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配(下) 第三章
“琪琪!”喻素惊叫一声,猛地扑上前来抱住,一连叫了几声,鄢琪仍是紧闭双目,额上泌出冷汗,昏迷不醒。
喻素微颤着抓起鄢琪右手手腕,努力静下心来切了切脉,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他会……”
这时旁边侍从们已围了过来,喻素抱起鄢琪快步奔回室内,将他放在软榻上,松开领口,再次仔仔细细为他切脉,脸上神情更是凝重。
“喻总管,”一个吓得面如土色的侍从问,“要不要传御医,或者立即通知太子殿下?”
“不,”喻素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必了,三殿下没什么大碍。你们端些滚水来就行。”
下人们依言退下,旋即送上一壶滚水,喻素从怀里模出一个小囊,从里面倒了一颗绿色的药丸,用开水化开,小心翼翼地喂鄢琪喝下,再拿白巾替他擦试汗珠。
只一小会儿,鄢琪的面色回复正常,嘴唇重新变成女敕女敕的粉红色,睁开眼睛自己坐起来,奇怪地问:“我怎么了?”
“你有些血虚,不过不要紧,多吃些滋补的东西就好了。”喻素微笑着端过一碗热腾腾的参汤,“喝了吧。”
鄢琪小脸皱成一团,但还是乖乖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说:“素素,你别告诉泰哥我今天晕倒哦,又没什么大事,我不想他大惊小怪的。”
“好。”喻素简洁的答应,“不过太子殿下也是因为宠爱你嘛。”
鄢琪仰起头想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脸红红地笑了起来。
“琪琪……”
“嗯?”
“如果有一天你和太子殿下不能在一起了,你们将各自生活在相隔万里之遥,连音信也很难互通的地方,你会怎么样呢?”
“我一定会死掉的。”鄢琪干脆利落地回答,同时喝完最后一口参汤,将空碗递还给喻素,“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没……没什么,”喻素伸手理了理他鬓边的乱发,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轻轻道,“我最近心情不好,总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别在意。”
鄢琪结束对二皇子府的拜访后,并没有回到东宫,而是来到了圣武将军府。
圣武将军秦似与他的亲亲爱人当然不在,目前住在这里的是他们两位的爱徒。安楚与小典觉得不管是住在卫府还是言王府都挺麻烦的,这个地方倒是理想的双宿双飞之地。
跟安楚打过招呼后,鄢琪以参观后院练武场为名单独将小典拉了出去,安楚知道他们要说悄悄话,笑了笑也没在意,就由着两人手牵手去了。
来到后院,两个少年找了个长条石凳,刚一坐下,鄢琪就急急地说:“我都问清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我觉得可以进行咱们的计划。”
卫小典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素素最多是在意什么皇子啦、平民啦、异族啦、都是男人啦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千万不能让泰哥和安楚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他们一定会反对,说咱俩胡闹的。”鄢琪扁扁嘴道。
“你放心,我打听清楚了,三天后漕河水坝开闸,是蛮大的一件事,礼部准备了很隆重的典礼,他们两个都要去参加,来回要将近两天,足够我们行事了。”
“那如果他们想叫咱们陪着一起去呢?”鄢琪问。
小典好象一时没想到这个,迟疑了一下:“我们说身体不舒服,不去。”
“我们两个一起不舒服?”鄢琪不赞同,“先别说瞒不瞒得过安楚,万一他们一着急,说要留下来陪我们怎么办?”
“那……那……”小典皱着眉毛想了很久,突然灵光一现,“那就这样,咱们先别说不去,头天晚上……嗯……做的厉害一点……然后第二天……就说腰疼不想去……”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鄢琪也红着脸,细声细气地问:“要是真的疼得厉害,起不来怎么办?”
“没关系,”卫小典果然不愧恩爱历史较长,经验也比较丰富,“最多睡到中午再起来,反正时间是够用的。”
“也对,”鄢琪点点头,“药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我用兔子实验了好几次呢,没问题。”
鄢琪歪歪头想了一会儿,有些吃不准地问:“你说咱们这样做,能成功吗?”
“他们两个明明是有情有意的嘛,咱们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我师父说过,最狠,也狠不过生米煮成熟饭。”卫小典胸有成竹的样子。
鄢琪觉得背心冒了几颗冷汗:“你……你师父说的?”
“是啊,”卫小典看他一眼,安慰道,“放心,你别看我师父那个样子,其实他有时候说的话,真的还蛮准的。”
两个少年商议完毕,鄢琪看看时间,觉得再不回去怕有人要着急了,匆匆告辞出来。回到东宫,李康泰正在批阅奏章,看见他进来,一直很沉闷的脸上立即绽开舒心的笑容。
第二天,太子早朝完毕,与鄢琪一起吃早餐时,果然告诉他后天要出门参加一个典礼。
“你陪我一起去吧,顺便带你游一游燕山。”抬起洁白细腻的下巴,轻轻啄下一个吻。
“好啊。”鄢琪偎进爱人的怀抱,眼珠转了转,偷偷吐了吐舌头。
很快就到有所计划的那个晚上,为了增加气氛,鄢琪故意选在李康泰坐在外间批阅奏折时洗澡,水花拍打的扑扑响,希望能勾起某人无限的暇思。
效果似乎真的不错,太子殿下比平常早了半个时辰来到床上,开场吻也比往日激情了许多,鄢琪只是在从高峰滑下的间隙轻轻说了一句“还要……”,立即就被带领上另一波快感的浪尖。(抱歉……可能有人不满意,但素……但素……NIUNIU就是不会写H嘛!!!!开始撒赖ING……)
第二天早晨根本不用费心演戏,鄢琪只觉得浑身象被碾过一样,抬抬手指尖都困难,康泰着急地给他上上下下地按摩,好象根本没什么好转(…呵呵,有好转也不会告诉他……)
“不用管我了,你先去吧,反正时间也不长,以后再找机会去游燕山也行嘛。”鄢琪伏在枕头上道。
康泰犹豫了一下,想想现在改行程已有点来不及,再看鄢琪虽然累点,但肤色盈润,的确没什么要紧的,只好坐在床边,捧着他小脸柔情蜜情地亲吻了一阵,叮嘱道:“那你一个人要小心哦,不要玩得太疯,明天晚上我就回来了,注意多休息,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会去找素素一起玩。”鄢琪满口答应,作乖巧状,看起来真是无比的可口。
太子殿下忍不住又低下头吻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实在有些晚了,才出宫上了銮驾,在城门口与李安楚会合。
左右看了一看,康泰有些意外地问:“小典呢?”
“啊,他精神不太好,就不来了。”李安楚温和安详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出他就是那个将桀骜不逊的青萍公子吃得死死的人。
“是吗?琪琪也不来,看来只有咱们两个作伴了。”
李安楚轻轻皱了皱眉,因为鄢琪一向将他视为情敌,这次居然肯让两人单独相处,必然不是一般的原因,但他马上想起鄢琪根本不知道小典也不来,所以随即释然,也就没有多想,上了康泰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城向西去了。
鄢琪一直睡到中午,这才松活松活筋骨,来到圣武将军府与小典会合,两人仔仔细细地敲定了行动细节后,双双来到二皇子府。
喻素正在处理一些王府事务,麒弘坐在一旁看着,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地有些异常。看到高高兴兴跑进来的两个少年,麒弘吃了一惊,问道:“你们不是出门了吗?”
“没有,泰哥和安楚去了,我们俩不想去。”鄢琪来到喻素的身边,后者立即递过来一个温柔的象冬日阳光般的微笑。
麒弘立即沉下了脸:“那你们到这里干什么?”
“我们觉得在家里很无聊,所以过来逛逛,”小典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站站,最后来到麒弘面前,“说实在的,我还从没好好到你的花园里逛过呢,你来尽地主之宜,陪我们走走吧。”
麒弘本不愿离开,但扭头一看,鄢琪那只狐狸精正象一张纸一样贴在他心爱的素素身上,立即火冒三丈,一把上前揪起来,大声道:“我带你们去花园!”
鄢琪被他一扯两扯就扯到了门口,只来得及回头说一声:“素素,等会儿一起吃饭……”便没了踪影。
年轻的管家凝目看了看麒弘远去的背影,将右手放在额头上,这个动作仿佛是想要驱散眉宇之间萦绕着的淡淡愁云一般,但修长睫毛下的两汪深泉中,仍涌动着挥之不去的重重阴影与忧虑。
振作了一下精神,喻素继续专心地处理事务,不时有管事的进来报告情况,听取吩咐,一忙起来,似乎也可以让烦恼暂停。
约模到日头渐西的时候,喻素命人准备款待三皇子与卫小将军的晚宴,还特别指定了一些两人喜欢吃的菜肴。
琐务告一段落,管家站起身来,正准备去花园看看三人玩什么玩了这么久,鄢琪跌跌撞撞直奔进来,仓皇中还在台阶处绊了一下,口中乱七八糟地嚷着:“不好了,二哥出事了!!”几个侍从也满面惊慌地跟在后面,个个面如土色。
喻素的脸刷得一下变得惨白,一把抓鄢琪的手,指尖几乎嵌进他肉里,厉声道:“怎么了?在自家花园,会出什么事?”
鄢琪喘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伸一只手向花园方向指着,喻素又急又慌,丢下他立即向花园奔去。
二皇子殿下已被仆从搬至水榭暖阁的床上,满脸胀红,急促地呼吸着,左手小臂处肿起一个馒头大的包,顶端有两个清晰的齿印。
“这是怎么回事?大夫呢?大夫在那里?”喻素扑上前一看,锐利地眼神直射一旁的侍从。
可能是从未见过一汪温水似的管家如此这般乱了方寸的样子,侍从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话来。
“是在墙角那丛金蔷花旁,被蛇咬的。”守在一旁的小典说。
“对……对对,就是这条青蛇,属下们都没能看清楚是怎么咬的,只来得及打死它。”侍从缓过劲来,送上一条几乎被斩成两截的蛇尸。
“大……大夫……大夫来了……”鄢琪又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带着一个满头白发,但肤色粉红的老者进来,手提着一个药囊,着三品御医服色。
“大夫,你快来看二殿下要不要紧?”小典满面焦急之色地说。
大夫快速上前仔细诊看,脸上显示出越来越震惊的表情。
“怎么,我二哥很危险么?”鄢琪着急地问。
“不瞒三殿下说,这个毒……老夫实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
“这时候你还敢卖关子!”鄢琪竖目一瞪,“快说清楚,这是什么蛇毒,怎么解?”
大夫清了清嗓子:“此蛇名为情人蛇,常是一雌一雄相携出没,据老夫看,咬了二殿下的是条雄蛇,它毒性猛烈,若要完全解除,必须捉到雌蛇,再让被雌蛇啮咬之人与二殿下行阴阳之术,毒性方会互抵而解。另外此蛇之所以有“情人”之名,还因为这解毒者与中毒者之间须得相互钟情,如有一方感情不够深厚,很可能导致双双毒发身亡的后果。”
鄢琪跺了跺脚:“刚才没有留心,谁知道这雌蛇现在何处?”
“三殿下放心,这情人蛇一旦为伴,将终身相依,只须将雄蛇之尸放在院中,不一会雌蛇就会自动爬来的。”
鄢琪长长松了一口气,但小典随即道:“就算捉到雌蛇,但是那个解毒的情人……找谁比较好呢?”
暖阁内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一直静静听着的美丽管家。
喻素用丝帕拭了拭麒弘额上的汗珠,转身面向众人,很平静地道:“谢谢您大夫,您可以走了。”接着扫了一眼挤在室内的众仆从,“你们也都退下吧。”
他这个态度很出乎大家的意料,大夫不敢多说什么,拿了药囊退出门外,仆从也只好三三两两地退下。鄢琪与小典呆呆站着。
“你等一下,”喻素叫住最后一个仆人,“把这条蛇拿走吧,怪恶心的。”
那仆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拿了蛇尸退出房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好,”喻素平静地转向已开始面面相觑的琪琪与小典,“现在告诉我你们给他的伤口上抹了什么东西,肿成这个样子?”
“那个……呃……素素,”鄢琪不自在地说,“怎么你不相信有情人蛇这种东西的存在么?”
“信,我为什么不信?”喻素说,“只不过很不幸,我虽然不认识情人蛇是什么样的,好歹还是认得出那条被打死的蛇名叫青蚨,无毒,虽不常见,可也不算很珍奇。
“……唔……”鄢琪与小典头一歪,两张清俏的小脸如出一辙地皱成一团。
床上的麒弘突然申吟一声,喻素近前一看,只见他满面潮红,身体一下绷直,一下又蜷起,十分难受的样子。
“你们倒底还给他下了什么药?”喻素沉着脸问。
鄢琪鼓足勇气,声若蚊蚋般道:“……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