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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上) 第九章

暗香明显地察觉到教主的不同。自处罚小-后的第二天,教主的性情便明显改变了。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着,说话也和颜悦色了许多,任何人都能看出教主的心情非常之好。

最令暗香无法接受的是,凌霜一向对若雪视剑如命,平日若雪剑的清理擦拭除了他本人外,就只有暗香可以触碰,若是其它人未经凌霜允许,就算只碰了剑鞘也会被重重责罚。谁能猜想,一日,一名笨手的小丫头掸灰之时不慎令悬挂在墙的若雪剑摔落在地。以暗香对教主的了解,这个丫头绝对难逃一死!

谁知,凌霜竟只是心疼地拾起若雪剑细细地擦洗了一番,打了那个丫头二十棍便不了了之。若不是那个小丫环姿色平平,教主也没有正眼看过她,暗香真会以为教主对她暗生情愫才会将偌大的死罪减至轻到不能再轻。

更令暗香奇怪的是,教主常常莫名失踪,前一刻还说回屋歇息,下一刻便消失不见。短至数时辰,长至一整天,然后教主便会春风满面、若无其事地回到教内。

暗香不止一次派人暗中跟踪凌霜,都被凌霜轻而易举地甩掉。暗香至今也不知道教主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些什么。

“教主,总教又来信催促教主归教。”暗香将密函递予凌霜:“教主,暗香也觉得咱们在这里待的时候太长了。疾鹰门已灭,朝廷的狗也折回京城,教内事务更是积累了无数……教主,咱们该回去了。”

最后一句话,暗香非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凌霜接过信函,粗粗地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过有紧急事务便飞鸽传书送来吗?”

“教主!”暗香一时情急嗓门高了起来:“咱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了!奴婢真是想不透教主为何迟迟不肯离开!难道教主此生都不打算回总教吗?”

“放肆!”

凌霜一声怒喝,暗香蓦然回神,急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一时情急口无遮拦,望教主恕罪!”

“暗香,本座的事还论不到你来指手划脚!何时走本座自会决定,你若思乡现在便可离开,本座绝不阻拦!”

暗香闻言慢慢垂下了头,硬生生地咬红了粉色的下唇,掩于衣袖下的绣拳已经紧紧握起。

一定有问题!教主一定有事瞒着!

以往的教主从不会对自己大喝小叫,自己偶有过分之举他也只是微怒地骂上两句,何时用过这般阴沉的语调对自己发怒过?貌似从教主伤愈回来后,便慢慢地对自己愈发疏远,虽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好像远在天涯……

凌霜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口吻重了,便放柔了声音:“暗香,你要是真想回去便先行一步,我过些时日便会回去。”

“教主……”暗香咬咬牙,终于道出了心口的疑惑:“教主近些时日经常独自外出……”

凌霜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与你何干?暗香,你管得太宽了!”

暗香心中一痛,泪水润湿了双眸,不由抽噎出声:“暗香不敢对教主的决定多加干预,只是暗香自幼追随教主,从小到大心中只有教主一人!教主近日来对暗香若即若离,渐渐疏远,暗香真的很难过,教主……”

暗香跪爬到凌霜脚畔,流着眼泪搂住凌霜的腿,轻轻地枕到他的大腿上,娇声噎咽道:“教主,暗香只是担心教主的安危,更怕教主不再喜欢暗香……教主,是暗香服侍的不好吗?教主都不理睬暗香了……若教主不嫌弃,暗香的一切都是教主的,生生死死,暗香都只追随教主一人!”

凌霜的神情随着暗香的告白而渐渐起了变化,难掩眼中的诧异。因为暗香自小便跟在他的身边,对他来说,暗香就像亲妹妹一般令他怜惜疼爱,却从未想过暗香对他怀有异样情愫。

凌霜有些无措:“暗香……你知道我只把你当妹妹……”

暗香的身子轻轻一颤,忽然,她仰起头,还挂着泪痕的双眸微微地弯成了月牙形,别具深意地娇笑了起来。她慢慢站起身,在凌霜惊愕的日光中慢慢褪去了身上的华服。属于妙龄少女独有的丰盈胴体一览无遗地呈现在凌霜的眼前,曼妙的身形,光洁如雪的肌肤,会令所有男人都难逃诱惑,饶是凌霜,也不由惊呆了。

从没有注意过……那个顽皮淘气的小丫头已经长成这般美丽动人的女子……

暗香一丝不挂的以撩人的姿态骑坐到了凌霜身上,玉色的面颊微微泛红,浮起的两团粉晕更为她的俏丽增添了几分羞涩妩媚,暗香用细柔的声音轻声道:“暗香希望可以得到教主的宠爱……”

凌霜怔怔地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暗香,女儿香的迷醉扑入鼻间,令心跳渐渐加剧。他慢慢地用手搂住暗香,双手抚模着暗香光滑的肌肤由腰部顺背而上,暗香娇呓一声,笑如花靥。

凌霜的手停顿一下,便开始解自己的扣子,暗香面露喜悦之色,有些动情起来。凌霜褪去外袍,就在暗香帮他解开内衬的衣带时,忽然身子一暖,只见凌霜将外袍披到了暗香身上,暗香不由一愣。

“暗香,天色晚了,你回房歇息吧。”

“教主?”

暗香难以置信地看着凌霜,凌霜回应她的却是淡如静湖般平静的目光:“今天的事,我就当从没发生过,你若聪明,就当这是一场梦。穿好衣服回去吧,一个女儿家这么晚还待在男人的房里对你的名声不好,你还要嫁人的。”

说完,凌霜有些薄情地将暗香从自己的身上推开。看着暗香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衣服再度滑落亦浑然不觉地傻看着自己,凌霜暗叹一口气,从地上拾起衣服,再一次披到暗香身上。

“暗香,我会为你找一个好夫婿。”

最绝情的拒绝,莫过于对深爱自己的女人说,为她寻找另一个男人。

暗香怔了半晌,终于醒过神来,哇的一声掩面哭泣起来。

凌霜心中一颤,刚欲上前安慰,却迟疑了一下,最终抚袖而去。他轻盈的跃向屋顶,借着月色的光华,像一只夜空中的白鹭一般飞离了这里。

独留暗香一个人哭得肝肠寸断,偌大的寝房之中,只有一个女人幽怨的哭泣之声。

***

凌霜心烦意乱的一路急奔到仇焰家门前,停顿了片刻,果然不出所料,耳力极好的仇焰便燃起了灯火,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

他望着凌霜,有些啼笑皆非地说:“你莫非是属猫的?总喜欢半夜三更跑来欺负我这只可怜的小老鼠。”

一句小玩笑却令凌霜的心情不由转好,他走上前,搂住仇焰笑道:“怎么?不欢迎?”

深知凌霜是食髓知味恋上这种欢愉,仇焰哭丧着脸说:“要是我每次找你,不论过程如何,最终都会抱着你躺到床上,你做何感想?”

“你没那个机会。”

凌霜笑着在仇焰的嘴上啄了一口,便拽着仇焰就往屋里奔。仇焰半推半就的被压到了床上,有些认命的痛苦低呓一声,便放弃了抵抗。凌霜自然不会放过嘴边美食,手脚利落的将仇焰剥了个干干净净,享起鱼水之欢。

一轮翻云覆雨之后,仇焰趁着凌霜喘息的机会,皱着眉问道:“你心情不好吗?神情很烦躁的样子,是教内有事吗?”

凌霜苦笑一下:“你察颜观色的本事真是厉害。”

“出什么事了吗?”

凌霜张口轻轻地咬了一下仇焰的,引得仇焰一声申吟,凌霜若有所思地说:“真是好小……没有女人的大……”

“嗯?”仇焰怔了怔,随即明白:“怎么?最近抱了女人?”

凌霜两道嗔光射来:“仇焰,你反应迟钝一点我不会介意。”

“我介意!”仇焰霸道地一把紧搂住凌霜,闷闷地说:“你是我的!我都被你当成女人抱了,你还跑去找别人!我吃醋!”

凌霜不由低笑出声:“有时我真佩服你,不管多肉麻、多老土、多幼稚的话你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别转移话题!说!你抱了哪个女人?”

凌霜的笑意渐渐从脸上减退,翻身平躺到床上,望着房梁出神。仇焰意识到凌霜心中确实有事,便安静地趴在一旁,等待凌霜自己开口。

过了片刻,凌霜终于缓缓开口:“我有一个自小相伴的婢女,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虽然我也知道只要我开口,身边的婢女都可成为我的妻妾,但是我对她从未有过非份之想。今天……她向我主动开口,要把自己献给我……”

仇焰冷哼一声:“你就盛情难却的接受了?”

凌霜转过头,看着仇焰一脸的妒夫相,不由哈哈地笑出了声,倒是仇焰生怕把小蓥吵醒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凌霜笑意盈盈地拨开仇焰的手,温柔地看着仇焰说道:“你吃醋?”

“我刚才就说了我吃醋!”

“放心,”凌霜将仇焰半拥入怀中,“我没有碰她,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那么做?”

仇焰挣扎了一下从凌霜的怀里挣月兑,然后反过来将凌霜搂入了怀中。凌霜知道仇焰常常要在一些小细节上非常固执地显示他的“男儿气概”,便没再挣月兑,反正不论平时如何,最终在床上都是自己占尽主导权,何必斤斤计较?

仇焰在凌霜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喃喃道:“你只有这个时候最可爱……”

凌霜沉了沉脸,没有反驳,但心中已经打算一会儿就让仇焰知道他说错了话!

“凌霜……”仇焰的语调忽然认真起来:“你退隐江湖好不好?”

凌霜一怔。

仇焰搂住凌霜的双手愈发收紧,他将头埋入凌霜的颈窝,闷闷地说:“我真的好怕,你每次离开,我都害怕会是咱们的最后一面……朝廷视你为眼中钉,江湖各派对你虎视眈眈,玉莲教内难保不会有人居心叵测,你自己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在明在暗的敌人,我真的好担心,万一你一失手……”

凌霜笑着拍拍仇焰的脸:“你太小看我凌霜了,你以为我天下第一的名号是虚的吗?”

“或许你的武功才智确实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但是你只有一人,觊觎你的各式人马何止成千上万?你斗得过十人、百人,但能斗过千人万人吗?明枪易躲暗剑难防,你行事光明磊落不屑诡计,但多的是卑鄙小人心怀不轨,你能躲过一回两回,又岂能次次幸运?”

“你想太多了。”凌霜不以为意地笑道。

“凌霜!”仇焰凄然道:“你为何从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潇洒快意之时,我却担惊受怕,生恐你有所闪失!你并非贪图虚名之人,为何偏要执著于这些虚名不肯松手?”

凌霜被仇焰的严肃感染,变得烦躁起来:“我自幼生长在玉莲教,那里是我的根,师傅视我如己出,他辛苦经营的基业岂能毁在我手中?玉莲教教众百万,你以为要让他们齐心归顺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从懂事起所知的便是玉莲教、玉莲教、玉莲教!你要我如何割舍?不可能的!”

“但是平平淡淡不好吗?我知道你也喜欢平静的生活,你根本不知道你离开时的眼神有多落寞!那是明明厌恶反感却无奈顺从的眼神!你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露出的眼神是多么温暖安祥,那是心满意足的知足目光!你总说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想过?!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抛开所有的责任负担不去理会,只想你自己时,你的心会怎么说!”

“仇焰!”凌霜蓦然怒喝道:“我从生下就已经背上了这些包袱!我从没想过要抛下它们!你不必多说!”

“凌霜!你为何从不为自己着想?”

“因为我没有你那么自私!只要自己丰衣足食便以为天地安然!世事与己无关!”

“我自私?!”仇焰也动了怒气,语调升高:“我若不是一心为你好会对你说这些吗?我若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我会管你去做什么吗?你们玉莲教说白了就是反贼乱党!朝廷不会放过你们!你们……”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阻止了仇焰的大喝,仇焰愕然地看着面露凶光的凌霜,后者阴森森地说:“你敢再说玉莲教半句坏话,我立刻让你身首异处!”

仇焰抚着脸颊,无言地看着凌霜,那明明平淡的眼神,却令凌霜感受到一份令人心悸的怒意。凌霜是一时脑热才扇了仇焰一耳光,多少有些后悔,但看着仇焰那无声的控诉,反而激起了他的傲气,不肯认错地回瞪着仇焰,一时间连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凝固的空气为之一缓,仇焰急忙披上外衣下了床。

站在门畔的小蓥感觉到哥哥的接近,便立刻紧张地抓住仇焰的胳膊,小声道:“哥,你跟凌霜吵架了吗?不要吵架啊,凌霜是来找咱们玩的,你不要惹他生气啊。”

仇焰无言地将小蓥搂入了怀中,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笑道:“怎么会呢,哥哥没跟凌霜吵架,只是讨论事情说话声大了些,吓到小蓥了,对不起。”

小蓥摇摇头,轻声道:“小蓥没关系的,哥,你要跟凌霜道歉啊,你刚才的嗓门好大好吓人……”

仇焰抱起小蓥转过了身,望着凌霜,脸上堆起一丝虚假的微笑:“对不起,凌霜,我不该多管闲事,你不论才智武功都高我一筹,自然你的决断才是正确的。不打扰你歇息了,我跟小蓥出去了。”

熟悉的语调,却有着凌霜不熟悉的情愫,看着仇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凌霜的心跳忽然变得沉甸甸的。

直觉地察觉到仇焰的怒气,但自己又何尝没有恼火?难道只有他能发脾气吗?再说,他凭什么冲我发脾气?我又凭什么要接受他的怒气?

凌霜越想越气闷,索性穿好衣服,连声招呼都没打便摔门而去。仇焰急切的呼唤声从背后响起,凌霜一咬牙,狠下心,当即施展轻功飞奔离去。

仇焰呆呆地看着凌霜的身影渐渐消失于眼帘之中,眼神之中,涌起意味难明的复杂目光。

“凌霜走了吗?”小蓥的声音自屋中响起。

“嗯。”仇焰苦笑一下:“从另一方面想,我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小蓥轻轻地笑出了声:“可怜的哥哥……”

别有深意的笑语,令仇焰当即窘红了脸,不由恨恨地捶了一下门框,却引得小蓥笑得更加欢愉。

***

凌霜回到教内,二话不说闷头大睡,却思潮翻滚怎么也静不下来。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也是一心为我好……

可是我不需要!他凭什么来干涉我?

当时不该打他的,有点过分了……

可是对我教不敬者都是非死即残,我才扇了他一耳光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仇焰很明显生气了,他从不会用那么冰冷的口气对我说话……

可恶!这天下有谁敢对我这样说话?我没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就这样辗转反覆,矛盾思索了一夜。第二天,一夜无眠的凌霜紧锁眉头,头有些昏沉沉的,不由心情恶劣。

“教主起来了?奴婢帮您梳洗。”

暗香悦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然后是她的葱葱玉指缠绕在发间的熟悉触感传导而来。

凌霜安静地坐在台前,看着暗香一如即往的神态表情,心中稍稍放宽。原本担心暗香以后会与自己相见尴尬,但她此刻与往昔并无不同,不愧是女中豪杰,经过一晚便已平抚了心情。

一想到与暗香还能像以前一般相处生活,凌霜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些。

“教主!”

暗香刚给凌霜梳好头,一个教徒神色慌张的奔了进来,呈上一纸信函:“总教飞鸽急件!右护法王长安煽动教众,勾结河南、山西、河北、山东四大分教谋反,现已攻占总教!左护法李徽殉职!六法众死伤惨重!请教主速速归教!”

“什么?”

凌霜腾然站起,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右护法王长安在凌霜的印象之中,是一个只会执行命令、少言寡语的忠诚之辈,更是与左护法李徽情同兄弟。怎么也无法想象王长安煽动叛乱,甚至杀了李徽!而且六法众的六人武功不俗,如今却死伤惨重,可见战事惨烈!四大分教同时倒戈更令凌霜心头一冷。

“这是何时的事?”凌霜的目光阴冷下来,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回教主,以飞鸽往返两地的时间推算,应是四日之前!”

“暗香,立刻准备动身。”

“是!”暗香毫不迟疑立刻领命而去。

凌霜转身从墙下取下若雪剑,缓缓抽出剑身,银白的寒光在眼前闪动,却掩不去凌霜眼中闪烁的寒悚光芒!

王长安,你为我教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但此次,若我凌霜不亲自将你手刃,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忽然心头轻轻一颤,我要走了……那仇焰俩兄弟怎么办?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此次作乱非同小可,只怕不是我数日内便能解决。首级易举,反心难平,在安抚教众之前,只怕我必须坐镇教内,那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就在凌霜左思右想之时,暗香已经收拾妥当回来覆命:“教主,一切安排完毕,即刻便可起程。”

凌霜一怔,顿时更加心乱如麻。

“教主?”

凌霜的心沉了沉,转身对暗香道:“暗香,你与众人先等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教主!现在十万火急!您还要去哪里?有什么比教众叛乱更大的事情?”暗香焦急地叫道。

“我去去就回!”凌霜不再多做解释,当即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教主!”暗香急唤了几声,眼见凌霜绝尘而去,气得直跺脚。

凌霜一路急奔,遥见仇焰的茅草屋时才倏止脚步,一想到昨夜自己愤然离去,此刻却又心急如火的跑来,顿感尴尬。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可见面,又不忍就此分离。

到底该如何是好?

就在犹豫间,仇焰拉开门,往门槛畔一靠,视线投向凌霜的方向。凌霜无言地笑了一下,走上前去。

仇焰板着脸,不冷不热地说:“教主路过寒舍,也不愿进来坐坐了?”

凌霜听出仇焰依然有气,心中一软,走上前去半搂住仇焰。仇焰倒也没挣月兑,只是臭着一张脸冷冷淡淡的。

“焰,我要走了。”

凌霜开门见山,仇焰当即怔住。

“教内有叛徒作乱,我必须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仇焰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立刻,与你跟小蓥道完别后,即刻起程。”

“什么时候回来?”

“难下定论。”

仇焰的眉头皱了起来,凌霜察觉到仇焰握住自己衣袖的手渐渐收紧,仇焰更是将头扭向一旁,瞪着地面出神。

“焰……”凌霜轻轻捧起仇焰的脸庞,认真地说:“我答应你,很快就会回来。”

“你这一去,是福是祸我完全不知,我怎么可能安心……”仇焰苦涩地笑着:“莫非我注定要为你担惊受怕?凌霜,我不悔恋你,但我却不知这种无止境的害怕惶恐,对我来说到底是幸亦或不幸……”

自嘲的凄楚语调,痛彻心肺的担忧眼神,令凌霜的胸口一阵阵刺痛。终于明白常人所说的“心如刀绞”,原来是一种如此不舍、不忍对方伤心悲痛的心情,看着他伤心难过,心脏的位置便会如同刀剜般生疼不已。

凌霜一瞬间发现,他已经体验到比常人还要多的复杂情感。

“仇焰,等我。”

简单四字,坚定不移。

仇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点点头。沮丧的神情之中带着几分认命的无奈,令凌霜不由一笑,半搂着仇焰甜蜜地亲热了一番,把仇焰臊得几乎发了脾气,凌霜才大笑着放过了他。

“我答应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是自然。”

忽然腰际一沉,仇焰紧搂住凌霜,像个任性撒娇的孩子般不肯松手。凌霜不由连眼角都笑了起来,他半枕在仇焰的肩头,脸上洋溢着无比温柔的神情。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吗?这就是令无数痴男怨女沉醉的爱恋吗?果然,整个心房都填得满满的,异常充实。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是一个微小的亲昵动作便能令人甜到心中,除了笑容,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表情来体现心中的开怀。

我找到了吗?找到可以包容月亮的云朵了吗?找到一个可以令我信任、放心的胸膛,不用担心背叛谋算,不用忧心阴谋诡计,可以令我无所保留付出的人吗?

凌霜下意识地更加紧拥住仇焰。

我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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