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声声慢 第一个想狠狠忘掉的人
“请不要挂我电话,惹你和学伴吵架真的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愧疚,请你不要怪他。我在美国病了,回台湾开刀,昨天到荣总做检查,是我要求学伴让我借住的,晚一点我就要回去,学伴刚刚才回来和我吃顿饭的。我们怕你误会才没告诉你,你不要生他的气……”
昨天张晓年就住在维尼那儿!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我不客气地说。
“学伴给我的呀,我刚刚打电话到你家,可是你不在,所以我向他要了你的电话号码,本来他说不用找你的,可是事因我而起,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张晓年的声音还是那样地甜美,那种语调和“集爷爷、女乃女乃、外公、外婆、妈妈、继父、爸爸、后妈”……众人宠溺于一身的特质做了最完美的呼应,这种声音让我满脑的思绪更加紊乱……
“你一定要原谅学伴,都是我不好,啊,应该要让你和学伴讲话才对,他就在我身边,你等等!”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说什么。我要挂电话了!”我说,然后顺手将手机关了。
三年后又听见晓年的声音,却像梦那样不真切。那个我这辈子第一个想狠狠忘掉的人啊,怎么又轻悄悄地回来,还狂掀所有尘封的记忆……
至于维尼,也在我排山倒海的回忆里啊,他以为我们真的可以从那段已逝去却又真实存在过的岁月中抽离么?过去的欢笑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而我不是圣人,当无法给个真心的释怀笑容时,只能努力遗忘!
这个无法修复只能缝补的我们三人的伤口,难道就要摊在阳光下曝晒发臭了……
不知道车子什么时候开上仰德大道的,如果不是电话讲太久,就是我发呆的时间太长了。
“……刚刚是张晓年打的……你记得她吧!就算忘了她那平凡的样子,也该记得那意图不轨的双眼吧?!”我的心真黑,张晓年说自己病了,我还拿她开玩笑?!那么强壮的人会生啥病?她说谎的伎俩让我现在想起来都余悸犹存,这么坏的人真该让她得病的!
“你真的很讨厌她。”靖容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他终于见识了很像巫婆的我!
“她得什么病?”在我将张晓年的电话内容作了简短的转述后,靖容问。
她得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知道吗?她得了什么病……
我知道当张晓年需要他的时候,维尼还是会帮她。
仰德大道,这条通往美丽华冈的路!
毕业后的我,顺理成章成为每天和时间赛跑的上班族,而华冈的四季,只随着时序的更迭在我脑里幻化着。
靖容将车停在麦当劳旁,我领着他往菁山路直走,我想去看看草山先生。
“啊!这里怎么变成这样?!”我真是不敢相信!看见靖容脸上的茫然,我知道此刻心里的震撼不是他能理解的。
原本一片青翠的草原成了无人管理的荒原;木桥也在时间的侵害下斑驳月兑落;夫妻树……映照着永恒的夫妻树不知何时被砍去……
“这里好像要盖房子,你看那些鹰架。”靖容指着两片人工墙的侧边说。
建筑预定地!大一的时候,学长好像提过,这里其实是建筑预定地……可恶的建筑预定地!
一阵心酸涌上……我想,再怎么跟靖容说着草山先生以前的风貌也只是徒增感伤罢了!我只能在离去前,多看几眼还没拆下的“草山先生住所”门牌!
掉头往校区的巷子里走,以前经过一整排白色的美军眷区矮房时,我都会抬头望着两旁夹道的樱花树,今天,我又是一抬头,然后看见满枝桠含苞的花。
“你喜欢坐我开的车,还是像以前一样骑车?”
“嗯?真奇怪的问题。随便,只要不要叫我学癞蛤蟆就好!”我说。靖容也笑!
“我喜欢大家以前的样子。”我吐了一口气又说:“这真是荒谬的人生啊!当我们为自己和所爱的人努力,以为可以掌人生之舵了,却无法选择地和别人的人生撞在一块儿!这撞击或许会有什么美好的火花,或许,连自己原来的人生也完蛋了……我们的努力到头来能证明什么呢?”我突兀的话还没说完,王靖容帅气的脸部线条已扭曲在一块儿。
“……老师去世的事也一样,虽然是国小那个遥远时期的老师,就像是某个在远方、我们一年才去探望一次的长辈或朋友……她走了……我应该要感伤才对,毕竟这和我的人生有某部分的连结,而我只汲汲营营于自己的生活,想的、忙的、烦的依然是自己的事,一有空档还和老朋友喝咖啡聊天……好像,那样一个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前自发性提着水果去看她,现在看来只是一种假象。”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