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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夜暗的幽香 第八章

冷月悬空,夜枭在林子里啼叫著,平添了几许凄凉寒冷气息。

一身雪白衣裳,身上挂满银饰的冰娘狠狠地瞪著西前的男人,她的双手双脚被结实的藤蔓紧缠著,令她怎麽也挣月兑不开。

「喂,番子,你到底想把我怎样?」她气恼地叫道。

阎剑面无表情地拨弄著柴火堆,黑发东在肩後,却有一缙不听话地落在脸颊边。

他双眉轻蹙,听而不闻一动也不动。

「你是不是聋子啊?」她的汉语略带苗音,声音轻脆动人,生气发怒的模样依然那麽娇俏美丽。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继续拨弄著柴火,将架在上头的一只野雁烤得香味四溢。

她偷偷地吞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如果你不逃走,我可以给你东西吃。」

她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谁要吃你的柬西?臭番子,贼番子,早知道你们番子都不是好人!」

「你这量女又好到哪里去?」他手中的树枝再拨了下通红的火堆,野雁已烤得差不多可以吃了。

他仿佛对炽烫的温度毫无感觉,伸手取下野雁,撕了一只雁腿。

冰娘别过头去,努力忍住饥肠辅输的感觉。

她死也不会向这番子投降,他算什麽束西?擅闯七十二峒的禁区内,还要去苗入的禁地深灵泉谷。

难道他不知道深灵泉谷里都是一些蛊主吗?那是连七十二峒王也不敢轻易踏入的可怕地方,那也是她……

她摇了摇头,咬牙道:「死番子,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定是昏头了,才要去深灵泉谷。」

「你当真不吃?」

她无视於肚子饿得咕噜乱叫,固执地回以一声冷哼。

阎剑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吃了起来,脸庞无表情一如石雕。

她饿得要命,那烤野雁又该死的香得要命……她深吸了一日气,气得想破口大骂。

她怎麽会落到这步田地的?

月复饿加上满肚子愤怒委屈和气恼,她憋著气,不争气的泪水却滚落双颊。

该死!她哭什麽呀?她怎麽可以输给这个死番子呢?

冰娘想要抹去颊上的泪,可是她双手被绑紧了,这让她更加想哭。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痛哭失声的时候,一只香喷喷的雁腿陡地出现在她眼前,她不禁怔住了。

「吃。」他声音低沉地说,手上抓著那只雁腿,递到她嘴边。

她猛地抬头望向他,心底闪过一抹又酸又甜又恼的复杂滋味。

不,不可以输给这个臭番子!她骨子里的傲气再次冒了出来,绝对不可以输给这个臭番子,他只是拿只雁腿就想要收买她吗?

她死也不可能篇他带路,她是堂堂苗族女儿,才不会败给一个冷得跟九沟池底的石子没两样的臭番子。

爹说过,大明番子都不是好人!

「吃吧,吃完才有力气骂人,也才有力气反抗我。」合剑凝视著她,深黝的黑眸里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冰娘被他这种深沉忧郁的眼神给撼动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她不假思索的张口咬不那香女敕的烤肉。

他眼底掠过一抹欣慰,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

可是她瞧见了,这一抹流光般的眼神深深烙入了她的心底。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冰冷无情。

这番子……还不算大奥嘛!

她突然胃口大开,就著他的手啃完一整只雁腿,也不管这样的举动是否有点亲昵暧昧。

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不吃白不吃,饿死了自己就逃不掉了。

冰娘一张小嘴油油的,意犹未尽地说:「我还要再吃。」

他深沉无波的黑眸总算激起了一丝讶然的涟漪,不过他什麽也没说,只是又撕了一大片雁肉。

「我解开你的手,你自己吃。」

「不要,」她偏著头拒绝。

他挑高一届,「为什麽?」

「谁让你把我抓来?抓了我就得负责喂饱我。」她脸上的泪痕犹未乾,整个人却笑嘻嘻的,「我真的饿了,我要吃。」

他边喂著她,冷然的表情有丝纳闷,「你……不怕我杀了你?」

「如果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干嘛还要这般费事,喂一个就要死的人吃东西呢?」她倒是对他极有信、心。

阎剑一怔,迅速怞回手,迳自转过身,丢了几根枯枝到火堆里。

眼看著到嘴的烤肉又没了,她又气又恼,险些哭出来。

「你这个臭番子!臭番子、臭番子……」她咬牙切齿地大骂,气得不得了。

他声音里已没有温情,只是冷淡地说:「我再问你一次,深灵泉谷要如何去?」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他漠然地点头,「好,你就继续捆在这儿过夜吧。」

她瞠大吝眸瞪著他,「你是什麽意思?」

阎剑没有回答,只是用玄黑色披风里往自己,斜倚在树干上,闭上双眸休息。

她气愤地瞪著他,没想到他真的不理会她的睡去。

等她的双手双脚自由後,她一定要抓一千只一万只黑寡妇放在他身上啃咬。

臭番子!死番子!等到爹发觉她不见之後,他一定会来找她的,到时候这番子连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哼!

只是……爹从来不肯在人前承认她是他的女儿,他有可能大遗教众来找她吗?

爹从不在乎她,他曾对她说:「我要的是儿子,你的出生是个错误!」

在冰娘刁蛮强悍的面具下,其实是一颗比谁都孤寂的心。

她静静地流著泪,默默忍受推心的痛楚,连自己也不敢惊扰了自己。

黑暗中,有一双寒如冷星的眸子微微闪动著,目光锁住了那两行清泪。

* * *

任冰醒了过来,在黑暗中,有一刹那的怔仲。

脸颊冰凉的泪痕提醒著她方才的梦境,一时之间,她分不情此刻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世界中。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撑起上半身,伸手拿起话筒,恬恬乾燥的唇瓣。

「喂?我是任冰。」

「你睡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熟悉声音。

她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刚刚醒过来。」

「是我吵醒你。」杜渐有些懊恼。

「不。」她的心儿柔软至极,仿佛荡漾在春水里。「我正需要你……呃,我的意思是你……你没有打扰到我。」

他的声音对大梦初醒後的她,具有某种奇妙的抚慰力量。

呵,她怎能如此不知羞?

杜渐闻言松了口气,「睡得好吗?又作梦了吗?」

她的脸微微躁热,「是。」

「愿意跟我谈谈你的梦境吗?」

「不。」

「为什麽?」

「没什麽好说的。」那个纠缠她多年的诡异梦境连她自己都理不清了,又要如何告诉他?

「或许我能帮你解梦。」

「我的梦……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并不重要。」

「你的梦已经扰乱了你的生活作息,甚至造成你身体的负担。」他的口吻变得严肃,「我不能再坐视不理。」

任冰在心底幽幽叹了一日气,「我的梦很诡异无稽,说出来只是平添笑柄,杜渐,请别逼我再回头检视。」

「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别傻了,我没事,只不过是容易作噩梦罢了,脑神经衰弱的人经常如此,没有什麽大不了的,顶多我找精神科医师拿些抗忧郁的药。」

杜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突然间间地道:「任冰,我很担心你。」

她心头一震,「你……」

他的语气里有某种浓烈的情感彷佛正形成风暴页朝她袭来。

任冰心脏狂跳,握著话筒的手忍不住颤动了,她害怕自己会听到什麽更惊人的话。

「我喜欢你。」他直截了当地说出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他说得并不大声,但听在任冰耳里,不啻是轰轰雷声。

这……这怎麽可能?

「长官,你这个玩笑开大了。」惊慌失措下,她回了这麽一句。

「任冰,我不是说笑。」他的声音里连一丝说笑的成分也没有。

她的心乱成一团,脑袋瞬间化为浆糊,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为什麽……为什麽是我?」

他轻笑出声,低低的笑声好听得几可醉人。「为什麽不是你?」

「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他会喜欢她。

「傻瓜,你这麽优秀出色,善良又富有正义感,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佳人,就连我家人都被你吸引住了,更何况是我?」

任冰愣住了,想笑,泪冰却冲进了眼底。

原来……是他的家人喜欢她,所以迫使他非得表白不可。

她的心莫名怞痛了,满嘴苦涩,「长官,我很高兴你们。全家人。都喜欢我,但是我不能接受。」

这下换杜渐愣了一下,冲口问道:「为什麽?」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我心知肚明。」她含泪微笑的回答。

他在电话那头僵硬了一瞬,随即吁了口气,「我早该知道你不会立刻接受我的。」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努力吞咽下梗在喉头的硬块。

「我永这不会接受。」她怎能接受感情的施舍?

她再怎麽孤独寂寞,也不可能去要一份不属於她的幸福。她虽然喜欢他,却不能容忍自己变成爱情的乞儿。

喜……喜欢他?!

她陡地一震,自已怎麽可能喜欢他?

「不要说永道好吗?」杜渐声音沙哑地说,「你给我时间让我表现我的贡挚,请不要在一开始就宣判我死刑。」

「不值得的,我不是你命里的那个人,我们永远不可能会有交集的。」她语气萧瑟的说。

「我们已经交集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你不要告诉我你依旧厌恶我,因为我看得出来,你的眼底眉间——」

「住口!」任冰惊恐地想著,难道她的眼底眉间曾经泄漏了什麽吗?

不不不,不可能,就算他的身形已经深深烙印在心头上,她死也不肯吐露半点情意。

她习惯了孤独,早已忘了该如何和人相处,她更没学习过该如何爱人。

爱这簇火苗只能放在心底,稍微一个呵气就会吹熄了,她不要那种好美的感觉变了质,不要再看儿生命中的美好走了样。

他不会爱她的,她太冷大效大冰大无趣,一点也不像杜家其他的媳妇那麽美丽生动又温暖。

她只是一具冰凿出的机器,从来没有散发过温暖和热力。

不不不,她不要毁了这一切,她不要跟他连」司属下的关系都做不成!

「你在怕什麽?冰儿。」他的语气温柔而危险,还带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冰儿?从没人叫过她冰儿!

她惊徨愤怒著,「住口,你只是我的上司,你没有权利这样对待我,」

「你究竟在怕什麽?」他依旧一迳地温柔若水,却带著不容反驳的力量。

「怕……」她差点说出日,总算及时咬住唇瓣。「我什麽都不怕,我只是痛恨你对我性蚤扰。」

「连性蚤扰都说出来了。」他不以为意地笑了。

她从来不知道,冷漠坚毅的杜渐竟会有这麽佣懒的好听声音,可是他的佣懒却令她打了个寒颤,仿佛一头懒洋洋的睡狮醒了过来,正斜睨著它的猎物一般。

「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要你。」他坦白说出目的。

闻言,她的脸倏地炸红了,连耳朵都滚烫得几可灼伤人。「你……你……」

「冰儿,」杜渐轻声诱哄,「答应我考虑考虑。」

她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茫茫然地呓语,「考……考虑?」

「是,考虑做我的女入,我的妻子。」他的声音依旧是那麽的轻柔。

任冰咬著下唇,吉眸茫然迷惘了」瞬,随即惊醒,「不!我不能!」

「冰儿?」

她像被火烫伤般,猛地挂上电话,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电话铃声又起,她瞪著那具响个不停的电话,就像在看一条毒蛇。

每一声钤响都是在摧人心肝,她一颗心不禁揪紧了。

「不要再响了!」她痛楚地声吟一声,用力拔掉电话线。

电话铃声戛然而止,恢复一室宁静。

可是为什麽她心里没有觉得好过些呢?她的心还是怎麽也平静不下来。

* * *

第二天到分局里,任冰刻意戴上太阳眼镜,籍以遮掩昨夜无眠的痕迹。

她来得很早,篇的是趁杜渐来之前签好报到簿,然後出门办案;在经过昨晚的事件後,她不认尢她还能冷静面对他。

无论是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还是把枪指向他太阳袕,这两种发泄怒气的方式都是下下之策。

她判他又愤怒又害怕,既不愿儿到他,也是怕见到他。

任冰迅速签好名字,拎起黑色西装外套转身就走,却一头撞进一具坚硬温热的胸膛里。

她惊跳了一下,愕然抬头,望人一双深情的眸子里。

「长官……早……」她一低头,僵硬著身子就要侧身问人。

她庆幸自已戴著墨镜,他无法看穿她眼底的震动和惊吓。

杜渐长臂一伸,牢牢地箝住了她的柳腰,另一手摘下她的太阳眼镜,「为什麽见了我就要走?」

她用力一挣没挣开,脸蛋不禁气红了,「长官请放手,请自重!」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迫不及待要逃。」他黑色的眼眸漾著浓浓的深情和隐约怒气,低吼道:「我是毒蛇猛兽吗?接近我有这麽危险吓人吗?」

任冰缓缓抬起头仰视著他,语气痛楚道:「放开我!」

杜渐被她哀愁的眼神击倒了,蓦地一震,手臂一松。

她立时离得他远远的,「杜渐……你知道我们永这是不可能的。」

「谁告诉你我们不可能?」他咬牙切齿的问,她的模样让他看了又心疼又气愤。

她摇著头,「你的世界距离我有数万光年,我们怎麽也没有办法在一起。」

别说他只是应家人要求而对她示爱,就算他是真心喜爱她的,他们之间也横亘了许多荆棘。而且她潜意识里隐约察觉到,就算是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他们俩也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麽……为什麽……

梦里那个沉痛悲哀的呼唤渐渐和他的声音结合起来,竟是那麽的熟悉。

为什麽她会梦见他?篇什麽在梦里,他们是以这麽奇特的方式相识?他们究竟对彼此做了什麽?

任冰打了个冷颤,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究竟怎麽了?」他紧紧锁住她的眼眸,「你我的世界有何不同?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抗拒我。」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她垂下头,痛苦的低语。

那种感觉日渐清晰,梦境和现实慢慢融合在一块,她突然害怕起来。

每晚奇怪的梦境,是不是就是她前世破碎的记忆?

这个梦到底要告诉她什麽?而且,自从他出现在她的生命後,她所作的梦和小时候的那个噩梦有某种奇异的关联。

她真的怕极了。

见她脸色苍白若纸,杜渐忍不住朝她跨进一步,「你的脸色好难看,是发生了什麽事?你昨晚又作噩梦了?」

「你就是我的噩梦!」她的背紧贴靠著墙壁,绝望地喊著,「不要过来,求你,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空气。」

他欲伸出的手掌只得无奈收回,紧紧握紧拳头,忿忿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你为什麽总不让我知道?为什麽总要把我推开?」

「你走。」她苍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著,「离开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不能再儿到你。」

某种恐怖的预感像暴风雨前的乌云紧紧笼罩住她的心头,她努力抗拒著不让噩梦成真。

「我怎能离开你?太晚了,我已经没有办法怞身离开。你是这麽孤独,这麽忧郁,你连笑起来都这麽不快乐。」

任冰的心像被千斤重锤击中,震撼地道:「往口,我不孤独,我也不忧郁,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麽这样剖析我?」

「就凭我是关心你的男人。恍他深沉郁然地道,「是个希望每天能看儿你笑靥的男人。」

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将她的一低颦一轻蹙一浅笑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美丽事物,事到如今,教他怎能放手?

不,在他的生命中从不懂得什麽叫作「放手」,对於她,他更是一生一世都不会放!

「关心我?我不需要人关心我,长官,你已经逾越界线了。」

「我们两个早已超越上司与国下的界线了。」他深深凝视著她,「我相信你也知道。」

她戚然地摇摇头,「没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冰儿……」他欺近了她,单手抵著墙壁,将她因在怀里。

气氛霎时亲密危险起来,她全身紧绷,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你想做什麽?」她倨傲地一扬首,不甘示弱地迎视他。

杜渐没有回答,他蓦地低下头攫住她冰凉柔软的唇办。

任冰一惊,本能想逃开,可是她背後紧抵著墙,前面又是他结实坚硬的胸膛,她无处可逃!

无计可施之下,她握拳就往他胸口捶去,杜渐大掌一张,包住了她的拳头往胸膛一贴。

她的手被迫紧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在他双唇辗转吮吻著她时,她的手还想用劲,可是唇上传来阵阵触电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的脑子。

晕眩感一阵阵袭来,任冰完全无法思考了。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软,唇瓣自有意识地迎向他的狂热攫取,她本能闭上了眼眸,低低娇吟了一声。

杜渐轻轻地恬弄著她娇女敕的唇办,爱怜不舍著那温柔宁馨的香津。

此刻任冰已不再是座冰山,她化成了一池春水,一波绿柳,软软地飘荡在他春风般的抚吻中。

就在此时,门外人声笑语和脚步声由远至近,打破了他们魔幻甜美的一刻。

她悚然惊觉,用力推开了他,惊骇地喘息著。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任冰低喊了一声,愤怒地冲出办公室。

门外的人险些被她撞上,他们吃惊地看著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杜渐站在原地,望著她逃离的身影,怔件恍惚著,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大队长,组长是怎麽了?」

他望向诧异询问的组员们,涩涩一笑,「没事,她……有事去办。正好,你们都来了,我们开会。」

「不等组长吗?」

他失神了一下,勉强道:「不了,她一时半刻赶不日来的。对了,查出江媚的住址了吗?」

「是的……」

在组员们报告时,他耳朵虽然在听,可是神魂却已飞离,情不自禁牵系著她。

高贵勇敢,美丽漠然,他的冰儿……

* * *

任冰坐在大安森林公园里,惶惶然地捧著头,整个人陷入了迷乱之中。

他吻了她,老天!而她竟然满心欢喜、恬不知耻的沉醉其中!

早晨的空气清新,微风清凉,一点也没有夏日的焕热,周围的人或聊天,或做运动、或散步,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波涛汹涌,没有人知道她的世界濒临崩溃瓦解。

她纤细雪白的手指拨拨头发,一头黑缎般的长发迎风飘扬,她整个人显得美丽而脆弱。

为什麽?篇什麽她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杜太太。」一个陰森又不掩兴奋的男声在她身後响起。

纵然心里一片混乱,任冰依然立刻警觉起来,她低头飞快摘掉别在胸口的证件,匆忙塞入皮包里。

多亏了她一头长发做遮掩,当她日过头来时,脸上露出了柔弱怯人的小女入神情,不知道她身分的人绝对相心不到她是别*察。

「你是?」她故意睁大眼睛,不解的问。

「你知道我是谁。」苗巴恪那双闪著幽光的眼眸紧紧盯著她。

她退後了一步,适时表现出害怕,「你……你是哪里来的无聊男子?」

他匆忙拦住她,换上一抹笑容,「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苗老师,你还记得吗?就是上回在北投……」

她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说:「是是,我都给忘了。怎麽这麽巧,在这里遇见你?」

「我刚好到附近看一个学生,经过这里时,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怎麽了,有什麽是我能帮忙你的吗?」

这是个可以混进灵修中心卧底的大好机会!

任冰摇了摇头,悲伤的神情不须假装即自然流露,「没有人帮得了的,老师,谢谢你的好意二

「愿意谈谈吗?」他的声音变得低柔。

他的低语彷佛有种催眠的能力,她头一量,差点就将真正的情感困扰据实以告。

她察觉到了,连忙凝神静下心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我怀疑我丈夫在前世杀了我……老师,你一定会觉得这很可笑,但是我真的有这种感觉。」

「怎麽说?」他眸光闪著热切的光芒,「你怎会怀疑你丈夫前世杀了你?曾发生过什麽事情吗?」

她摇头,「不,这一世是没有,可是我曾经接受过催眠,我进入前世看见我丈夫拿把剑,不由分说就杀死我……我醒过来之後吓死了,我发现我再也不能跟他好好相处。老师,你说,我怎能跟一个杀我的凶手结婚,跟他一辈子呢?」

苗巴佟突然眯起了眼睛,有一刹那的恍惚失神,「杀你?他?凶手?」

不不不,情况不是这样的……呵呵,也该是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你一定要到中心来。」他难掩热切地说,需必要解开这一切,唯有到中、心去做催眠疗法,你愿意吗?」

任冰眸光一闪,怯怯地道:「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吗?这麽快?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参加灵修。」

他古怪地笑著,「如果你信得过我,你一定要立刻跟我到灵修中心去,我有感觉,这一次的催眠一定能够带给你莫大的帮助和启示。」

她绞扭著手指想了想,迟疑地点了下头,「那……好吧。」

「你开车或是坐车?还是让我送你吧,一道去也方便些。」

「我是坐车来的。」她笑了笑,「老师,坐你的车好了。更是不好意思,还要这样麻烦你。」

「别客气,这个世界已经够混乱了,我只是尽一己之力多多制造一些美好。」说到这里,他慨然道:「人的世界多麽渺小,唯有藉由灵修才能达到、水恒不朽的境界,众生愚昧啊,究竟何时才能悔悟?」

这种言论异常熟悉,任冰心中掀起了一股莫名的反感,好像打从内心深处,她就惊恐厌恶这个人、这种言论。

「老师,我想我这次真的找对人了。恍她语带双开的说。

苗巴佟只是对著她笑,笑容显得莫测高深。

「我们走吧。」

任冰点点头,随即又羞涩地说:「对不起,我可以打个电话吗?我想跟我先生说一下,我跟老师到灵修中心。」

他脸色变了变,笑道:「先不要让他知道,我感觉到你先生对於灵修和前世之事并不信服,他的反应只会对你造成阻碍。」

「真的吗?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我,如果你先生夏是前世杀你的凶手,他这一世定会有某种凶残的记忆残留,在我们还未解开这一切时,你最好先别惊动你先生。」

他的语气里有著明显的侗喝,陰森的声音教她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为什麽他这麽急?

她在脑中迅速地分析著,最後找出个答案

他迫不及待要对她进行某种行动,所以才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处。

她不禁有一丝焦虑,她该如何通知杜渐?

她有预感,最後决战时刻即将来临,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

自己真的要兵行险招,随他到灵修中心去吗?或者该先日去拟好对策再行动?

不,她不能再迟疑犹豫了,苗已传的眼神里闪著异常亢奋的光芒,如果他正是那个精神失常的变态杀手,那麽他现在很有可能即将发病了。

这种证据哪里找去?她不能错失!

任冰迅速地下了个决定,毅然道:「好,我们走。」

她受过多年专业训练,侦办过无数案件,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年老的变态杀人凶手!

纵然是龙潭虎袕她也要闯它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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