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声声慢 我和他第一次单独见面
考完大学联考的那个暑假,我到某补习班当电访工读生,顾名思义,就是得一天到晚打电话拉学生。在我对这种工作感到厌烦之下,干脆借机和老同学联络,办起了国小同学会……于是,我找了沛君帮忙,沛君找施豪,施豪找靖容……一切,好像都很理所当然!
永远记得——和王靖容阔别六年之后第一次见面的景象,竟协调得像一幅素描!笔触扎实而柔和地勾勒着夏日阳光下,我俩稍显腼腆的微笑……仿佛六年来我们的杳无讯息只是彼此说好的暂时告别。后来几乎嗅不出陌生的交谈,连沛君和施豪都啧啧称奇!
几天后,我和王靖容两人负责去确定同学会的场地,我们约在他家巷口见,那是我和他第一次单独见面!
记忆中,那是个充满阳光、有着微风吹拂的夏日午后。
“就我们两个耶,我好紧张……”离见面还有段时间,我和沛君用电话讲个没完。
“约会耶,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怎么把握?总不能很明显地表示我喜欢他吧?!”
“当然,千万不能自己先讲,女生一定要让男生追才有身价!你们不是坐公车去吗?就坐在后面的两人座,然后开始很自然地找话题……”
“不是搭公车!他说他痛恨搭公车,搭了六年,终于解月兑了,所以他会向同学借机车。”还没等沛君教授完恋爱秘诀,我打断她的话。
“坐机车喔?这么热,咦!不错耶,表示他对你有好感,我听施豪说,男生不会主动要载不喜欢的女生喔!”沛君喜滋滋地说着的同时,我一直思考该如何坐在王靖容的后面?!基于礼貌和矜持,我俩之间要留些距离;基于安全和喜欢,我打算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角……
“你知道是哪种摩托车吗?”
“是向同学借的50CC小车,还有点烂烂的!”没错,昨天王靖容这样跟我说时,我还礼貌地说,要不然我可以自己坐车跟他会合。不过他觉得等来等去很麻烦,干脆载我一起去。
“50CC……真的很小耶,施豪载过我几次,是偷骑他姊的,我们得靠得很近,否则我会觉得快掉下去了呢!”沛君说得很恐怖似的。
我没什么机会坐摩托车,高中时,给人家载过几次,不过,都是蛮大的车,听沛君这样说,我也忍不住想像自己快掉下去的样子……
“喂?!你在听吧!虽然不太好坐,你一定要忍耐!不要扶他,抓着后面就好!”沛君此言一出,我有种被铁板打到的感觉。
“抓后面”?!未免太难了吧!都快掉下去了,怎么只能抓后面?感觉好像是酷刑。沛君说,靖容对我有好感,因此我更不能“躁进”呀,要像钓鱼那样……愿者上钩,还有,像他那种很ㄍ?倌ㄠ的翩翩少年,不会喜欢大方的女生……突然,我觉得一切变得很麻烦、复杂,倒想自己坐公车和他会合算了……离约定的时间愈近,我愈紧张,竟然学起姊平常出门前,每三两分钟对镜子挤眉弄眼的蠢样。约定的时间到了,我手心直冒汗地走向那熟悉的巷口……
和他第一次相约,我的心脏里头像是有个顽皮的精灵正在“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狂乱地击鼓……我边等着迟到的王靖容,边捏着手里那和着手汗的稀八烂卫生纸……
“在发什么呆?!”王靖容来了!还敲了一下我的头。
“啊!发呆?等你呀!”我胡乱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阳光洒在他的发上,他那双比女生还大还明亮的眼也映着光,真好看……
没多说话,我跟着他走向车子的地方。真的像沛君说的,车子很小,就算刻意保持距离,还是不免会碰到他的背,这使我有些局促不安,然而,我的手只能紧抓着后面的扶杆,找出平衡点,让自己千万别陷入“快掉下去”的恐慌中。
我们在忠孝东路上滑行,风迎面吹来,夹着王靖容身上类似香皂的味道和汗水的温度,我发现自己已渐渐放松身体,以恰好的力道握着后方扶杆,在风中呼吸。住在心脏里的精灵好像玩累了,这会儿也静静地和我吹着风……
“嘿!你们的电瓶掉下来了!”一位骑士靠近我们并大声喊着。
我还没反应过来时,王靖容已停车往我右脚的位置看,然后,我看见右边的机壳像是被打开了的窗子,一开一合地摆动着,一条颇长的电线从机壳里垂吊出来,下面还连着一个黑色不明方形物体,离地面只有几公分,随时都会坠下的样子。
“你一路是不是踩着机壳呀!”他很懊恼地转过头去,无奈地问。
“没有呀!”我说。一路上,都已经不太好坐了,我记得两条腿还是垂挂下来的,只差没有磨地……现在还怪我,真委屈!
“你先下来,我把车停在旁边。”他指着旁边的人行道。
迳自走到那儿等他停车的我,才发现这辆车真的很破了,旁边机壳还有胶带黏贴的痕迹,会月兑落,实在不奇怪。
“我们只好走过去了。”他用我记忆中一贯冷漠的语调说。
“不远吧?”
“大概十五分钟。”
“那就当散步呀!”我才不管这条路有多长呢,只要你别再紧绷着脸,再长的路我都可以陪你喔。
“你很乐天耶!这附近没有修车的,我在烦恼要怎么将那辆破车弄回去!”比我高半个头的靖容拍了拍我的头笑说,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我一大跳,我的脸一定又红了。
“唉,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他用闪亮的大眼看着我,一直不敢直视他的我,只不停点着头。
“回来时,你像之前那样坐着,但是膝盖弯曲,以小腿的力量用力夹紧机壳,只要电瓶不会掉下来就好了!”王靖容很认真地向我这个小白老鼠解释此项“实验”。不知道脸上是否挂着僵硬的微笑,一声声的呐喊却在我心中翻腾:这——是——真——的——吗!?
“你做一次给我看?”在很尴尬的情况下,我说出了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