时,将房门轻轻带上。

聂潇端坐在龙椅上,清癯脸盘上略带憔悴,却威严不改。

聂琼也不行礼,几步扑上前,跪下,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父王,儿臣终于见到你了,听说父王病倒了,儿臣不孝,没能在身边服侍……」

聂琼是聂潇最小的儿子,也最得宠爱,这撒娇痛哭是他从小惯用的伎俩,绝对是三分撒娇,三分做戏,三分应景,只有一分才是真心。

可惜哭了半天,没人捧场,聂琼正觉无趣,忽听聂潇淡淡道:「朕身子还好,你也总算回来了,这一路闯来,可多了些见识?」

「见识?多了去了,差点儿就回不来,可是儿臣一想到冤未雪、屈未伸,怎么也要再见到父王!儿臣不怪父王派人围剿儿臣的王府,只求父王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好了好了,收起你这些花言巧语吧,朕知你是无辜的,只是你性子直率冲动,若留下,必一口指证太子,所以朕命瑶儿随同皇弟一同围府。让他找机会让你逃,只要你离开,此事便会先缓下来,那陷害之人心急,必有所行动,才会露出马脚。」

「父王圣明!」

呜,父王果然是老狐狸,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跟太子哥是被人陷害的,却还是狠心将他逼走,这招舍车保帅用得真棒,幸好他这个小卒福气无边,逃亡一路,除了倒霉的遇到了钟离醉外,一切还好。

肩膀被拍了拍,聂潇安慰道:「别难过了,这件事过去后,朕自会好好补偿你,先把你这一路的经历跟朕说一遍。」

对,苦不能白吃,回头他一定把父王心爱的古玩全哄到手才甘心。

听着聂琼的逃命英雄谱,聂潇略微点头,当听到霍青被救时,道:「那是瑶儿派人做的。」

聂琼心里一百个不信,又说起被杀手利用血鹰追杀,不得己躲在小酒馆里之事,聂潇脸上若有所思,道:「前段时间饲哺血鹰的两名官吏突然无故身亡,看来是知晓了什么,只可惜人已殁了,这条线索便断了。」

「父王莫焦虑,不是还有几封指证太子哥的信吗?一定有迹可寻。」

聂琼随口应着,左右打量,想找杯茶来润润喉,谁知聂潇道:「说得不错,可是刑部那些笨蛋到现在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你想到了,不如就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

呃,果然言多必失!聂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父王太过分了,查案是刑部的事,为什么要推给他?明知他是无辜的,还一个劲儿的把他往浪尖上推,舍车保帅这招也不能一用再用吧,是不是还嫌他死得不够快?

被儿子悲愤目光盯住,聂潇嘴角露出一抹揶揄微笑,问:「怎么?你不敢?」

「既是父王之命,儿臣自当遵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被激到,不经大脑的话立刻月兑口而出,说完后,聂琼才想到自身处境,慷慨激昂立刻变成垂头丧气。不情愿地请安告退,出了皇宫,他才想到忘了问父王一件极重要的事,他到底有没有给过自己所谓的免死金牌。

回程很平安,看来杀手只是想阻止聂琼进宫,可惜计划没成功。

把聂琼送回驸马府后,郦珠告辞离开,金荷则偷偷交待他小心身边之人,尤其是钟离醉。想到一回府,就跑去大睡的醉鬼,聂琼用力摇头。他要是杀手,那自己就是杀手祖宗了。」

目光扫向霍青,一脸微笑,「小青青……」

霍青后脊发凉。从十五岁就跟随这位主子,他再清楚不过,只有在让他执行非常识任务时,主子才会笑得这么阴险。

果然,聂琼很亲热地将手搭在他肩上,「帮我查一下小萄今晚的行踪,看看他左肩是否有伤,不过不可让他觉察到你的目的。」

跟他打斗的杀手身形和小葡有几分相似,虽然觉得一个内侍跟杀手很难挂上钩,但暗查一下总没错。

小萄怎么可能是杀手?主子又在天马行空了……等等,不让其觉察该如何查?

霍青想了半晌,脸色忽然一白,急忙道:「主子,请收回成命!我们霍家身世清白,若家父知道我强剥男人衣服,一定会敲断我的腿,即使是做戏也不可以,出多少钱也不可以……」

聂琼气的手脚发凉,咬牙切齿道:「谁让你对他图谋不轨?难道你不会在他入浴时查看吗?」

霍青脸色顿时转危为安,虽说内侍自卑于自己的体态,入浴时会避人,但只要假装误闯就好了,不难不难。

聂琼已拂袖而去。

为什么同是侍卫,素质会差这么多?看看人家太子哥的人,那才叫一个冰雪聪明,为救主子,千里迢迢去寻免死金牌,再看自家人,让他出任务,居然满脑子的钱欲,一定是父王偏心,将挑剩下的残次品甩给了他,这霍青整个就是个猪脑子,也就是模样身手还过得去。

唉,他果然是最倒霉的那个小皇子。

聂琼回到房里,也懒得点灯,直接褪衣躺到了床上,忽闻清香酒气传来,将他笼住。

「喂,你怎么在这里?」

管家一定给钟离醉准备房间了,这里又不是旅途,不需要节俭到两人一张床吧。

「今晚你受了惊吓,我来帮你舒解。」耳边传来醉意呢喃,钟离醉拥他进怀,将轻柔的吻落在他颈间,一点点地轻啄,最后移上唇角。

早已习惯了这淡淡的梅子酒香,聂琼回应了他的热情,拥吻间,想起金荷的警告,迟疑道:「钟离,你看,你已经把我送到京城了,是不是该……」

压住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你要赶我走?」

「不,怎么会!」其实他是不想让钟离醉趟这浑水,却不好明说,只好道:「家不可无主,你出来这么久,我怕小百他们给你添乱。」

「放心,他们三人加起来也没你一个人麻烦。」

钟离醉蜻蜓点水般吻啄着他的嘴唇,「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守着你。」

拒绝行不行?

一直到天明,这句话聂琼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次日一早,聂琼来到大厅,盛天遥奇怪地问:「七弟,你脖子上怎么有这么多红斑?按说这个季节不该有跳蚤啊。」

驸马爷眼神绝对有问题,你家跳蚤能咬出这么多花样出来?

聂琼匆忙竖起衣领,顺便咒骂自家那只该死的醉跳蚤。

见他欲盖弥彰,金荷气得大吼:「不用遮了,回去换件高领衣服来!」

明明昨晚她还警告过聂琼,让他找机会把那醉鬼赶走,那种乡野之人,钱也好,女人也好,轻松就打发了,可聂琼不但不照做,还跑去跟他厮混,这让金荷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好美色,男女通吃也无所谓,拜托至少找个秀美温柔的小倌也好,可那钟离醉一个粗壮男人,还一副酩酊相,看看已经倒胃口了,还跟他那个那个……

不知道自家弟弟才是被压的一方,金荷心中犹自愤愤不平。

聂琼跑回卧室换衣服,霍青急忙跟上,报告说早上自己趁小萄沐浴时故意闯进去查看过了,并没发现异常。

见霍青脸颊红红,欲言又止,聂琼没好气道:「没异常,你脸红什么?」

「因为当时场面很尴尬,如果大家那是男人,也无所谓,可小萄是内侍啊,他掩着,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偷窥狂,嗷……」

忠心的侍卫还没汇报完毕,右脚就被主人狠狠踩住死拧。

「我让你查看小萄左肩是否有伤?谁让你看他?」

「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他肩上没伤,昨晚主子那一剑刺得不轻,要是有伤,绝对可以看到!」霍青疼得抱脚乱跳,还不忘信誓旦旦作保证。

他好倒霉,人家侍卫只要保护主子安全就好了,他却连采花贼的勾当都做,因为乱闯浴房,被小萄骂了一早上的色胚。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聂琼只好作罢,早饭后,刑部几位大员领了皇上圣谕,将太子手谕及在宜贵妃宫里查到的情信送来,另有一些太子的随笔箚记,以便加以对比。

纸是玉版宣,墨是金徽墨,都属贡品,这纸墨除太子外,皇上只赐给过聂瑶,不过刑部官员却说去向聂瑶询问时,聂瑶言道纸墨被盗了,至于何时被盗走,他也不得而知。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靠纸墨查找疑犯的线索便算是断了。

明明就是嫁祸,却偏偏看不出其中蹊跷。

聂琼有些心烦,拿起其中一封信,信口诵道:

「独倚栏杆,对黄昏晚,暗香流经处,佳人翩跹……什么意思?」

老实说,以太子哥的才情,情诗该写得很唯美才对,可这几句就像是随便凑在一起的,完全没感情嘛,如果把这作为疑点,不知刑部几位大爷是否会认可?

聂琼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立在旁边服侍的小萄身上,心里一动,道:「小萄,你也来看看。」

问询时,目光不经意扫向他。

以前没发现,小萄长得水灵灵的,一点儿都不像太监。

霍青眼里除了钱,就是武功,他的保证之词老实说信誉度不高,嗯,回头让他趁小萄沐浴时再确认一下,这次重点是。

「小萄没念过多少书,看不懂的。」

还不知因为主子的胡乱推断。自己又要接手新的偷窥任务,霍青见小萄手拿纸笺,左看右看一脸迷惑,便好意替他解围,并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莫苦恼。

小萄将纸笺放回书案,冲聂琼抱歉的笑笑,霍青拍他肩时,他微皱了下眉,不过随即便被微笑掩住。

「『暗香流经处,佳人翩跹』,很明显是情诗嘛,小富贵,你也算是饱读诗书,不会连这个都看不懂吧?」

一鸟入林,百鸟压音,数十道目光同时落在了摇晃走进大厅的钟离醉身上。

众官心中均想:原来七王爷的乳名叫小富贵,能直呼王爷小名,这人必是王卿贵族,只是面生得很,回去得好好打听一下。

钟离醉眉间略带醉意,笑嘻嘻踱到桌案前,看着那些书信,手中葫芦却递给聂琼。

若是平时,聂琼一定开心去接了,可是在看到官员们听了那个乡土名字后,一脸怪异时,不觉羞恼起来,抬手将葫芦推开,不耐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酒葫芦月兑手摔到桌上,美酒撒出,洇湿了那些信纸。

「你做的好事!」这些都是证据,出了差池他可担当不起。

聂琼慌忙掏出绢帕轻拭酒水,拭干后,又将信纸放在亮处晾晒,忽见其中一张信纸的落款处有印迹浮上,他心里一亮,忙对踵离醉道:「钟离,那个……再借点儿酒使使好不好?」

刚才发他脾气,现任又有求于他,聂琼自觉羞愧,钟离醉倒没介意,葫芦微倾,醇酒泼墨般散满整封书信。

书信起先倒如平常,但渐渐的有印迹的地方愈来愈多,接着有些边角微跷起来,明显可以看出是有人将聂琦的手书剪贴下,重新粘在一起,伪造成书信,难怪情诗的内容看起来有硬凑怪异的感觉,只是这手脚做得巧夺天工,若非凑巧,根本不露半点破绽。

聂琼恍然大悟,那人之所以用玉版宣,除了可以直接将矛头指向太子外,也可隐藏粘贴的罪证——玉版宣柔软厚实,纸张间由三层薄纸压成,做的人先将表面一层揭开,之后将需要的字粘在一起,再经一番手脚,假信便做成了,只怕水也洇不开这厚实纸笺,不过温酒却可以。

见难题解开,众人都欣喜非常,聂琼也开了颜,用手肘拐了一下钟离醉,小声道:「多亏你。」

钟离醉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过好像刚才却有人骂我多事。」

看看周围,见大家都没注意,聂琼忙小声反驳:「喂,你是男人,别那么小气好不好?」腰间被只手抚住,透着热气的话语在他耳边悄然拂过。

「抱歉,我只在床上不小气!」

后背一寒,聂琼仿佛看到眼前有朵朵乌云飘过。

太子的冤情水落石出,聂琼也得以正大光明返回自己的府邸,离开驸马府时,金荷夫妇出门相送,看着在一旁自饮自乐的钟离醉,金荷一语双关地对聂琼道:「七弟,切莫得意太早,要解决麻烦须快刀断流才是。」

聂琼唯唯称是,却在心里苦笑。麻烦如果可以轻易解决掉,那就称不上麻烦了,昨晚为了弥补自己当众斥责的过错,他在床上整整奉献了一夜,到现在腰还痛呢。

回到王府,聂琼暗中吩咐霍青继续监视小萄,重点仍是偷窥他入浴,霍青一脸郁闷的应下了。吩咐完霍青,再吩咐管家,让他带钟离醉在京城各处闲逛,尤其是青楼花坊那种地方,待得越久越好,尽量不要让他来找自己。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在经历了各种风花雪月后,对自己的感情也许就不会像开始那么执着了吧。

王府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拜访者络绎不绝,太子聂琦也亲自登门,并带来明珠数斛,以表谢意,聂琼哪会跟他客气,照单全收了。身为太子,聂琦早习惯了各种宫廷政变,虽经软禁,却无躁虑之色,气定神闲,儒雅举止与以往无二。

两人闲聊了几句,聂琼笑道:「现在总算雨过天晴了,只要再找到伪造书信之人,案子便可结了,玉版宣和金徽墨都属贡品,查找想来不难。对了,太子哥是从哪里听说我身上有免死金牌?害得我被你的侍卫非礼。」

聂琦见郦珠气红了脸,却不敢插话,不由哑然失笑:「皇叔曾偶然提到过,没想到郦珠会上了心,去找你。」

太子来过之后,聂瑶也来拜访,并送来玉瓷瓶一对为聂琼压惊。

聂琼喜滋滋收下了,口中却埋怨道:「六哥忒的小气,谁都知道你王府金玉满堂,弟弟这次被诬陷,差点儿没命回来,你却只送对花瓶,人家太子哥还给我明珠数斛呢……咦,你牙痛吗?怎么一直捂着腮帮子?」

聂瑶不是牙痛,是气得咬牙切齿,心道这家伙要钱也要的太明目张胆了,这玉瓷瓶看似小巧,却价值连城,他却当花瓶看,简直暴殄天物。

「对了,听说六哥府上的玉版宣和金徽墨被盗,不知可有线索了?我不是怀疑你哦,不过六哥擅喜舞墨,那么珍贵的东西失窃,怎会毫无觉察?」

聂瑶把腮帮子捂得更紧。

「玉版宣和其他纸笺放在一起,失去几张,我也不会注意,不过若说谁有嫌疑,那阵子倒是有人曾到我府上做过客,你不妨去问问看。」

「是谁?」

「三皇兄。」聂瑶面露促狭,两人对视半晌,同时嘿嘿笑起来。

不会的,永嵊的威令将军,羌月族的驸马,怎么会做这种事?

又被老六将了一军,他明明知道自己对聂璎有些惧怕,避之尚且不及,哪敢跑去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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