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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能再逃了 第六章

密闭的空间里,常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令人容易产生紧张与焦虑。

尤其还有某种危险物存在时,更让人想赶快逃离。

「是你天生带ㄙㄞˋ外,还是我天生倒霉?」将身子斜靠着镜子,季睿宇好整以暇地将目光飘向眼前那位明明怕得要死,硬ㄍㄧㄥ着不发抖的人

虽然想笑,却明白一旦笑出声,绝对会招来他的强力反弹,搞不好会被杀了也说不定。

「绝对是你跟我的八字不对盘!要不然就是你天生是个扫把星!」初秋华感觉眼角渐渐泛出水光。「跟你搞在一起,十之八九都是坏事。」

「搞在一起?」怎么像在奸夫婬妇似的,太不文雅了吧。

彷佛听到他的话,初秋华看也不看季睿宇。

「早知道就不要一时善心大发帮你改考卷、早知道教授叫我的时候,就不要乖乖听话地进去、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应该出门,假装生病窝在家里就好了、早知道我这一辈子就当不认识你这个人……」哭丧着一张脸,初秋华缩在墙角喃喃自语。

「你真的被吓坏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初秋华再也忍受不住,爆发了。「不行吗?谁规定只有女人可以胆子小,男人就不能胆子小吗?谁叫老妈生我的时候,胆子也不给我生大点!」

「别害怕,就算死也有人作陪,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去还要好吧?只不过,因为缺少空气而窒息的死样子可能会有点丑。」

「你不要在那里乌鸦嘴,我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不想提早去天堂见耶稣,更不想那么倒霉跟你死在一起!」

「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而且警卫刚才也说他已经尽快赶过来了,你放心,等会儿他就会救我们出去了。」

「那又怎样?你没看电影里面常演,当有人被困在电梯,然后又不是男女主角的时候,等救护人员赶到,那些人早就死得歪七扭八的了!」

季睿宇闻言,不知该笑他电影看太多了,还是该称赞他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就算我们不是主角,警卫先生一定会尽一切所能救我们出去的。」

见初秋华突然不说话,只是一径地摇头,季睿宇担心地想上前询问。

「不要过来!」

他不解地挑起单边的眉。有时候,他真的有股想敲开他脑袋的冲动。「怎么?为什么我不能过去?」

「那边的空气是你的,这边的空气是我的,你不要趁机过来偷吸我的空气。」初秋华手一挥,划出了一个对角线,将电梯区隔成两半。

他就是有办法逼他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样分也没用,这里的空气就这么多而已。」

「要你管,反正你就是不准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表面上进行,季睿宇看了看,已经过了六分钟了。

今天正是学校的期中考,替教授监考这种轻松的工作早就被那四人抢去做,而改考卷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他的头上来。

为何说不讨好?因为有些担心成绩的学生,会在他的研究室外流连徘徊,脸皮厚的就直接登堂入室,要求他改松一点,让他们能低空飞过。

偶尔有些学生还买会吃的东西来贿赂他。

他是很想成全他们的愿望,偏偏有些学生分数真的是太低了,就算他想替他们「力挽狂澜」,却还是无法让他们及格。

那时,他们就会不甘心地在外站卫兵,除非他改变心意,否则绝不轻言放弃。

实在不想面对学生的苦苦哀求,又为了求个清静,他只好在教授的办公室改考卷。一到办公室,就看见初秋华一人埋头加班,其它人早就下班了。

见到他来,他先是楞了一下。「教授在里面。」

季睿宇还来不及跟他说句话,教授就探出头来叫他进去,也叫了初秋华进去。「小初,你也过来一下,有工作让你发泄发泄你的精力了。」

当教授叫季睿宇时,原本还坐在办公桌前的初秋华立刻快速整理好桌上所有文件,腋下夹着他的公文包,一副脚底抹油准备要落跑的样子,听见教授叫他时,身子还明显地僵住。

「教授,我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又不是超人……

距离初秋华较近的季睿宇,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含在嘴里的嘀咕,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年轻人不是一天到晚都很冲动的吗?可见你们就是有太多的精力没处发泄,我现在是让你有正当的管道发泄你过剩的精力,免得你回去之后管不住体内的冲动而干下坏事。」

「教授,您就饶了我,我现在累得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早睡早起固然对身体好,但那是老人家的权利,你这年轻人怎么可以三不五时就把累这个字挂在嘴边?你看看睿宇,我从听过他喊累。」

「人家天生体力好,做什么都厉害,哪里是我这肉脚比得上的。」初秋华隐约露出酸溜溜的语气,末了,还瞪季睿宇一眼。

怪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无辜的被奉送了一个大白眼!像故意揶揄那倒霉的人,季睿宇回了他一个极耀眼的笑容。

「说那什么话!你就留下来帮睿宇改考卷,改好了放在我的抽屉。来,钥匙给你们,别忘了离开之前,要仔细检查所有的锁是不是全锁上了。」

像颗泄了气的皮球,初秋华无力地垂下肩,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那串钥匙,点了点头。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他们两人挑灯夜战,沙沙沙的翻阅声和原子笔声回荡在寂静的办公室,被划上的r笔考卷缓慢地在右边增加,却远比不上左边迭了一本原文书高的考卷。

等到考卷完全改完,手也快废了,而上完最后一堂课的夜校生正好踏出校门。两人动作快速地将东西收拾好,也照教授的话将考卷锁在他的抽屉。

大理石砌成的走廊上没有电灯,往外一看,学校也几乎罩在蒙的路灯之下。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大楼内,两人完全被黑暗包围。

电梯就在前方的转角处,要非常小心才能不让自己撞到突出的墙角和放在廊上的垃圾桶。

突地,「啊!」凄厉的惨叫声从季睿宇的右后方发出,他心一惊,赶忙转过身。随即——

「呜!」短促的闷痛声同时从相撞的两人口中溢出。

一脸痛苦地抚着鼻子,季睿宇心急地询问:「你没事吧?」依两人的高度,自己撞到鼻子,而他应该是撞到额头。

「有……声音。」初秋华意图保持镇定,但说话嗓音却如蚊吶。

人不可貌相,季睿宇今晚是彻底了解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了。

不论骂人或生气都不肯输人,若是讲不过就在背地里暗骂,还有嘴上功夫也颇多钻研的初秋华,竟然……会怕黑!朝天辣椒也会怕黑!

他不知道一个人的面貌竟会如此多变,就像天上的浮云,从来有固定的姿态,令人目不暇给,却又忍不住期待下一刻它会变成什么模样。

奇妙的是,他心中并没有一丝厌恶,有的只是惊讶之后,不自觉浮上嘴边的笑容。

「别紧张,只是我不小心踢到垃圾桶而已。」

初秋华微微顿了一下。「……是吗?」语调飘浮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怀疑。

「走廊实在太暗了,我看,你还是拉着我的衣服,免得等会儿跌倒连累我。」虽是嘲讽,却是另一种关心。

「谁……会连累你!你不要连累我就好了!而且,我才不会跌倒!」

怎么这话有点虚张声势的感觉呢?

「好吧,那就算了。」

黑暗中,一心只在意四周任何风吹草动的初秋华,根本看不到挂在季睿宇唇畔的笑。

「等等……」停了一会儿。「为了避免任何意外生,你还是牵我的手好了。」说罢,一只手迅速搭上他的手臂,紧紧地。

这不叫牵,应该叫抓吧?

胸口涌起一抹类似怜惜的悸动,还有不曾出现在心底的幸福感,季睿宇不禁会心的一笑,将闪烁着温柔光采的迷人黑眸飘向在他心中愈来愈重要的人儿。

只是感人的情节并未如愿地持续下去,好不容易两人模黑走到电梯,正松了口气坐上电梯时,偏偏灾星罩顶,想躲也躲不了。电梯在一阵摇晃后猛然停在五楼。头顶的照明也忽明忽暗,两人注定倒霉地被困在电梯中。

季睿宇急忙按一旁的呼叫器,过了半晌,彷若从的遥远彼端传来一道模糊不清的男人声音,而那应该是警卫的男人也表明会尽快赶过来救他们。

谁知,过了三分钟、过了六分钟,连个苍蝇也没出现。

***

季睿宇看着精神已快接近崩溃边缘的初秋华,心一紧,硬是将他拉到自己怀中。

「不要……你放开……」或许是不想自己的狼狈被他看见,初秋华飞快抹掉眼上还不甚明显的泪滴,边扭着身子想挣开他的双手。

「别哭。」季睿宇柔声地安慰。

以往都只有被他扑倒在地的分,头一回真正将他拥在怀中,意外地发现他的身子没几两肉,颇有骨感,与女人的温香软玉有着天壤之别,却更能引起他内心深处的依恋。

薄弱的肩头此刻虽然垂了下去,可是他知道,当那张小脸恢复生气时,身子却挺得比任何人还要笔直;虽然那不适合男人的水汪汪大眼正被泪水淹没,可是他很清楚,当他恢复生气时,大眼里却闪着连满天星斗都比不上的光芒。

几乎淡到难以嗅出的柠檬香味从他身上缓缓传来,完全不同于他之前所交往过的女人浓烈的香水味,虽然平淡,却别有一番味道。

季睿宇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这么浪漫地想着一个人的好。

「我没有哭!我只是眼睛痛,揉一揉而已,我才不会干那种丢脸的事。」哽咽着,初秋华逞强地反驳他的话。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在他身上还真是发挥到极致。

「男人哭没什么好丢脸的,我小时候被我家的路易追着咬,最后被咬了一口,我哭得唏哩哗啦的,我妈花了一根棒棒糖和一包饼干才让我不哭。」

「路耳?」哽咽的声注入一丝好奇。

「我家最恶名昭彰的角色──杂种狗路易,牠只听我老姊的话,就因为我老姊看我不顺眼,便唆使路易咬我。后来我不甘心,在路易和我老姊的碗里放了一大把辣椒粉,我老姊是辣到嘴唇都肿起来,而路易则是一连拉了好多天的肚子。」

初秋华笑了一声,却又停住,不服地说道;「那时你还是小孩子,而现在我是大人了。」

「没有人说哭是小孩子的权利,想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这应该是每一个人生来就被赋有的权利,只是因为传统观念保守,一直灌输我们男人不哭才是坚强的表现,而女人哭是天经地的事。」

「你真的不会觉得很丢脸吗?」哭声稍稍止住,身子也从僵硬缓缓放松。

季睿宇摇了摇头。「就算丢脸,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真的?你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尤其是陈姐她们?」

「我保证这件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情——」

「否则你大便被臭屁熏死、吃饭被虱目鱼的鱼刺梗到、睡觉时被掉下来的吊灯砸死、过马路时被卡车辗过……」

「等等,太狠了吧。」提供他这么多死法,而且死相还不是普通的难看。

初秋华吸了吸的鼻子。「谁叫你的信用让人怀疑。」

他闻言,简直哭笑不得。「我有做过什么让你怀疑我的信用了?」天地良心,要定罪之前也得要有证据才行。

「上次我在厕所里面,你在外面跟别人我乱说膀胱无力又肾亏。」指控的语气加重。

想了一下,好像……有那么回事!但他还来不及回答,初秋华又吼道:「别跟我你是什么宫x花或陈x莲的双胞弟弟,不巧最近得了失忆症。」

呃……季睿宇根本就没想到这种事。「那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次我保证绝对不会跟别人乱说什么。」

没想到头一次有人不相信他季睿宇的人格,而且是彻底怀疑。

「姑且相信,不过,要是被我知道你违约失信,你最好小心谁,别被我刚才说的任何一项说中。」威胁的语气交杂着微微的抽气声,实在……什没么说服力。

季睿宇有点没辄地垂下肩,嘴角却是上扬的。「是是,我会小心谁。」

遇上了他,原本时常处于优势的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总败给了他。

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初秋华拥得更紧,季睿宇轻拍着他的背,另一手抚着他的短发,发梢还有刺刺的感觉。

初秋华又吸了一下鼻子。「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了?」似乎是镇定了些,他缓缓地仰起头。

「你说呢?」见他摇头,季睿宇才接着说道:「连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不过,如果注定这一刻非死不可,我也只能平静地接受了。」

「你不会不甘心?不会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一双怀疑的目光飘到他的脸上。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难道能让自己免于一死?如果我注定要死在电梯,即使不是今天,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而且我什么人生滋味也几乎全体验过了,跟别人相比,说不定我比他们还幸福,这么想的话,就没有什么好不甘了。」唇角淡淡勾起。「而且我还可以把原本属于我的机会让给别人,这也算是造福人群吧?」

他侧着头,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可是,我还是不想死在电梯。我想躺在床上,身旁最好有心爱的人握着我的手,然后一脸微笑,安详地死去,这才是我的终极死法。」他不满地埋怨咕哝。

季睿宇轻笑出声。「你从哪部八点档连续剧看来的?」他对他那近乎无厘头的怪异思考方式可以模个七八分准了。

「那么多部我哪记得,反正人应该这样死的念头已经在我脑海里根深柢固了,你怎么说也没用。」他固执地坚持己见,小脸倔强地瞪着他。

季睿宇再度投降。「要不,你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将电梯幻想成一个温暖的床,你正躺在上面,然后握着我的手,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死得比较舒服了?」

「你……你又不是我心……心爱的人!」初秋华鼓起的双颊微微泛着红晕,说话也结结巴巴。

怎么说得一脸心虚样,真让人忍不住起疑!季睿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问道:「那我究竟是你的谁?」

初秋华楞了一下,随即扬声回答:「当然是朋友,你自己不是也说过了?」像是怕自己的话没有公信力,还特地将他说过的拿出来用。

「你相信朋友之间也有可能变成恋人吗?像是,原本是多年的好友,却在某一天,两人突然发现对对方有好感,进而发展成恋人;或是原本只是要做朋友的两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对恋人?」

「应该……是相信吧。」略微顿了一下,他回了赞同的答案。

季睿宇勾唇一笑。「照这样说来,我们也极有可能发展成为恋人了,你说是不是?」

他闻言,惊惶失色的大咆:「你是男人!我怎么可能跟你变成恋人?」摇着头极力否认。

「男人之间就不可能吗?」语气虽轻柔,却隐含着一股逼进的气势。

不知什么原因,初秋华的脸飞过一片红霞。「当然不可能。」一字一句堆积成的郑重说明掩饰不了他那飘忽的眼神。

乘胜追击的好时机,岂能放过?

「你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世界上绝对不会有这种事生吗?」中低音的嗓音又加入了一道强硬的姿态,令人无法逃避。

他张了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赌气的偏过头。「都要死了,干嘛还在为这种聊的问题争吵不休?是想要让我死也不得安宁吗?」

知他有转意移话题,季睿宇一点都不像被困在电梯、随时会翘辫子的人,反而从容不迫地两手交迭于胸前。「你不否认吧?」

初秋华紧抿着嘴不回答,等于是间接默了他的话。

「那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会——」

似是恼羞成怒,初秋华打断了他的话,忿忿然地问道:「你又不是同性恋,干嘛一直重复这个问题,还非要我附和?」

沉默了一下,季睿宇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不料初秋华的脸色在瞬间丕变,一把推开了他,整个人缩到角落,用着既惊慌又敌视的眼神狠狠瞪着他。

「我知道了,原来从以前你就对我心怀不轨,所以才一直处心积虑地接近我!没想到我竟然会笨得被你骗过,想说你只是个嘴巴贱、爱欺负人之外,还称得上是个不错的家伙,结果你看我长得可爱,竟想要对我先奸后杀,所以借机把我留下来!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超级混蛋、猪狗不如的禽兽、连我放出来的屁都比你还要有价值的烂人、臭水沟里面的大便也比你还香的臭王八!就算你用卑鄙下流的手段,我也不会让你这种应该被阉了老二的人得逞的!」

瞧他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还证据凿凿地定他的罪,让季睿宇有种错觉,以为自己真要对他干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来。

他彻底地被打败了……只有这个人,可以让自己的心无时无刻都充满了新鲜的体验,可以让自己明白,原来以前那些恋情根本比不上和他在一起时的有趣和……悸动。

就算他正一脸愤恨地怒瞪着他,他却仍止不住想亲吻他那喋喋不休的双唇的。

「你……你别在那里动什么歪念头,虽然我不是女人,可是我也会咬舌自尽,以示我的清白。」

他敢肯定,他那句话绝对又是从哪部连续剧学来的。他似乎更进一步的了解他了!思及此,季睿宇忍不住温柔地笑了。

「你婬笑个什么劲?我……我……」忽地,他像是上气不接下气似的紧揪着领子,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又怎么了?」瞧出他的不对劲,季睿宇连忙拉过他。

「都是你……害我浪费了一大堆空气……别过来……」似乎是力气尽失,初秋华虚软地顺着墙壁滑落至地面,还边扬手挥开季睿字的搀扶。

「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连续剧的情节?我要是要对你先奸后杀的话,一定会选在宾馆,好好的享受之后,再神鬼不知地将你弃尸在那里,怎么会笨到搞得我自己也要死。」失笑地蹲子,坐在他的旁边。

「那你……干嘛问……我那个?」

「你先别说话了。」见他已有些呼吸困难,他有型的眉过微蹙了起来。「电梯的里空气可能愈来愈少了,你最好不要再费任何力气,以保持体力。」

不到最后关头,总会有一线生机,季睿宇不担心自己会怎样,反是担心眼前的人。看他痛苦的模样,彷若感同身受,恋他的心,不自觉地被揪紧了。

「反正……横竖都是要死!」话落,泛红的眼眶又蒙上了几许水光。

季睿宇温柔地拭去尚未夺眶而出的眼泪,顺势将他的头压上自己的胸膛,轻声细语道:「你不会怎样的,我会把我的空气给你。」

「给我?」

季睿宇勾起唇。「就像这样……」似呢喃的低语消失在缓缓近的双唇里。

轻轻地吻上那略微丰厚的下唇,季睿宇几乎把持不住想要深深侵入那柔软内壁的,尤其在尝到了他唇上甜美的滋味,更是引人心猿意马。

忆起在他喝醉时,自己算是趁人之危地偷了个吻,棉花糖般软绵绵的触感一直在心中回绕,不停地钻进他的血液里,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当那已在体内融为一体的滋味就在唾手可得的范围之内,怎么能教人不冲动?

但……那个不解风情、连他话里的含意也听不出来的迟钝家伙会不会吓一大跳呢?季睿宇深深地往他唇中吐了一口气,在天人交战的最后一刻,理智战胜了。

「新型的人工呼吸,怎样,有没有比较舒服了?」季睿宇笑着看那还张着嘴、傻住的人。

过了三秒钟,初秋华的脸整个胀红了起来连,软垂的耳根子也遭受波及,几乎可以说颈部以上无一幸免。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脸红的这么夸张……和如此害羞。

「你还跟没我说有没有比较好一点?」

他闻言,楞楞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错了似的直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我猜,点头是说有好一点了,那摇头是什么意思?我可猜不出来。」

不敢看他的脸,还处在游魂状态的初秋华直接将脸埋在自己屈起的双腿间,只露出那两截泛着粉红色的耳垂。

「你问我为什么要问你那个问题,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可要拉长耳朵听清楚,别乱晃神。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想来想去,还是单刀直入比较容易让那神经大条到跟电线一样粗的人了解。

初秋华瞬间身子僵住,然后刷地抬起通红的脸,一副不相信地低嚷:「你骗人!你明明就交过女朋友。」

「我是交过女朋友,也从未想过会有喜欢上男人的一天,但是,爱情要来就来,又来得如此措手不及,等我发现了,早就已经中了你的毒!喜欢看你生气的模样,喜欢逗得你气急败坏,喜欢听你骂人时的语调,我没神通广大到能阻止自己的心。」

不算肉麻的表白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季睿宇突然想到,以往都是女人主动示爱的倒追情形居多,自己从没主动追求过别人。

初体验呀……感觉还真不错,尤其是看到眼前那像金鱼嘴一张一合的人的傻模样时,更是难以抑止的悸动。

「骗人……」初秋华喃喃地轻声道,却在接收到身旁直射而来的火热眸子时,神色起了波动。「是你想出来的整人游戏吗?因为我对你很凶,所以你想借机整我,好看我笑话?」

天呀,难道他能想到的都是这些而已吗?季睿宇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或许有被虐的倾向,才会喜欢上将他难得表白的心意当作整人游戏的家伙!

「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扯了个苦笑,他拱手虚心请教。

「……至少要捧着一束鲜花,然后再深情款款地对心仪的人说我喜欢你,再来就是一连串的猛烈追求攻势。」

季睿宇莞尔一笑。「你希望我这样对你吗?」

「我又不是女人!我只是根据一般男女交往的模式,并不能套用在我们两个身上,而且就算你对我这么做,我只会当你是疯子,直接叫警察来捉你。总而言之,你这个狠心甩掉美人的负心汉说的话,我是一句也不相信。」他振振有词地说道。

照这样看来,他们两人之间有非常严重的沟通障碍,即使他说得口沫横飞,也极有可能一点展也没有。

「要是用行动表示呢?」唇畔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季睿宇迅雷不及掩耳地拉过他,大胆地来个法式热吻。

就是这种属于他的独特气息,充满着柔软的触感及甘美的芳香,惑动他体内滚烫的血液。他撬开他的唇,唇舌毫不放过任何沾染着他味道的湿润内壁。刷过他敏感的上颚,感觉他的身子一颤,再用舌尖描绘如珍珠般的贝齿,强硬地缠上他退缩的舌。

等到两人的喘息声掩盖过唇舌交融的啧啧声,季睿宇才放开他。

这下子,真的是神游太虚去了。

只见初秋华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彷佛被人下了定身咒,动也不动。

蓦地,有人从外头用力撬开了电梯的门,一个陌生人探进头来。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还是不舒服的?」

清凉的空气顿时注入电梯内,季睿宇深吸了口气,边跟来救他们的人摇头示意。

「另一个也没事吗?看他脸色不对,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初秋华这才如梦初醒地跳了起来,冲出电梯。「没事没事,不用叫救护车了,谢谢。」脸红归脸红,初秋华还是不忘跟他们道谢。

「没事就好。真是不好意思,耽搁那么久才来。还不是老王那家伙本来是要来救你们的,谁知酒喝了太多,没看清楚路,不小心撞到学校的路灯昏倒,我巡逻回来看见警卫室没人时又四处找了一遍,好不容易找到老王,他才告诉我你们被困在电梯里面。幸好你们两个都没事,要是闹出什么人命,肯定不是辞职了事这么简单的。」

一点也没察觉他们两人之间怪异气氛的年轻警卫自顾自地说话,因为保住了工作而大大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有急事要先走了,谢意你救我。」话才落,初秋华快速地疾步离去,就像是……落荒而逃。

逃得还真快呀……季睿宇看着来不及拦住他的手,再缓缓移向黑夜中那道模糊的背影,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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