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天使 第七章
若亚趴在坎特镇客栈床上,全身赤果果的,他身边的女子亦然。
筋疲力尽、心满意足的他张开一以眼睛,扫视魏贝儿丰满的胴体。她曾答应要派旗下最棒的女郎来,结果是她自己亲自出马。
他慵懒地笑了。昨晚真是狂欢,.贝儿真棒,不过嘛——他露出坏坏的笑容——他也不赖。昨儿夜里她甚至热情到保证要付钱给他,如果他肯留下来与她厮守。他如果在大白天提醒贝儿她在夜里的承诺,不知她会有何反应。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呵呵笑了。
他以手肘撑起身子,以指尖轻轻拂过贝儿背部柔女敕的肌肤。他注意到她的金发,便停顿了下来。真奇怪,昨儿夜里他怎么没发现她是金发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跟一个有着黑发及悲伤双眼的红衣女郎一起的。
他低头诅咒一声。很气自己的思绪一再回到那天在随缘酒店投进他怀抱的黑发女子身上。老天,她也是妓女,跟贝儿没什么两样.为什么他会认为那个妓女很特别、很诱人?
他很厌恶自己的态度,便闭上双眼。他凭什么去批评贝儿或那个红衣女郎?她们也是老老实实在赚钱啊。他努力去想像那种生活。女人为了金钱出卖灵肉,为了求生存而忍受陌生人的肉欲。像昨夜那种夜晚贝儿又得到什么?除了几个钱之外,以及短暂的欢愉,如果有的话。她的大部分夜晚一定都是在假意的激情中度过,演戏来取悦给她钱的男人,可能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昨夜跟他在一起时她却有感觉。他有做到这一点。她感觉到自己的饥渴及力量。季若亚很喜欢取悦那种抗拒愉悦的女人,对他而言这是个挑战,是一种成就,他很珍惜。
在黑暗中两个不相识的人可以毫不掩饰、毫不保留地交出身体,两颗心也得以接触。
但是即使是在黑暗中还是有条线他无法跨越,他的某个部分总是退缩不前。跟佳琳在一起时他几乎已跨过那条线,但是她却背弃他,让他明白千万不可付出全部,以免自己完全落空。
他暗暗叫苦。他跟平日一样有点尴尬及羞愧地发现早上醒来时身边躺着个不相识的女人。或许她知道他的姓名,或许不知道。这也没什么要紧。
要紧的是他们共度的时光——没有纠葛、没有承诺也没有义务。他不希望有误解,不希望有人感情受到伤害。昨夜对他而言是逃避梦魔的好方式,他喜欢对方的热情,但他绝对会言明在先——在宽衣解带之前——他们的燕好只是一夜风流,一项值得体会的娱乐,然后就像昨日吃的甜点一样被遗忘。
他并不担心贝儿曾是个期望很高的女人。他们两个是同类,各取所需,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在她和他的需求的空档,他没有多少时间睡觉因而也没时间作噩梦。
他倾身吻一下她的颈项。「好好睡,贝儿。」他喃喃说道。
他翻身坐了起来,双脚搁在地板上。那位红衣女郎昨夜是否与关心她的人在一起?或是她的搭档只会向她泄欲?
他暗骂自己:这关他什么事?他为何老想着那个女人?
或许是因为当时他把她给吓坏了吧,或许是因为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吓着她的。但是他当真是吓到她了,她那惊恐的眼神令当时的他清醒了几分。
昨夜他原想向贝儿问起那位红衣女郎,但是他心想这种事还是留到天亮再说。他告诉自己他的动机完全是自私的。在吓着她之后,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无事。他倒不是有意安排跟她过夜,反正今天他也得跟那个混蛋杀手李维奇一起离开了。
想到李维奇,他就想起昨夜故意在贝儿怀中遗忘的事。他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伊里及维奇扯在一起的。他只知道那个大嘴巴的李维奇嘴上无毛,可能办事也不牢。
我不想浪费子弹杀你这种人
我倒很想好好捧你一顿,维奇心想。可是那孩子应该不坏,要不然伊里也不会对他这么好。何况在李维奇没像孔雀招摇的时候,若亚倒可以看出在莽撞行为中的愤怒及受伤的的感觉,这一定是拜白约翰之赐。
白约翰。这个名字让若亚心底一凉,加上深深的忿怒与仇恨。那畜生当真还活着吗?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的命倒比猫还长,不过,若亚恨恨地想道,姓白的本来就是个厉害角色。
当他们初进军校时,白约翰就像一只变色龙,随时变换个性,若亚后来虽然看出来,却已为时太晚。他早跟这位牧师之子成为莫逆,在西点的最初几年情同手足。由于约翰父母双亡,若亚甚至带他回自己佛蒙特的庄园去度假。
即使是在他们相处甚欢的时光中,若亚还是看出各种不太对劲的事。约翰曾为下人犯的一点小错大发雷霆,师长说话略不客气,或是下棋输了,约翰也会勃然大怒。后来又满脸悔恨地道歉。若亚每每以为这是因为军校压力大,遂不以为意。
军校压力大,约翰偏又非得得毕业班第一名不肯罢休。在大四快结束时,约翰果然全力以赴,他的竞争对手是若亚。
若亚一向也不否认自己有雄心庄志,但他把跟约翰之间的较劲看作是良性竞争。但是在毕业前的一个星期,发生了一件大事。
若亚发现约翰作弊,偷考卷以求高分,他甚至还偷改若亚的分。若亚原想亲自去质问他,但他已被调查委员会叫去询问了。
约翰怒冲冲地来到若亚房间。「是你告的密!他们会逼我退学,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想把我给毁了。」他双手握拳。「我要杀了你。」
「是你毁了自己,」若亚冷静地说道。「不过我没去告密。我原想先跟你谈,听听你的说法的。」
「混蛋!骗子!永远是完美、有荣誉感的季若亚,从不犯错。不,季遇可中校的儿子才不是这样。你是靠他的关系才进来的,而我却得乞求一个众议员的签名。」
「不过我让大家明白,明白谁是最好的,在战术、在领导才能、在战斗技巧方面——是我,你受不了,是不是?」
「约翰。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我来帮你——」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该死!你和你那特权家庭,我看不起你,我一向看不起你,你的钱、你的权势、你的地位,你生而俱有,而我却得对别人摇尾乞怜才有人注意到我。我原想照你的规则来玩,但是我早该明白——想赢,我得照自己的规则,我不会再忘了。」
约翰蒙羞离开西点,在他离开之前,若亚又去找他,想帮他忙。
「若亚,这回你赢了,」约翰冷哼一声。「但你不会赢一辈子的,总有一天,在你最没防备之时,我会来帮你失去一切,就我现在一样。」
然后约翰就消失了.有好一阵子若亚忘了这个人,特别是在南北战争爆发后。一颗子弹射中他背脊,距他的脊椎不过半寸,他这才想起这个昔日老友的存在……以及他的威协。在背后挨一枪之前若亚根本没想到白约翰当真会来报复。白约翰在开了一枪之后不见了。
后四年前在怀俄明州他们又狭路相当时若亚奉派驻守拉洛米堡。那天下午他在堡外一家小店,身上穿的是最好的礼服,打算一个小时后要参加一个宴会。由于店主人不在,他就一个人在店里,想给司令官之女唐琳挑顶帽子当生日礼物,却苦于没有斩获。佳琳和他情意甚笃,可能已快订婚。若亚才刚拿起一顶粉红色的帽子,背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该不是你吧,」那声音嘲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挑北佬的蓝色呢。」
若亚把帽子抛到一边,本能地伸手取枪转过身来,但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没带武器,便把枪放下。是白约翰。「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是以为,还是希望,老朋友?」白约翰的手指勾着专门裁制的灰色长裤的腰环。他身穿白色丝质衬衫、黑色阔纹大衣加细领带,显得意兴风发。「如果你相信谣言,以为我坐船遇难,嗯,」他摊摊手。「我想你总不会人云亦云吧?」
若亚知道约翰指的是战争结束后不久,一艘满载回乡退伍军人的汽船在密西西比河沉没,一百五十人因而丧生.他的确听说过白约翰也死于船上。
约翰走向前,停在距若亚不远的地方。「我知道你……在那之前一直在找我,那艘船的沉没真是方便,几乎是带着点诗意,不过只可惜那时我有要事在身。」
若亚打量他那双炭黑的眼睛,是如此的深沉晦暗,根本反映不出他的心灵来。若亚讶异自己会被这个人遇弄这么久。他唯一明显的不同是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疤痕。「至少有人给了你一点教训。」
白约翰的嗤笑消失了。「我给她的教训更多,她死了,你也该死.哼!」他脸一亮。「我一向可不作兴杀同一个人两次呢。」
「我会把你送上绞架的。」
约翰哈哈大笑.走到一堆水牛皮及狼皮那儿,双手抚模毛皮,似乎是在估价。「唉。若亚。你每次都在作大梦,你可能很意外,不过老实说,听说你在我枪下余生时我还真有点高兴呢。后来我想想,一颗子弹了结你未免太快,太……仁慈了。」
若亚这才暗觉不妙。约翰好像是故意到拉洛米堡来找他的。他似乎很冷静,不像是因战时犯下一连串罪行而通缉的样子。若亚很想拔枪逮捕他,但他强迫自己捺住性子,看看白约翰要耍什么花招。
「你是不是良心发现,前来自首了?」若亚问道。
「为什么要自首?」约翰故作不解。「那是战争,你不能因为我的作为而指控我,只是我这边输了而已。」
「我是指你害死了很多人。」
「我说过,那是战争。」
「但你并没有站在任何一边,你甚至背叛了昆期尔。我在医院疗伤时,听说你去追一艘叛军运金船,你袭击警卫,偷了金块。你杀了八人。你将他们缴械、捆绑,然后一个一个从背后射杀。」
「全是谣言。」约翰摆摆手。「你不能因为谣言就逮捕老百姓。」
「我还听说协助你洗劫那艘运金船的四个人后来都暴毙——死于铅中毒。」
「真是悲痛的场面啊,」约翰转过身。「可是我不会中你的圈套。我一向行事谨慎,不会留下把柄。」
「你却留下了我这个活口。」
「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会修正这个错误的。」
「你还犯下其他错误,别以为自己手脚俐落,我会找到那些错误,把你送上绞架。」
「我可不这么想,」他又嗤笑起来。「政府有自己的一套伦理,他们对那些金块很感兴趣。我告诉他们说我不清楚那些金块是怎么到我手上的,他们就急着跟我做交易,把金块要回去。」
「交易?」若亚突然感到心悸。
「我们亲爱的政府似乎比较关心那些黄金,那八个人的性命他们倒没这么挂念。」约翰摊手表示手上没武器,再自口袋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的自由,是我个人的解放令,你碰不了我,没有人碰得了我。」
若亚瞅着这张正式的公函。特赦令。华府居然拿八条人命换几块黄金。
「我的灵魂已被洗净了,山姆大叔说我可以走了,不要再犯罪。」白约翰地笑笑。「走吧,不要再犯罪。我老爸以前常这么告诉我。他是个牧师,这你知道。他常在我身上练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会使劲打我,说我是可怕的罪人,说我一定得忏悔,要不然就会受到天谴,有时候他会拿圣经打我的头。有天我叫他走吧,不要再犯罪。我一枪就把他送进地狱。」他眼中有光。「这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若亚咬牙问道。
「怎么这该是再清楚不过了,我希望能接近我最好的朋友季若亚,所以才买下这间店,我是新的店主人,咱们可以常常见面了。」他抬手模模油亮的头发。「当然我也会常常跟唐佳琳小姐见面。」
若亚一怔。「你敢接近佳琳,我就把你给杀了,管你什么特别赦令。」
「哇,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对佳琳的新朋友说话.一个小时之前我才向她自我介绍过,还说我跟你是多年老友。她欣然邀请我参加今晚的生日宴会。」他眼中发出阴狠的光芒。」她甚至答应要跟我跳支舞。」
若亚揪住约翰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你敢碰她。你就死定了。」
约翰只是哈哈大笑。「这就是你我不同之处,季上尉.你会先被自己的荣誉噎死。只要我……守规矩,你就不会拿我怎么样。我跟你保证,我会中规中矩,特别是跟唐小姐一起时。」
若亚真想把那畜生的心给挖出来。如果他早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真的会把他给杀了。他宁愿自己被送上绞架,也不愿约翰到处撒播毒素。
但若亚事先并不知道,等他终于收集足够证据,等约翰再犯下新罪行,约翰早已在他生命中下了毒虫。
大屠杀那一幕又向他袭来,他连忙挥赶开去。他坐在坎特客栈的床上发抖,全身汗涔涔的,一夜激情又化作乌有,他并没有控制住这些丑恶的回忆。但这一回是他头一次很满意。
事实上,他很喜欢自己心中萌生的的那种感受。他突然希望李维奇快快到来。如果白约翰还活着,若亚一定会找到他,把他送进地狱。
他走到洗脸台边梳洗,穿上长裤,他的目光仍在玉体横陈的贝儿身上流连。她正在轻轻地打鼾。若亚走过去给她盖上被,他还是等临行前再叫醒她好了。
他听到一声敲门声,便撇撇嘴。天亮了。李维奇毕竟是懂得看钟。
玮琪站在季若亚房门口,心里真想转身就逃。她要怎么单独面对他?没有伊里作中间人,他对她会有何反应?
昨天在伊里房中,她有幸度过第一关,虽然她的心一再回到随缘酒店那一幕,她倒在他怀中,他亲吻她……这个回忆使她昨天说了不该说的话。
昨夜她展转难眠,一直在回想自己所说话的那些恶毒的话……十七个人因为你的自私而死于非命。
她怎么能说这么恶毒的话?
昨夜她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否把李维奇的角色扮演得太过火了。她对当男人的定义竟如此扭曲,竞予自己残酷的借口。不,事情不是这样。就算扮演粗野的男人她不人会如此对待他,如果他是她预料中的开拓英雄。
但他却是那个黑发陌生人——酒店中以及她梦魔中的男人。从那一刻起,一切都改变了。结果季若亚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她对待他很残酷因为他搂住酒店中的一位红衣女郎亲吻,害她回到房里作噩梦,这都怪那个季若亚。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不公平的。所以在今天来到客栈的路上她一直坚定地告诉自己,不管有多困难,她都要大方地走是季若亚的房间,把他当作是落难老英雄,她会对他直话直说、态度恭敬及容忍。季若亚是人,应该受到这种待遇。他比她想像中要年轻三十岁并不能怪他。他长得这么帅也不能怪他,她很不情愿地想道。他长得这么结实,眼睛这么深邃……
她诅咒一声,当下决定第一件正事就是停止把季若亚当作男人看待。她是李维奇,堂堂一个赏金杀手是不会去列举另一个男人的优点,除非这种优点可以帮她找到白约翰一干人,比方说强壮、狡猾、枪法快、有大海捞针的能力,她需要注意的是季若亚是否具有这些特质,而不是他长相如何。重要的是要找到白约翰。
就这么决定了。玮琪深深吸口气,举起拳头用力敲门。
「你不必把门敲垮。」里头有声音在嘀咕。「进来吧,门没锁。」
直话直说、态度恭敬和容忍。她坚定地提醒自己,然后打开了门。
她愣在那儿。季若亚正光着上身站在洗脸台那边,头披了条毛巾。他不经意地瞥她一眼,她便注意到他右颊有刮胡霜泡沫,左颊已刮得清爽,他的长发直披到肩头,抚弄他汗湿的肌肤。她怔怔地瞅着他,他便抬手模模头发。「不太像军人的头发,是不是?」
你只要想着落难的英雄,玮琪着急地想道。糟老头子。
真像罗马的大力士。
停!「我……我以你已经准备好了。」她说道。「你叫我天亮过来的。」
他耸耸肩。「昨晚太晚睡了。」
「你可以迟到,我就不行?」她仍是痴痴地望着他。
「天亮比两点钟不明确,」季若亚略带嘲讽。「不过如果你会高兴,我倒愿说我迟到了,咱们就扯平了。」
「我不想再跟你争辩,季先生。」
「很好,因为这一回你赢不了。」
他的话似乎在暗示昨天她在言词上占上风仍因为他让步。她早就为自己昨日的行为愤恼不已,这个进一步的证据显示她的确伤了他,她心中更加羞愧。她不想再起争执,便紧闭双唇,却仍瞅着他有节奏地刮着颈部结实的肌肉。
「你是希望我会割破喉咙吗?」他斜睨她一眼。
玮琪一惊,别过目光,低头看地板。「当然不是,我……」
她挺直腰杆。「我是说……我不希望劳驾女仆来收残局。」
他哈哈大笑。「小子,你这小子果真是乳臭未干。」
「我没问你的意思。」她不能让这人占上风。她得找到平衡点。此时她的难题在于如何在他光着上半身时跟他保持目光接触。她别开目光,走到窗口,想看外头的街道。而窗户似乎从来没洗过,但至少窗户没有结实的胸膛和灰眼睛……
「你是当真打算跟我同行喽?」他问道。「你确定你会很安全吗?」
玮琪一惊。安全?她望向他。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或是起疑心?「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得跟一个懦夫及不负责任的人在一起。」他故作轻松,眼中却有戒备神色。
听出他不是疑心她是女人,她如释重负。「伊里信任你,这样就够了。」
「你当真喜欢那老头是不是?」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我跟他以前也是好朋友。」他口气中不带一丝嘲讽。
「在出发前,我得回去向伊里告别。我刚刚出门时他还在睡。」
「他说这几个月来你一直无掌握白约翰的行踪。」
「是啊,他好像消失了似的。」
季若亚脸上有一丝不以为然,但他只淡淡说道:「他一向很狡猾。」
「伊里把他对你做的事告诉我了。」
若亚下颚肌肉抽动了一下,不知是因为那不愉快的回忆,还是因为不高兴伊里告诉她。她怯怯地说下去:「伊里还提起……拉洛米堡的事。」
若亚眼露凶光,玮琪自顾自说下去:「你想……我是说我们是否可以查出姓白的下落,如果我们往——」
「不!」他打断她的话。「绝对不会!白约翰已经死了,到拉洛米堡根本没有用。」
「可是——」
「我说不成。」
「喂,」玮琪想安抚他。「我知道对你而言很困难,但如果——」
若亚倏地贴近玮琪的脸,她本能地往后退。「我再说一遍,我不去拉洛米堡,要去你自己去。\"
「算了吧,」她挤出这么一句话。「好吧,我很抱歉。」
「不必了。」他转身抓起毛巾擦掉脸上的一些泡沫。
「我昨天说过了,我们不必喜欢,只要找到姓白的就成。」
玮琪畏缩了一下,被他的责难刺痛了。他误解她的意思了,但是解释只会使事情更糟。「我需要跟你谈谈……谈谈如何进行工作。白约翰有几个同党我们也得消灭:柯瓦尼、葛迪,另外还有一个人我不知道姓名。」
「我只要姓白的,」若亚咬牙说道。「其他的人我才不管。」
「可是他们是凶手、强——」她原想说犯,却又改口了,她也不知是为什么。「强盗。要给他们一些惩罚。以维护公理。」
「公理,」若亚冷哼一声。「说得倒好听。」
「你不信?」
「我只信一件事,公理很可能是瞎了眼睛,也可能既聋又哑。」
「你是在为自己的清白抗辩吗?」
他目光严峻。「我没在抗辩什么,李维奇,」他说道。
「如果你想保持牙齿完整,最好注意一下你那张嘴。」
玮琪脸一白,倒退一步。「我……」该死!她干么老去激怒他?「伊里说你和白约翰曾是朋友,」她嗫嚅说道。
「你很了解他吗?」
「显然是不了解。不过至少现在我知道不能背对着他,除非我希望再挨一枪。」他伸手指她腰际那把枪。「那把枪,你会瞄准,可是你会开枪吗?」
她一怔,模模枪柄。「随时随地。」
「很好。我们在路上会试试——」『
一个申吟声自若亚的床上传来,玮琪吓一大跳,转身看到一个金发女子睡眼惺忪地自一堆床单中坐起来。「若亚,亲爱的……」那女子喃喃说道。「你在哪儿?」
「早安,贝儿。」若亚略带尴尬地介绍她们认识。
玮琪的眼睛瞪得老大。
贝儿伸个懒腰,床单滑了下来,露出她丰满的胸脯。
若亚走到床边,假装不经意地帮她拉上被子,这个动作似乎无关紧要,但玮琪看得出来他是出自尊重贝儿的隐私,贝儿尚未清醒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别的「男人」。玮琪很气自己居然因为他小小一个和善的动作而颇受感动。
「我不知道你有客人。」玮琪结结巴巴道。「我先去跟伊里告别,你跟你的……女朋友可以……随便。」
若亚露出笑容。「怎么,吃味了?」
「才不!」
若亚哈哈大笑。「维奇,你上回享乐是什么时候啊?」
玮琪抬头挺胸。「哼,我……昨晚有伴,多谢!」
若亚大笑。「真的?」
「真的,」她气呼呼地说道。「她穿着一袭红衣裳,我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若亚一怔……「你跟她在一起?」
「是的,她……她很不错。」
「你对她好不好?」他的口气令人难以捉模。
「我不想多谈,这是……私事。」她干么扯这些?但她只是不想被他看轻。
「她是不是……」若亚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她是否安好?」
「当然,她为什么不安好?你以为只有你会……这个……」她无助地指着贝儿。
若亚走前来,靠她好近。他在皱眉头,眼中有奇怪的神情,然后他又似乎摇撼自己一下。玮琪这才注意到她和若亚一般高,或者她还可能比他高个半寸,不过这也说不准,因为她好想找个地洞钻。
贝儿这时已完全清醒了,撩开蓬乱的金发,床单又滑了下来。
「小伙子,要不要加入我们?」贝儿嗲声说道。「若亚说你们俩要出远门,我可以给你一些美好的回忆。」
「不,」玮琪吃力地说道。「不,谢了。」她见若亚眼中燃起欲火,虽然他因贝儿在外人面前这么大胆的言词而感到有些腼腆。
贝儿耸耸肩。「这可是你的损失喔,小伙子。」她捉住若亚的手,催他上床。
「维奇,你说男人还能怎么办?」若亚呵呵笑。「你可以跟伊里好好话别,我可能要耽搁一一阵子。」
玮琪仓皇走出房间,匆匆来到客栈外。
刚才房间内那一幕使事情更复杂了,也更加坚定了她不告诉他真相的决心。如果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他可能根本不愿与她同行,或者是有一天也带着的目光看着她,就像他刚刚看着贝儿一样。
她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她只消避开刚才那种情况,因为刚才那一幕使一个复杂的变数浮现,而这只数令她惊骇不已。
方才看见他欲火熊熊的眼神时,她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她原以为自己信不过季若亚,而现在她却不知道是否信得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