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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玫瑰 19

他们来到雷文斯堡时,天色已经暗了,但是大厅紧闭的门里面仍然传来狂欢宴乐的声音。

海伦下了马车,不顾整齐的马厩中庭,城堡内的骚动令她竖起耳朵。

“别担心,海柏夫人,”艾莉迅速说道。“今晚你不必见我哥哥或其他的宾客们,我们单独用餐。”

“我不想封他人失礼。”海伦怀疑地望向西蒙。_

但是回答的是艾莉。“我保证,夫人,主人一点也不知道你要来,而且如果他们一直不知道,你舍比较自在一黠。”

女孩那尖刻的语气使海伦有些诧异。她知道雷文斯的名声,但是女孩如此轻蔑的谈及她的家庭,仍然令她相当不自在……况且那些人在她结婚之前都是掌控她的人。海伦再次瞥向西蒙。

“艾莉说话很直率,”他静静地说。“但是在眼前的状况下,我不怪她,她说的是事实。”

艾莉听见“在眼前的状况下”这句话,眼中射出怒火,他清清楚楚的告诉海伦,以前他也会指责他的妻子,彷佛她是小孩子,偶尔素行不良,他认为可以和密友讨论一下管教的方法。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无所谓了,这是暂时性的,她不需要因此而沮丧。

“对不起,我必须先去照顾我的马匹,提森会带你到绿色起居室,然后他会协助海柏夫人的女仆将行李拿到你的房间,我相信夫人会想喝一杯雪莉酒……或其他的,你只要交代仆人就可以了。”她转身大步离开了。

“哦,老天,”西蒙呢喃。“恐怕我触到我的小新娘的某些痛处。”

“她似乎……呃……呃……相当不寻常。”海伦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说她超乎常轨最合适。”西蒙苦笑。“我从来没见过任何和我妻子相似的人,海伦。”他勾住她的手臂,带她走向城堡的侧门。

几分钟后,提森带他们来到舒适的小起居室,墙上主要是绿色的挂毯,地毯也是以绿色为主题,他们在火炉边摆了张桌子,上面有酒杯和酒。

“以前我没有来过这里。”西蒙欣赏的点点头……

“这是艾莉小姐的私人起居室,爵爷,她通常不带任何人过来,以免爵士们发现。”

提森平静的说明,仿佛一个年轻女子在绅士家里将一间私人起居室保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一样。

海伦愕然以对,西蒙倒是很了解,起居室就在卧室正上方的楼上,和卧室一样的气氛,有如沙漠中隐密的绿洲。

“艾莉小姐说你们要自理,所以我不再打扰。”提森退出去,关上房门。

“这个家似乎管理得很流畅,”海伦月兑下手套。“不知怎地我为什么觉得惊奇?”

“我也很惊讶,但是艾莉是个千面女郎,你很快就会发现了,亲爱的。”他伸手解开她的斗篷。

海伦包住他的手。“我不应该来的,对吗,西蒙?可是我真的想帮忙。”

他没有浓度挪开她的手。“如果你能得著艾莉的信任,吾爱,那我会很感激,她还有许多我不了解的地方,我努力过,可是她在回避。”

他皱著眉头,两人在沈默中佇立,仍然像是多年熟悉的情侣。

艾莉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背对她站立,从他们的肢体语言当中,她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真正的关系。她心中涌起强烈的嫉妒,她无声的退到门外。

她没有权利嫉妒,她的丈夫当然有过情人,一如他也必须和贝奥利的恶意攻击竞争,尤其还在新婚之夜。

不,这种情况她没有权利觉得一丝一毫的沮丧。况且她打算不久就会放弃扮演妻子的角色,如果西蒙想找情妇,也不干她的事了。

她踏进房里,大声说道:“我将狼犬留给亚德照顾,因为我不确定海柏夫人对它们的感受如何。”

西蒙拿着海伦的斗篷退开一步。“海伦对狗的喜好只及于小型狗。”他将斗篷放在椅背上。“我这你们倒酒好吗?”

“小型狗?”艾莉很惊奇。“可是它们是宠物,不能称为狗,海柏夫人。”

“请称呼我海伦,亲爱的,”她封艾莉微笑。“西蒙有占夸大,不过我的博美狗当然不能和狼犬比。”她接过酒杯坐下来,优雅的拉直裙摆。

艾莉坐在她对面,双脚交叉,又立刻松开,她骑马装的宽裙摆有些皱褶,但是线条没有海偷那般优雅。

西蒙坐在海伦旁边的沙发上,心不在焉的揉著大腿。

“你的伤口还很痛?”海伦说道。

“今天比平常状况更糟。”西蒙苦着脸。“可是艾莉有神奇的手指,更有许多宝贵的药方和药膏。”他狡黠的瞥她一眼,半恳求半询问,令她胀红脸的跳了起来。

“稍后我再替你调一些安睡的药方,我们要用餐了吗?我饿死了。”

晚上遇得相当地愉快,艾莉是很很周到的女主人,海伦封舒适的环境也深感满意。西蒙察觉到海伦一直以她机灵的经验在评估艾莉,她了解艾莉的背景,又有西蒙的信任——她知道他封婚姻以及封这位新娘的感受。他只希望海伦的洞察力能对她有帮助。

至于艾莉又是怎样看待海伦呢?她封丈夫的挚友有什么样的印象,她会想了解他们全部的历史吗?他发现自己很希望艾莉能够关心到开口问他。

艾莉交由西蒙带海伦去她的卧室,自己友善的道过晚安,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一刻她让站半掩,讨厌自己侧耳聆听,但是又情不自禁,她听见西蒙严肃的交代海伦和女仆晚上要锁门,他没有解释原因,海伦也没有追问。

艾莉关上房门,走到火炉边:心不在焉的月兑掉骑马装,不要再偷听下去了,就让海伦和西蒙私下道晚安,何况又有女仆在一边。

她挫败的咬住下唇,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这种嫉妒心太陌生了,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着长内衣,背对着门,在火炉过烤暖时,西蒙回到房里,他关上门,将拐杖放在墙边,松了一口气的坐下来。

“海伦是你的情妇吗?”老天!她不是故意问的。

“不是,”西蒙的双手放在头背后。“不再是了。”

“哦,”这样还不够。她转向他,西蒙表情严肃,眸中则有一抹笑意。“什么时候结束的?”

“当我决定结婚的时候。”

“哦,”今晚她的词汇似乎极为有限。

即使这么问时,她察觉到这样的追问本质上和西蒙询问她和贝奥利的关系是一样的。如果她逼问的原因是出于愚蠢又无法控制的嫉妒心,那么对她而言也是如此。或许他要表达的不完全是憎恶,而是嫉妒。

西蒙懒懒的打个呵欠。“自从我们十分年轻的时候,我当时才十五岁。”

“可是……可是那……可是那……”艾莉迅速算了一下。“十九年了!”

“是的,当然是一直断断续续的,战争是中断的原因。”他微笑说。“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不结婚,是你们的父母反封吗?”

“不是,我相信他们会很高兴,但是我们当时很年轻,以为一切都可以等……”他更正。“至少我以为那样,我想参加战争,不想让妻子独守空闺。但是我傲慢的自私也以为海伦会等我,直到我准备安顿下来成家。”

“而她没等你?”

“她不被允许。”

“哦。”

她转向炉火,凝视着火焰。如果西蒙和海伦结婚,她自己的未来会和现在所面对的不一样吗?或许不然,过去这几个星期在她的计划中无疑像打嗝一样。

西蒙在她身後开口,声音紧绷而要求。“过来这里,艾莉。”他握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膝盖上。

那一刻她生硬的坐着,他的手移向她的背脊模索,她奋力抗拒他碰触的欢愉,他的亲近、他的体味,以及他结实的腿。然後她告诉自己不必抗拒,他们没理由不能及时行乐。但是当她放松的倚向他时,她知道自己在玩火,他们分享的每一刻欢愉,以后她都必须以永恒的孤寂来偿付代价。

第二天早上艾莉走向马厩时,雾浓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拉紧斗蓬,心里在思考,如果可以说服西蒙躺在绿色起居室的火炉边,她就可以用锦葵调配成一种热热的糊敷在他的伤口,由海伦和他的朋友陪在一边,在他妻子不在时,娱乐他,使他分心,那就解决了一大难题。

亚德已经在等她了。“晚上会是个好时机。”他没头没脑的说。

“是的,完美极了,”艾莉冷得牙齿打颤,猎犬前脚搭在她肩上,又舌忝又吠。“不会有一点月光。昨天狄克途信耠我,明天黎明他会预备迎接它们。那些船夫安全吗?”

“是的,安全又守口如瓶,只要一枚金币。”亚德嘲讽的笑了。

“我们必须用麻布包住马蹄,即使浓雾也不能冒险发出声音。”艾莉就道,走过一间一间的马房,检视每一匹马,她的心痛苦的怦怦跳,独立自主的时刻已经接近了。

她坐在稻草堆上,西蒙会选择离婚或婚姻无效呢,他必须给她合法的自由她才能过自己的生活,他会想要再婚,有个继承人:他会想要一个妻子安于担任伯爵夫人和他子女的母亲,过着受他拘束、依赖他仁慈的生活,无论是情感的幸福或身上的华服都仰赖他慷慨的供应。

艾莉叹息的站起来,离婚……婚姻无效……全是一样的结果。

那一天过得很慢。雷文斯兄弟和宾客们在玩牌,随着酒意和睹注的提高,他们的脾气益发暴躁,赫斯摩一行人不在并没有引起评语,仆人也尽量躲远一点。

但是在北边角楼的绿色起居室里,玩牌的赌注比较少,谈话轻松愉快,仆人也用心伺候。西蒙穿著内衫和睡袍躺在沙发上,受伤的脚敷着熟熟的绵葵叶子,舒缓疼痛,海伦则在一边刺绣,艾莉不时进进出出,过了好一会儿,西蒙才在舒适的气氛中察觉艾莉不在场的时间比较多。

“你今天在忙什么?”当她离开特别久,午后才出现时,他随意的问。

“哦,就是一些家事,”艾莉拿着酒,一一添满每个人的杯子。“这种天气正好可以做做平常拖延的事。”

西蒙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她。她的头发蓬松,还有几绺湿湿的垂在额头上。看起来不像热,倒像是跑到潮湿的浓雾里面。她似乎察觉他的目光,迅速瞥一眼,耳朵就变红了,红晕扩到颊边。

“是什么样的事情?”他追问,敏捷而迅速的洗牌。

“哦,重新安排食物贮藏室和床单柜子,还有缝补——”

“可是我以为你对针线是外行。”他打忿,随意的抽了一张牌,丢枚金币在桌上。“庄家下注,绅士们。”

“艾莉没说是她亲手缝补。”海伦对西蒙的询问有点困惑。艾莉显然被问得不太自在。

“是的,我没说,”艾莉感激地对海伦一笑。“只是男人对家事安排一无所知。”

“我们怎能了解呢?艾莉?”石橙爵士笑着问,跟着庄家下注,掀开一张牌。“男人都不懂创造舒适的艺术,只会搞战争,制造混乱。”

“那是说你自己,老兄。”西蒙掀开自己的底牌。“庄家赢了,绅士们。”

“我看庄家赢太多次了!”杰克宣布,众人喃喃同意,西蒙笑着让位,转由石橙爵士作庄。艾莉庆幸注意力移开了,信步走向窗边,窗外暮色渐暗,雾还是很浓,她刚到河边察看运送马匹的一切细节,督促那些船夫不致忽略任何步骤。

“我去看看大厅的状况。”她溜向门口。“这里还有任何人有任何需要吗?”

“有,需要你的陪伴,”西蒙迷惑的打量她。“你似乎没办法坐下来。”

“是因这这种天气令我发慌。”艾莉关上房门离开。

西蒙摇摇头,把注意力转回桌上。

艾莉匆匆下楼,过厨房,来到大厅的楼梯旁,她站在阴影底下观察,宾客没有一个是清醒的,芮夫坐在桌首,眼神涣散,抿著双唇;芮南愉快的着杜爵士情妇的耳朵,她格格笑,任由他上下其手,芮福则趴在餐桌上睡著了。贝奥利则不见踪影。

艾莉悄悄的回到厨房,今晚很安全,芮夫没有起疑,这种晚上若没有好理由,他不针到河边。

“杜妮?”她招来女仆。

“是的,小姐?”杜妮匆匆走过来。

“我需要你办点事,十点钟时我要你到绿色起居室叫我,就说村里有人要生产,亚德等着载我过去。”

“哦……可是谁要生小孩呢,小姐?”

艾莉叹口气。“你不必问,只要在十点上楼送口信就好,可以吗?”

杜妮有点茫然,但还是点点头。艾莉离开厨房,再次回到马厩里,亚德正忙著包住马蹄。

“我从尾端开始。”艾莉拿着亚麻布,走向最远处。

“城堡里不需要你要场吗?”亚德实际的问。“我以为你不想引人注意。”

亚德说得对,但是她更害怕西蒙看到她脸红。“我先帮一下忙,然后再回去用餐。”

她会撑过晚餐时间。

她匆匆上楼,发现只有西蒙一个人。“大家在哪里?再十分钟,提森就会送晚餐上来了。”

“他们去更衣。”西蒙伸展上了药膏的大腿。“既然我今天当病人,就免了这样的礼仪,可是……”他扬眉打量艾莉乱糟糟的衣服。

艾莉俯视自己的旧骑马装,不住诅咒自己的愚蠢。“封不对,我……我忘了有客人,”她结结巴巴。“每个人都很轻松,非正式,所以我……忘了。”

“我想你今天忙得忘掉这种不重要的事,”西蒙打量她脸上的红潮。“过来这里,太……”

艾莉努力掩饰心中的勉强,走了过去,他握住她的手,眼神很困惑。

“有什么事,艾莉?”

“没事!只是太忙了……有很多事要做!”她想抽回手,但是他握得很紧。

“你不会有事瞒著我吧?”

“不!”她惊呼。“因为你让我有罪恶感,害我脸都红了,而我不应该有罪恶感的,你也知道。”

他笑着放开她。“好吧,原谅我起疑。既然你说没事,我当然相信你。”

艾莉双颊火烫的转开身去。“我必须去更衣了。”她留下西蒙深思的盯著炉火,他实在不相信她在说实话。

艾莉为着晚上的工作,尽量穿着简单,毕竟丝质和天鹅绒都不适合,一旦杜妮来叫时,她不会有时间换衣服。

晚餐实在很难捱,西蒙不时盯著她,她藉由招呼宾客的需要来掩饰。十点整杜妮的叩门声令她大大松口气。

“有人生产需要小姐帮忙。”杜妮努力把话说正碓。“亚德在中庭等着载她出去。”她灵光一闪。“请你快一点,小姐,产妇状沉不太好。”

艾莉跳了起来。“当然,我立刻下去。”她心不在焉。“封不起,海伦……各位绅士们,我可能很晚才回来,或许明早见,西蒙,别熬夜等我。”她几乎跑着离开,心里

“那是怎么一回事?”海伦困惑的问。

“我真希望我知道。”西蒙靠着椅背,懒懒的转动杯子。

“可是……生产这种事?”

“我的信上有说艾莉是个接生婆,村里很需要她的医术。”

“是的,我想起来了,”海伦喝口酒。“我大概不当真。”

西蒙笑声很短暂。“相信我,亲爱的,艾莉要做的事一定要当真。”他起身走向窗户,凝视著外面,遇了一会儿他回到位置上,然後他突然吐口气,将椅子踢翻在地上。

“该死!那个丫头一整天都在骗我!”他拿起拐杖。“我的长裤呢,该死!我不能穿短裤出去。”

“我去拿。”杰克跳了起来。“可是你打算怎么做呢?”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西蒙阴沈的宣布。

“我替你去。”

“拿长裤给我就好……哦……还有斗蓬,外面冷得像坟墓。”他月兑掉睡袍,坐不来剥掉脚上的檠膏。

“让我帮你。”海伦说道。

“不……谢谢你。”他说。“我会自行应付我那迷失的妻子。啊,杰克,拿来给我。”他几乎是把长裤抢过来气急败坏的穿上,结果靴子卡在裤管,后来是杰克过来把长裤弄好。

“谢谢。”西蒙起身穿上斗篷。“原谅我打断宴会的进行,可是我的感觉不会错,我有婚姻的职责在身。”他野蛮的说。“事实上,我已经忽略它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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