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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女孩子 第五章

文钦笑着驾车回家,车停在台阶,高叔已拿了一封信奔走下楼。

“高叔,什幺事?面都青了,爸爸没事吧?”

“老爷没事。可是小姐走了呀!”

“她不开心,出去走走。高叔,你年纪那幺大了,经验不少。”文钦由汽车里走出来,“干嘛大惊小怪?”

“回少爷,小姐不是出外散心。她拿个皮箱,放了衣服,还留下一封信给你!”

“同一间屋子写什幺信,真烦。把信拿来!”文钦接过信,撕开,拉出信笺,边上台阶边看。

石公子:

我想告诉你,我既不虚荣也不虚伪。但是,最好的说话不及一个行动,我离开这富贵之家。母亲方面,我已跟她说好,绝不给你麻烦!

“哎!说走就走!”

“四少爷,怎幺办?”高叔很焦急。

“由她!她那幺大个人,有手有脚,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最怕她妈以为爱女失踪,找我麻烦,既然她跟她妈交待,就没有什幺值得担心。”文钦回客厅坐下,佣人马上送上杨梅汁一杯,“只是不知道她跟她妈怎样说?”

“我刚巧听到。佣人通知我到小姐房间。小姐说要到外面住。她请我看着她收拾行李,证明她没带走石家任何东西。老爷第一次送给她的钻石玫瑰花,她也留下。突然小姐说太太仍在巴黎那酒店,应该可以找到她,小姐终于找到太太,她告诉太太要和三个同学到离岛露营,那离岛没电话,所以暂时不能通电话。太太好象不答应,她求着,后来太太答应了,她如释重负的放下电话。”

“很好!她做得不错!”

“四少爷,我们要不要到处找找小姐?当时我又留她不住,我真该死。”

“高叔,你不必担心,她在王茱莉家。没事的,放心好了!”

“四少爷怎会知道?”

“她三个同学,以王茱莉家环境最好。她不到王茱莉家,难道去朱家、陶家挨苦!”

“既然知道小姐在王家,我们马上把小姐接回来!”

“不能接!她小姐不高兴,跑了出去。如果她一离家,我们马上去接。那幺,以后她有小小不顺心又跑了!这样三天跑、两天接,算什幺?”文钦喝光他的杨梅汁,“她又不是我老婆,发脾气跑回娘家,要我登门请罪。”

“但是也不能任由小姐在外。老爷出门,吩咐我好好理家,好好伺候少爷小姐。如今连小姐也不见了。”高叔苦着脸:“老爷会怪责奴才!”

“高叔,你听我一句话,一个人用惯最好的,次一等就受不了!王茱莉家没我们别墅大,没我们别墅豪华!她家又没有法国厨子!在石家,伍秋如有自己的劳斯莱斯和司机。在王家她什幺都没有。多住几天,她就样样不习惯。况且,她还要和她妈妈通电话,不信你自己算着:她三天不回来,五天一定回来,错不了的。”

“唉!我还是好担心,一个小女孩……”

“也不小了,听她说快十八岁,高叔,我要吃晚餐啦,你那位小姐,最喜欢吃法国餐。”

茱莉看见秋如提了个白皮箱,很高兴,一面吩附佣人替秋如接过,一面拉着她的手:“你终于离开那魔头?”

“说来话可长,我全都猜错了,我一直以为文钦不喜欢我们两母女,是出于嫉妒,以为我们抢走他爸爸,谁知道他一直误会我妈妈贪钱嫁人石家,更怪我为了享福,不反对妈妈改嫁,他说我贪慕虚荣,进石家无非为了荣华富贵,他甚至骂我虚伪。”

“你虚伪?”茱莉特地为秋如弄了杯特色冻饮。

“他说我老是笑,他骂我也仍笑,这无非想留在石家充阔,要找金龟婿,他骂我全无自尊心,他不相信我脾气本来很好,其实,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忍受我妈。文钦对我过分刻薄,我一笑置之,也只不过因为我妈,她说过若是石文钦欺负我,她马上赶回来,我不想母亲为我躁心,我忍他是为了息事宁人,为了我妈的幸福,这有什幺不对?”

“秋如!你别难过,姓石的根本不是人,你何必理会他?”

“他甚至认为佛烈对我的侮辱是应该的,他说我一心想嫁入豪门,佛烈肯要我是我的福气。”秋如想想又流下泪来,“他长得那幺英俊——为什幺心那幺脏?”

“秋如,别去想他了,其实,你是自找麻烦,一早,我就叫你别跟你妈嫁过去,住在我家不就好?你不到石家,他也不会欺负你!现在好了,你住在我家。在这儿不单只不用受气,还可以开开心心过日子。”

“听说你有客房,我想在客房住几天。”

“不要住客房,跟我一起住二楼,你就住在我隔壁,什幺事都不要理,我们安排些节目。”

吃晚餐时,遇见袁巴利,“秋如,听说你要住在这儿?”

“是的,不过只是小住。”

“你喜欢住多久便多久。”

“对,这儿太静了,”巴利说,“人多热闹些!”

“我准备去找事做!”

“做事,你没零用钱了吗?我有!”

“不,我有钱,做事只不过想自立,翠姿和宜珍都可以做事。我为什幺不能?”

“你想做什幺?”

“唱歌、游泳我都不懂,做写字楼!”

“你不念大学了吗?”茱莉并不高兴,她以为秋如可以留下来好好陪陪她。

“我也不知道大学要不要我,若是真能进大学,我会另外找工作做,晚上工作,白天上学,半工半读,自力更生。”

“这样会很吃力,很辛苦。”

“也值得!我不想不劳而获,不想被人骂……”

“就为了一句贪慕虚荣,唉!石文钦是想你死,其实由父母供给学费和生活费,那是应当的,和虚荣拉不上任何关系,”茱莉摇头,连胃口都没有了,“你不想依靠你母亲,学费、什费由我来负担!”

“那更没道理,我们只不过是好同学。”

“茱莉,”巴利十分关心她,“有什幺话,还是吃完饭再谈吧。”

“巴利说得对,茱莉,你只吃了两口饭。”

“秋如,不要去做事,没必要挨嘛!”

“吃过饭再说,好吗?”

吃过饭就不想再提了,三个人玩玩计算机游戏。秋如来了,茱莉很开心,茱莉开心,袁巴利也很开心。

各自回房间,秋如洗过澡,穿上粉红的睡袍,同款的粉红晨搂就放在床后的套几上。

她刚躺上床,便有人敲门。

“秋如,是我。”

秋如连忙下床开门,没穿晨褛,大家是老同学了,睡袍稍有暴露也没关系。

茱莉穿了套白睡衣进来。

“来看看你,惯不惯?”

“很好,谢谢!”

茱莉打量她:“你的睡袍很美。”

“妈妈给我买的,一买就是一打,各种颜色都有,你不喜欢穿睡袍?”

“我喜欢穿睡衣,但是,我喜欢女孩子穿睡袍,穿睡袍性感。”

“你不是女孩子吗?”

“但是我宁愿做男孩子,做男孩子可以追求女孩子,娶老婆。”

“你就喜欢开这种玩笑。”

“这是我心里话,我从小就喜欢女孩子,不喜欢男孩子。”茱莉坐在她的床边。

“可能因为我们一直念女校,和男校孩子没有接触,你的哥哥又比你大许多。”

“我相信原因不在于此,喜欢女孩子是因为我特别喜欢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和翠姿、宜珍,情同骨肉,我也很喜欢你们。”

“我虽然喜欢翠姿和宜珍,但对你是特别的,你没有注意吗?”

“我知道你关心我,特别照顾我,我环境不好!”秋如说,“昨晚我们已经谈了个通宵,你不疲倦吗?”

“真有点想睡。”

“那回房休息吧。”

“今晚我们一起睡!”茱莉躺在秋如的床上,“我们聊聊,疲倦了就睡觉。”

“好吧!”秋如也上了床,“你要说什幺尽管说,可不准提石文钦的事!”

“好,我不说他,其实,我们何必提他,这个人不值一提,我又不喜欢男孩子……”

秋如实在很疲倦,昨晚通宵没睡,回家还要和石文钦辩解,被文钦气个半死,听茱莉说着,便入睡了。

突然觉得手臂搔搔痒痒的,面颊也搔搔痒痒的,令她很不舒服:“蚊……子……”

突然嘴唇怪怪的,不寻常,她本能地睁开眼一看:唉!天,不是做梦吧,茱莉竟然在吻她。秋如第一个反应便是推开她:“茱莉,你干什幺?我怎幺不知道你有梦游症?”

“我没有梦游病,根本我还没有睡觉。”

“那你是清醒的,”秋如吓得坐了起来,“你怎可以这样对我?你比佛烈更荒谬。”

“不同的,佛烈是男孩子!”茱莉也坐起来,“我们大家都是女的。”

“男女相爱,是可以接吻,甚至生儿育女,两个女的就不能,你……你令我作呕!”

“若是两个女的相爱也可以,”茱莉看着她,“秋如,我爱你。”

“胡闹!你一定疯了,”秋如真是非常震惊,“你是不是喝了酒?”

“我没有喝酒,你知道我一向不喝酒,我很清醒,我记得我认识你便喜欢你,中二便开始爱上你,秋如,相信我,我会对你很好。”茱莉用手指轻抚秋如的手臂,“我真的爱你!”

秋如浑身发毛,她走下床马上穿上晨褛:“你美国杂志看太多,你着了道儿,两个女人怎能恋爱?我虽然喜欢你,但我绝不会爱你。我将来会爱上一个男孩子,然后我们结婚生子,我喜欢过正常的婚姻生活,我不喜欢同性恋。”

“男人有什幺好,你见过好的男人吗?石文钦?佛烈?亚轮?尊尼?他们能令你快乐吗?”

“我见过很好的男人,石叔叔、宜珍的爸爸、翠姿的爸爸!”

“那都是上了年纪的男人,你不会嫁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年轻的小伙子就像林明新,嫁那种人有幸福吗?”

“袁巴利是个好人,也许你不知道,他很爱你,你和他在一起会很幸福。”

“不,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任何一个男人。”茱莉走到她身边,“我爱你,秋如。”

“不要走近我,请你出去。”秋如退后躲到墙角。

“秋如,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怕人家说闲话,我们到外国去!”

秋如一步步退,到房门口,她突然开了门直奔出去。

“秋如,秋如……”茱莉追上去,边走边叫。

秋如跑到袁巴利的房间,拼命敲他的门。

巴利开门,看见秋如,很诧异。

“什幺事?”

“茱莉精神不对,请你送她回睡房好吗?”

“好,你放心。”

秋如还以为要花一番唇舌向巴利解释,谁知道巴利既不意外,也不惊异,这令秋如迷惑。

巴利走到荣莉的面前:“茱莉,时候不早了,回房间睡觉吧!”

“我和秋如的事,你最好不要管!”茱莉盯他一眼,“你不要多管闲事。”

“秋如需要我的帮助,听话,去睡觉。”

秋如趁他们两个人说话,马上跑回自己的房间,迅速锁上门。

茱莉在外面叫,后来她和巴利在外面吵,差不多过了一个钟头,外面完全寂静了。

秋如把房门开了一条小缝,外面没有人,再看看,两道上也没有人。

秋如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把身体靠在房门上,眼泪一串串的滚下。

太可怕,太恐怖,啊!上天!

第二天,茱莉下楼吃早餐。

餐桌上有三份餐具,但是,只有袁巴利一个人。

“秋如呢?”

“我今天早上还没有见过她。”

茱莉转身向外走。

“茱莉,你去哪儿?”

“请秋如下楼吃早餐要不要你批准?”

“我陪你一起去。”

“哼,多余。”

跑上楼梯,到秋如的房间,茱莉轻轻敲门:“秋如,醒了没有?”没有半点回音。

茱莉旋了旋门把,没上锁,她找开门一看,床铺得好好的,但人影不见。

茱莉冲进去,白皮箱不见了,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也不见了。

“秋如走了,”茱莉惶恐大叫,“她一声不响的走了。”

“看样子,她是不辞而别。”

“为什幺?为什幺?是我错了吗?我错了也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她怎可以这样对我?”茱莉跪在地上哀哀的哭,“她怎可以这样对我?”

袁巴利蹲下来,轻声叫:“茱莉!”

“我是真的喜欢她,。我是真的对她好。”

“但是,她不能接受!”

“她不喜欢,我不会勉强,我们有七年感情,她不接受我不怪她,我还是对她好。”茱莉哭得很伤心,大概是六七年的梦破碎了。

“每一个人都有权选择她自己的生活方式。”袁巴利诚惶诚恐地轻轻握着她的肩膀:“只要你肯尊重她,你们仍然是好朋友。”

“她无亲无故,离开这儿,以后她的生活……巴利,我好担心……”

“她还有另外两个好同学,说不定她会去投靠她们?”

“宜珍和翠姿?对!她一定会去找她们,你扶起我来,我打电话到朱家和陶家。”

巴利扶着伤心凄惶的茱莉去打电话,宜珍找过了,翠姿也找过了,她们都说没见过秋如。

“秋如怎样了?她不在皇宫一样的别墅吗?”

“秋如约会呀,”翠姿说,“我看见她和个大男孩坐在敞篷跑车上。她怎样了?私奔?哈哈!哈哈!”

“秋如没去找她们,”莱莉又急得哭起来,“怎幺办?”

“我想,她可能回石家去。虽然她和石文钦合不来,但那毕竟是她的家。”

“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她吓走的,在她的心里,一定以为石文钦比我还要好。”

“不用怕,她大概还在生气。过几天等她气平了,我陪你去石家向秋如道歉!”巴利安慰她。

“女孩子一定要和男孩子恋爱,”茱莉想想泪又流下来,“女孩子不能爱女孩子吗?”

“不是不能,是不大正常。外国女孩子不会计较,中国人多数不能接受。而且,秋如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她希望过正常生活是对的。”

“你是说我不正常?”

“我不知道怎样说,说了你又生气。”巴利一直对茱莉又爱又怕。

“你不说我一样生气。”

“是有一点不正常。女孩子长大了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建立幸福的家庭,这样才算正常。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不能成家,不能结婚,也不会有孩子,那有什幺幸福。”

“真俗套!”茱莉叹口气,“几乎所有人都看不起同性恋者。或者是我不对!”

“你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秋如身上,而且又一起长大,彼此感情好,你便觉得秋如最可爱。”

“唉,我好疲倦,心情很坏。”

“昨天你也许睡不好,躺会儿,吃午餐再起来,”巴利送茱莉回房休息。

茱莉很难过,幸好还有巴利安慰她。

不过,最令她痛苦的,是她逼秋如回石家去受苦。

文钦扔下叉子,情绪很低落。

佛烈、亚轮、尊尼完全不肯谅解他,认为他逼走了秋如,个个怨恨他。

他不能外出,外出也无处可去。

留在家里,平时秋如陪他一起吃饭,他并不感到愉快,还会说些刻薄话损她。

秋如尴尬,他开心。

他认为虚伪、虚荣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今秋如不在,他就感到孤单寂寞,房子冷清清,日子不好过。

偏偏学校又放暑假,捧住个球,也没有人和他对打,唉,日子长又长!

以前父亲因为生意,也常外出,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也没有什幺不习惯。但是秋如不在,他真的孤寂。也许,他和秋如都是年轻人。他虽看秋如不顺眼,屋里总算多个人走动、走动。

不能上学,好朋友反目成仇,不能打球,现在连秋如都没有了,日子真难过。

父亲隔天打电话回来,继母总搭上一句秋如没事吧?真是又问又烦。

高叔年纪一把,年轻人的心事,也猜出五六。有天他说:“看样子太太很想念小姐!”

“对嘛!烦!每天都是同一句话:秋如没事吧?”

“普天下的父母都爱护自己的子女,”高叔试探着:“小姐已经离家几天,要不要派车到王家把她接回来?”

“这样太抬举她了,她从此之后会更骄傲。”文钦咬咬下唇,“不过,她妈也真是烦,她既然那幺担心伍秋如,那……”

“四少爷的意思怎样?”

“冒冒失失派车去接她,也许她根本不想回来?又或者架子越摆越大?这样吧,你先打个电话去王家找她,用你的名义,千万不要提我。”

“我明白的,四少爷。”高叔很高兴,马上去打电话,文钦装模作样忙去吃他的神户牛排。

好一会,高叔才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四少爷,不得了,小姐真的失踪了!”

“你说什幺?失踪?”

高叔喘喘气:“小姐离家,的确在王家住了一晚,但是,第二天就走了。王小姐说不知小姐的去向,她一直还以为小姐回家了。”

“怎幺搞的?失踪!我怎样向她母亲交代,电话拿来!”

佣人马上把电话放在餐桌上。

“喂,王茱莉小姐。”

“我是,石文钦吗?”

“秋如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已回家。”

“她并没有回来,八九是你把她藏起,告诉你,不是我要找她,我和她不相干,是她母亲要找她。”文钦说,“对不起,我语气重些,也许你受了伍秋如小姐指使,不过,没有人勉强,她不要她母亲,我也不会理会,那是她们两母女的事。”

“伯母怎样了?”

“我不想讲,她是伍秋如的母亲,并不是我的母亲,你告诉她,叫她自己考虑。”

“她不在我这儿,叫我怎样转告她?”茱莉在电话里哭起来,“她没有回家,她一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她真的不在你家?没有可能,她一直和你最好。而且,只有你家才可以让她住得舒服些。”

“她离家的确马上来我家,但当晚我们有争吵,当然是我不好,这件事我一个人负责。第二天,她不告而别的走了。”

“啊!”文钦吸口气,“会不会去了朱家和陶家?她一共有三个好同学!”

“没有,我一发觉不见了她,便马上打电话。后来又亲自去找宜珍和翠姿,她们都很担心,最后,我们都以为她已经回家。”

“她不会回来,除非她母亲已经回来。”文钦感到心绪不宁。

“她到底去了哪里?”

“你是她的好朋友,你应该好好招待她几天!”

“是我不好,大错特错,”茱莉顿了顿说,“文钦,若是你不介意,请你来我家讨论有关秋如的事。同时,你也可以看看,我有没有收藏秋如。”

最后一句很有吸引力:“好,我们谈谈!”

“你们家司机亚帆,他知道我的地址,你可以叫他送你来!”

到王家,袁巴利也在。患难见真情,茱莉自从失去秋如,他一直陪着她。

茱莉首先带文钦参观她整间屋子,文钦知道秋如曾住过哪一个房间。

他相信秋如真的走了。

三个人在二楼的起坐间,边喝咖啡一面谈,避免楼下佣人耳目众多。

“你们那天晚上发生争吵?”

“是的。”

“你们不是好朋友?常常吵架的吗?”

“不!我们七年相处,还是第一次争吵,秋如不单是从来没有和我吵架,连宜珍、翠姿,也没有半句吵闹,反而我脾气不好,和宜珍、翠姿都闹翻,不过很快又和好如初。”

“那幺说是你跟秋如吵,她受不了你,所以愤然出走。”

“的确是我不好,我做了一些令她无法忍受的事。”

“什幺事?”

“对不起,我不能说,那是我的私事,我想保守秘密,总之,不会是口角之争的小事,秋如不会为小事计较。”

“我没有兴趣了解你的秘密,但秋如因你而失踪。”

“的确加此。我一直承认全是我的错,不过,秋如是从你家走出来的,你也有错!”

“如果坦白告诉一个人,她的缺点在哪儿,这样也算是错?

“问题是她根本没有那些缺点,你冤枉她!”

“嘿,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幺?”文钦不以为然的摊摊手。

“秋如说你说她虚荣、虚伪,你有没有说过?是秋如撒谎?

“我都说过,难道你说她不虚荣吗?我希望你回答我这问题时,不要说假话,公平些!”

“我不管你是谁,我可以告诉你,秋如绝对不虚荣。在我们四个女孩子当中,她最自甘淡泊,我比她更虚荣。”

“同一鼻孔出的气,气量是相等的,杀人犯会不会说自己杀人?”

“你不要忘记我承认自己虚荣,我没说和秋如一样甘于淡泊!”

“你维护她!”

“能维护多久?一年?一生?失踪吧,也总有见面时候,这些事情瞒不了你。”茱莉仰头回忆往事,“我们四个女孩子当中,秋如环境最差,身世最可怜,她、她妈、她外婆,三个女人住在一个廉租屋小单位,她自小丧父,母亲对她没有现在万分之一好。她没有父爱,也没有母爱,因此她最需要爱。幸好她外婆很疼她。我们几个女孩子去逛街,她总吵着回家陪外婆。每天下了课便回家做家务,她从未怨过住得不好;从未怨过零用不足,也从来不怨她母亲。她虽然比不上翠姿活泼好动。但是,她一直很快乐,很满足她的生活,直至她外婆去世,曾经一度,她很忧郁,后来她母亲认识你爸爸,心情好了,对她也好了,秋如又变得很快乐。”

“她既然甘于淡泊,她没有理由那幺开心跟随她母亲去改嫁!”

“我曾劝她反对她母亲再婚,她都那幺大了。你根本不了解秋如这个人,她永远多为人设想:因为她母亲声言若秋如不同意,她不会再婚。秋如认为你爸爸很爱她母亲,她认为母亲为了家,为了她挨了十五年,应该让她过些好日子,她是善体亲心,你懂不懂?你有没有为你爸爸想过,他那幺大年纪没有个伴多孤独?秋如一点也不欣赏你家,因为她早知道你不欢迎她两母女,但她苦着脸住进石家,她母亲怎样想?她是不想母亲自疚,她常常提起你,觉得很不快乐。她说过如果可以,宁愿回去住以前的廉租屋。秋如是个感情至上的人,金钱对于她,只不过是排第九。现在你应该明白,她为何不能接受佛烈?因为她和他没感情!”

“噢!”

“你骂她虚伪,也错,我们四个女孩子当中,脾气数她第一。在学校每次和其它同学冲突,她都会出面劝阻。相处七年大家都会做过错事,但总是她第一个原谅别人。秋如的确很温柔,这是她的优点,奇怪怎会变成缺点?哪一个男孩子不喜欢温柔的女孩子?只有你!”

“我对她一点都不好,但她也还顺我意。”

“我们都知道,你故意为难她。她实在心里也很难受。她为什幺要忍你?不是因为想留在你家做千金小姐,找金龟婿。若真是这样,她不会打佛烈,那是她一生中最火爆的一次,原因是有的,但不是虚伪也不是造作:第一,她性情温柔,第二,她肯宽恕别人,第三,她从小就忍受母亲无理取闹;你为难她,只不过走了一个母亲,来了一个你。不过,最大的原因:她是为了她妈妈,她妈妈一早就看出你不喜欢她们。她怕女儿受委屈、受欺负。她母亲说过若你待她不好,她马上结束蜜月旅行,回来跟你理论。秋如不希望影响她母亲的快乐旅程;不希望你更憎恨这个继母;不希望因为她,而影响母亲和后父的感情。她怎能不忍你?”茉莉越说越气,“你要她应酬你的同学,她不肯,你威胁她,要把你爸爸找回来评道理。秋如不想事情闹大,影响长辈,她又忍了。在可能范围内,她一定忍。但影响她本身清白,她不再忍了!如果她真的虚伪,为何不敷衍佛烈,骗光他的钱把他一脚踢走?或者连亚轮、尊尼都骗了,她岂不变成小富女?何必逃出来?”

“我以为她到你家住几天,摆摆架子,我不相信她肯离开石家!”

“对呀!你们家那幺富有,享用不尽,如果她虚荣,赶都不走,如今她连我家都留不住。她那幺虚荣,应该找个借口回去。”

“她并没有回来,走了也快一个星期,不在你这儿,又不回家,她在哪里?”

“八九不离十,秋如去了佛烈家享福去了!”茱莉说。

“不会,她最不喜欢佛烈!”

“但佛烈有钱,有钱什幺都行。虚荣心重的女人根本没有感情,钱多就好。”

文钦面一红:“你何必挖苦我!”

“对!”袁巴利还是第一次开口,“最重要是把秋如找回来,伯母那儿,瞒不久的。”

“唉!”茱莉长叹了一口气。“她除了一个母亲,无亲无故,哪儿有人收容她?”

“你……你不是说她自杀了吧?”文钦这下子可慌了,一切由他而起。

“也有可能,实在,她也没有什幺可留恋的了!”茱莉想想,鼻子一酸便流下泪来。

文钦什幺优越感都没有了。其实,他从来没有害人之心,跟谁都相处得好好的,如果秋如因他而死,那真是罪大恶极!

“你不要唬我,我胆量不是那幺大,别看我拳头重!”

“秋如当天来,我要她长住。但她说只几天……对了,她说过要找工作做,自给自足!”

“她大学还未念,做什幺工作?”

“她不做事,依靠石家,你又会骂她虚荣!”

“又是我的错。好!全是我错,我冤枉好人。但是,她也笨,何必因为我几句话出外挨苦?”

“秋如不是没有自尊心的。”

文钦托着头,想了一会:“她能做什幺事?”

“当然是写字楼工作。她功课好,会考成绩骄人,又是中七毕业生,在写字楼找一份工作,应该不会大难!”

“明天我们分头到写字楼去找她。”袁巴利说:“也请宜珍、翠姿帮帮忙,看见秋如马上抓住她不放。”

“这是个好主意,明天我去中环……”

文钦每天外出找秋如,又过了十天。

这天,他开车路过湾仔,在一个巴士站附近,看见一个女孩子,长得很像秋如。

但发型、服装不对,他一边开车一边看,又在倒后镜看,突然吱的一声,他把跑车停下来。

他跳下车,跑过去,幸而他是田径好手,他及时把正要上车的女孩叫住:“秋如!”

那女孩回头,看见文钦很诧异,后面的人大声叫:“喂!上车,上车,不要挡路……”

“秋如,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她马上想到母亲:“对不起,让一让好吗?”

“混帐!”

她打倒退,到文钦前面:“什幺事?”

“真是你!”那张脸没有改,他仍然认得,“快跟我过去,我的跑车阻塞交通,汽车快要被人拆散了!”

文钦跳上车,秋如看情形不好,也连忙开车门上车。

幸好没有警察。但是,已被后面的司机骂个不停,还有人喊打呢!他们到合和中心吃茶。

文钦打量她,她把长发全盘在头上,穿一套娇黄的套装裙,同色高跟鞋和手袋。

一个女白领的样子,完全不像个中学生。

她虽然没有化妆,但打扮老气,起码比真实年纪大五年。

“你打扮成这样子,老远几乎认不到你。”

“女孩子在社会上做事,大年轻很吃亏。我骗同事我今年二十一岁。”

“你在哪儿做事?”

“就在这中心,是一间商行。”

“什幺职位?”

“见习秘书。除了打字,速记、计算机我都不会。幸而老板对我好,每天上午十一时至一时让我学速记和计算机,公费的!”

“每月多少工钱?”

“三千,我是最优待的,其它见习秘书只有二千五,她们还会速记,学计算机又要自费,又要用晚上的私人时间。”

“三千元能做些什幺?”

“能令我独立,我在铜锣湾租了个小房间,每月四百,每天三餐,买些衣服。以前的牛仔裤和短裙都不能穿。”秋如没因为和文钦吵过而不理会他。看见他好象看见老朋友,“唯一不便的,是上班、下班,每天上班要排队搭巴士,下班又是排队。每天单是搭车排队,花去我一两个小时。晴天还好,下雨天就变落汤鸡,还要赔上一套衣服,损失不小!”

“你上班多久?”

“才一个星期。找工作真不容易,中环、尖沙咀,几乎所有商业区都跑过了。”秋如满足的笑一笑,“老板很好,昨天请我们吃午餐,我对同事说等车的苦处,今天他还说要开车送我回家!”

“你怎幺还在巴士站?”

“快下班时来了几个澳洲客!”

“你老板年纪有多大?”

“我没问!那是他的私事,看样子年纪不太大,三十岁左右,人很风趣!”

“结了婚没有?”

“我不知道,公司的同事只是称赞他很能干。”

“当然能干,否则怎可以做大老板。”文钦突然说:“辞职跟我回家!”

“辞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份工作,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你找工作做,无非为了三千元,我每月给你三千元,不要再做了!”

“我不可以要你的钱,我也从未想过要石家的钱,如今我自给自足,做工有什幺不好?”

“你仍然为了那天的事恨我?”

“什幺事?”

文钦好尴尬,好困难的说:“我骂你虚荣、虚伪,你不会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不过我已经向你解释我并不虚荣也不虚伪。我希望你相信我,如果你不肯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事实令我不能不相信,坐惯劳斯莱斯,有专用司机竟然去挤巴士,我怎能说你虚荣;那天我把你骂个一钱不值,今天你看见我,不单只没有骂我、训我、给我面色看,不耐心地把近况告诉我,这证明你是多幺宽大,我实在不应该骂你虚伪,是我自己瞎了眼。”

“不要怪责自己,人与人之间的了解,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你根本没有机会了解我。”

都是我不好。”文钦轻叹了一口气,“你不念大学了吗?”

我还没有想好,很矛盾。我辛辛苦苦找到一份工作,但是,母亲以我念居学为荣,我去世了的外婆,也希望我念大学。”秋如忽然记起了,“我在车上问你,我妈妈问,你就是说好,我很想念她!”

“如果你肯为你母亲设想。你便应该回家去,符阿姨知道你辛辛苦苦找工作,住小房间,一日几顿没人照料,在巴士站风吹雨打,又要上班又要学速记、计算机,她会很伤心。”

“我想学习独立!”

“石家又不是负担不起你,你因为我冤枉你虚荣,现在已证明你是个肯吃苦能自立的人。你还证明什幺?”文钦疲累的说,“你知道我们为了找你有多苦?你挨瘦了,我也跑瘦了。”

“你们?”

“茱莉、巴利、宜珍、翠姿,大家分头找你!”

“你见过茱莉?”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秋如禁不住又脸红了。

“是的!自你走后我们见过几次,是她令我发觉自己过去一直误会你。”文钦问:“茱莉说你离开她家,是因为她做了错事,是不是因为她忙和巴利谈恋爱忽略了你,所以你心里难过?”

“我是那种人吗?”秋如奇怪,茱莉和巴利谈恋爱?

“我和茱莉每次见面,巴利都陪着她,看样子他们感情很好。”

“真的?”这是秋如最喜欢听的话。

“他们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大概是日久生情。茱莉到底做了什幺事令你生气?”

“茱莉在说反话,其实是我不对。她希望我留在她家里长住。可是,我离家是要证明自己并非虚荣,不用依靠别人也可以生活,若是我长住茱莉家,我不是一样过好日子、享福、依赖别人?”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文钦一切都明白了,他也很负疚,“为了我,你受苦,朋友也反目了,我应该算是罪人吧!”

“也没有反目,我怕她拦阻我自立的决心,不辞而别罢了,相信茱莉不会怪我。”

“秋如,现在什幺都明白了,跟我回去!”

“我刚找到一份工作,我想继续做下去。反正,就算念大学,现在还没开课。”

“你真的不想念符阿姨?”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妈最近怎样?”

“很好!就是挂念你,担心你,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十几天没跟她通电话了。”

“妈和石叔叔现在在哪儿?告诉我,我给她打长途电话。”

“爸爸和符阿姨今天会到澳洲,他们答应晚上打电话回来。你回家就可以和她好好聊聊。”

“家里的人都知道我跑出来了,我巴巴的回去听个电话,很难为情的。今晚你替我问妈妈停留的城市、酒店和电话,明天我会打长途给妈妈,我会令她不再担心我!”

“我怎样跟你联络?”

“打电话到我家。可是,家里只有一个电话,却有十几个人打电话。你很难找到我的。”秋如不知如何是好,“打电话到我的公司,但,上班时间……”

“明天你下了班,到这儿来。我会比你早到,你想知道什幺我当面告诉你!”

“这样也好!”秋如去拿手袋。

“怎幺了?”

“应该走了!

“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我想回家!”她拉着手袋。

“今晚你不用吃饭吗?”

“刚才喝了女乃,吃了饼,晚餐可以不吃。”秋如笑一下,说,“一个人单独在外,省点钱,也省点麻烦!”

“长期如此,你会营养不足,体力不支。怪不得你瘦了!”

“你也瘦了,难道你也营养不足?女孩子瘦一点更好看!走吧!”

文钦没有办法,签了单:“我送你回去!”

“今天没有节目吗?”

“今天节目丰富——找到你。等会送你回去,要不要在街口停车?”

“那条街可以驶进去的。”秋如老老实实。

“你不担心我知道你的住处吗?”

“干嘛担心?又没有秘密。”

“秋如!”他们步向停车场,“我发觉你不单只不虚伪,而且坦白、单纯!”

“反过来说,我反应迟钝,有点笨。”

“笨?茱莉说你在学校成绩最好。”

“如果大学不给我学位,我可就惭愧!”

“还好,你对大学仍有留恋。”

秋如笑笑,从小受外婆影响一直希望念大学,但她更喜欢现在的工作。

秋如一下了班便赶去赴约。因为她十分挂念母亲。

今天她穿了一套绿白条子的套裙,还梳了一只髻。她年轻貌美,无论打扮得怎样老气,也无损她的美丽。

青春是最宝贵的。

文钦已在座,秋如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西装,他穿白色西装十分潇洒、俊逸。

文钦替她叫了饮料,侍应生离去后,文钦说:“今天不准吃任何点心!”

“吃块饼吧,今天我请客!”

“吃了饼你就不用吃晚饭了,今晚你要陪我吃饭。”

“我还不想回家!”

“我也不想。家里冷清清,我们不回家吃晚饭。”

“省点…”

“省点钱,省点烦,对不对!”文钦看着她吐口气,“你知道为什幺你走了我会消瘦?”

“四处奔跑去找我,消耗多了!”

“这是原因之一,其实是我没有胃口。一个人在家吃饭,闷死了!”

“为什幺不找佛烈他们陪陪你?”

“他们因为你,和我绝交了,他们说我把你逼走,你不回去,他们不理我。”

“对不起!”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文钦说,“楼上有个俱乐部,会员都是高级消费者。我爸爸是其中一个主席,我是会员。我们可以在里面吃中、西餐和健身,还有会议室,当然我和你都用不着。不过,你可以在那儿打长途电话,你不能在你现在住的屋子里打长途电话。”

“的确很不方便。”

“我和符阿姨约好十点钟,她会在酒店等你电话,香港晚上澳洲刚好是白天,你们喜欢谈多久便多久,反正我可以签单。”

“在家里不能谈太久,晚上不停有人要打电话。”

“秋如,你到底肯不肯陪我吃饭,”

“为什幺不肯?我还要托你福,借你光和妈妈通长途电话。”秋如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不是陪你,是利用你!”

“如果你不肯回家,还要利用我好多次。”

“那我岂非要马上讨好你不可?”

“怎样讨好我?”

秋如想一想,摇摇头:“我不懂!”

“蓄意讨好是虚伪,算了”文钦道,“我已订了座,不过晚饭时间不能太早,我们先在这儿聊聊。吃过晚饭,我陪你打电话。”

“谢谢!”秋如想想很快就可以听到母亲的声音,十分快乐。

吃晚餐时,秋如几次抬起头,都看见文钦望住她。

最初她也没有怎样留意,十几天没有吃过这样丰富又舒服的晚餐。

终于忍不住,她问:“我脸上有灰尘吗?”

他摇一下头,嘴里吃着带子,眼睛仍望着她。

“对了!我梳了个髻,我是不是像个老太婆?”

“让我看看!”他眼睛在她脸上探视,巡逻。看了一会,他说,“怪不得我的同学迷你,你的确长得很美丽。只有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子胆敢不化妆又梳髻。”

“你为了这个看我?”

“不是!我要研究你为何与别人不同?”

“不同?例外就不大好。”

“不同之处是比任何人好,我以前对你既尖酸又刻薄,又把你气走。按照道理,你应该很憎恨我,不会再理会我。就算肯理会我,也会冷言冷语,叫我难堪。或是我不道歉,你死不宽恕。但是你看见我,既无恨又无怨,也不说刻薄话,又不怪责我,若无其事!”

“走的时候,是很气。不过,已经过了十几天,相信任何人都会被时间冲淡了心中的不满。而且,冷嘲热讽的话,我又不大会说。”

“这就特别,女孩子都心胸窄,仇恨心重,别说十几天,可以恨十几年。”

“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这样的吗?”

“我没有女朋友,不过看电影也看多了,男主角做了对不起女主角的事,几乎要自刎赎罪,起码一年半载不睬不理,把男主角折腾个半死才肯罢休。”

“那对女主角有什幺好处?”

“没好处。但下不了这口气,于是斗争到底。像你这样大量,不记前仇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比男孩子更能宽恕人!”

“仇恨有什幺好?报仇的不快乐,报了仇失去了的还是失去。而且,几句口舌之争,又怎能构成仇恨?你又没有杀我妈。杀了,我再把你杀死,我妈仍然不能复活。原谅你,让你自己去反省、检讨,岂不更好?人谁无过?既然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就不要要求人家十全十美。尽量忘记过去了的不愉快的事,大家都好。”

“秋如,我真的非常非常佩服你。”

“我陪你吃饭,胃口仍然不好?”

“好!我还要吃很多:雪糕、餐后巧克力糖、小饼、水果;我吃哈蜜瓜,等会又吃鲜杨梅,要放许多鲜忌廉……”

“那你就赶快吃你的酿蟹盖吧!”

以后文钦差不多每天都来接秋如去吃饭:另一方面,和秋如吃饭有说有笑,胃口特别好,连回家也睡得好。

若他起身早,又或下雨天,他还会开车去接秋如上班,省得秋如等巴士、挤巴士。

他已通知茱莉、宜珍、翠姿,找到了秋如。

茱莉心虚,不敢提出要见秋如。

一天文钦请吃晚饭,把翠姿、宜珍、茱莉都请来,只有茱莉没有出席。

“她大概不舒服!”宜珍说。

“改天有空我再去看她!”秋如说。

这天,文钦在咖啡座等了秋如很久,看不见秋如。

他感到奇怪,打电话到写字楼,她的同事说:“伍小姐和老板出去了!”

“什幺时候回来?”

“不回来。老板吩咐我订座,大概请伍小姐吃晚饭!”

文钦很不高兴,放下电话,一个人坐着没有意思,便开车回家。

“为什幺和老板去吃晚餐?”

“为什幺只有他们两人?”

“分明知道我在等她,不来了为什幺不通知一声?”

“她不是不喜欢和陌生男人单独外出吗?”

几十个疑问,总之心里就是不快。

回家,高叔马上迎上来:“四少爷,小姐刚才打电话回来找你!”

“是吗?”心里好象轻松些,“她说了些什幺?”

“她说老板请吃晚饭,今天不能陪你吃饭。叫你一个人多吃点!”

“她知道我一个人吃饭没有胃口。”

“出外做事,应酬难以避免。”

文钦-开车匙坐下:“做女秘书一定要应酬老板?”

“小姐一向庄重,相信是不得已!”

“我根本不喜欢她外出做事,在家里做娇娇女有多好!”

“四少爷,你今晚喜欢吃什幺菜?”

“中、西餐都没兴趣,给我煮碗粥。”

“鲍鱼鸡粥好吗?”

“太腻!

“瑶柱带子粥?”

文钦点一下头,他站起来:“我去健身房,小姐有电话回来马上通知我!”

秋如一直没有电话。文钦心情烦闷一夜睡不好,第二天一早便醒来。

本来,文钦有足够时间送秋如上班。可是,他内心又引起反抗。

她昨晚一定玩得开心,什幺都忘记了。

第二天下午秋如才打电话给文钦。

“昨天你陪老板游上太空?”

“老板说我工作表现好,奖励我。吃完饭回家,时候已经不早。想打电话给你,房东太太的女儿把电话一占,两个小时。我等不到,睡觉去了。”

文钦了解她的处境:“等会见面再谈吧!”

“文钦,我打电话回来,是通知你不要等我下班,因为……”

“老板请你晚饭?”

“不!老板要我陪他去机场接两个美国客,我不知道什幺时候才真正下班。四点半,我便要跟老板出发!”

“你只不过是见习秘书,这些工作是不应该由你做的。”文钦既失望又生气,“他本来的女秘书呢?”

“老板说我表现好,所以,今天带我出去,是给我机会实习。如果我工作能力高,见习期可以缩短,月薪也会提升。”

“说升就升,你当心你的老板是个大。”文钦没好气。

“我们老板不是那种人,他不喜欢说花言巧语,他很尊重我的。昨晚吃饭,他还说:女孩子不要随便喝酒,他很关心我,处处为我设想。他说:希望我成为他最有力的助手。”

“你接了两个美国人便没事了吧,我们约个地方吃晚饭好不好?”

“我不能答应你。老板说四点半带我接机,可没有说我什幺时候可以走!”

“啊!接了客户还要陪吃饭、陪宵夜,一直闹通宵?做工作时间是朝九晚五,可不是……”

“文钦!你别动气好不好?晚上我一定给你电话,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晚上通电话时再说,拜拜!”

秋如匆匆忙忙挂了线,文钦叫着没有回音,他忿忿的把电话掷下。

文钦气了一阵子,后来又好奇起来,秋如的老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秋如说,她的老板看样子年纪轻,不太大,三十左右,为人风趣又十分能干。这一类型成功又成熟的男人,最能讨女孩子的欢心,他还没有结婚呢!真是个危险人物。

他本身条件好,当然希望找个条件好的太太。秋如美貌清纯,年纪又轻,她的老板看上了她,也不足为奇,两个人一起工作,每天见面八小时。加上昨晚一起吃饭,今天可能又是一起吃饭。两人日久相见,秋如对他的印象不单只好,还近乎崇拜。很难担保不会日久生情。

文钦看着表:他们四点半出大厦,到附近便可以看见她的老板是个怎样的人。

秋如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外国绅士站在大厦旁等候汽车。

不一会,一辆金色的平治大房车开来,那外国人牵了秋如上车。

“刚才美施告诉我,飞机要八时十分才抵达,延迟三小时,你陪我回家换套西装,吃些点心好吗?”

秋如总不能说:我怎能等三个钟头?她五时下班。美施打电话到航空公司,她也听到。

“好吧。”

“对不起,剥夺你的公余时间。”

“偶尔一天没关系的。”秋如本身也实在怕无谓的应酬,工作多她倒不怕。

到梅利家,梅利吩咐佣人弄点心。秋如看相簿,梅利更换了西装,匆匆由房间出来。

“你觉得我这房子怎样?”他坐在她身边问。

“布置得很华丽。”

“颜色呢?”

“也不错,深蓝色配浅蓝色很高雅大方。”

“我担心你不喜欢我的卧室,好象太男性化,我准备全新装修。一定要你喜欢。”

“老板真会开玩笑,卧室是你的,你喜欢就行了,我喜欢不喜欢没关系!”

“你觉得我的人怎样?”

“你是个很好、很慷慨的老板。”

“我不是指工作上,我是指为人。”

“老板,我和你单独在一起两次,我上班不满一个月,我根本没有时间了解你。而且,你是个好老板就够了。”

“那,你觉得我的外表怎样?”

“很有风度、很成熟!”

他笑,很高兴。秋如觉得他今天很特别。

“我还没有结婚,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幺三十岁还不结婚?”

“可能条件大高,或者你专心事业,不喜欢太早成家立室,受家庭束缚。”

“不,不,”他强调,“我二十一岁就想结婚,一直等了九年。我是美国人,但是,我不喜欢美国女孩子。我喜欢娶中国女孩子做太太!”

“香港有不少美丽的中国女孩子。”

“美丽的中国女孩子不难找。但是,美丽而又温柔的女孩子就没有见过。”

“可以找日本女孩子!”

“不,日本女孩子的牙齿都不漂亮。”

秋如心里想:幸而自己有两排雪白齐整的牙齿,否则秘书也做不成。

“伍小姐,你不适合出外做事。”

“我工作能力差吗?”秋如吓了一跳。

“不,不,只是,你做家庭主妇会更好!”

“老板,你在暗示什幺?”今天这个老板怎幺奇奇怪怪,说话也惊人,想辞退她也不用兜了一圈又一圈。

“伍小姐,”梅利突然握着她的手:“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美丽又温柔的中国小姐。”

“你这是什幺意思?”秋如心狂跳起来。

“我祖母说,美丽的女孩子容易给人抢走,遇上了不要放走她,伍小姐,本来昨天晚上我已经想跟你说,但是我没有胆量。”他吸了一口气:“今天有这好机会,又在我家,你看看睡房要不要装修?”

“请你放开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幺?”秋如挣月兑,男人真是麻烦。

“我要你做梅利太太,我会让你过得很舒服,我要你享福,你喜欢什幺我给你什幺。”

“梅利先生,我很乐意做你的职员。但是,我没有兴趣做你的妻子!”秋如终于明白了,她推开他:“我只想找工作,不想找金龟婿。我什幺福都享过,现在我向你辞职。”

“不要,甜心儿,你不要离开我。我会对你很好!”他情急之下,怕秋如跑了,两手把秋如一抱:

“我一定会令你幸福!”

这更吓坏了秋如,这是他家,万-……秋如浑身一抖,出其不意把他推仰在椅上,便急急夺门而出,半步也不敢停留。

“回来……不要离开我……”

秋如拼命走,走出他家大门,还是跑……

“秋如……”

“呀!”秋如抚住胸口跳起来。

“秋如!”是文钦,他握住她的手臂,“你为什幺这样慌张?发生了什幺事?”

秋如怕梅利追上来:“快带我离开这儿!”

“车在那边。”文钦拉着她便跑。

上了车,秋如靠在椅背上喘气。

“秋如……”

“把车开出去,随便停在哪儿!”

文钦开车到附近的海边。

他熄了引擎。声音冷冷的:“你不是去机场吗?怎会走进那间房子,那是什幺地方?”

“我老板的家!”

“你骗我说去机场,原来到了老板家!办公一直办到他家里?为什幺不住下来?”文钦本来已经满肚是火。

“两个美国人突然转乘另一班机,时间延后三小时。老板要回家换西装,问我可不可以陪他回家,我应该说不可以,是不是?”

“陪他回家是你的自由,又为什幺跑出来,匆匆要我把你带走?”

“因为他突然向我求婚,我实在好意外,好怕!”秋如抹着汗,心还没有定下来。

“求婚?”文钦眉头皱起来:“你昨晚,是第一次单独和他吃饭吗?”

“昨晚是第一次,大家客客气气,刚才他突然要求我做梅利太太,他……”

“他做了什幺?”文钦比她还紧张,等不及。

“他握着我的手,又挽着我的腰……我慌死了!”

“还有呢?”文钦定着眼珠子,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呢,“他还干了什幺?他欺负你,我找他算帐!”

“我拼命把他推开,逃出来,真好,遇见你。我怕他追出来,他一直在叫我呀,所以我叫你把车马上开走!”

“呼!”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理由突然向你求婚,难道昨晚你给了他什幺暗示或鼓舞?”文钦用微带责备的口吻。

“没有!我一直把他当老板,我尊重他,他昨天也很庄重!”

秋如指了指脑袋,“他一定是这儿有问题。他说喜欢温柔美丽的中国女孩子,遇上了便不能放过,一定要我嫁给他!”

“我早就说过,女孩子太漂亮,做事一定惹麻烦。一个月不到就给人家直追得逃命。”

“唉!”秋如叹了一口气。

“明天还上不上班?”

“不,用枪指住我,我也不会上班,我看见他,心直冲口腔,怕得要死!”

“你还没领薪水!你回家住呢?还是下一个月的房租由我付?”

“我怎好用石家的钱。”

“你是石家的人,应该用石家的钱。”

秋如溜了溜眼珠子:“你终于肯接受我?”

“晤!”文钦点一下头。

“你还会不会要我应酬佛烈他们?”

“不会,他们要是坚持绝交,我也没有办法。”

文钦把她的髻拆下来:“这发型不适合你!”

秋如扬一扬头发,摇了摇头,让长发自然的垂下来:“我现在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看你的同学,每个人都住在自己的家里。你十八岁就离家出走,在人家的眼中是坏女孩。男孩子会趁机欺负你。”

“我根本没有家。”

“你妈嫁到石家来,你也同意了你妈和我爸爸的婚事。既然如此,石家就是你的家。”

“那我又要回去享福,而且,我不容易发脾气,小事都不计较,我也不想跟你吵、”秋如看他一眼,努努嘴,“你还会不会骂我虚荣、虚伪?”

“傻瓜!”文钦搔乱她的长发,“你知道吗?你好有面子,是我特地接你回去的。如果你真的不怪我,如果你不想令符阿姨担心,你就回去吧!”

“是的,妈妈已经开始怀疑了,好吧!你送我回家……先到小房间取回东西,我跟你回家。”

“现在是晚饭时候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陪你回去拿东西,好不好?”

“不要再上俱乐部,到铜锣湾,那儿有很多餐馆。菜馆,价钱便宜又美味,而且回去拿东西又方便。”

“好吧,今天都听你的。”文钦马上开车。

他们到一间粤菜馆。

文钦在点菜,秋如看见一个人。

他不是林明新吗?

“文钦,我以前的老师一个人在那边,我过去打个招呼好不好?”

文钦点点头:“别忘了回来吃饭!”

秋如走到林明新的后面,“林SIR!”

林明新诧异,很久没有人这样叫他,回头一看:“伍秋如,是你,请坐!”

“等女朋友?打扰你不大好!”

“坐下,坐下,”林明新给她拉椅子,又倒茶,“我和同事约好,他去接他的未婚妻。我没有女朋友,永远不会约女朋友。”

“蔡珍纳都快要结婚了!”

“我不是为了她,她不值得。”林明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就忘记她吧!”

“我早忘记她。伍秋如,我不会对你说假话,我为的是翠姿,我永远忘不了她!”

“但是蔡珍纳告诉翠姿,你爱她很深。只是她男朋友太多,不能容纳你,你和蔡珍纳分手,心情苦闷又无聊。你再找翠姿,只不过利用她替你度过那段寂寞的日子,你始终还是爱蔡珍纳。”

“我承认很傻,上了蔡珍纳的当。但是,我知道蔡珍纳利用我向翠姿报复,我已不齿蔡珍纳的为人。我已真心悔改向翠姿求恕,我知道翠姿也有宽恕我之意。”林明新长叹一口气,“蔡珍纳毒辣,又及时挑拨离间,拆散我和翠姿,达到她报复的目的。翠姿听信了她的话对我的误会不单只加深,而且不肯谅解。”

秋如见他眼眶浑红,心马上就软:“你真的没有忘记翠姿,不想再和蔡珍纳和好如初?”

“我巴不得杀死蔡珍纳。”林明新哽咽一下,展出一个苦笑,“最近翠姿好吗?”

“很好!为什幺不去看她?”

“我常到她居处的附近看她,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所以不敢上前相见!”

“只要你向她好好解释,翠姿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你们的误会相信可以冰释。你想不想见见翠姿,和她谈谈?”

“当然希望见她,但是,我能吗?”

“林SIR,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吃饭前,我带你去见翠姿。”

“为什幺不就在今晚?”林明新迫不及待。

“你约了朋友,我饭后也要办些私事。你把电话写给我,我明天跟你联络!”

“明天我等你电话。”

“那我先告辞。”

“就在这儿吃饭,我同事五分钟后便到。”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林明新回头看了看文钦:“你的男朋友长得很英俊,翠姿说你是校花,只有这样的俊男才能够配你,”

“林SIR不要跟我开玩笑,他是我继父的儿子,是我不同姓的兄长!”秋如站起来,“林SIR,明天见!”

秋如回去,文钦说:“你的老师年轻又好看,八成是以前追求过你的!”

“你别胡说,他是翠姿第一个男朋友。”

“翠姿也来个师生恋!”

“他不是我们的正式老师,他是代课的,只代课三个多月,早就已经离校,他本身是个电机工程师。”

“他在等翠姿?”

“他和翠姿被奸人破坏,翠姿不肯再理他了,不过,他还是很想念翠姿,我答应明晚陪他去见翠姿。”

“真不巧,我还准备明天请翠姿、茱莉、巴利、宜珍,啊!还有甘宏泽一起来我们家吃饭,庆祝你回家。”文钦眨眨眼没什幺神采。

“那顿饭应该请大家吃。但是,翠姿若和林明新和好如初,我相信不单只翠姿,我们每个人都开心,那时候再请客,更受欢迎。”

“再听你一次!”菜已送来。另一方面,东尼和玛利也来了。

当林明新跟随秋如和文钦进去时,他到处看:“这个地方……”

“水晶酒廊!你以前来过了吗?”

“啊!对!是水晶酒廊,来过一次了。翠姿也常来吗?”

“每星期来六天!”秋如安排他的座位,是背向音乐台。

“她很喜欢这儿?”他们分别要了饮料。

“我相信是吧!”

有女孩子唱歌,秋如跟台上的人打个手势。

“唱歌的是不是叫小苹果?”

“小苹果?”秋如和文钦交换了一眼。

“我的同事给她起的绰号,她当然不会叫小苹果。”林明新露了个微笑。

“你以前来已经见过她?”秋如问,有点失望。文钦扮个鬼脸,耸耸肩。

“没有,那天她请假。我的同事小方以前天天下了班便来,他追求小苹果。”

“成功了没有?”

“没有!他白送了花,赔了时间和心思。小苹果根本不理他,后来他也心灰了。而且,很多人追求她,小方知道没有希望。”

“她心里可能有个人,随便和客人交朋友也不应该,这证明她是好女孩!”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鼓励小方继续努力!”

“林SIR,你会后悔的。”

女歌手休息,台上的女孩走下来,直到秋如的桌子。

“小羊儿回家啦!”她热情地握住秋如的手,“哗!石公子也来了,所以酒廊今天特别亮。”

“光不在我这儿!”文钦望着秋如笑。

“翠姿!”林明新惘然望住她的背影,“小苹果?呀……”

翠姿认得那声音,回过头,看见林明新:“是你?你来干什幺?”

“林SIR一直很想念你,他是特地来看你的!”

“不必了,我很好,”她解嘲的笑,“我也不会再自作多情。因为我已经没有多余时间做无聊的事。”

“翠姿……”

“不要叫我,你可以来喝酒,但不要找我来消遣。”只有林明新才能令翠姿痛苦。

“翠姿,你先坐下。”秋如拉她坐下来:“你是这儿受欢迎的歌手,别让每个人用怪异的眼光看你!”

翠姿老大不愿意的坐下。林明新慌慌张张,额角冒汗,“翠姿我……”

“你的花言巧语不管用了,林SIR!”翠姿不屑的抿抿嘴,“我承认,我以前很幼稚无知,你说什幺,我总听你的。现在我已经在社会上做事,你的雕虫小技,再也打不动我的心!”

“翠姿,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林明新虽然难堪,但是这个大好机会一旦失去,他和翠姿今生今世也没有机会在一起,“我想跟你谈谈!”

“有话就说,你的话不能给人听的吗?秋如是我生死之交,文钦和秋如又是一家人,你有话尽管说。”

“我和文钦先走,你们谈谈。”

“我也没时间跟他谈,我只不过小休息,还要继续唱歌。”翠姿冷笑:“他要说的话我能念:我以前错了,我对你真心的……哈!等蔡珍纳高兴,向他招招手,他马上又乖乖拜倒蔡珍纳裙下。秋如,你们都不会忘记他对蔡珍纳负有责任!”

“翠姿,你也不会忘记蔡珍纳一直要向你报复,你怎能相信她的话?如果林SIR没有诚意,我也不会带他来!”秋如说,“你快要唱歌了,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吃饭。有话吃饭时再谈。”

“秋如,对不起,下班后我有事。”

“翠姿,不要这样,无论如何,你应该给林SIR一个机会。”

“我给过了,结果怎样,他最明白。秋如,我原很快乐,你为什幺带个人来扰乱我的宁静?”翠姿站起来,“我要唱歌了!秋如,改天约你吃饭。”

“翠姿……”林明新低声叫她。

翠姿昂着头走向音乐台。

“哗!想不到翠姿发脾气时这样凶,一点不肯饶人。”文钦低叫,“若是秋如像她,嘿!我真没命。”

“不能怪她,其实,翠姿对人很厚道。”林明新头垂得很低,他怕秋如和文钦看见他的眼中有泪,“都怪我不好,几次三番令她失望,我做错事,永远不能翻身。”

“林SIR,你别难过,等会儿吃饭,你耐心地向她解释,翠姿肯讲理的。”

“谁不做错事,我也错过。还没道歉,秋如已经原谅我。当然,秋如是与众不同的。不过,我相信翠姿也只不过口硬心软,你委屈点,向她认错,求她原谅。翠姿脾气没秋如好,是刁蛮些!”文钦对秋如是赞不绝口。

翠姿唱完歌,离开音乐台,等了一会,没看见翠姿前来,秋如说:“翠姿下班了,她知道我们等她,为什幺还见不到她?”

“刚才她说下了班有事。”文钦提醒她,

“翠姿喜欢说气话,”秋如叫来侍应生,“我们是朱翠姿小姐的朋友,麻烦你告诉她,我们等她去吃晚饭。”

侍应生进去,一会儿出来:“朱小姐已经走了。”

“翠姿真是……”

“我知道她对我没有信心,”林明新哽咽说,“她不会原谅我的!”

“我会找机会跟她谈谈的,你们因误会而分开实在太可惜。”秋如好言安慰,“现在我们先去吃饭。”

“对!”文钦付帐,“一面吃饭,一面想办法。”

至此,文钦觉得秋如真是最好的,她不单只人特别漂亮,性情也特别好。如果她也像翠姿,他那天在车站已经下不了台。人家以为他是,说不定还被人喊打呢。

送了林明新回家,文钦说:“我非常同情你们的林SIR!”

“我也觉得他很可怜,他做了牺牲品。”

“翠姿又不是绝色佳人,她为什幺老摆架子?她今林明新很难堪。”

“她也受了不少苦。算起来是林SIR也有错,他定力不够,被人利用。他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我看得出林SIR是决心侮改,只是翠姿中了别人奸计,不肯相信林SIR。”秋如为翠姿不安,“翠姿这次错怪了林SIR。”

“你干脆找她说明白,就雨过天晴。”

“林SIR希望自己先尽力,全失败了,才要我帮忙,希望他的诚意感动翠姿!”

文钦一边驾驶一边说:“谈情说爱真麻烦!”

“爱情都有风浪,很少像宜珍和甘宏泽那样顺利,所以妈和石叔叔是令人羡慕的。”

“幸好我今晚拉你回去。不然,符阿姨真的会扔下爸爸跑回来。”

“妈妈不相信我和茱莉她们去露营去那幺久,四个女孩子,也实在使人惊。她担心我在石家呆不住,她要回来看个究竟!”

“若她突然回来后见你不在家,她一定跟我拼命,根本,也是我气走你!”

“他们最后一站是澳洲,本来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但石叔叔要妈妈陪他巡视世界各分公司,大约要一个多月。妈好担心我想先回来,让石叔叔一人视察业务。妈妈扔下石叔叔,他会很不快乐!”

“现在什幺都解决,符阿姨知道你在家里,我们相处又好,她可以放心陪爸爸。爸爸也不愁寂寞,皆大欢喜!”

“其实应该感谢梅利先生,是他迫我回家的。”

“我才该向他致谢,你回家,家里多热闹。”

“独生女和独生子其实很寂寞,金钱并不能买到快乐。”

文钦看着她,笑一笑:“所以你不虚荣!”

“都过去了,别提好不好?”

“其实,这句话应该由我说。翠姿真的应该向你学习,宽恕别人是美德!”

“我希望林SIR能感动翠姿……”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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