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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情人 第八章

可怜的小舒飞:-的处境我十分了解,任何事都有第一次,初恋亦如是。

原谅我不能给-中肯的建议,因为我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的不可理喻,突破了我世故的一面,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小男生,不断的与她针锋相对,各逞口舌之能。

或许你会怪我,为什么不早告诉-这件事,说真的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她时,不但不觉得欣喜,反而感到痛苦-对了!还不也正是-的感受了我们更要相互扶持-,因为成熟的男人应该避免这种「为爱而爱」的愚行,但是她却令我措手不及,超越了我所有的原则。

即使生活困危,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忠贞、热忱和善良的结合,我甚至愿意花一生的时间去追求完美的爱情。不过,我若能按照这个理想去做,也就不至于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因投。

选择所爱的对象并不容易,我们爱的不只是一个人,外在事物常会影响我们的观感,还也是我坚持不与-见面的原因,-是我可遇而不可求的梦。

她完全不像-,虽然她的美貌极其令人印象深刻,但她却是我见过最会要的女人。对她来说,我还不够富有——这是她再三强调的一点,我很佩服她的坦白。要不是无法满足她的野心,我也许留得住她,因为她对我并不冷漠,甚至十分热情……以前我也曾与其它的女人相恋,但是很幸运的我从未遭遇过打击,她的离去,令我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每个晚上,我都用最烈的威士忌灌醉自己,才能寻得片刻的宁静。而清醒的早晨,那种迷失而孤独的慌乱感叉回来了,我在刮胡子时割伤自己,在会议中忘了发言……没有她,我的生活就秩序大乱。我该怎么做,才能使生活回复旧观呢?

谢谢-!亲爱的舒飞,-的信适时来到,它是寂静之中的声音,告诉我还世界上受苦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它是黑暗中温暖的手,抚慰我心灵上的斑斑伤痕。

现在,我已感到轻松,每天用工作榨光自己的所有心力,不去想她,便是一种解月兑-比我勇敢,可否想过把他从-生命中完全排除?爱情定天下最危险的东西,陷入爱情深渊的男女,常闹得水火不容,真是何苦来我!不过,在痛定思痛之后,我想了又想,觉得它理当是水火兼容,否则天下男女岂不都要成为-我同类的沦落人?

爱情应该是火,但怕的是欲火烧身,玉石俱焚;我想象的爱情定发光发热,照亮彼此。

爱情也应该是水,但它不能水清见底,毫无涵咏:我追求的爱情定细水长流,历久弥新。如果担心火会被水浇熄,或者水会被火蒸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水装在一个容器里,裴火在下面慢慢加热,就可以常保水的温暖?而这个容器,-叫它「礼」也好,「理」也好,或者它可以是「婚姻」?

对了!它可以是婚姻。最近,我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与其为寻找真爱而撞得头破血流,何不从身还我一道护身符?去爱一个遥不可及的女人,这实在太痛苦了!-的痛苦我当然也感同身受,可是我该如何帮助-呢?相信我,熬过初恋,爱情就不会那么容易发生-不会再想要冒险,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人……有一天,等-再度遇见可爱的人,-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

与-同病相怜的卓凡舒飞在莎芙的注视下,既喜又悲的看完卓凡的来信虽然她并不希望他与自己同样的境遇凄惨,但是知道拥有大智大慧的他,也不免会掉进爱情泥沼中,她的心情立刻好多了。

「他比谭大维好吗?为什么-每次收信都有如获珍宝般的兴奋?」莎芙一面吃东西,一面追问她。

「他也许很穷,他也许很丑,但是他永远都会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舒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牙齿陷入苹果派中。

「-爱他吗?」地含糊不清的间。

「开玩笑!我从来没把他当成男人,他是我通信多年的笔友,在我有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在我左右,指引我何去何从…」舒飞立刻抗议。

「如果你们见面,会不会就一见钟情将友谊转化为爱情呢?」

「他不愿意冒险。拜托-,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

莎芙吃惊的望着舒飞不悦的面容,她怎么变得如此浮躁?虽然她一直坐在自己的面前,但很明显的她的心不在这儿,她有如一只盘旋的鸟,只要一拍翅就会远走高飞。

「-怎么失魂落魄的?」

「或许是时差还没调过来吧!回来几天了,老被街道上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弄得睡不着,今天好不容易才换到一家清静点的汽车旅馆,看看这儿与曼哈顿间有地铁可达,我连行李部没打开,就迫不急待的把-的了出来,-看我多重视-这个朋友?」舒飞强颜欢笑的表示。

「要不是我手上正好有卓凡的来信,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才能见着-的面呢!」但见她的眼神又涣散起来,莎芙只好不断的找问题来集中地的注意力:「-不是很喜欢曼哈顿饭店的吗?怎么没考虑来这儿落脚?」

「如果我有能力住曼哈顿,我就不会约你来麦当劳这种地方了。」

「-在我工作吗?」

「目前还不需要,-知道我一直想进艺术学院,我正在进行申请入校的手续。」

「就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才离开谭大维?」

「我不仅需要时间,而我的雄心壮志也必须独力完成。」

「说真的,每次-提起这些事的时候,那种严肃的表情让我觉得-像个陌生人。到底人生有什么事,是可以让一个女人放弃爱情与婚姻的?」

「我很难和-解说清楚,或许-会觉得我很贪心,既想求名更想得利,但是我清楚自己有这份天赋,为什么不能先成名再成家?」

「任何男人都不能改变-的决定?」

「我不知道,至少他到目前都还没出现。」舒飞苦笑道。

莎芙还有其它约会,和她依依不舍的道别后,舒飞便赶去搭地铁,走过冷冽的月台时,铁柱上的大钟正指向八点。现在整个纽约的人都在吃晚餐,她突然想到林边鲜女敕的海产,想到冰镇的台湾啤酒……紧跟着便是谭大维鲜明的面孔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回到纽约的她,原有如失心症的患者,每天行尸走肉的过日子,现在所有的感觉一点点的聚集起来了,她开始强烈的思念谭大维。生进温暖的电车,地无视于周遭的人潮,径自以甜蜜又痛苦的心情与面容,怀念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第一次相逢的争吵、天堂鸟俱乐部里的调笑、曼哈顿饭店的挑情、终极乐园的订约、台北寓所的献身、恒春海边的分手……噢!

自己怎么会把事情弄到这般不堪的地步呢?想到今后再也不能共享旭日和月夜,再也不能共赏夕阳、星光、烛火……,她感受到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光明,一如窗外漆黑的夜色。

阳光泻满室内,即将是正午时分,舒飞仍倦缩在床褥中,她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感觉痛苦不堪她在伤害谭大维的同时,自己的心也碎了!可是她不能把大好时光糟踢成这样,她还有许多事得实时处理在找不出有力人士推荐入学的情况下,校方要求她速送两幅作品前来甄试;要去疗养院探望母亲也一直拖着,因为她不愿撒谎,可是事实的经过她又说不出口——

离开台北前,舒飞强迫自己去造访方祖伸,她事先打过电话约好时间,所以能够顺利的登堂入室。然而一进大厅,她最不想见到的方世华居然一个人候在那里,他眼神复杂的打量她:「我相信-有话要对我说。」

「我就要回纽约去了。」

「我对-的故事非常有兴趣。」

「那并不是故事。」她叹口气,终于相信当一个人有了钱而且有了某种知名度以后,就变得无法相信许多事实。

「-为什么到现在才出面?而且是在我告诉-「小妹」的事之后?」他朝她走近些,锐利的目光几乎能穿透她。

「我不知道方祖伸是不是我的父亲,是我母亲要我来的。」她嗫嚅的解释。

「-母亲呢?」他似乎很关心。

「她不能来,也无法来。」她低声说道。

「她过世了吗?她还不到五十岁呢曰」方世华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脸色倏地变白。

「她只是精神状况不稳定,目前在疗养院休养。」舒飞心不甘、情不愿的面对方世华质疑的眼神,她一向不喜欢与人谈及母亲的病情。

「虽然她不能来这里,可是-可以早一点来,只要你能证明这是事实,未来方家的产业就会分成三份,即使是完税后的三分之一,也够-终生享用不尽了。」

「我从没考虑过继承权的事,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要帮助我母亲。」她心口如一的回答。

「哥!你在哪里?」一个清脆的声音由远而近的飘进室内,接着进来了另一位她不想见到的人方可雯。

「她就是大维带来台北的那个女孩?现在又来冒充我们的小妹?」可雯面向方世华,颇不以为然的猛摇头。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冒充任何人。」她情急的接下话,忘了转换语言。

「哇!-会说国语嘛?而且还字正腔圆呢!」方世华十分惊讶!

「是呀!她不是日本人吗?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大维。」

「请便!」舒飞的脸胀红了,没想到自己会不经意的泄漏。

「大维的女伴不曾断过,-不会傻到爱上他吧?我看你顶多是廿岁上下,年轻人是最爱做梦的。」她老气横秋的训道,一点都不像谭大维面前的那个「小可怜」。

「也许这次他动了真情呢?」舒飞不肯让步。

「但他最后仍会回到我身边,因为有一件事此女人更重要——事业,我可以说服我父亲帮他度过难关,而-呢?应该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吧?」方可雯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她。

「他似乎并不爱-?」她初次体会面对「情敌」的歹毒那种不断想要打击对方的心态实非她所愿为。

「只要能保有想要的东西,又何必在乎是如何得到的?」方可雯自以为是继续说道:「大维已习惯了需要金钱和权势的商圈,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务农的,和-躲到那个没电话的老房子能天长地久吗?-知不知道-惹的麻烦有多大吗?他再不好好打理他的事业,很快就要倾家荡产了!」口气像是在数落两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不是来和-讨论谭大维的,我和方祖伸先生有约。」舒飞昂首以对。

「方祖伸先生?他不也是令尊吗?我们已听说-宣称是他的女儿,-有任何足以证明-身分的文件吗?」方世华拿出新阊工作者追根究底的本色。

「那么我是不该称呼你——亲爱的哥哥?如果我提得出证明文件,我绝对不会站在这里任由你奚落!」她的凄凉一笑落人方世华的眼里,使他纵有满月复疑问,也不忍再以嘲弄的态度对待她:「-上去吧!二楼右转第三间——我爸在他的书房等。」

「你们不一起来吗?我相信你们也有许多问题想要知道。」她坦然地面对他们兄妹俩,心想方家若不是如此富有,担心外人介入剥削了家产:他们会不会毫无戒心的张双臂欢迎她?毕竟失散多年的是他们有着一半相同骨血的小妹啊,亲人应是关爱而不多疑的,而他们却不是!

「不用了!他说过要单独见。」方世华替父亲说明。

舒飞怀着志忑的心情走进书房,方祖伸正坐在高大的反椅上等地,桌上摊开着一本支票簿……「-想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吧!」他冷冷问道,彷佛面对的是一个极惹人厌恶的无赖。

「你误会了!」她急于解释,却慌乱的找不出头绪。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我已经为这次选举投下了无数的精力和财力,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我的声望。」方祖伸严肃的说道,他一向就非常在意舆论,何况竞选活动即将如火如荼的展开,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地位,绝不允许任何事件来破坏他的形象。

为了选举?他连女儿都可以不要?他甚至不打算听她们如何在美国生存下来?不问问她母亲好不好?不问问她在做什么?就要用支票打发她走?

「我不需要父亲,方先生!我从小没有父亲,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可是我母亲……她在病中,是她要我来找你的。」舒飞恳切的说明,并勇敢的迎视那封冰冷、空洞的眼眸。

「-有她的照片吗?」他不安的清清喉咙。

舒飞赶忙从皮包掏出一张母亲入院时所摄的照片递过去,她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是担心他认不出因病容而走样的母亲?还是怕他彻底否认母亲这个人?

「可以给我吗?」他发现照片后面注有院方的地址。

「没问题!」她慌乱的关上皮包。

他把那张照片塞进西装内侧的口袋,然后便低头签写支票。

「把这带给-母亲,眼前我只能帮她这个忙。」方祖伸把支票塞进她的手里,她模糊地意识到那上面有许多个零。

「我不是来接受施舍的。」她感到难堪和难过。

「随-怎么想吧!我只希望-赶快离开这里,我不希望任何一个记者挖出这条新闻。」

他挥挥手,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虽然我母亲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要我来找你,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绝对不是我的父亲!」她失望的丢下支票,掉头而去……「站住!」方祖伸叫住她,他的命令充满了说服力,使舒飞不由自主的回转身来。于是两人沉默的瞪视着对方,久久,方祖伸先打开了僵局:「-不但长得像-母亲,连脾气也是一样的争强好胜——要不是走投无路了,她不会想到来找我的,这笔钱带去给他,这正是她眼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此刻的他倒又像个慈祥的长者,将支票再度交到舒飞手中。在母亲确实需要金钱资助的情况下,舒飞不再拒绝的收下它。

知道舒飞将搭下午的班机离合,方祖伸长长吁了口气,面色一缓的主动提议要派车送她去机场。

她坐进车时,看见方世华紧跟在方祖伸身后追问:「她是小妹吗?你们弄清楚了没有?」

「她不是你们的妹妹,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给了她五百万。」方祖伸这番模棱两可的话,极易使人误会,方世华先就发难了:「她果真是来要钱的?让我去问个明白。」他大步向前……「不必多此一举了!竞选总部正等着我们过去开会,而且我还有好多正事没办,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他拦住方世华,并示意司机开车。

舒飞在车窗摇上的那一-那,从回头一瞥见到方世华忿忿的表情和充满敌意的眼神她明白自己又失去一位朋友了……起来吧!舒飞命令自己——起来!-这个傻瓜,人家卓凡都能寄情于工作,把失意-在脑后,-为什么如此颓废,任由一屋子的亮丽阳光流逝?他若知道-连起床都不想,一定会很不高兴!她甚至想象得出他会怎么说:-以为-是这世界上唯一受苦的人吗?没有一个人能够镇日欢笑,人生总有逆境,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按着,她警告自己: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或沉缅于哀伤中,她还有理想未伸、还有工作目标没达成,绝不能放弃自己。不管一切有多么糟糕,但太阳依然循序升起,仍有无数的明天可以期待:只要肯努力,把自己的成绩拿出来,或许有一天,她还能得到谭大维、方世华等人的尊重。

洗了把冷水脸,喝了杯热咖啡,舒飞终于能再度提起画笔,她运用五彩缤纷的颜料,在画布上尽情挥洒瑰丽梦幻式的超现代画境,于是,河流立体的表现出温柔和令人屏息的美,河的这一边站着一位坚强而有力的男人,像一座纪念碑般兀立在阳光中;而在河的那一边,则是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子,她站得是那么遥远,但是眸子里的炽热,脸上的困惑,却毫无保留的表达出她心中所有的意念。

那幅画足足花了她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完成,是她近来最得意的一幅作品,接着她又画了另一幅风景昼,线条虽同样优美到极点,但笔风却孑然大变,她将空间处理成多元化视觉效果,里面人物都自由自在的飘浮在空中,有挣扎,有痛苦,也有狂野:充分表达她受伤的自尊、惊人的智能和旷世的才华。

这段期间,舒飞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每天叫一客披萨,吃两口就可以画上大半天:她甚至连床边都没沾过,疲累不堪时,就坐在椅子上打个纯,然后起身继续画下去。她没有去探望她的母亲,也没有写信给卓凡,而且当画作完成时,她立刻就送往艺术学院参加甄试。现在,她坐在美术系主任霍曼先生的办公室里。咬着一支雪茄的霍曼先生正以极度敏锐的品鉴眼光在研究她的画,由于不时能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和叹息声,令她对自己毫无信心。

「如果给-很充裕的时间,-能画出比这两幅更好的作品吗?」他目光定定的瞪视着舒飞,任凭烟灰落在衣服上。

「我不知道,不过我愿意继续努力。」她以为他很不满意她的画作。

「-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我已经好久、好久没看过这么好又这么有创意的作品,我竭诚欢迎-成为我们的学生,但是-的绘画技巧已经很完美了,我真不知还能教-些什么?」他抬起头苦笑。

「你认为我的画很有创意?」她几乎被这番夸赞冲昏了头。

「只要-不丢下画笔,-一定会有成就的。可是现在我得对-说声抱歉,因为我们不能通过-的入学申请。」他审视着那些画,用手背擦拭眼睛。

「为什么?」她像从天堂坠入地狱,完全不能接受他忽冷忽热的态度。

「大学部的课程-不需要学习了,-的作品早已超越毕业班的同学,也许-会愿意重写一张表格,我们的研究所欢迎你来共同切磋。」

「这是真的吗?」她冲动的抱住他。

「这是真的——小天才!艺术家总是同时受到上天特别的垂爱和责难,所以伟大的艺术家往往是最痛苦的人,这总是最无奈的一个事实。」他紧皱着眉头叹道。

舒飞完全同意霍曼先生的话,因为她曾多次感受过这种心情……「这两幅画我可以先留下来吗?」他把沉思中的她拉回现实。

「还需要和其它人一起评审?」她埋怨自己总是高兴得太早。

「我要找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来欣赏,如果他们的看法和我相同,或许可以为-举办一场画展,这可是出人头地的终南快捷方式哩!」

「开画展?」舒飞鼓起最大的勇气问道,她深恐是自己听错了他的话。

「是的,正因为-没有受过绘画的专业训练,-的作品简直是可用「神奇」来形容,我认为-是那一个世纪只会出现一位的天才艺术家。」

「真的吗?」她睁大眼睛。

「相信我!-必须和别人分享-的才华:我们可以先从纽约的画廊开始展出,然后进军世界性的画廊。」

「好吧?一切由你作主,为了程交这两幅你们指定规格的作品,我已经好久没上床睡觉了,所以我急于蒙头大睡一场,明天我必须去看我妈、写信给……」她兴奋的说了一堆话。

「-安心去做-要做的事吧!出门时别忘了开电话录音机,因为我可不想在报佳音时扑个空「.」

告别了一见如故的霍曼先生,舒飞蹦蹦跳跳的跑去搭地铁,心想卓凡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为自己感到高兴,如果画展办得成的话,或许她还可以邀请他前来观赏,热爱艺术的他当不致反对这样的会面。

谭大维呢?她又心痛的想到他,他会为她感到骄傲吗?他会欣赏她的画作吗?唉!他的眼睛只会看到数字,他的耳朵只会听到行情,她在心底沉重的叹了口气,打消了邀约他的念头。

回到家里,舒飞直接上床,这不仅是身体上的筋疲力竭,她更需要睡眠所能提供的心灵逃避她不要谭大维盘据她的脑海。

她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觉得精神百倍,便马上跳下床,整理房间、办一些事,让自己保持忙碌而无暇他想。

当舒飞到达疗养院时,母亲正悠问的在花园里散着步,对她谈起已见过方祖伸一事似乎并不意外,且淡淡的笑说:「他寄了封信来,说明他不能认-的苦衷,我一点都不怪他。」

母亲握着她的手,带她在草地上坐下,开始叙述一个不破祝福的婚姻故事:「当年我父亲肯陪上丰厚的嫁妆,原是想平衡以我带罪之身嫁给方祖伸做续弦的关系,我不知道好面子的他并未告诉方祖伸我已怀孕的事实,所以我们互相怨恨,最后我只好带-一走了之。虽然方祖伸不是-的生父,但在法律上却有义务扶养-;而他也不是个没良心的人,他说那五百万算是我那栋公寓这些年的租金,如果我需要变卖,他也会在处理后把钱汇来。」

母亲并未提起她本来希望嫁,却又负不起责任的那个男人:「他是我们学校唯一的中国教授,在我们热恋时期,他常带我去曼哈顿饭店喝卡布西诺、吃起司蛋糕,告诉我她一定尽快解决他家里的问题,然而当我发现怀孕的时候,他却只能束手无策的苦着张脸……」

舒飞对谁是她的亲生父亲丝毫不关心,但见母亲神色恍憾,她立刻打开点心盒,想藉吃东西来制止母亲再说下去:「我带了-爱吃的起司蛋糕来,-尝一片吧?」

「不要,我不想吃。」她挥挥手,一面理着舒飞的长发,温柔的说:「我是真的爱-,但是没有任何一种痛苦像面对爱的实质证据,却又明知永远得不到他那样。所以有时候看到-我会感到绝望、恐催想要否认已经发生的事情,好在这些感觉很快就会过去,有点像小孩发脾气,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而抗议只是感到必须抗议。我很抱歉让-跟着我受累,却又自私的希望-能试着了解和接受,-能吗?」

舒飞望见母亲充满了爱与歉意的眼眸,想到自己承受过的屈辱,不由激动的投入母亲的怀里,原本极力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盈眶的泪水顺着两颊流下来……「这里的人常教我们:-开恐惧,和别人分享我们的经验,这样我们的失落和痛苦便会减轻。」母亲轻拥着她背,安慰的表示。

舒飞在疗养院陪母亲用过晚餐,在她终于承认很累时方才离去。

回到汽车旅馆,在她打开的电话录音机上,正闪着忽明忽暗的小红灯,按下,放送出来的果然是霍曼先生的留话:「大家都认为-的作品非常好,画展预计在六月间举办,如果一切顺利,-可以先选修春季班的课程。我希望-能搬进学校宿舍专心作画,请你在收到入学许可后,径洽本校总务处……」

舒飞快乐的听完留话,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向卓凡报告

亲爱的卓凡:我好开心、好开心!因为一连串的好还都降临到我的身上。

我已获艺术学院的入学通知,而且是直接进研究所攻读呢!系主任对我十分赏识,甚至主动去找地方要替我办个展,档期暂定在六月,你会来参观吗?

自从给母亲换到这家教会对的疗养院后,她的病情已有显著改善,我还几次去看她,她都能有托有笑的与人和乐相处,不像以前老喜欢把自己啊在屋子里喝闷酒、掉眼泪,我好希笙她能完全康复起来,这样我们又可以出日旅游、四处写生……在经济方面,由于母亲有一笔秘密财富,替她管理的那位朋友,日前结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项给我们——足够我们过两年衣食无忧女的日子:想到我不必靠打工来筹措学费,就更应好好利用时间专心作画,希望能有好的成绩在展览中呈现出来。

你的生活恢复正常了吗?我真傻!就因为你从来不在信中提到任何一个女人,而使我忘记了你其贵是个男人。你为什度不早告诉我呢?她是谁?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她美丽吗?

她爱你吗?

不过,根据你对她的形容,她似乎是个危险份子,摧毁了你设防多年的心灵世界。难怪你不愿跟我见面,怕我像她一样「虚有其表」?放心好了!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为了你,我甚至愿意多了解她一些,试着去体会你为什么会爱上她?

虽然我们曾协议永不见面,但在我的第一次个展中,你好意思缺席吗?在纽约,我没有几个朋友,如果你能来,将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幸。

我本想过邀请「他」来,却又认为没有必要。说真的,从失败的恋情重新站起,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要不是你的信总在我情绪最低潮的时候来到,我恐怕还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苦海中。

现在我好多了,也记起他其实是有着许多优点的——高贵而体面,并且还很照顾我……我不能再想他了,因为一切都已成过去式。我只能期盼将来,如果我还能与他相聚,或许我会以一颗包容的心和他好好相处。

重拾春天的舒飞

此后的几个月,他们像两个在复健中的病患,不断为心情问诊,也为事业把脉。她常在作画后的深夜,和他讨论画作和进度:他会问她还想念男友不,他正以忙碌的工作来填补受创的心,而且也放段承认那个年轻女孩事实上不算肤浅,凡夫俗子岂有可能打击他的信心?

我最亲爱的小朋友:我还能这样称呼-吗?或许-已不再喜欢这样的称呼:不过有一件事我该为是到了必须对-坦白的时候了,以前我认为-还小不应该知还,等-毕业时,我又担心在告诉-之后,我们的友谊会结束,但是现在我不能不冒此危险我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小时候就喜欢涂鸦,梦想着有朝一日做个大画家,我一直坚持的朝着还个目标走,还经商致富的父现对我都莫可奈何。

但是,二十岁那年,我恋爱了,她聪明.美丽……从一开始就手握了我所有的一切忘我,她的父亲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在她眼里学艺术的人都是浪漫的傻瓜,为了获得她的青睐,我在一时冲动下放弃了理想。

多年后,我念完了企业管理的课程,进入父现公司的我由最基层的销售工程师做起,但不久我就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在尔虞我诈的商圈生存,于是重拾画笔,那幅-看到过的「海葬」

便是我那时期的作品。许多人都认为我画得不错,然而,她却极力反对,告诉我她已怀有身孕,我必须对她负责,就在我们订婚后不久,她又说她不小心流产了,我猜想还都是她自编自演的一部戏,对她的作风十分反感,因此逐渐与她疏远……她的美丽已在我眼前褪色。

还记得我告诉-那个潘朵拉的故事吗?我不希望-犯下和我同样的错误,所以要-永还不做任何人的俘虏。为了证明我已-开过去,我交了许多的女朋友,我学会不信任爱情,只信任物质,所谓美满的结局和毫无戒心的信任,早在我订婚的那一夜,便从我的心中死亡。

我发现只要把人生当游戏,就永还不会患得患失。

我以为自己是够成熟了,再也不会有受伤的感觉,所以不时替换着身还的女伴——这也是献给未婚妻最好的贺礼:但是在遇见我的小女朋友后-她不曾告诉我她的年龄,但我的直觉告诉找她相当年轻,从她喜好的音乐、衣着来看,她顶多是二十岁-,我的心又如初恋时那般困惑,明知她不会属于我,却又千方百计的想要留她在我身边,而在她要离开时,我居然会因痛心与不安,说些难听的气话出来……除了-,唉!舒飞,我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耐心。我在写给-的信里,努力呈现出自己最良善的一面,和-讨论艺术是我垃愉快的时刻-是我最贴心的好朋友,把我和那个梦想当画家的男孩完美的合而为一。

从第一次看到-的作品,我就知道-的确是具有绘画的天分,应该好好的运用它,用画笔表达出人生的真善美-的画展举行时,不管我人在哪里,我都会赶到的。不过,我并不打算现身,因此不必期待与我会面。

现在-既已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幼稚、急躁、没有定力、死要面子……,我再也不能给-任何忠告了。再见小舒飞!这或许是我写给-的最后一封信,但是我相信自己会永还的怀念。

已开始思念-的卓凡

舒飞怅然的放下信,她虽不难体会出卓凡心境上的转变,但一时间却无法接受他不再写信给自己的事实。从此以后,她的心事能说与谁知晓?她的苦乐又能与谁分享?她迷蒙的泪眼转到画架上的画布时,忽地眼睛一亮,像元气由顶而入般的活力大增,她立刻拿起画笔,庆幸的安慰自己: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摒弃了我,我还有绘画相伴,它才是自己永远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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