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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情人 第一章

平南大学,全国最顶尖的私立综合学校,除了大学部外,尚有附属完全中学。

历届毕业的人才活跃在政、商、歌影。军各界,可说是不计其数,因为显赫的校友如此多,考上了平南,也就等于有了「钱」途。

也因此来自各地的莘莘学子,每一个人都将平南大学作为第一志愿,日以继夜、卧薪尝胆的大有人在,个个挤破头就只是想挤进平南大学的窄门。

由于平南大学有直升制度,只要是平南高校的学生,直升大学自然不是问题。今年起,平南高中不再以入学考试为唯一招收标准,凡是体育方面有良好表现者,皆可提出进入平南高中的申请。

平南高校之所以做出如此人性化的决定,一切都该感谢今年称霸全国的篮球社。

尤其是篮球社的五名主力球员,除了篮球实力不容小觑外,更有出类拔萃的外貌。

这五人,将平南高校的声誉,推向了另一层高峰,让学校不必宣传,就有许多人挤破头想进来,只为了看他们。这意想不到的周边效益,让学校重视起体育活动,寄望更多体育资优生进入,让校誉更加显耀。

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请求,向少允十分肯定。

如果老天爷听到了他日夜祈祷的话,不可能让他到了高中三年级,还月兑离不了未央的魔掌。犹有甚者,他已经自暴自弃地承认,他……对于未央,的确是有不寻常的感情。

证据就是,每当未央张开他那红艳艳的嘴唇,对他说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要求时,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想狠狠地吻上未央。

所幸,虽然他已经在心中想过了千百遍,但目前为止,他仍是极有毅力地克制着,没让自己出大丑。对于自己优于一般人的自制力,向少允还是很自傲的。

其实,除了克制自己外,他也无路可走了。没办法,他虽然挣扎地承认了自己的性向,却也被迫面对了现实,那就是:未央并不爱男人,非但不爱,还一个女朋友换过一个。

向少允完全不懂那些女生在想些什么,如他这般相貌堂堂,身形威武的人,居然没收过几封情书。而未央那个长得比女生还秀气的人,情书倒是收得不亦乐乎。

现在女生欣赏男人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向少允不懂,真的不懂。

此刻,偌大的篮球场上,一群人正在练球,而在篮球场二楼看台上,一群女性观众正随着球应声入网的「唰、唰」声,而发出一阵阵的尖叫。

「我说未央,身为篮球队队长的你,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孟承刚猛皱浓眉。「那些女生吵死了!被她们这么一叫,篮板球都抓不到几个,我可是篮板球王啊!」

「你只是气她们喊的都不是你的名字而已。」白少恩不客气地吐槽。

「其实练球时优观众也不错啊,可以让人练得更有劲呢!」雷聿对着看台上的女生们露了个阳光般的微笑,耍帅地作了个转身跳投,又引起了一阵尖叫。

「雷聿说的没错!」丁未央朝看台挥挥手,「你们不觉得加上许多美女的画面美观多了吗?少允,你说是不是?」

「我无所谓。」少允淡淡道,径自练着他的擦板球。「不喜欢就别听。」

「这家伙还算男人吗?」孟承刚不满地咕哝着,「一副柳下惠的模样。」

「好了,好了!」丁未央拍拍手,「每个人再投十个球,今天的练习就到此结束。」

一听到结束,每个人的精神都来了,个个都成了天才,每投必进,没一会儿篮球场上的球员都走得差不多。而看台上的观众也因无人可看了,没片刻功夫就走得干干净净。

「累了吗?」

丁未央抬起头,接过向少允递过来的毛巾,拭了拭不停滴落的汗水。

待止不住的喘气缓和了些后,丁未央才开口说话。

「现在可不能说累,比赛就快到了。」

「我们不需练得这么勤,也能获胜的,你又何必逞强?」向少允蹙眉道。

「这可是我们升高三后的第一次比赛,之前还有学长们替我们橕腰,现在可没有了,我不想输。」

「不会输的。」少允保证着,「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该相信我们其它伙伴的能力。」

「这倒也是。」未央胡乱擦了擦湿润的头发,「少允,晚上有事吗?」

「……不知道。」

「不知道?」未央奇道。

「我哪知道某人是不是要派什么工作给我。」少允耸耸肩无奈道。

「嘿嘿!」未央干笑一阵后,毫不客气将社团日志塞到少允手上,「这就麻烦你了。」

「这次又是谁了?」

「这次呀!」未央眼睛一亮,「说出来包准吓死你。这次可是咱们校花吴明娜跟我告白喔!」

「校花?」少允面无表情,「你答应了?」

「不答应的人是傻子。」未央翻翻白眼,「明娜可算是历年来向我告白的人中最出色的美女,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说得也是。」少允撇撇嘴,「晚上要帮你做晚点名吗?」

未央不怀好意地看着少允。

平南高中是住校制,学生一律住校,舍长则由高三学生担任。丁未央今年不幸被陷害成了舍长,必须负责晚点名。

平南校风虽然自由,却也不容许学生夜不归营,故有一定的门禁时间,逾时便进不了宿舍。

丁未央虽然是名义上的舍长,却是违反规定最凶的人其中之一,其它人则是篮球队的其它成员,所以实际上的舍长工作,几乎都是向少允一肩挑起。

「那就拜托你了。」未央厚脸皮地笑着,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

反正从国小到现在,少允帮他做事也都成习惯了,未央现在连谢谢都懒得说了。

中午时分,学校餐厅人山人海,一群如狼似虎的学生塞满了整间餐厅,连想点个菜、找个位置坐下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对于个个人高马大的篮球队员而言,件件都不是难事。点菜时,人们自动让位,出来让人畏惧的健硕体格外,更是因为对他们的崇拜心理。

至于找位置坐下,更是不成问题。所有的篮球队员感情都非常好,就像一家人似的,几乎每天中午都会为彼此占位子。久而久之,餐厅内靠窗的长桌,就成了篮球队员的专用桌了。

「咦?未央还没来?」将餐盘放到桌上,白少恩坐到向少允对面的位置。

「有事忙吧!」向少允慢条斯理地将食物塞入口中,看来胃口不甚佳。

「该不是连中午休息时间都约会去了吧?」白少恩猜测道。

「啊?」孟承刚大叫一声,「又有约会?搞什么呀,天下的美女都被他把尽了,这次又是谁啊?」

「这次的来头更大了,人家可是咱们平南公认的校花喔!」白少恩说道。

「唉!搞不懂女生们在想些什么?」孟承刚又妒又羡道,「明明就长得像个娘们似的,居然还一个女朋友换过一个,那些女生的眼睛长到哪儿去了?」

「就是呀!」白少恩扬扬眉笑道,「咱们承刚明明也是一表人材,怎么就是交不到女友?」

「那……那是我不想交好吗?」承刚窘道。

「是啊!是啊!」白少恩附和着,只是语气中毫无诚意。

「少允,未央真是去约会了?」雷聿询问道。

「不知道。」向少允有些烦躁道。

「不知道?」众人一致将眼光投向他。

「你一向和未央混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孟承刚代表众人说出心中的疑惑。

几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要知道丁未央的行踪,找向少允就对了。

「未央又不是我养的,我哪知道他上哪去了?」少允没好气道。

其实,他知道未央上哪去了,而且的确如众人所猜测的,是和女生约会去了。只是他不想提。

「那未央学长今天不来吃了吗?」发问的是一个一年级学弟娄晓冬,「少允学长,我去坐你旁边好吗?」

说也奇怪,所有篮球队员,除了丁未央和白少恩只有一百七十八公分外,另外三个主力球员,每个身高都超过一百九,尤其是少允,更有一百九十六公分高。但其它后备球员,就没有这么可观了。

眼前这个一年级学弟,虽然不能列入巨人之林,但论长相之可爱,可说与丁未央并驾齐驱。或许就是如此,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已久,只能说是同类相斥吧!

不待少允回答,娄晓冬飞快地移动位置,坐到少允身旁,露出满足的微笑。

走所周知,这可爱的小学弟,狂热地崇拜着向少允,随时找机会接近他。见状,众人只是露出会心一笑,没人多说些什么。

「学长,这个炸虾天妇罗好好吃,分一个给你好不好?」娄晓冬讨好地将虾子递了过去。

「谢谢!」少允只能这么说。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拒绝,这个学弟马上会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让他好生内疚。

而他和某人神似的五官神韵,也是向少允无法拒绝的原因之一。也曾问过他为何崇拜自己,得到的却是不知所云的答案,什么高人一等的体格,还有震撼人心的球技……唉,这些是只要篮球队主力球员都有的条件,他为何只黏自己呢?

向少允没好气地逐一瞪了瞪窃笑的队友们,才低头吃多出来的美食。

「学长,你还剩好多东西喔!」娄晓冬拧着眉,「该不是生病了吧?否则怎么会胃口不好?」

说着说着,手就要搭上少允的额头测量温度,手还没碰上,就被人半路拦截。

「学弟,」丁未央挑眉道,「这个位置是我的吧?」他眼明手快地拨掉娄晓冬的手,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发出劈里啪啦的火花。

「反正学长没空来,让别人坐一下也无所谓啊!」

这两位美少年代表人物,对彼此都没有好感,竞争的意识强烈。

「谁说我不来的?」丁未央瞪一眼少允,「我不是说过会晚一点到的?」

死少允,居然敢把自己的御用座位让给别人坐,这笔帐回去有得算了。大家都知道的,少允身旁的位置一向是自己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这学弟居然敢抢,好大的胆子!犹有甚者,还想将八爪手放到少允身上,这少允是没知觉了吗,都被吃豆腐了,还闷不吭声的。

「你不是去约会了吗?还跑来做什么嘛!」娄晓冬悻悻然地抱怨道。

「你管我!」丁未央硬是插入向少允和娄晓冬之间,将娄晓冬给挤开,「低年级的人就到低年级的位置去。」

「扫兴!」娄晓冬亦使出吃女乃力气,死赖着不动。两人就在一张椅子上推来挤去。

由于这场景众人已经见过多次,久而久之,没有人懒得去加入两个人之间的无聊战火。

但还是有傻子学不乖!

「那个……你们俩别吵了。」少允为难的开口,「不如我的位置给你坐,好不好,未央?」

「学长!」争执的两人瞬间停下动作,「明明就是未央学长自己迟到的,而且他又没有用餐,没必要跟我们抢位置啊!」娄晓冬瞠怒地抱怨道。

「你第一天认识我们吗?」丁未央靠着学长的优势,右手俐落地伸出手拧住娄晓冬的耳朵,「谁不知道少允的身旁位置就是我的,他点的菜就是给我吃的,小子,你听清楚了没?」

而且,他和少允十几年的交情,才算得上「我们」,这小子是哪根葱呀!想到这,他生气地瞪了少允一眼,居然敢把他的位置给别人,不想活了!

「未央……」少允自然懂得他的眼神,不禁畏缩了一下。说不来的明明是他,这会儿又变成自己的错了!

向少允虽感委屈,倒也没傻到去拆未央的台。

「学长!」娄晓冬用水汪汪的大眼瞅着向少允,摆明要他主持公道。

「呃……」向少允大感头痛,不由得向旁观者求援,未料众人有志一同地不肯看向他。

「笨死了!」白少恩只在心中咕哝着。

这种戏码上演几遍了,大家可是看得不亦乐乎,只有这笨蛋还真操起心了,「好嘛!好嘛!」先让步的人是娄晓冬,他悻悻的起身,故作委屈道,「学长,我把位置让出来就是了!」

待博得向少允赞赏的一笑后,娄晓冬眉开眼笑地要求着:「不过,少允学长,下次练球时,你要对我作个人的」特别「指导哦!」

「不知道这」特别「指导该如何做才特别,你说呢:少允?」

「哼!娘娘腔的同性恋。」

「哼!」未央虽仍有余愤,却也聪明地不再开口。

每个人都知道,生性敦厚的向少允,不喜欢有人当着他的面诋毁别人,尤其是「同性恋」这三个字,似乎更能触动他的脾气。当然,这个中缘由,每个人也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破。

因此虽然大家都知道娄晓冬是同性恋,而且明目张胆地追求着向少允,倒也没人讥笑过勇敢追爱的娄晓冬。而且,老实说,若不是大家都清楚丁未央换女朋友的速度,方才的戏码,很容易便会被解释成争风吃醋了。

「未央,你真的和校花交往了?」孟承刚按耐不住好奇问道。

「怎么?」丁未央心情转变极快,马上笑眯眯回道:「羡慕啊?」

「真的吗?」孟承刚不甘愿地追问道。

「嘿嘿!」未央得意地笑,「没办法,人家楚楚可怜地向我告白,一副我不答应,天就要塌下来的模样,既然人家这么需要我,我不答应实在说不过去。」

「那你那个一年级学妹呢?」雷聿提醒道,「之前你不也说她需要你的爱,怎么现在不需要了吗?」

「这……」未央笑得尴尬,「老实说,答应和明娜交往时,我忘了还有一个学妹。」

「再这么下去,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白少恩中肯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将自己原有的女朋友给忘了?

「还好你打球时没这么健忘!」雷聿糗他道:「否则我们就完了,有这么个队长。」

「我才不会忘呢!」未央吐吐舌道。

「未央对真正喜欢的事,是不会忘的。」少允在一旁帮忙道。

至于未央「忘了」有女朋友一事,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要有人当面告诉未央「需要」他,未央很容易就会冲昏头,人家说什么都答应人家,事后才来烦恼如何善后。

造成丁未央如此渴求爱的原因,该导因于他双亲的离异。本来离异也无妨,问题是,双亲两人居然都不要他,最后只好折衷让未央住校,两人只负责金钱方面的支持。

因此之故,只要有人对未央稍微好一些,他几乎是来者不拒的。不过他毕竟是男生,对许多向他示爱的男性,倒也不假辞色,唯独对向少允多有亲近。

有时,向少允会有一股错觉,自己似乎是未央的父亲,而不是他的同学。

「还是少允了解我。」未央高兴地搭上少允的肩,顺道懒懒地将头靠上去,反正少允的肩膀宽,枕起来舒服极了,不利用是傻瓜。

向少允倒也乖乖地任他将自己当枕头。

「那个一年级学妹没有找你算帐吗?」孟承刚期待好戏地问。

「找我算帐?」未央如同听到天方夜谭般地挑挑眉,「求我回头都来不及了,哪舍得对我动粗?」老实说,旁边众人听到这话,都有痛扁他一顿的冲动,简直是「女性公害」。

「又是眨着大眼,蓄满泪水,哭着说你不是故意喜欢上别人的这个老招数吧?」向少允毕竟认识他太久,对他的分手招数如数家珍。

没办法,谁叫他们从国小就认识了,真是一段孽缘呀!

「嘿嘿!」未央只能干笑。

「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对待人家吗?」孟承刚不平到。

上天太不公平了,未央这么花心,而自己谈恋爱一向认真,为什么被甩的人都是自己,而未央总是甩人的那个。

「咦?」未央有些吃惊,随即不在乎地耸耸肩道,「反正又没有天长地久这种事,任何事本来就会有结束的时候,何必太认真?」

他和女生交往,也不是以谈恋爱为目的,当然不会有定下来的打算。他只是喜欢女性的温柔而已,因为一个人毕竟是太寂寞了!

何况,是那些女生自己要求和他交往的,又不是他去求来的,恋爱本来就有风险的啊!想要主动去爱人,本来就要有承担受伤的心理准备。

爱人本来就不轻松,所有他才选择被爱,这也是他亲身体验后,才学聪明的。

「说这话可是会有报应的。」雷聿意有所指道。

「就是啊!」孟承刚忙不迭地赞成道。

「唉!」未央拨了拨过长的浏海不耐道:「说这些话的人,通常处于嫉妒的心态。」

由一个脸庞可爱,身材比例整个配合得恰到好处,加上白皙的皮肤和随时就要随风飘扬的茶色发丝,这样的美少年口中说出这些话来,真叫人不能忍受。

若不是丁未央的五官非常可爱,圆圆的大眼睛和如扇子般的长睫毛,纤细的鼻梁和有着健康光泽的粉色双唇,勾起所有人的保护本能,否则依他得罪人的本事,早不能安全坐在此处了。

当然,向少允的保护也亦功不可没,很少人有勇气向一个身高近二百公分的巨人挑战,即使少允身上散发的,一贯是温文儒雅的书生气质,大家只好继续忍受丁未央的嚣张。

「别这么猖狂。」向少允终于忍不住,握拳轻捶他,赏他一记爆栗拳。

「本来就是嘛!」不过少允都开口了,丁未央就收敛了些,「天下好花那么多,怎么能在同一朵花上花太多时间呢?」他小声嘟嚷着。

「一堆歪理!」少允斥道。

「说得好!」孟承刚大声叫好。

「要你多事!」未央没好气瞪了回去。

「好好去和人家说清楚。」少允交代道。「不要伤害人家太深。」

「……好!……好啦!」沈默半晌,丁未央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幸好还有你在,否则真没有人制得住这匹没良心的野兽。」孟承刚拍拍向少允的肩,肯定地说。

「如果没有少允,咱们篮球队的名声,肯定被未央给败坏,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白少恩也说道。

「喂!喂!可别越说越离谱。」丁未央抗议道,「我才没那么坏。」

「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少允横他一眼,成功地使未央闭上了嘴。

不知怎地,只要少允拉下了脸,表示出生气的模样时,未央便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深怕少允真的生气。

因此之故,少允成了唯一能制住未央之人,博得了「温柔训兽师」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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