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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月歌 8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我们之间就象地与天,只能远远相互观望,却永没有相交汇的一天,尽管数人笑我痴傻,骂我堕落,我依然辛苦的构架着通往你的路,来到你的面前……,而你冷笑着伸出手,无情的将我推落深渊,没有留下一分情……

“少爷,天有些凉了,加件衣服吧……”

澈月轻轻摇头,依然温柔的看着倚靠在软椅上的楚寒心……

“娘,是秋季了呢,您离开澈月的时候,正是迎春花开的季节……”,澈月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只是微微的动了下,脸色便变的煞白,凄楚一笑,蹲坐在妇人身旁,“澈月还记得,娘最爱莲花,等娘的身体好了,澈月给娘开一片荷塘好吗?,然后养两只小兔,呃……”

突然回过头去,一口殷红自口中涌出,溅上飘落的银杏叶,染成触目惊心的艳红!

冷雪连忙走上前去,擦去了唇角残留的血迹,取了衣服披在单薄的身上……,澈月回头淡然一笑,回头继续对一脸呆茫的妇人说着……

“娘,您还记得管家福伯吗?前些日子澈月见到他老人家了,身体还是和以前一样健朗,他没把我认出来呢,等娘身体好了,澈月带娘一起去见他好吗?……”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勿语和风魈站在树下,望着不远出益发瘦弱的男子,开口问到。

冷雪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屑的开口,“你们来有什么事情?,看澈月什么时候死吗?,放心,以他现在的身体,恐怕撑不过三十天!“

冷雪缓缓自怀中掏出一张黄旧的牛皮,掷到风魈脚下,“他的湮月心经,澈月前些天忘了还他,告诉你们的庄主大人,就说此生,他亏欠了澈月,等着抱憾终生吧!”

“这心经?”风魈弯腰拣起,脸色大变,“他不是给了百里慕吗?”

“假的!”,冷雪取了毯子披在妇人身上,冷冷的对他们挥手,“澈月既然不愿告诉你们,我也懒得开口,日后真相大白,我到要看他如何来以死……”

“冷雪……”,澈月突然开口,绝美的脸上抹出淡然的笑意,“起风了,帮我将娘扶回房中好吗?”

冷雪知是澈月不想她说下去,转身抱了妇人回房,澈月也缓缓起身,完全当二人不在场似的,慢慢朝银杏树边走去……

碎心掌的功力本就霸道,何况澈月这等虚弱的身体,更是承受不了,才短短七天的功夫,除开已经碎裂的手骨,腿也渐渐的使不出力气来,刚走了没两步,便踉跄着扑倒在地……

“澈月!”,勿语风魈扑上前去,欲将他扶起,澈月冷冷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开口,“二位请回吧,你我间缘分已了,澈月也无须他人同情……”

说罢,口中又是一口血,染的白衣上一片艳红,他却只是浅笑一下,“又要麻烦冷雪帮我洗衣……”,

“澈月,为何不对烈说明?”,风魈忍不住开口问道。

“……”,澈月没有转过头,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倚靠在树上,如潭水般清澈的眸中,没有丝毫神采,毫无焦距的凝望着漫天飘飞的落叶……

冷雪出了门来,冷冷的走到二人面前,“我会伺候公子入殓,届时念在相识一场,不要忘了来上柱香!请回吧!”

勿语轻轻一笑,眸中无限悲伤,静静回头看着自己夫婿,“如何?,我说过他必会后悔。”

“怎么会这样?其中,我们还有多少事情不明?”

“哼……”,勿语看了澈月一眼,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风依旧不停的山谷中流荡,随着飘飞的黄叶,带来属于冬的气息,澈月静静的看着漫天飘飞的金黄,在秋色连天的林中,如同群舞的蝶,虽美艳,却有着属于凋零的萧瑟……

“烈!!,你快去救他!!”,风魈风卷狂云般冲到正在山庄中饮酒作乐的荆烈,看也不看将他怀中的娇媚女子甩在地上,拖了荆烈的衣便走。风魈暴躁的举动,吓了莫言等人一跳。

“救谁?”,荆烈懒懒的抬眼,扯开紧握自己的手,邪笑着,“魈,方才我才派人去请你呢,”,抬手温柔的挽起摔落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美艳女子,“我来给你介绍,她是京城首富,王丞相的独女王语馨……”

“你当真不去救他!!”,风魈暴怒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襟,被一边的朱雀和莫言扯了去。

“魈,你在做什么?,今日是烈的订婚喜宴!”

“魈,有话慢慢说啊!”

“喜宴?,订婚?,荆烈你果然潇洒……”,甚少直呼荆烈姓名的勿语冷笑着开口,看也没看吓的话也不敢说的女子,径自从袖中掏了心经摔到荆烈面前,“你的宝贝,快些收好吧……”

荆烈脸色一沉,将女子再次推开,接过手下拣起的心经,阴鸷的望着勿语,“你怎会有此物!”

“是澈月的丫鬟给的……”,风魈开口,将欲再次开口的勿语挡在身后,“澈月将假的心经给了百里慕,现在他跟一个年老的妇人住在后山的小木屋里,那妇人,看起来身体极差,估计受了不少折磨,骨瘦如柴,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那个叫冷雪的丫头说了,她会好好替澈月入殓,各位如果念旧清,不要忘了届时替他上柱香!”,勿语突然冷冷开口,转身向门外走去,“你就在这里好生玩乐!!”

荆烈狠狠的一掌拍向桌面,将个华贵的檀木桌震的四分五裂,女子和来人大气也不敢出,哆嗦着缩到一边,莫言见了,向手下使了眼色,便有人飞快的扶了女子下去……

青龙白虎等人见状也无语的互望一眼,随着风魈转身离去……

原本喧闹的大堂转瞬一空,秋风呼啸着卷起奢华的帘幔帏幛,在大殿中翻飞,冷寂的空气,让荆烈几乎疯狂的将所有的杯盏茶具摔碎在殿上,却依旧挥散不去心中难以言喻的痛苦……

“烈!,去听他的解释吧……,或许,,我们真的错怪了他。”

“解释?解释如何背叛我吗?”

“你太偏执……”

又过了几日,莫言等人虽来过,却欲言又止,只是留下他的消息,便很快离去……

“他又苍白许多,每日坐在银杏树下陪他的母亲说话……”

“他今天又吐血了,而且几乎没有力气走路……”

“他,已经无力起身了……”

去看他?,就当作相识一场,为他送行。荆烈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告诉自己去看他,仅是出于同情,起身朝门外走去……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起来,天边翻滚的乌云和凄冷的风,仿佛预示着即将来的暴雨,澈月轻轻的回头看窗外的天,看者身边躺在床上精神格外好的母亲,涩然一笑,强力抬起勉强回复些的右手,顺了顺夹杂着银丝的发……

“娘,外边要下雨了呢,冷吗?”

沉浸在思绪中的妇人突然回过头来,素来浑浊的眼似乎透出一线清明,“澈月?是澈月吗?”

“娘!”,澈月一阵惊喜,“您想起我了吗?我是澈月啊!”

“月儿……”,妇人突然咳嗽两声,眸中露出温柔的笑意,“已经长这么大了呢,娘一直没有陪在你身边,不会怪娘吧……”

“不会,澈月一直都在娘的身边啊!澈月以后也会一直……”

“月儿,”,楚寒心笑着摇摇头,将头靠在澈月身上,“娘好象睡了很久呢。”

“娘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澈月轻轻的笑着,脸色却苍白的可怕……

楚寒心微微回过头来,突然发现澈月垂在身侧的手,“月儿!!,你受伤了!!!,是谁?”

“娘……”

“是不是百里慕!”

“娘……”,澈月轻轻一笑,“百里慕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出现,您放心吧……”

“那……”

“是孩儿自己,……”,澈月凄然一笑,却瞬间敛去悲伤强笑着,“很快就无妨了,娘不要操心……”

楚寒心心中清明,却什么也没说,柔柔一笑,躺回床上,“月儿,娘多希望可一看到你幸福,没有好好照顾你,你会怪娘吗?”

“娘您不要胡说!…您休息一会,澈月吩咐冷雪准备晚膳好吗?”

“恩……”,楚寒心温柔而心疼的看着澈月瘦削的身影,低低叹了口气,“月儿,你的心事,娘虽不明却多少可以猜到几分,你这孩子,自小善良却倔强非常,怕是吃了亏也要藏在心里,这样,会伤了自己的!”

“……”,澈月没有回头,淡淡的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色,“没有人愿意相信……”

“月儿!”,楚寒心似乎听出了话中的绝望,“为什么不再尝试……”

“孩儿这样很好,您不要担心了……”,澈月打断了楚寒心将要说出口的话,悲苦的语气里隐隐透出看破一切般的彻然……

“……,万象心生,人生苦短,原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呵……”

“原谅?”,澈月苦涩一笑,“原谅了他,我就无法原谅自己……”

楚寒心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突然感觉一阵疲累袭来,微微笑了一下,合上眼睛……

突然一声惊雷,下起倾盆大雨,荆烈施展轻功刚到后山,却见莫言匆匆迎面赶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心中一凛,急急冲到莫言面前,“发生什么事情?”

莫言楞了一下,“烈!!,澈月他……”

话音未落,就见荆烈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自己面前……

“澈月的母亲……”,莫言叹口气,转身向来路走去……

雨大的惊人,落在人的身上冷的不禁有些发抖,荆烈飞奔至后山小屋,远远就见勿语风魈和日冕他们站在一边,瘦削的白影在雨中更是单薄的让人心疼!

该死的!他们不知道送他去房里吗!!心中一阵揪疼,更是加快了脚步,来到跟前,顿时怔在当场……

澈月一身白衣已经被雨水污成灰色,长发粘湿在颊边,受伤的右手,持着短剑不停的挖着树下的泥土,空洞无声的眸中,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没由的一阵心慌,回头看向立在身后的勿语,却见她一眼泪水,冷冷的笑了一下,“你大可开怀大笑……”

“可恶!!”,荆烈怒视她一眼,回头上前握住单薄的双肩,将他揽入怀中,狂暴的大吼,“该死!!你在做什么!”

澈月冷冷的抬起头来,受伤的右臂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澈月会刺向荆烈,也不愿出手阻止,却见他反手在被荆烈碰触的肩际划出一道血痕……“不要脏了你的手……”

“你!”,荆烈愤怒的不知该如何发泄,明知面前的人是背叛了自己,却更想将他羸弱不堪的身躯缆入怀中!

“不要碰他!”,冷雪冷冷的开口,将荆烈推开,“你碰他哪里,他就会伤哪里!你走吧!”

“……”,荆烈恼怒的回头,“到底发生何事!!”

“澈月的母亲死了,就在一个时辰前……”,清夕哭着说,“澈月要亲自为母亲入殓,不让任何人插手……”

“什么!”,仿佛被重击了一下般,荆烈缓缓的回头,看者脚下不停的用残废的手挖着泥土的澈月,心中的痛,远远超过了被背叛的痛苦……,

爱你啊!!,我怎样才能不爱你!!,荆烈一把将他揽入怀里,“澈月!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听你的解释,什么都听,哪怕欺骗也好,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澈月依旧一声不响,再次抬手往他握住的肩膀划去,却被荆烈一把握住刀锋夺了过去,丝毫感觉不到手中的痛一般,用力将他揽在怀里,哽咽着开口,“澈月,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投降了!荆烈心疼的将一身冰冷的澈月拥在怀里,无声的哭泣,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什么都信!永远陪伴着你,永远,不再那样的伤害你……,求你,回应我好吗?澈月……

轻轻的吻上苍白的唇,仿佛要把自己的温暖全部渡入他口中似的,柔柔的吻着,直到尝到满口血腥!

“澈月!!“,惊恐的看着大量的血从苍白的唇中涌出,却被大雨瞬间冲了去,澈月冷冷的抬起眸子,漆黑的眸中满是无尽的伤……

“不要……脏了,你的手……”昏去之前,澈月冷冷的开口……

幽幽转醒时,天色已经大亮,雨仿佛也已经停住,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所有人都围在自己身边,荆列漆黑的眸中更是满布着猩红的血丝……

澈月淡漠的转过脸去,忆起昨天晚上,惊慌无措到几乎疯狂的男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你,无助,悲痛……,那是驰骋风云、狠戾无情的魔教天尊吗?是冷酷狂妄、霸道高傲的荆烈吗?还是,我所不认识的其他人?

都不是,在我的眼中,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会因为爱而伤神的男人,但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正如昨日对母亲说的话,原谅了你,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突然胸口又是一阵钝痛,张口吐出殷红,澈月微微的笑了,笑的迷离而美丽,我就这样,消失在你面前,要你永远记得这样的痛苦,要你知道,我曾经怎样被你践踏伤害过……

“澈月!!”,荆烈见他吐血,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想将他扶起,却怕他因为自己的碰触而自残,示意冷雪将他扶起,焦灼的凝视着脸色益发苍白的绝美容颜,低沉的话语带着心痛的颤抖,缓缓传来,“我认了,无论是对是错,我爱定了你,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哈哈……”,澈月突然笑出声来,凄凉的笑声中透着无尽的愁苦,“好个不离不弃,可惜,我…不…稀…罕……”

荆烈沉痛的看着澈月眼中的淡漠和悲伤,突然间骇然发现自他的口角,鼻孔,耳朵甚至眼睛,不停的开始淌出血来!!

“不!!!澈月!!!”带着心痛至极的狂吼,冲上前去一把将冰冷的身躯拥在怀中,拼命擦拭淌出的殷红,仿佛这样,血就不在流出似的……

“烈!!,快封他穴道,他提升内功加快‘碎心掌’的破坏功效!!他在自杀!!”,风魈突然冲上前来,点住澈月穴道,抑制逆行的血脉,无奈的看着带者浅笑昏迷过去的人儿,“你们二人,何苦呢……”

一直沉默的勿语起身走来,用干净的布巾轻轻擦去澈月脸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为什么用这样激烈的手段,让双方都痛苦呢?,我真的很欣赏你,澈月!爱的热烈,恨的彻骨!”

荆烈突然将澈月一把揽在怀中,将头埋在他肩际痛哭失声,“澈月!!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所以才承受不料被你背叛的痛苦!!我不在乎了,我要治好你,什么恩怨,什么背叛,即便你真的要取我的性命,我也给了你……”

“背叛?”,冷血冷冷的端了水回来,打湿了白巾擦去澈月面颊上的红痕,“你真是让人感到莫名好笑啊,荆大庄主,是谁告诉你,澈月背叛过你?你以为澈月身上的伤痕是从哪来?,你以为澈月的手为何会断?,你以为澈月为何宁愿偷取心经也不要你帮忙?,哼,你的心原来如此浅薄!简直让人好笑!!”

“到底怎么回事?”,莫言与风魈对望一眼,虽然他们也曾经觉得奇怪,却怎么也没有想通澈月的目的,即便风魈派了无数人去查澈月的底细,最终一无所获……

“好!,荆大庄主,我现在把澈月当天要给你解释的,和一些不愿让你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听完了,不要忘了自杀谢罪!”

青龙白虎和日冕他们听冷雪如是说,多少有些恼怒,却被荆烈眼神制止,“说与我知道!”

“要说,就要从十六年前说起,当年百里慕被楚秋怜扫下山崖,并没有摔死,而是断了双腿,在山崖下养了三个月的伤后便返回家中,当时澈月才十岁,百里慕偷取了湮月心经上部,一心想当武林盟主,天下第一,便开始在家中自行修行,由于练功不得其道,一次走火入魔,连杀三名家仆,其中一个,便是澈月的乳娘,在他欲对澈月动手时,夫人闯了进来,与他交手,由于白里慕神智已然大乱,夫人乘机用暗器将他击倒,抱了昏迷的澈月逃出家门,无意间碰倒了桌边灯烛,惹来一场大火……,人人都以为百里慕死在火中,却不想只是毁了他的面容,活命过来以后,便隐居到幽云山……

而后过了五年,他无意在临安发现夫人行踪,将夫人掳了去,千方百计的折磨欲问出澈月下落,让澈月替他一统江湖,夫人不愿澈月落入魔爪,抵死不从,白里慕也无可奈何,只有天天想尽办法折磨夫人,满足当年毁容灭门的报复心理……

而后就是五年前,荆烈你大张旗鼓广发英雄贴,揭穿当年百里慕的下作行为,并为了报复,不惜伤害澈月,将他驱逐出苍隐山!!百里慕乘机将澈月带回山上,虽是替他治好了伤,却不知从何地方得知澈月与你之间的关系!时不时辱骂澈月下贱无耻,肮脏,不知廉耻,败坏人伦!!澈月也从来不曾反驳,眼神却绝望的让人心疼……

自醒来那天起,澈月就再没穿过白色的衣衫,他本想叫澈月学好武功杀你取回心经,可澈月无论他怎样都对他不理,也不习武艺,他居然将已经神智失常的夫人带出,澈月无奈,这才在五年之内日夜苦练……他的伤,每一条都是因为你!”冷雪冷冷一笑,“每当百里慕让澈月杀你,澈月不从,身上就会多数条伤痕!,

终于在一年前,他逃出幽云山,潜伏在江南,知道夫人有我照顾,便想就那样永远的生活下去,永远的忘了你,却不想千躲万躲终是碰上了你!还大张旗鼓的将他再次带回苍隐山!

数日前,百里慕得知消息,带了夫人连夜赶至苍隐山,将澈月逼了出来,澈月的胳膊,也是因为不愿动手,被百里慕生生折断,澈月知道百里慕已经练成了湮月心经上部,怕你不是他的对手,不愿让你涉险,所以偷去了心经造势,并造了假经让百里慕信以为真,这才将夫人安全救出……

回去后,本想向你解释,可是你……哼,荆烈,我真替澈月不值,他爱你,哪怕被人唾弃,也心甘情愿的恋着你,却不曾想到,伤他最深的也是你……,甚至还亲手取了他的性命!,你好狠的心!”

一番话说完,简陋的小屋中一片寂静,勿语一直带着嘲讽的笑凝视着荆烈变幻不定的脸色,沉默良久,荆烈缓缓回过头来,“日冕月华星云!”

“属下在!”

“你们回山庄打点事物,半月后等我回去……”

“是!”

“朱雀,玄武,白虎,青龙!”

“属下在!”

“我在这里为澈月疗上,五日之内,不准有任何人进入,否则格杀勿论!”

“是!”

“莫言勿语、风魈,你们协助我打通澈月浑身经脉,冷雪和清夕分别去准备碳火,冰块!”

“明白……”

前瞻马耳九仙山。碧连天。晚云闲。城上高台,真个是超然。

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婵娟。

小溪鸥鹭静联拳。去翩翩。点轻烟。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

莫忘使君歌笑处,垂柳下,矮槐前。

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痛楚早已散去,断掉的双臂被涂上了不知名的药膏,固定在木板上,清清凉凉的,仿佛疼痛也轻了不少,澈月冷冷一笑,欲翻身坐起,却发现浑身疲累的没有丝毫力气,不由得轻叹一下……

门被人轻轻推开,澈月别过脸去,闭上眼睛……

“醒了吗?”

听到来人的声音,澈月猛然转过头来,“谷大哥!”

谷逸轩温朗一笑,“我来看看你……”

“我已经无大碍了,谢谢谷大哥费心……”,澈月淡淡一笑,熟悉的场景,一如回到多年前初到鬼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美好的让人安心……,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

“烈他现在还在昏睡,他用了所有的内力去打通你体内所有塞滞的穴道,并通导血脉,估计一年半载内,他的内力是无法恢复从前了……”

“哦……”,澈月面色丝毫未变,依旧淡漠的笑了一下,笑容里不在有悲伤,不在有依恋,而是完全的淡然,仿佛荆烈是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在他的生命中从来不曾出现一般……,“谷大哥,抱我出去好吗?我想看看娘的坟,可是我站不起来……”

谷逸轩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抱起澈月,走出门外,将他安放在满地金黄的躺椅上……

莫言和风魈自偏房门中走出,见了澈月,面上一阵惊喜,“澈月,你醒了吗?”

澈月淡淡一笑,点点头,“荆烈他还好吗?,有劳他出手救我了……”

二人楞了一下,本以为澈月自此永远不愿听到荆烈的名字,却不想澈月如此大度,均欢喜异常,“恩,烈他内力消耗太多,有些虚弱,明天就可以醒过来了……”

澈月依然笑着点点头,侧眼看向漫山秋色,前山是一片火红的枫林,现下正置深秋时节,火红的枫叶远远望去,如同一片耀眼美丽的红云,秋风过处卷起一地落霞,随着扬起的黑发白衣在秋色中荡漾……

“澈月!”,低沉的声音突然自众人身后传出,“你……,好些了吗?”

“烈!!你醒了!!”风魈莫言大喜过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感觉怎样!”

荆烈没有理睬二人,对站在不远的谷逸轩轻轻点了点头,径自凝视着面前绝美的,也是自己爱逾至深的容颜……

澈月回头淡淡笑了一下,回过头来,“你醒了吗?……”

澈月的问候,让在场所有人都以为澈月原谅了荆烈所做的一切,但只有荆烈心中明白,并不是澈月已然原谅了自己,而是因为在澈月的心中,对自己在没有任何强烈的感情,没有爱,没有恨,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波动也不存在……,对他来说,自己的存在如同路边的树,山上的石,流动的风……,可有可无……

这比彻骨的痛恨,还要让他痛苦……

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吧,在受了那许多痛苦之后,任是再火热的心,也有冰冷的时候,何况纤细高傲如你……

转眼过去三月有余,澈月的身体已然康复泰半,脸色也红润许多,只是左手一再受创,再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灵活,好在也不妨碍日常活动,荆烈的伤势却由于没有好好休息,而恢复的很慢,除了莫言风魈,他也从不让别人告诉澈月……

澈月生活的恬淡而快乐,每日为母亲上坟烧香后,不是在树下呵手画画,就是卷着厚厚的衣物,站在崖边看雪……,白色的身影时常伴着飘舞的雪花在山崖上形成绝美的图画。这时候,荆烈总是会站在远方,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身影,眼中满是心痛和让人晕眩的温柔……

冷雪轻轻摇头……,荆烈,你的爱,你的悔,你的温柔,来的太晚……

皱眉看着天上狂卷飞舞的雪片不断的自灰暗的天空落下,伸手为他披上厚厚的白裘,温柔的将单薄的身形揽入怀中,“风大了,回房好吗?”

澈月回过头来,静静的端详着荆列俊美狂妄的容颜,突然在唇边挑起绝美的弧度,眩了他的眼,“澈月?”

“放弃吧……”,澈月轻轻的开口,“我,很累了……”

“……”,荆烈脸色苍白一下,无言的将怀中身躯拥的更紧些,澈月清晰的可以感觉到两滴温热的液体,沿着冰冷的脖颈划入衣衫里……,他,哭了吗?,那个残忍的,说着我肮脏,无情的,将嘲笑着我的爱的男人……,为什么,他的泪,依然可以让我的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累,在你的身边,我几乎连呼吸的力量都要消失去……,不要哭,不愿看见这样脆弱的你,正如多年前想的一样,你是一只高飞的鹰,我,只是天边的风,我们随时相遇,也,随时分离……

荆烈看入他秋水般的眸子,美的一如初见时的澄澈淡然,心中一痛,侧头呕出一口血来,澈月只闻得一阵淡淡血腥传入鼻中,背后传来一阵温热,急急欲将他推起查看,却不想被他拥的更紧…

一会,澈月退出他的怀抱,以袖拭去他唇边残留的血迹,仔仔细细的凝视着俊美刚毅的容颜,用眼描画着他俊朗的眉,灿若寒星的眸子,挺直的鼻梁,有些苍白的薄唇……,终是轻轻一笑,“自此之后,永不再见……”

荆烈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沉寂的看着随风雪飘摇远去的白影,突然再次吐出血来……,澈月,我懦弱的,连向你忏悔的勇气都没有……,“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我爱你,澈月……”,荆烈将一生承诺留给卷嚣无情的风雪,温柔一笑,转身向山下走去……

自此以后,冷雪再没有见过荆烈出现,只有其他人,随时上山来送些日常用品,唯一奇怪的是,无论风雪雷雨,每日日落时分,山脚下总会响起悠扬的笛声,仿佛带着痛失爱侣的悲凉,温柔绵长……,那时澈月总会静静的听,清润的眸子里,隐隐闪着水雾,凄迷而悲伤……

一年后的一天,风魈和莫言冲上山来,脸色苍白的告诉澈月,荆烈由于内力未曾恢复完全,被小人袭击受了重伤,澈月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下,一语未发的在崖边站了好久……

那日,天气很好,虽同样是冬季,却有一片美丽的红霞,直到霞光退尽月兔东升,也没有见他移动过,直到暮色落尽,山脚下才突然传出断断续续的笛声……

崖边的身影怔了一下,突然拔足向山脚下狂奔而去……

澈月,你的心,终究太善良,痴傻的可以……,冷雪看者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微微一笑……

“你是白痴吗!”

冷冷的看着倚靠在树边的男人,清冷的月光下,嘴角兀自淌着触目惊心的血痕,澈月不禁怒吼出声……

荆烈轻轻一笑,温柔而深情,“我,终于等到你……”

澈月静静的看着他,摇摇头,“你何苦呢……”

荆烈捂上月复部的伤势,轻轻走近,带血的手,抚上澈月温润的脸,“我,爱你,不离不弃……”

澈月急忙伸手抱住划倒的魁伟身影,淡漠眸中闪过的,是无尽的心痛……

“呃……”,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莫言等人赶紧上前,“烈!你感觉好些吗?”

怕是雪心丹的作用,严重的创口在短短两天已经恢复很多,而且内力也恢复了不少,荆烈急急的梭巡着周围的众人,却终是没有看见梦萦牵系的容颜,轻叹一口,合上眼睛……

“你醒了?……”,温朗清越的嗓音缓缓传来,荆烈急急起身,却不甚牵扯到月复部刀伤,瞢哼一声,依旧强行坐起,“澈月?”

勿语耸耸肩,给其他人使了眼色,拖了恬不知耻想看好戏的风魈和莫言走出门去……

澈月缓缓回过头来,依旧一身素白,澄澈美丽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脸色苍白的荆烈……

“我想了很久,正如母亲临终前告诉我,原谅别人,就等于善带自己……,可是,我终是无法原谅你,每当看见你,我就可以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个委屈的自己在哭泣,所以……”

“我明白……”,荆烈垂着头,乌黑的发遮住俊美的脸,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依稀可以感觉到,沉稳声音中的颤抖……

“你不明白……”,澈月轻笑了一下,缓缓走到荆烈身边,伸出纤细的手,“今天,我再次将我的手交给你,你莫要再放开……”

“澈月!!”,荆烈惊喜的抬起头来,紧紧握住有些冰冷的手,“我永远不再放开!”

“我并未说过就这样原谅你,我依然不能完全接受你,毕竟……”

“我明白,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呵护你,永远不让你受丝毫的委屈……”

“……”

窗外的人,听了几乎各个都想狂笑出声,但在勿语凌厉的视线下,不得不憋了回去,却通通涨红了脸……

几个月后,眼看到了新年……

澈月在勿语和莫言等人强烈要求下,总算搬回了苍隐山庄,顺便将三个月来荆烈送来的,几乎堆满墙角的天下奇宝一道搬了回来,澈月只是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神色……

蜷缩在软裘上,慵懒的看着亭外狂卷的大雪,和风雪中出现的魁伟身影,澈月轻轻一笑,“冷雪,这个时节,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冷雪楞了一下,明白澈月心里对荆烈当年的狠戾有所怨怼,也乐得帮他出气,况且看着荆烈用他一身盖世无双的功夫飞檐走壁,捉些崖鼠或锦鸟,到也是乐趣非常……

“公子,现下时节,如果有新鲜红莓,放在冰雪中清镇,入口定是别有一番滋味……”

荆烈披风带雪的走到澈月面前,伸手为他拉拢了衣襟,皱了皱眉,冷冷开口,“天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穿些!”

澈月心中一暖,却依然别过头去,霸道的男人!

“下雪了呢,现在不知还有新鲜红莓吗?”

荆烈放下手中银狐,这是前些天在大漠里捉来的珍品,只因澈月开口说喜欢,而后满脸脑恨的怒视了冷雪一眼,大步朝院外走去……

“下雪天寒,莫要望了多带件袍子……”

清越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让荆烈一阵欣喜,回首一个温柔的微笑,转身走入风雪中……

“澈月,你这样轻易的原谅他,真是便宜了他呢。”,勿语笑着进来,“听说西域附近有一种兔,狡猾异常,极难捕捉,不过味道非常鲜美呢……”

“真的啊……”

“勿语!!”,风魈和莫言连忙开口阻止,却见澈月已经冷笑的让他们毛骨悚然,知道多说下场必然难看,所以也只好禁声不语,毕竟半月前,被派到东瀛仙岛捕捉灵鱼的朱雀和日冕,现下还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恐怖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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