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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酒 第一章 斜琅山

十年前,斜琅山。

冥月教圣地,轩辕台。

轩辕台位于斜琅山顶峰,用采自滇南的大理石建造的点将台,高二十丈,在台下看,轩辕台直插云霄,这样的场景让人们甚至感觉到连浮云都要匍匐于轩辕台之下。

站在轩辕台上有一种俯视天下的狂傲之气,但是当人们一侧身就会发觉它的后面就是斜琅山的万丈悬崖。任何人到了这里都有‘登绝顶,不胜寒’的孤寂之感。

今夜是八月十五,满月照耀着整个夜空。轩辕台对面的山上是冥月教总坛冥月宫,平时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巍峨院落如今沉浸在一片火海之中。

轩辕台上三个人,被当空皓月照出三个拉长的影子。

一个妇人怀中紧抱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一步一步向后退着走,而她面前一柄长剑直顶她的咽喉,拿剑之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白衣少年。

紧绷着,少年给人的感觉就是如同一根绷紧的琴弦,随时可能断,也随时可能迸发出力量。白的透亮的肌肤在此时有几分的妖异,他的眼窝比一般中原人要深,这个时候他一双眼睛细细的眯着,而对面人看来那样的眼睛如同幽远山洞,深邃而黑暗。少年的嘴唇很薄,是那种没有颜色的薄,此时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那嘴唇更是单薄的没有了一丝颜色。

妇人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一小半脸颊,但是仍然不掩她万种风情。妇人的眼睛是眼角吊起的丹凤眼,很清澈。此时她正在用这样冰冷清澈的眼神看着白衣少年,而少年回报她的却是更加寒冷的动作。少年的手握剑微微前倾,妇人脖颈之处已经渗出鲜血,但是她并不敢呼叫,就怕再些微刺激到眼前的少年。

“娘,后面是悬崖……”妇人怀中的男孩儿转身看见妇人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轻轻地说了句,他稚女敕的童音还带着颤动。

这个时候,妇人把怀中的男孩搂紧了。

她抬起头,看着白衣少年,对他说,“慕容澜沧,你今夜弑父夺权,诛杀继母幼弟,我们不罚你天罚你。早晚你要遭到报应。你父亲在天之灵还有我们将要死去的魂魄都要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妇人的声音带着末路的凄厉,可是少年听了这话方佛在听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少年轻轻张开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说出来的话如同天边的寒星一般,冰冷而节奏分明。“那个懦弱的男人不是我的父亲。在他今夜输在我剑下的时候他就没有脸面再活着了。其实他早该死了。在他遗弃我母亲的时候,在他和你通奸而杀掉我母亲的时候,在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冥月教成为我的囊中物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活的资格了。现在还有你,美丽的棠棣夫人,是你亲手掐死我的母亲,正如你所说,天不罚你,我也要罚你,所以我需要你的血来祭奠她不安的在天之灵。”

棠棣夫人此时已经无法控制般开始颤抖。她确实做过如此罪恶的事情,在六年前的一个夜晚,她亲手杀了慕容澜沧的母亲,那个柔弱的女人,只因为她阻止自己和慕容无极相爱。她可以死,但是她毕竟是一个母亲,他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在这样的时候,她忽然鼓起了勇气,面对着白衣少年跪下了。

“我做过什么我会偿还的,可是茗战他是无辜的。”这样说着棠棣搂紧怀中的男孩,“如果你连茗战也不放过,它日你会遭到和我们一样的报应。他是你们慕容家的孩子,是和你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孩子。如果你今晚伤了他,你要下无间地狱的!”

慕容澜沧看着棠棣时的表情很冷漠,他没有说话,棠棣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沉默,她直直看着澜沧深黑色的眼睛,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茗战是你们慕容家的种,你们慕容家的骨血!”

“娘,你怎么了……”八岁的慕容茗战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紧紧靠在棠棣夫人的胸前,想用自己安慰她,可是母亲的身子颤抖的利害而且无法想象的冰冷,这些让他很害怕。

白衣少年看着眼前的情形,内心好像被记忆中一些隐藏很深的东西触动了,他的手也软了下来,收回剑支撑在前面的地面上,他说,“……好吧,这是剑,只要你自尽于此,我放过茗战。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会照顾他的。”

慕容沧澜沧把手中的剑扔到了棠棣夫人面前,咣当一声,回音四散在轩辕台周围。

棠棣夫人用力看了看眼前的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她对怀中的儿子说,“茗战,以后记得多多照顾自己,娘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经常来照顾你。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慕容茗战虽然只有八岁,可是有些东西他还是本能知道。他用力拉着母亲的胳膊,仿佛要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澜沧不是冷清冷性的人,但他实在是积怨太久不能自拔。不过当他看见眼前这样的情形,回想起早逝的母亲,心中亦有凄楚,于是他转过了身子,面对着冥月宫的大火,竟然有了几分感慨。

他的父亲慕容无极本来天赋极高,成为冥月教主后又得到教中传承下来的武林宝典,本来有机会成为一代宗师,可惜他贪恋上了棠棣,导致杀妻废子,终于酿成大祸。澜沧自那日起就离开了冥月宫,四处拜师学艺,为的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回来报仇。冥月宫的大火是慕容无极输在了十四岁的澜沧剑下羞愧难当自尽时候放的火,要烧毁成个冥月教。

澜沧看着那里,一把火把十二代人的心血付之一炬,为什么呢?难道只为了你如今四十岁身负冥月绝学,却在十四岁的我的面前没有招架之力吗?还是,你终究感觉负了我的母亲,所以让所有的这些为她陪葬呢?

棠棣夫人眼看着澜沧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她眼光流转,一手握剑从背后直插澜沧的后心。棠棣武功虽然并不绝顶,可是如此这样偷袭却是有一半成功的把握。但是当她的剑顶住澜沧后背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刺入。她不自觉地手下加了力道,却依然如此。棠棣不禁骇然,澜沧在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练就了金钟罩的上乘武功,看来此次难有活路。想到这里,她手下抽剑,拿着剑刃就向澜沧的脖子上坎,却在这次袭击的时候被澜沧一侧身,握住了剑。

他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居高临下。“棠棣,我给你的这剑是我的随身配剑,它从来没有开锋。除了我的内力可以让它锋利无比之外,它在旁人的手中就是废剑一把。如果刚才你果真自己往脖子上一抹,你死不了,而我就打算放过你,可是你竟然死性不改,那么就不能怪我手下无情了。”

“澜沧你这个疯子。你拿着这样的废剑怎么杀我?”棠棣说话之间手下根本就没有松,她发了疯似的对澜沧乱砍,但是每次都被澜沧很轻巧的躲了过去。最后澜沧手中握住剑刃,顶住了棠棣的脖子。

“夫人,再看看天边的月吧,过了今晚,你将什么都看不着了……”说着澜沧刚想刺穿棠棣的咽喉,可是此时的棠棣纵身后退,到了悬崖的边上,她说了一句,“你记住,做过的孽,早晚要还的。”说完一越而起,跌落悬崖。

棠棣在最后一刻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茗战年纪尚幼,他需要澜沧的照顾,如果当真让澜沧在八岁的茗战面前亲手杀了她,那以后茗战在澜沧面前,在冥月教该当如何自处?

算了吧,自己的罪只有自己还。

轩辕台下的风很强,很阴冷,这些让她在最后死去之前就失去了意识,脑海中只余一声惨烈的叫声,“娘……”

是茗战,那样惨烈的声音仿佛是喉咙撕裂开来发出的,甚至渗出了血丝。

慕容茗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跌落悬崖,想伸手去抓,可是抱回的只有两袖空风。他也想随着跳下去,却被身后的澜沧一把抓住拉到远离深渊的地方,由于力道太猛,他没有站住,一下子跪坐在轩辕台上。

茗战看着眼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哥哥’,一个毁了他原本平静生活的‘哥哥’,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澜沧收回钝剑,装入剑鞘,看了一眼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弟弟’。茗战长的有些肖似她的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无论本人多么邪恶或者着愤怒,那双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永远是最清澈的,就像高山上的雪水。澜沧说,“我答应了你的母亲,只要她自尽,我会饶过你的。你可以活下去。”

此时的茗战感觉双眼发花,脑子一阵一阵的疼,耳边就是轩辕台的冷风还有澜沧的那句话,“……我会饶过你的……”他忽然自己喊了句,“不杀我你早晚后悔。”就扑腾倒下,什么都不知道了。

正要走的澜沧听见后面一声“不杀我你早晚后悔”然后还有倒地的声音,他转身一看,茗战昏厥在轩辕台上。澜沧迟疑了一下,转身走到这个八岁的孩子面前,抱起了他,施展轻功走下轩辕台。

很多年后的澜沧依然不是很清楚当时的想法,是一时的恻隐之心,是终究挡不住的血缘骨肉之情,还是,只不过顺手,不想年幼的茗战冻死在轩辕台上。

***

冥月宫在一场大火中变成了废墟,当时江湖中传言神秘莫测的冥月教传承历经十二任教主,至此毁教灭门。可是两年后,就在斜琅山冥月宫的旧址上,一个新的澜沧宫建起,冥月教复又崛起于江湖。

新的教主慕容澜沧承袭第十三代教主,号冥月十三,一把钝剑风行天下。并且自创武功心法兰若心经,一时间江湖各大高手纷纷被击败,无人能挡他的锐利。

这一年,慕容澜沧十六岁。

可是自从他在江湖中闯出名号之后,慕容澜沧就上斜琅山闭关。

四年后,当他二十岁的时候,澜沧把自己的钝剑斜插在轩辕台上,从此封剑不入江湖。两年后澜沧的弟弟十六岁的慕容茗战承袭冥月教第十四代教主,以兰若心经领袖武林。

澜沧失踪了,冥月教只像江湖宣称澜沧辞去教主之位远游江湖,杳无踪迹。

慕容澜沧就好像一个灿烂就败落的昙花一般,当慕容茗成为教主之后,除了一些真正对武功天分很有敬仰之情的人们还不时记的那个开创兰若心经的澜沧之外,所有的人都向慕容茗战称臣了。

冥月十三,这个真正风华绝代的名字也随着时间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因为无论当年的澜沧那两年多么的辉煌,那都已经是六七年前的旧事了,如今的江湖,是茗战的江湖。

文少央家传三十二枚金针悬壶济世,文家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世家。

他的父亲文柏远名动江左,人称‘阎王避’。也就是说,凡是到了他手上的病人连阎王的催命符也是无可奈何。文柏远尤其擅长用针控制人的经脉,延缓死神的到来。很多时候人的性命最关键时刻就是最后那一两个时辰,多熬过一个时辰,人的性命就有一刻的希望。不过可惜的是,医生救别人却对自己无力回天。今年冬天,还没有出了正月文柏远就驾鹤西去了,他临死之前托付了儿子文少央两件事,让他一定要遵遗命完成,看着文少央点头,他这才闭上了眼睛。

这两件事都和冥月教有关。

一者,送雪参丸给慕容澜沧,二者,到斜琅山澜沧宫医病。至于病人是谁文柏远没有明说,只是告诉他救人的方法,并且说‘只要找到慕容茗战教主,你就知道了’。

三个月的热孝过后文少央就启程到斜琅山来,这个时候正好是四月,满山的白色山茶花开的很绚丽。

文少央坐着双人抬的滑竿上斜琅山。

斜琅山陡滑不逊于华山,所以每当滑竿转弯之处,轿夫总是把湘竹软轿抬出栈道之外,此时文少央的身体也跟着在悬崖上腾空,他看着身下的无底悬崖,饶是他艺高胆大,此时不免有些发怵。

这两位轿夫都是冥月教的弟子,听说他来,特意到山下恭候,并说茗战教主严令,要好好服侍文少央上山。起初文少央感觉自己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虽然没有茗战的绝顶武功,可是总是江湖中人,功夫不是骗人的。这样让他们抬着有些老弱病残的味道。可是那名年纪长一些的冥月教中人说,从前文柏远老先生上山的时候都是这样对待的,这是从原来澜沧教主时候就定下的规矩,不能更改。

“这位老哥,你还记得慕容澜沧是什么样子的人吗?”文少央闲来无事,问了一句。

“这个?”那个憨厚的中年汉子尴尬的笑了笑,回答说,“不知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澜沧教主。原来的时候教主闯荡江湖,外人看不见他,后来等他回到斜琅山之后又是闭关不出。除了原先几位教中的长老认识他,其实教中很多人根本就没有见过教主。听说现在他云游名山大川去了,真是神仙中人,我们这些人恐怕是今生无缘见到他了。”文少央听着都叹了口气。中年汉子问他,“公子怎么了?莫不是我说错话了?”

“不是不是,老哥说那里话?我只是在想,名动江湖的冥月十三果真是只该活在传说中的人。太传奇,也太缥缈了。”

文少央说完忽然想起了父亲临终时对他说的话。父亲让他走遍江湖去找慕容澜沧,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把雪参丸带到斜琅山就好。文少央感觉这话十分奇怪,他当时看父亲已经陷入弥留当中,也只是点头答应了,没有反驳。如今看来,这话十分奇怪。满江湖找一个大活人比登天还难,他不用找就知道找不到,还不如趁着这次上斜琅山的光景把药带来直接给慕容茗战,反正,他们是兄弟,不是吗?斜琅山是澜沧的家,他也许终究会回来的。

山路艰险,他们本来想走到卸剑亭停下休息,却在转过一道梁后,隔着耀眼的一丛一丛白茶花看见卸剑亭有几个人人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相当的瘦削,他的脸比茶花还要苍白。

卸剑亭顾名思义,是拜山的人把佩剑武器卸下的地方。为了表示对澜沧宫主人的尊重,一般江湖人士不会戴剑上山,他们通常会把剑放在这里,让冥月教的弟子看管。

文少央看见那个人就这么站在白色茶花面前,笑容浅浅淡淡,很舒服。近看感觉他的眉眼十分的清俊,嘴唇薄如一条线,淡如清水。他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腰间用黑色的锦带束缚住一杆细腰,腰后别着一管长笛,笛子的末端是用白色丝绦打的如意结,长长的流苏随着山风缓缓飘动。

他的身边是一个白衣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细致的剑眉很适当的表现出一股英气,但是又不夸张。他的眼睛很特别,很清澈的丹凤眼,有些狭长。

少年在和蓝衣人说些什么,那人只是笑着,有时转身看一看身后的少年,不过更多的时候他看着远方的一片繁花似锦。

就在错眼间他看见文少央了,有些惊奇,然后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转过这片花丛。这个时候那人身后的少年也看向了这边,却面无表情。

下了竹轿,文少央对着这人拱手算是见礼。“在下江左文少央。”那人听见了他的说话,还是浅浅的笑着,然后稍微低头躬身,算是很尊敬的回礼,却没有说话。他身后有一位穿着白衣的十八九岁少年这个时候把那个人挡在身后,到文少央的面前,手一拱,“文兄,在下恭候多时。我是冥月教慕容茗战。”

也许当一个人的名声过于显赫之后,人们总是喜欢再给他加上溢美之词,让他变得更加的遥不可及。文少央记得茗战的年纪,也明白茗战的功绩,当他看见眼前的冥月教主不过一个十八岁的白衣少年时,他开始有些自我嘲笑自己对他的想象。

他是个很冷静的少年,有些常人没有的成熟。同时他也很好客,待文少央非常的尊重。他对文少央说,令尊大人曾经救过我,可是我却不能救他,深感遗憾。

文少央对父亲的过世不想再提,他很直接的问茗战,父亲交待他要照顾的病人是谁?茗战听了笑而不答,只是说,“文先生累了,这些事等回了澜沧宫再说好吗?”语气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是文少央知道自己却没有反驳的余地。第一次被一个小自己几岁的男孩儿这样压着,突然有些憋气。他的脾气有些上来,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拱手一下全当告辞。转身继续上了竹轿继续上山了。

走了不远,那个憨实的汉子感觉教主他们看不见了这才说,“文先生不要生气,教主是因为公子在旁,所以不能说什么。文先生的病人,想必就是公子。”

“公子?”文少央想到了那个蓝衣浅笑的人。

“对,就是站在教主身旁的蓝衣公子。据说他是教主师尊的亲人,曾经受过很重的伤,所以这些年都在斜琅山养病。原来文大夫每次来都是给他瞧病的。据说,他一直依赖着文大夫的医术才能活到今天。”

“依靠我父亲的医术?”文少央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他微微皱眉想了想。“很严重的伤吗?看不出来呀。感觉他就是瘦了一些,气色不是很好。”

文少央没有说实话。其实他刚才就感觉出来,那位蓝衣公子有些气血不足。但是在没有号脉之前,光凭借‘望’是不能妄下断言的。

“那些外伤都还好,主要是……”

“博异!”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突然说了叫了那个人的名字,止住了他继续说话。

气氛很尴尬。

文少央干笑了一声。“其实,我是郎中,我早晚会知道的。你们说一说也没什么。”

“文公子,不是我们故意隐瞒什么,是我们实在不应该乱嚼舌头。至于公子的情形,教主肯定会向公子说明白的。”

那个人原本很安静,说完这句话后依然很安静,文少央听到这里,突然笑了出来。“你们不说就不说。不过我是郎中,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出来的。那位蓝衣公子眼神虽然明亮,却有些不是很灵活。虽然他并不明显,也许由于原来是练武之人,所以比一般人要好的多,并不容易发现。他应该是在头部受过伤,或者就是臆症。”

听他这样说,那两个人陡然沉默了,从这样的反应中文少央也知道自己的推测对了。多了解一些病人的情景就多一份的把握。但是这个时候,他却越来越迷惑了。

父亲让他做的事情是用二十四根金针封印那个人的记忆,这些好像和救治那位公子无关。

是他判断错了,还是另外有玄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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