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龙抢亲 第五章
一如姚姝姝所一言,她暂且在俪人山住下了;而付出的代价就是替蔚青补衣、烧饭,偶尔打扫屋内外。
今儿个,她做了些好菜。
三人捧着饭碗,不受拘束地铺了张破布席地而坐,就在屋外吃了起来。
她已经和南宫澈相处得很好了,唯一的小小缺憾就是,蔚青总是不肯和她多说说话,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难道,她有这般吓人吗?
还是……他不喜欢她住在这里?
思及此,她就感到心烦。
「我帮你做了这些菜,你可喜欢?」姚姝姝细心地替蔚青夹菜,动作很亲昵,却也自然不矫作。
在山上,食物的来源不多,除非偶尔蔚青打猎有收获,他们才有肉可吃,要不然他们平时都是吃菜。
但她已心满意足,只要有他就够了。
「-大可不用顾己i我的想法,我不挑。」蔚青避重就轻地回答。
姚姝姝有些恼,跺脚道:「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坦白的说?」她有点气,不,该说很气!「你明明就喜欢白菜胜过萝卜,喜欢豆腐胜过豆芽,我今天熬了白菜、也煮了麻婆豆腐,还炖了你打回来的野鸽。这些你明明都喜欢,你为什么不肯直说呢?」她质问。
蔚青感到诧异。
这些她都知道?他从没告诉过她啊!
南宫澈望着他,眼中有责备的意思。
你该了解的是有了感情就要争取,放任它走远了,那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老人的眼神闪烁,恍若在告诉他这句话。
不等蔚青的反应,姚姝姝已经气愤地跑进屋内-
那间,蔚青自问,他究竟为什么要害怕去表露自己的感情呢?
难道是害怕受到伤害吗?
不会的,她的心肠柔软,不可能伤害他。
实际上,该是害怕失去吧!
从那场大火之后,他失去了疼爱他的亲娘,他就再也不愿意付出任何的情感,有的只是满腔满月复的愤怒及怨恨。
他恨命运夺走他唯一爱的人,尽管现在有个女人真切地爱着他,想对他好,他却慌了,不愿意去相信。
他真是傻了!
「还不去追!」南宫澈出声道。
蔚青看了他一眼。
终于,他站起身,搁下碗筷,跟着进屋去。
她在哭!
见姚姝姝坐在床沿不住地啜泣着,一阵不舍顿时涌上他心头。
「姝……姝姝。」蔚青走近她。
姚姝姝抬头瞧了他一眼,立即又将视线调走。
「抱歉。」
真的是很抱歉,他从来就是个弄不清自己情绪、也不太会说话的男人。这点,恐怕让她伤透了心。
「我不和你讲话。」她哽咽地说着。
「我明天带-出去。」他讨好地道。
她终于肯转头看他,而且眼泪暂时止住了。
「我喜欢-做的菜。」他诚心地说。
「是吗?」她抱怨道:「你从来都不说。」
「以后我会说的。」蔚青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抓起她的手。「瞧-,手都受伤了,以后做菜小心些。」
姚姝姝倏地满脸通红,想要抽回手,但他却握得很紧。
「以后,我不会再轻易放开。」他誓誓旦旦地说。
闻言,她抬头看他,见他目光温柔,她绽放了一抹笑容。
她终于赢得了他的心!
「我有隐情。」蔚青犹豫了下,淡淡地开口:「我无法放心地去爱人,直到遇见-,这一切才打破。」
缘分是奇妙的。
他总是久久才下山一次,且尽量回避陌生人的接触。但上回为了抓药,竟然就遇上了她。
原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竟是一生一世的缘分。
「是吗?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姚姝姝眨着灵活的大眼,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原来这男人有过去,就像她,也有着不愿意拥有的过去。
「答应我,永远不背弃我。」他索求承诺。
「好。」姚姝姝笑得有些得意飞扬,又有些落寞。「就算有什么事发生,我的心永远都是你的。」
就算她最后得回宫去,但她依旧是属于他的,永远不离不弃!
她怜惜着他。
就算他有什么丑陋的伤疤,她都要用爱为他治愈。
因为,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落在他身上,并认定他是她的天,也成为她的一切。
这一刻,他们为彼此的深情而感动着。
「你喜欢我,是不?」姚姝姝鼓起勇气问。
终究,她还是想要听他说出口。
「是。」蔚青定定地执起她的手,温柔地说。
她为他不多话的深情所撼动。
「我爱。」
这时,屋外绽满花朵的桃树,在阳光的映照下层现前所未有的艳红,如同两人的爱情,擦出了炽热的火花。
「谢谢……」她说着,忽地热泪盈眶。
她怎能不感动呢?她盼了那么多个日子,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为此,她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我也爱你。她在心里悄悄地说着。
像听到她心底的话语一般,蔚青低下头看着,同时拥着她。
姚姝姝抬头望他,眼底盈满了笑意。
然后,他封缄了她的唇。
三人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
不知不觉地,时间流逝在他们的笑语里,山上原先沉寂的日子,一时之间缤纷灿烂起来。
姚姝姝已经在山上住了几天呢?
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数。
她偶尔想念起姚门里的那一群人,但只要蔚青在她身边,她的一颗心就全放在他身上,她一点也不想离开。
她想和他厮守一生。
这一日,蔚青带着姚姝姝出游。
「上回,我在这附近闻到了桂花的香味。」她开心地说。
他牵着她的手,「当真?」
她点点头。
「我想做糕点,老师父也喜欢吃呢。」
说着,姚姝姝想起当时他们一同到茶楼里,她点了桂花糕的那一段往事。
蔚青有意无意地问:「-不回姚门……行吗?」
姚姝姝一怔。
她总是逃避着这问题,只是,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起呢?
「我不知道。」她心底总是有那么点疙瘩在。「姚门恐怕是回不去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回去了。」
她这一回去,恐怕就不是回姚门,而是要进宫去了。
为此,她感到好沉重-!
他听着,虽然不明所以,却心疼无比。
「我喜欢山上,不想回去。这里很好,有你、有老师父,要我离开你们,我舍不得。」
姚姝姝幽幽的说着,眉眼含着淡淡的一抹愁。
「但-有自己的亲人。」
「不,恐怕就快没有了……」姚姝姝戚然地说。
师娘已经不要她了,还叫她去宫里认那个未曾谋面的皇堂兄,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彷佛感受到她的无助,蔚青搂住她。
「就别再赶我走了吧。」她扯着他的衣袖,哀求着。
「不会的。」他给予保证。
蔚青拥她入怀,可她在他怀中依旧隐隐颤抖着。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这样的幸福建筑在太脆弱的根基上吧,彷佛只要轻轻一推,这样美好的日子就要坍塌了。
山下
京若尘望着被火焚烧殆尽的断垣一残壁,感到震惊。
这一切,教人看得触目惊心。
四周的人皆议论纷纷着。
「真可怕啊!」
「姚门竟惨遭灭门,这是个善心的门派啊,怎会……」
「江湖事很难说,你若不小心踩到别人的痛处,别人就记恨你一辈子。」
「姚掌门真的是好人啊,可怜啊!上回我家生了个女儿,他们还送了好多又大又香的馒头呢!」
「唉!」
「可怜……」
京若尘听着,低头看见刻有「姚门」的匾额已被烧得漆黑,字迹模糊几近无法辨认。
上回,他们来要人,掌门人说人不见了。他们搜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次,不见的不只有一人,而是众多的生命。
姚门竟然被烧毁了!
据说火是半夜烧起的,夜阑人静,万物皆睡去,待发现大火要来抢救时,为时已晚。
那公主恐怕也葬身其中!
传言这是江湖寻仇,怕是难以查出是谁所为了。就算查出了,又能如何呢?死去的人,终究不能复生。
「全死了吗?」赫连复问着一旁的人。
「怕是无活口了。」
赫连复摇摇头,「江湖就是如此,人的性命难拿捏啊!」而他一心想见的皇堂妹,恐怕也是……「我只是想寻回堂妹,竟是这样难……」
「宫中的钩心斗角,不也如此。」京若尘淡淡回应。
「回宫吧。」特地来了,竟然要不到人。
他们只好打道回宫了。
「皇上,说不定公主不在里头。」京若尘说着。
这话给了一线希望,赫连复忙转头。
「公主失踪了这么多天,听说都没回来。」京若尘分析着。
「也就是说,或许还有希望?」他这话带着质疑的口气。
「总得试试。」京若尘建议着,「就召告天下吧。」
姚姝姝伴着南宫澈,在院里做针黹补衣,蔚青则打猎去了。
蔚青总说她过于瘦弱,需要多吃点肉,才能长点肉。
「师父。」习惯性地,她也喊南宫澈为师父。
南宫澈抬头。
「我想问您……」
「说吧,姝儿。」他和蔼地笑着,「有话就说。」
「为什么您和卫青要住在这山上,卫青甚至坚决不下山?」姚姝姝将心中的疑问道出。
「这……」南宫澈沉吟一会儿,「-真的想知道?」
「是的。」她肯定的点头。
「当年是我带他上这座山的。」南宫澈笑着回忆起从前。
虽然那是一段不堪的往事,但经过这么长的一段岁月,除了放手外,他不再对那段回忆有其它的情绪。
就不知青儿是否也愿意放手?
一开始来山上,是为了避难,为了保全青儿的性命;如今依旧待在山上,是因为这里安稳的环境,他真切地喜欢。
「青儿的身分,他有跟-提过吗?」
「他真实的身分?」姚姝姝一颤。
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分?如她一般……
「是的。」南宫澈点头,「关于青儿的真实身分--」
「那是?」
「他是前朝遗留的皇族。」
南宫澈说得很平静,但听在姚姝姝的耳里,却有如轰天响雷。
「什么?」她震惊不已。
「青儿是当年蔚朝甄妃的儿子。」
「他是皇子?」姚姝姝不住地发抖,「那他……姓蔚?」
「要不?」南宫澈不解。
「他告诉我说他的蔚,是捍卫的『卫』……」他为什么要隐瞒她呢?
「或许是不愿吓着。」
「是……是吗?」
很好!她是当朝的公主,而他却是前朝遗留的皇子。
这是命运吗?
除非皇上能够谅解,要不然她要嫁给他--
只怕是难上加难!
这山下,恐怕更回不去了。
她想着,一阵晕眩袭来。
「当年赫连氏攻入京城,一场大火把宫里的人全数烧死,我拼了老命才把他救出来。当时,我是宫里的太傅。」
「太傅?」她惊叫。
「不像?」南宫澈呵呵地笑,「所以我才带他上山来避难的。放下太傅的身分也已经好多年啦,书本里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当时,为了教青儿强身保护自己,还特地传授他武艺。」
姚姝姝觉得很昏乱,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澈没发觉姚姝姝的异样,仍继续说着:「他从小失了亲娘,对当今朝廷厌恶得紧,总说那是蛮族,我曾多次试图开导他,就是没有效果。就不知他现在是如何想了?」
他厌恶着当今王朝?
而她,乃当朝之公主啊!
命运怎会如此捉弄人呢?
她怨着。
「姝儿。」南宫澈总算发觉她精神恍惚,便轻声唤她。
姚姝姝抬起头,眼底有泪在打转。
「我……我要去见他!」
说完,姚姝姝便丢下针黹,急急忙忙地要去寻人。
她要听他亲口说,要不然她不信!怎么说都不信!
「姝儿,-不先披件衣裳吗?越往山上,温度越低,当心会着凉!」南宫澈不放心的说着。
然而,姚姝姝恍若没听见的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