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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色琉璃(双结局) 第五章

原本,李希琉想遣人送来较大的船只,而且有奴才们帮他划船撑桨,他不用这么身体力行上演全武行自己享受划船乐。

但萧璃却嗤笑他,“采荷花用这么大的船,又不是游湖看大戏,这么高的船身,身子还没弯下荷花田,恐怕已经栽-斗落水了!”

被他话锋一激,李希琉当然不肯认输,两人最后选了一条小小船-,细长狭小的船身只够塞下他们俩人,更别提找人帮忙划船了。

萧璃悠闲地倚在船上,享受阵阵清风飘来的荷香,一脸逍遥自在。没办法,他左手有疾,总不可能叫他划船吧!

搞到最后,当然是皇帝陛下撩起袖子充当船夫帮他撑桨划船-!

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萧璃凉凉问道:“麒麟山上的叛党都摆平了吗?”

优雅闲适的态度,好象他才是主子一样。

“那还用说,十三个寨主一个不漏,全降了。”李希琉骄傲回道。

萧璃仍笑着,单手支着下颌,被宫中御厨养得愈来愈俊俏圆润的脸上透着得意,“我早说了,他会降的。”

“这次算你行。”李希琉勾唇一笑,算是同意。

现在宫里边,除了夜紫瞳外,就属身旁的人最能与他共商国是大计。

萧璃不仅对天盛各省地的时令、节气相当了解,甚至对税务、律法乃至各项礼仪繁复的规定,也都如数家珍般、几乎无一不知晓,这让李希琉对他大为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除了对兵法熟稔之外,肚子里竟还藏有这么多的博学渊才。

尤其萧璃性情不若夜紫瞳枯燥多虑,也不会拿一些世俗礼教压他,更重要的是,萧璃对他好战的天性从不干涉,只要他开口说要出兵,他就会乖乖将脑袋瓜里的计策完全奉上,绝不说一些冠免堂皇的劝说之词,这样志同道合的伙伴上哪儿找去!

李希琉之所以宠他,是有原因的。

“咱们往那儿去吧!”萧璃指向一红白相间的荷花丛。

轻摇船身,李希琉将小船慢慢划入荷田里。

长长的花茎托着又圆又大的绿色荷叶几乎将船上的两人掩在一片红花绿叶中。

“这荷花怎么长这么大,活像个洗脸盆。”李希琉毫不客气批评,显然他对这种又红又大的花没什兴趣。

“这朵颜色太素了、至于这朵……”他开始对身旁的荷花品头论足起来。

萧璃看他像霸王选妃一样,对一池荷花东挑西拣,觉得又好笑、又拿他没辄。

“咦,这朵粉色的不错,含苞待放的样子挺可人的。”收起船桨,李希琉伸长手就要摘。

“等等!”萧璃赶忙出声,但李希琉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一时兴起伸出的手指立刻被尖锐的长刺刺得鲜血直流。

“这……”李希琉忙缩回手,“这荷花梗上全是刺啊!”

那当然,几时听说过有不带刺的荷花!

果真是南方蛮子,没见识!萧璃没好气看着他。

“痛吗?”萧璃赶紧撕下衣襟一角,抓起李希琉的大手,忙地缠绕起来。

“你也太紧张了吧!”李希琉拍开他的手,不客气笑了下,扯掉刚包上手的布条。

“不过是点皮肉小伤,何必这么大惊小怪。”想他领兵作战时,所受的刀剑之伤可比这严重上十倍百倍,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吗?

萧璃自讨没趣睨他一眼,看来是他多事了。“说的也是,皇上您筋骨壮硕、皮粗肉厚,这几根小小的荷花刺怎能奈何的了您呢?”

“你这家伙又拐着弯骂我。”

“有吗?”萧璃笑看着他,“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就算我九弯十八拐绕上三十三重天也不见得能骂着您哪!”

“好小子,你这张嘴皮子是愈来愈利了。”李希琉两道刚毅的剑眉迅速上扬。这小子除了没夜紫瞳那顽固的死脑筋外,还特别喜欢跟他抬杠。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借来的胆,总之这整座皇城宫阙里就他一人对他说话从不拿捏分寸、毫无君臣之礼。

“陛下言重了,萧璃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下半辈子还得靠您吃穿养活,那敢出言造次。”他眨眨眼,露出一脸无辜。

“臭小子,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李希琉啐骂了声,伸出手,一把往他脸上抓去。

“喂,你来真的啊!”萧璃见他来势汹汹,赶紧翻身要躲,可是船上小的连走路都困难,逃哪儿去啊!

“停、停!别乱动,会翻船的!”李希琉连忙大喊,要萧璃别乱动。

萧璃见船身摇晃,果真乖乖停下、安静不动。

见他不动,李希琉突然飞身一跃,像只灵巧的豹子整个人扑到萧璃身上,将他全身上下绵绵密密压得死紧。

“哈哈,这还抓不到你!”李希琉得意大笑。

“你耍诈!”萧璃不服气抗议。

“那当然,对付你这种诡计端多的小子,不用点手段怎么行?”李希琉一副理所当然道。

“喂,你很重耶,快起来!”

“是吗?可是我累了,有点爱困……”李希琉还故意张口打了一个大呵欠,然后整个人赖皮似地趴在萧璃身上,人体柔软舒服的感觉让他压根儿没打算起来。

萧离力气没他大、脸皮没他厚,拗不过他,两人索性就这么抱躺在船上。

没人划桨、没人采荷,小船随波逐流在红花绿叶间穿梭摇曳。

“希琉……”

“嗯?”半-着眼,李希琉轻声应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宠我?”淡淡地,荷香飘过同时,萧璃的话声翩然响起。

“你这么聪明,该知道的。”李希琉仍俯在他胸前。

“因为我的才华,是吗?”李希琉是个惜才之人,萧璃的通晓天下对他治国有莫大的帮助。

“多少有一点吧!”

萧璃薄唇泛开一笑,火红双眸中看似喜悦却又闪过一丝失落。

李希琉不喜欢见他这样的表情,

“别这样笑……”微抬起头,抚着他秀气的脸颊,想转移话题说些逗他开心的话,却因萧璃身上浓烈的香气,让他所有的话哽在喉间,一个字也吐出不来。

萧璃身上好香!

他离开桧木林那么久了,为什么身上的香气一直没退?啊,不对,这或许是荷香,是身旁这一池荷花传来的吗?还是萧璃散发出来的?

他脑子有些混淆了,这阵阵扑鼻的花香、木香搞的他有点神智迷蒙不清。

两人紧贴着身子,四眸相对,彷佛要将彼此容貌刻进心底版图似的互不相让。

突然,萧璃整个人跳月兑起来,一举挣开李希琉的怀抱,太过用力的关系,让整艘小船左右来个大晃荡……

“小心啊!”李希琉焦急大喊,想稳住船身,可是小船根本受不了如此剧烈摇晃,哗啦一声,船身一倾,两个人连同整艘船一起翻落水里。

皇宫里向来高高在上的皇帝主子顿时成了翠波湖里的落水狗。

“萧璃!”落水后的李希琉一边猛拍水、一边扯开嗓门大喊,却迟迟没见到萧璃探出水面。

“萧璃,你在哪儿?”又喊了一次,湖面上依旧一片安静。

“可恶!”李希琉低咒一声,立刻潜下水寻找。

一探下水面,意外地发现萧璃竟潜匿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李希琉迅速往他身边游去。

萧璃一见他靠近,慌忙摆动手脚游离。

臭小子!李希琉在心中咒骂,原来他水性这么好,害他穷操心。

萧璃游得快,李希琉追得更快,慌乱间,萧璃的衣衫被荷花茎耦缠住,动不了。

李希琉顺势追上,长臂一伸,奋力将萧璃往自己身上一揽,粗鲁扯破被花茎缠住的衣衫,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哗啦啦窜出水面。

“看你还往哪儿逃?”李希琉挑高两道眉峰,霸道叫嚣着。

这小子没事躲他干嘛!好象他会吃了他似的!

萧璃不停喘着气,脸上因游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而泛起片片潮红。

李希琉居高临下,黑发上闪耀的水珠滴落怀中人儿脸上,让白皙透红的双颊染满晶莹露珠,萧璃胸前衣襟被方才粗鲁蛮力拉扯掉一大半,露出一方白细,纤长圆弧的肩线一览无遗。

“你…”正想开口骂人的李希琉,低俯望下的目光恰巧对上不同于平日风情的柔媚撩姿。

“嗯?”尚未察觉异样的双眼微抬,火红眸中水亮澄澄。

“你这臭小子!”李希琉低咒一声,一股热潮迅速从他发烫的直冲脑门,手臂上的力道不受控制蛮横加重,怀中细瘦的身子几乎要被他掐进自己身体里。

“痛…啊…”萧璃被他抱得全身骨头快碎了。

情不自禁的双手直到听见有人吃痛抗议大叫才微松了下。

“你要一直这么抱着我吗?”萧璃不满地问。

“有何不可?”李希琉露出一脸傲笑,似乎对怀里温暖的体热颇为享受。

“怎么?你不喜欢?”他暧昧问着。

萧璃轻挣了下,垂下眼,“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李希琉俯下脸,低沉地嗓音在他耳边问着。

萧璃的心跳顿时加快,眼睛左右飘了飘,最后,定眼落在他身子后方,“那、那……他们怎么办?”

什么?李希琉抬起头,疑惑地转过脸,这才发现他身后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十数艘大大小小船只,而领头的正是那爱说教、成天-哩八嗦的夜紫瞳。

*****

荒唐!真是荒唐极了!

皇帝陛下在湖中采荷没人随侍在旁已是大不该,现在竟然还发生翻船落水、跟个男人衣衫不整、搂搂抱抱的不伦戏码。

这事要传了出去,那龙腾皇帝威信何存!

看着奴仆们递上干净的衣物给皇上替换,夜紫瞳站在一旁默不吭声,敢怒不敢言的脸上堆积着强烈不满。

刚才皇上说了,他要再多话,就将他轰出宫门!

真不敢相信,他与李希琉自幼一起长大,表面上虽名为君臣,私下感情却犹如兄弟般推心置月复,如今他竟为了一个外人,不惜对自己撂下重话,这个萧璃,可真是不简单!

“陛下。”夜紫瞳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事?”李希琉勉强耐着性子问。

“陛下可曾想过萧公子在您心中的地位?”

“他是我的好朋友。”李希琉不假思索回答。

“陛下何苦自欺欺人。”夜紫瞳冷讽一声。

“放肆!”李希琉回过身,神色冷峻,

“我自己的感情我还不清楚吗?我当萧璃是朋友、是兄弟,跟你夜紫瞳一样是我的心月复至亲,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顽冥不灵,说不听呢?”

“陛下确定吗?”

“大胆!”李希琉脸色铁青怒斥。

见主子发怒,夜紫瞳立刻单膝跪地,将一脸高傲低低垂下,“微臣……知错,请陛下息怒。”

哼!李希琉冷哼一声,不予搭理。撩起衣摆,不想继续跟他做无意义的对谈,转过身子就要出门。

前脚才刚跨出门槛,夜紫瞳的声音却像一缕死缠不放的冤魂从身后直飘上来,“陛下,微臣……和萧公子是不一样的。”

已走到宫门口的身子顿了下。

“至少,您不会对我产生任何、任何遐想,更不会将我当成女人一样抱在怀里。”

“你!……”李希琉怒瞪着他,像是被人搓破面具般,愤恨的脸上纠结着蓄势待发的恼怒。

夜紫瞳仍是跪在地上,一字一句,不愠不火说着:

“陛下可以生气、可以动怒,甚至可以杀了微臣,但并这不会改变您对萧公子的心意,您对他的宠爱已远远超过了一般人对朋友、甚至是对兄弟的情意。”

睨着他,李希琉傲然道,

“夜紫瞳,我说过,我自己的心、我最清楚,你少在那儿给我自作聪明、胡猜瞎说,我跟萧璃的事,我自有主张,不需要你那颗馊脑袋给我拿主意!”

“陛下!”

“别再说了!”李希琉火大地将衣袖一拂,“下次,再让我听见这些惹人厌的话,当心我找人拿把刀剁了你舌头!”

撂下狠话,李希琉头也不回、怒火冲冲地离去。

夜紫瞳仍跪在地上,目送着逐渐远去的主子,心里既无奈又担忧。

为什么主子这么顽硬呢?

*****

青枫阁里,夏日凉风微微吹送,让人有说不出的舒爽与快意。

“你输了。”撂下手中白子,萧璃扬唇轻笑。

李希琉看着桌上一盘全军覆没的棋局,向来好胜的性子一句话也没吭。

“怎么?有心事?”萧璃关心问着,这几天李希琉一直很不对劲。原本,他不说,他也不想多问,但今天的情况似乎特别严重。

李希琉仍是不语,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直盯着萧璃瞧。

被他怪异的探索看得不自在,萧璃忍不住出声。“怎么了?做什么这样看我?”

“萧璃……”李希琉按着手中棋子,似有些犹豫,“你有女人吗?”

女人?萧璃微愣了下。“没,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李希琉飘忽的双眼仍在他身上来回打转。

萧璃轻笑道:

“我这张脸,别说是旁人,就连自己揽镜自照时,也常常被镜子里可怕的丑态给吓一跳,更何况是那些单纯胆小的姑娘家们,要他们日日夜夜对着我这张脸,也太难为她们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有女人不计较你的外貌,愿意接纳你,你就会接受?”

“有何不可,只要有人肯真心待我,别说是女人,就算是男人,我也一概来者不拒。”

“你!……”李希琉蹙起眉头,“你也太没节操了吧!”

“节操?”萧璃轻哼一声,“那是女人该有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要这玩意干麻!”

“这…”的确,萧璃是个男人,就算坐拥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事,他凭什么要求他专心一意、苦守一人?

“怎么?为了女人不开心吗?”瞧他今天真是怪得可以,萧璃起身靠向他,挨着他肩膀问。

“不能说吗?”他将自己的脸庞又移近了些,身上浓郁的沁香飘得人心荡神驰。

盯着眼前相距不到分毫的脸庞,李希琉一颗心又开始不停狂跳起来。

“嗯…让我猜猜看,该不会是为了雨萍吧!蘅芷宫那个痴情女?”萧璃笑了下,像平常一样,伸手揽住他肩。

“别碰我!”李希琉大力一甩,凶狠地推开他。

萧璃脚下没站稳,身子一退、一摔坐在地。

“你?…”他瞠大一双眼惊愣看着他,不懂他为何火气这么大。

“这…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李希琉一脸歉然看着他,伸手拉起被自己推倒的人。

“没事?腰骨都快摔断了,你说会没事吗?”萧璃不高兴埋怨道。

李希琉皱了下眉,“没那么夸张吧!这样就摔断腰骨?”他记得刚刚不过是随意推了下。

“你不信?那我推你一把试试看。”说着,依样画葫芦,往他身上撞去。

“喂,你……”李希琉话都还没说出口,人已被撞退两三步,萧璃立刻趁胜追击,整个人往他身上扑去,双手揽腰一抱、两人一起跌落地上。

“臭小子,你干什么!想摔死我吗?”李希琉气得破口大骂。

“呵呵!你不是说不疼吗?怎么这样就摔死人了?”见皇帝主子动怒,萧璃非旦不道歉,还很不怕死地双脚一跨,大大方方坐在他肚皮上,幸灾乐祸咯咯笑个不停。

“你……”李希琉无奈看着他,这家伙耍赖玩闹的功夫真是一流,每次见他一脸生畜无害的笑容,他一股怒腾腾的火气就这么就莫名其妙消了大半。

“喂,你身子好舒服。”原本跨坐在李希琉身上的萧璃,像是习惯、也像是贪恋,整个人开始黏达达趴落在他身上,像只八爪章鱼一像紧紧吸附着李希琉身上的体温。

李希琉任由他放肆的行为在自己身上游走,反正他们之间这种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一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萧璃温软的身子贴在自己身上时,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与飘然,像一场绮丽的梦境似地,怎么也不想醒来。

盯着眼前彷佛在跟自己撒娇的人,李希琉漾开一抹笑,放在他腰间的手,缓缓加重力道,将细瘦的身子紧压向自己,另一手顺着身上人儿美好的下巴曲线,一路探索,彷如般,缓缓攀上醉人的容颜,意犹未尽似地在他脸颊上来回摩娑。

不似女人吹弹可破的娇女敕、也不似自己阳刚坚毅的粗糙,指尖上传来的触感是一种充满弹性的柔顺。

萧璃闭上眼,享受着李希琉大胆挑逗的动作,暧昧诡异的气氛让他整个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突然,猛地一惊,李希琉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双眼中的热情骤然冷凝,双唇不带情感断然开启,“够了,起来吧!”

伸手推开萧璃,整整衣衫,李希琉毫不留恋径自站起身。

“怎么了?不开心?”无缘无故被推开的萧璃闷着脸问道。

李希琉转过身子,像是刻意忽略他,“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萧璃晶亮的瞳孔射出一丝不满,“什么意思,你怕了?”

李希琉脸色一沉,“萧璃,别破坏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什么游戏?什么规则?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玩物吗?还是帮你打天下的走狗?!”

“够了,你别耍疯!”

“我耍疯?是你耍疯吧!…”萧璃气得咬牙大骂,满肚子恼恨熊熊延烧。

这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上次在荷花田里他原也想逃的,可他却不顾所有人惊愕的目光,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上了船。既然不怕遭人非议,那应该是愿意坦然接受了。可现在居然又推开他?他到底想拿他如何?

“敢问皇帝陛下……

是谁一天到晚用那双意图不轨的眼睛直盯着我瞧,是谁闲来没事就爱往我身上胡乱模索?你当我是木头还是死人?你的意图我还不清楚吗?”

“够了!”

“不够、不够……”萧璃像疯了般大叫,“我要你听清楚,你喜欢我,喜欢一个跟你同样身为男人的我!”

彷如平地一声雷,炸开两人原本和谐圆融的单纯友谊。

冷冷地,李希琉只是凝视着他。

“那又怎样?就算我偶尔会被你吸引,偶尔会对你有些非分之想,那又如何?你我毕竟是男人,于礼于法都不容许,怎么?难不成你要我堂堂一国之君去爱个男人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滑天下之大稽?!……”萧璃重复着他的话,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原来…

喜欢我是一件这么荒谬的事,所以,你只是跟我玩玩、不曾认真……”

“什么玩玩不玩玩?我们之间再怎么亲昵,终究不过是朋友!”

“朋友,呵呵,朋友……”萧璃凄凉笑了起来。

“萧璃……”

“出去!”萧璃突然咆哮大吼。

“什么?”

“我叫你出去,滚出我的青枫阁!”

“大胆!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李希琉挑高怒眉,这萧璃实在太嚣张了。

“当然知道,懦弱无能的皇帝陛下!”齿缝中蹦中无限怒意,骂得李希琉脸上无光。

盛怒中的萧璃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抓起李希琉的手臂,拼了命将他整个人往外推去,直赶出房门口。

一口气合上木门、带上门闩,将他关在门外。

“混帐!开门!萧璃,你开门啊!”李希琉气得想杀人,这小子竟敢将皇帝陛下关在门外,他不想活了!

李希琉双手用力拍打门板,奈何屋里的人就是不开门。

“可恶,来人啊!给我撞门!”李希琉火了。

他以为他是谁,竟敢让皇帝陛下吃闭门羹!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

几个奴仆听见皇帝陛下狂狮般的怒吼,赶忙奔到房门口列成一队,见到屋内的主人竟敢顶撞皇上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依着皇帝主子的指示,三四个壮丁用力往房门上撞去。

砰朗一声!

不慎牢固的木门被几个奴仆给撞了开来。

李希琉迅速飞身入内,怒扬着一张脸,杀气腾腾冲到仍坐墙脚边的萧璃面前,一把拎起他的前襟领口,举起右手。

“啪”地一声,当着所有奴仆下人的面前,重重甩了他一个耳光。

强劲的力道让萧璃头上的发束摔落地上,一头乌瀑似的长发整个披散洒下,凌乱掩去嘴角边流下的细长血丝。

“混帐东西,是不是我平常太宠你了,才会让你这么恃宠而骄!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将我挡在门外!?”李希琉骨子里所有的怒火一古脑儿全被萧璃挑到最高点。

哼!噙着嘴角一丝血渍,萧璃凄迷的眼中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随着嘴角抽蓄颤抖的血丝不停滴落,萧璃愈笑愈狂妄、愈笑愈凄凉。

“你笑什么?别笑了!”李希琉断然喝道。真是不舒服,这笑声让他想起第一次在黑暗桧木穴中见到萧璃时的恐怖情景。

萧璃止住笑声,缓缓抬起一双蕴满悲哀的怒眸,“呸!”冷不妨地,一口夹着血丝的口水不屑吐到皇帝陛下脸上。

“你!”李希琉惊愣看着对他,不敢相信他高贵的容颜竟会被一个低下的小民口沫给污浊。

围观在旁的奴才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个只能缩着脖子等待着皇帝主子接下来的惊涛怒意。

“混帐!我毙了你!”大手蕴劲扬起,准备一掌打死这个大胆忤逆的家伙。

萧璃扬起脖子,双眸冷然瞪视着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扬在空中的大手蕴足了十成内力。

四目相交,愤怒焦灼的情绪几乎将两人焚烧。

僵凝的气氛连五里外都感受的到,停在空中的手却始终没能挥下。

“混帐,为什么?!……”李希琉气到连声音都发抖。“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这么宠你、纵你,在我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望着他,萧璃红色瞳眸逐渐漾起一片模糊的水雾,“为什么?我也想知道…

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打我、羞辱我,就因为我是男人?爱上我,让你觉得丢脸,觉得对不起国家、对不起龙腾列祖列宗、对不起千万子民,是吗?”

李希琉嘴角微微牵动,却没有回答。

“你说话啊!”

哼,萧璃讽刺笑了起来,

“你好自私,明明不能给我爱,却又喜欢招惹我,明明管不住自己,却还端出一付清高的嘴脸,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残酷地对待我!……”崩溃般的疯狂哭诉,惊天动地回荡在窄小的屋宇内。

李希琉看着他,紧抿的双唇死命咬住。

萧璃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庞,怒道:

“李希琉,你可以杀了我,只要我一死,你就用不着为难、也用不着犹豫,更不用背负被众人指责的千古罪孽,你可以全心全意当一个全天下最窝囊、最懦弱的皇帝!”

“住口!”

“住口、住口,你总是要我闭上嘴巴,不准说这、不准说那,有本事你为什么不管住你自己的心!”

“你!”李希琉恼羞成怒的脸庞几乎扭曲,大刺刺捅入心底深处的话让他既火大却又无法反驳。

看着他,他强迫自己深吸口气,试着调整紊乱到极点的气息。

缓缓地,他微退两步,大手一挥。

旋即,躲在门外、从头到尾心惊胆跳看着两个主子吵架的秦世宗立刻机伶跑到跟前,“奴才在此,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李希琉眼波缓缓动了下,冰冷的唇齿清楚道出:“给朕……摆架回宫!”

“是,奴才遵命……”

简短的一句话,让萧璃眼中无数痴情瞬间化成点滴碎片。

他心灰意冷地闭上眼,低泣似的呼吸哽咽在空气中,久久无法飘散。

终于,李希琉没再看他一眼,无情转过身子,没留下只字词组,绝然离去。

萧璃静静坐在地上,面无表情注视着渐行渐远的人群背影,凌乱的长发随风扬起,耳畔彷佛又响起方才残留在房内决裂的嘶吼声。

呵呵,他哭也似地笑了起来。

没有了……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那个唯一关心他的男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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