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声声慢 真爱不是占有
这是本学期,王靖容写给我的第一封信。的确,他有好一阵子没给我信了,我告诉自己,是因为寒假的关系,开学没多久,一定会有一封载着北海岸大海气味的信翩然降临系信箱的,或许,还不只一封呢!
黑板上那首我抄在信纸上的诗不知何时被擦掉了,换上的,是一首令我觉得难过极了的诗!
桥
他把一句谎话吐在地上
变成一座桥
搭在两岸之间
河水不相信
从桥底下走过
黑板上斗大的字一颗颗地糊成绿草原里一丛丛饱含水汽的蒲公英……讲台上老师的声音这会儿成了天父般悠远缥缈的召唤,慧根不足的我,将自己遗漏在朝圣队伍之外,自顾用抽搐的笔写下这首我难得读得懂的诗……抄下的诗句一团又一团地晕开,成了更多被吹散的蒲公英,在空中悲伤地飞着……
快呀!慈爱的天父,再飘进一阵浓雾吧,我没法待在教室里了!
在卑微的祈求还没上达天庭之前,我低着头,让及肩的发垂下,然后,在两片犹如黑色布幕围起的忏悔室中,用无声的泪水追悼我迳自的多情。
突然懂了,原来我和王靖容之间所谓的玫瑰色友谊,其实是谎言……像是玫瑰色的黄昏,一种美丽而不明确的交接点,不是最初或最终,只是反反复复的过程,永远,都在成就北半球的白天、南半球的黑夜……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可是我知道真爱的道理,真爱不是占有,是成全,只是我终究很害怕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特别在当我一度忘了谎言的真实!
“喂!点名呀!”有人撞了我的左臂,那个叫阿泽的男生。阿泽,长得一脸中文系里顽固的书生样。不过,他实在很容易让“大吃一惊”的表情挂在脸上许久,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发现啥世界奇观!我有点后悔回应他的好心呼喊了,至少,他那老顽固的长相不会像抽筋似的惊愕地盯着我瞧!
“你……在发呆呀,老师点……你怎么了?”我想他的确被我吓了一跳——当我一副哭得很丑的鬼样,眼神空洞地望向他时。
我摇摇头,勉强笑了下,听见老师又喊着我的名字。我想,我的眼睛、鼻子一定红肿得滑稽,我的手重得举不起来,也喊不出一声“有”,望了老师一眼,我决定让他记一次“旷课”。
一下课,没让阿泽叫住,我拎着早就收拾好的包包,大步迈向宿舍。整个下午,我将和王靖容所有的通信拿出来仔细读着,企图找寻任何可成为谎言或真实的可能性,又是哀凄得哭了,笑了。直到阿泽打电话要我晚上去参与他们的家族聚会。
阿泽——那个“自以为是”而且不屑漂亮女生的古董级顽童。一年级上学期,因为分组的关系,我、他及一个叫桢的女生日渐熟稔。
桢自此成为我大学生活里数一数二的好朋友。她说,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很自在;而她聪明而冷静的特质则让我很有安全感。巧的是,她和沛君都是狮子座的,在某些方面还真有些相像,不过她比君要冷静多了,君是张牙舞爪的母狮;桢是在一旁察言观色的“猫”!
桢不喜欢住在山上,有课的时候她才开着她老妈的车上山,十分威风哩!由于她的聪明和敏锐,很会算计教授会不会点名,加上天生的懒骨头,跷课可是家常便饭!
桢!十足的猫科动物!
阿泽在那次分组之后,对于桢的冰雪聪明赞誉有加,从此,她好像是老顽童打从心里敬佩的女神。我说了,阿泽讨厌漂亮的女生;但对于漂亮又聪慧的女子可是刮目相看哩!
老顽童对我可没这么崇敬,他说,我长得不是顶美,但有一股像“小船划进宁静湖泊的舒服感”,加上“笨到有点智慧”的头脑,因此他对我有基本的同学爱……
关于这点,我欣然接受!毕竟要他那自视甚高的老古董以“大智若愚”这词赞美女生,实在太苛求了!
在我生命遭逢历史性劫难的这天,桢跷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