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红莲 第三章
奇异的事情,从这以后,和苏与翊宣的关系好了起来,其实之前的关系也不错,至少在很多人看起来不错,翊宣会经常出现在东宫,很多时候跟和苏喝酒一直喝到深夜。
翊宣王府后花园建有一趟九曲回廊,尽头就是观雪亭。亭子坐落在假山上,地势高一些,正好可以俯瞰整个王府的全景,连不远处的东宫也能看见,庄重的黑色琉璃瓦,还有朱红色的宫墙。亭子里面摆放了一张汉白玉雕刻的桌子,坐着两个锦帽貂裘的人,旁边是一个小泥炉,他们正在煮茶。
“翊宣,听闻殿下最近得幸于太子,事事做的得心应手,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应该说声小心。”
那人说完就笑了。翊宣对面坐着王征,这位他相交多年的好友。说起来,他和王征还有些亲戚关系,翊宣的外祖母就是出身王氏家族。和苏在翊宣别苑过夜的那天早上王征醒的早,他看见翊宣送和苏出去,原本他并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看是最近都传说和苏刻意拉拢翊宣,所以这天在翊宣王府喝茶的时候才稍微提及一些。
“你我都知道殿下的这位王兄可不是好相与之人呀。”
翊宣拿着手中的闻香杯扣在眼睛上,嘴里说,“昨夜喝多了,要不是秀远让人送我回来,估计昨天就要宿在东宫了。原本夜里雪大,我不想走,可是秀远一定要让我回来,像是撵人一样。”
王征用“韩信点兵”一式斟完茶,把一小杯放在翊宣面前,“莫不是太子转了心意,要拉拢你?”
“在我差一点命丧江南之后的几天,他就转变了心意?王征,你我都了解我这位王兄,深思熟虑之后就当机立断,果于诛杀。何况这次我还……”翊宣突然感觉,他想独占和苏的一切,包括他的秘密,于是转了话题,“我感觉和苏实在不简单,尤其最近几年愈发的明显。我的母后位居正宫多年,朝野上下也多是外公家的势力,再加上父王有意无意之间对我的袒护,如此优势竟然还让和苏压制的不能随心所欲,太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能稳固河山,这说明我和他单独对抗还为时尚早。还有那次和苏派杀手千里追杀我,郑王已然知情,却仅在微音殿教训了他几句,连罚都没有罚,为什么呢……
“难道父王不知道我千里回来的凶险,不知道和苏这样做天理难容?那是因为他害怕,他忌惮和苏。和苏背后有势力,就是大郑神宫的奚朝大祭祀,神宫在大郑拥有无上的权威,任何人都不能忽视。郑王现在要试探,看看奚朝究竟要维护和苏到什么地步,郑王心中也没有底。
“这次从江南回来我是害怕,这样的借口废了太子之位,朝局动荡在所难免,和苏更没准就可以颠覆了江山,提前登基。”
王征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其实眼下殿下情势凶险,说句不好听的话,出了事情也许连郑王都护不了你呀。那太子最近示好是何用意?”
“不知道。也许要笼络我,也许在试探我,也许,他想亲自动手杀了我。”
“什么?”王征一惊,睁大了眼睛。
翊宣笑,“初阳,不用太惊讶。既然知道他有此意,那躲是躲不掉的,险中求存,也许是一线生机。还有,我家的王兄有洁癖,他不会在自己的地方动手,所以我跟着他,反而很安全。”
“你们家的这位哥哥呀……都不知道应该说他什么好。”王征苦笑着继续泡茶。
翊宣喝下热茶心里也暖和多了,这才说,“我家的兄弟向来如此,又不只他一个狼心狗肺的,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我那个四哥做事情更没有章法,有几次我差一点就死在他的官邸,后来父王知道了就永远圈禁了他。不过他下场也很凄凉,这不,前些年他死的时候才十五岁,正是少年时。”
王征听他这样讲,想安慰他,可是又感觉自己这样未免过于失扎,只能淡淡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从那声轻叹中,翊宣突然想起那天在漫天的雪里,孤坟旁边的和苏一口一口喝着酒的情景,还有那一双一瞬间对视的眼睛,孤寂而清冷,仿若雪地中迷路的狼,有些凶残的表现,但是却从里面流露出难以掩盖的脆弱和哀伤。想到这里,翊宣的心像是让人撕扯着那么疼。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和苏都是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殿下,听闻东宫秘闻,太子曾经为了一个男宠而想要远离雍京,不过郑王并没有同意,还杀了那个少年,要是太子殿下当年就走了,那又是什么光景?”王征问了这么一句。
翊宣沉吟了一下,然后回答:“……不可能。我的父亲最信奉的一句话就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和苏背后势力不除,谁知道哪天他一时兴起纠结起那些人来造反。
对父王来说,忠心的人就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如果和苏要走,也是父王扼住他的一切生路,最后恩赐他可以赋闲在父王看的见的地方。而我的王兄又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人生交出来换取一个并不自由的未来,所以他们两个人谁都不让步。
“他们两个人是在太像了……”
王征第一次听翊宣说出如此诛心的话,听着后背直发冷。“翊宣殿下,那你呢,你会是这样的人吗?”
“我?我不一样。”
翊宣站起来看着满院子的白雪,还有远处黑色琉璃瓦的禁宫在雪景中熠熠生辉。他想象着千里之外的一片广袤的大地。
“我爱着片江山,我希望庶民百姓可以在我的统治下安居乐业,平和富庶……”
翊宣在心中又想起和苏那双如月光般流淌着银色光泽的眼睛。
和苏,我知道你对这个国家,对这里的百姓毫无兴趣,你并不爱他们,那么什么是你想要得,我愿意双手奉上,来换取这片江山。
翊宣又一次醉了,酵倒在东宫内殿的软榻上,酵倒在太子和苏的身旁。翊宣的睡脸很宁静,看不见任何疑虑和不安。和苏有些困惑,那个人,那个翊宣为什么能如此镇定的在东宫在和苏身边安然入睡,而自己反倒辗转失眠。
难道如此有恃无恐,知道我不会在东宫动手吗?
薄薄的寒气吹了进来,轻轻抚过和苏的脸庞,他透过窗纱看见了外面的晴雪。朝日橙黄色的光映在上面,有种温暖的感觉。一直以来他对翊宣都是敌对态度,因为他们有着同样尊贵的血统,同样是郑王嫡子,身为太子的和苏本能感觉翊宣对他地位的挑战。可是现在的和苏突然很想回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恨翊宣的?
母后离王后逝去的时候和苏不过两岁,即使他有着天纵才华,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是稚龄幼童,生命最初的几年他如同其他孩子一样,记忆都是模糊而紊乱的。
母亲去世的哀恸,郑王祭天立誓册封他为储君时候的荣耀,众臣百姓对他第一次朝拜时他的镇定自若,这些都是和苏后来从人们的口中还有母亲留下的手扎中间接得知。虽然他都亲身经历过,但是那些都如同天空的浮云一般,过于遥远,无法让和苏感觉到真实。可是在尊荣背后的嫉妒,中伤还有恶毒的诅咒却对和苏如影随形,让他感觉到无以复加的真实。
翊宣的母亲箴王后出身益阳张氏家族,母族的强大势力还有她本身的美貌才情让郑王对她倾心,在离王后新丧不久就册封了身怀六甲的张箴为正宫王后。王子翊宣做为郑王嫡子降生在大郑禁宫朝阳殿,他的生命就是和苏的威胁。后宫的人们敏感而势利,当人们开始向箴王后还有那个新出生的王子进献忠心的时候,很多人早已经遗忘了和苏,那个他们真正的储君。
和苏第一次看见翊宣是在他四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因为要拜太子太傅所以到了微音殿,结果就在殿外的回廊上看见大殿里面的争吵。箴王后怀中抱着两岁的王子翊宣站在微音殿当中,她用她那有些尖的声音说着,“……臣妾蒙陛下恩典贵为王后,但是后半生却无所依托。太子和苏寡恩薄情,对臣妾嫉恨在心,妾怕他日和苏登基臣妾还有张氏一族最终落的没有下场。求陛下看在夫妻情分上,许给臣妾一个将来。翊宣他也是陛下的嫡子,他有着不逊于和苏的聪明,他日为王……”
被称为寡恩刻薄的和苏此时就这样站在大殿外面,他安静地听着。
这个时候箴王后怀中的王子翊宣似乎感觉到什么,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看向大殿外面。
和苏知道那个时候的翊宣必定没有任何记忆,他甚至比和苏更加的年幼,他只有两岁。翊宣的脸色白中透着粉色,是一个健康的孩子,柔软的头发散盖在额头上,脸圆圆的。他并不明白此时他的母亲正在为他冒着多么大的风险。因为任何人都知道郑王在神宫册封太子时候的誓言,如果违背,天地共灭,大郑王朝也将走向衰亡。如今箴王后如此劝说郑王更改储君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上为自己的将来进行的豪赌。
忽然翊宣笑了,冲着和苏笑了。他的笑容和那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天真纯洁,甚至散发着温暖。箴王后说到这里本来紧张的面对年轻郑王英俊而冷酷的脸色,但是怀中儿子的突然一笑显然惊吓到了她,她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见殿外已经等候多时的和苏。
尚在年幼的和苏一身太子龙袍,正黑色的丝缎衣袍闪动着柔和的光。和苏的眼睛是深黑色的,透出的却是月光般清冷的光泽。
他听见了,和苏听见了她方才的话。
箴王后第一次感觉到那双眼睛后面的深不可测还有对未知将来的一丝恐惧。她静在当场。
郑王干涩的声音对箴王后说,“你先下去吧,这样的事情以后不允许再说。”
刻板冷静的声音无法透露当时郑王的想法,不过话语里面的确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箴王后还是颤抖着抱着王子翊宣匆忙行礼退出了微音殿外。临出去的时候她看了看从自己身边侧身而过的和苏,和苏的眼睛看的却是她怀中的翊宣。
和苏的样貌并不肖似他的父亲,但是他们父子之间却有着诡异的神似。从某种方面来说,和苏比任何王子都更像郑王,有些时候他们简直就人和镜子中的倒影,他们给其他人近似完全一样的感觉,比如此时和苏的眼神。和郑王弥江一样,旁人无法在他们的眼睛中看到任何他们不想呈现出来的东西。
箴王后咬着下嘴唇,扯着自己华丽的裙摆走了,她头发里黄金飞凤簪子的流苏摇动着哗棱哗棱乱响。
和苏依然看着从王后肩头回望自己的翊宣,也许是从那个时候他就不喜欢这个弟弟,一个被母亲呵护在怀中的健康男孩,拥有他根本就不可能拥有的笑容。
后来和苏进入大殿之后郑王并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他只是叮嘱和苏要用心读书,不过和苏却隐约感觉箴王后的设想对郑王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他居然动心了。
从此和苏发狠般的刻苦读书,他想要达到父王的全部要求,甚至要做的更好。不过,似乎一切都有些徒劳。
和苏和箴王后正式结怨其实缘起翊宣。那天是春天中桃花开的最美的时候,和苏看书看的累了到御花园休息一下,结果看见了翊宣被一群人小心包围着,也在御园。翊宣是箴王后唯一的儿子,而且郑王也很宠爱他,后宫中对待他极尽所能侍侯周到。
那个时候的翊宣穿着绣工精致的小小王子龙袍,头发软软的披在背后,坐在石椅上脚还在一翘一翘的,他的手中拿了一大把的桃花。和苏不喜欢看见他还有箴王后身边的人,看着那边热闹一眼,转身对自己的侍从说,“还有两张折子没有看,明日父王问起来要责怪的。我们走吧。”
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每天阅读奏折,这些都是从微音殿转来的,已经被郑王批示过了。和苏没有参赞和决定的权力,他只需要每天阅读,然后次日回答郑王的提问就可以。
翊宣看见了和苏,不顾身边侍从的阻挡,冲着和苏这边跑了过来,他把手中的桃花举到和苏的面前,对他说,“美丽的哥哥,这个给你,希望你快乐。”
所有人听完全呆住了。翊宣身边的侍从更是连忙跪下,对和苏请罪。
谁都知道,在大郑宫中,和苏的美貌是禁忌。但凡说过和苏美丽的人,都被和苏用蒸笼蒸死了,以后任何人都不敢再提起和苏的容貌。今天和苏也许不会难为王子翊宣,但是以和苏平时的性情来说,翊宣身边的宫监难免会受到惩罚。
轻者杖责,重者也许就丢了性命。
他们不是不怕。
和苏看着翊宣,那张笑脸上充满了期待。
为什么他会是这么的天真?
为什么只有他会生活的如此幸福?
和苏冷笑了一声,没有理睬翊宣,转身要走,但是翊宣拉住了和苏的袖子,用孩子特有的声音对他说,“美丽的哥哥,你不喜欢吗?”
听见他说“美丽的哥哥”的时候,和苏就感觉自己仿佛又看见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说他的容貌是如何的妖冶,如何的可以祸国殃民。
他讨厌这样的说法,他也讨厌这样明媚的翊宣。
于是和苏粗鲁的拽出自己的袖子,因为用力太猛而弄青了翊宣的手指。
翊宣哭了。
后来箴王后赶到御园,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阴冷的看着和苏,从牙齿的缝隙中挤出声音,“不要太猖狂,和苏,总有一天我会我的儿子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一切。而你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那以后和苏百般小心,因为他了解他身体上的残疾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可是,禁宫才有多大,即使数百丈的宫墙围住的也不过有限的土地,他的秘密还是被箴王后的密探偶然得知了,那是一个貌似善良的老妇,专管东宫换洗衣物。和苏一次沐浴后,她没有预兆的闯了进来,她昏黄的眼珠在看见和苏赤果的身体后不可思议的睁大,然后她迅速转身跑了出去,和苏不可能去追。但是和苏有些绝望了。
老妇跑到了箴王后的朝阳殿,她正要说些什么,可是就在她张嘴的瞬间,一只利剑直插如她的后心,血飞溅开来,王子翊宣当时正在朝阳殿摹写兰亭序,血就溅到他面前铺开的雪浪纸上,他当时就哭了出来。
箴王后惊呆了,她看见自己的宫殿正门前站着一个斯文的少年,少年明亮的眼睛如同百丈深邃的冷谭。
他说,“王后殿下,臣是新选东宫侍读昊秀远。这名老妇胆敢私闯正宫,罪在不赦。”
这是昊秀远第一次进入禁宫中,他先来参拜王后。
和苏匆忙感到正宫的时候就听见少年这么站着对箴王后说话,他沉静的气质就和他的出生地一样,凝重而寒冷。他知道父王在北疆最古老的贵族中为他挑选了一名少年作为侍读,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和苏潮湿的头发还渗着水滴,他对当时的秀远微微笑了。
那个时候,和苏忽然很清楚的记得王子翊宣的哭声很大,有些孩子任性要引起旁人关注的意味。和苏本来想觉得他很讨厌,但是当和苏看着翊宣小小脸上染着溷浊暗红色血液的时候突然有些说不清楚的伤感。
也许,在这个禁宫中没有人可以活的幸福。
上次他给自己桃花而被自己拒绝的时候,翊宣也哭了,但那个时候的他,与其说是哭,更不如说是闹。而如今翊宣被箴王后搂抱在怀中,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和苏看。这是和苏第一次从翊宣的眼中看不见和煦的笑容,而只剩下一种恐惧。
和苏很想留下来哄一哄这个弟弟,他甚至已经向他不自觉的伸出了手。箴王后一声尖叫阻止了一切温情的发生,她恐惧地看着和苏,歇斯底里地叫着,“走开,你这个魔鬼,不要夺走我唯一的儿子。”
和苏习惯眯着眼睛来掩饰自己内心翻动的情绪,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恭敬地给王后行礼,然后说,“王后受惊,和苏多有冒犯。和苏退下了。”
说完甩了袖子和秀远一起回东宫。
从此他再也不轻易主动伸出自己的手。
箴王后无法原谅血溅朝阳殿,但是郑王将这件事情消弭于无形中。他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再次在后宫发生。也许箴王后真的得到了郑王严厉的旨意,从此,她对和苏退避三舍。
从此和苏在后宫中度过了一段相对安宁的日子,一直到他七岁,奚朝大祭祀接他到大郑神宫。
离王后身后给和苏留下一本书稿,据说那是王后产下和苏后身体一直不好,卧床两年期间写的,记录了大郑宫这些年来的一些往事,还有离王后想对和苏说的话。和苏进学后就一直在看,里面包含了一个母亲对无法看着儿子成年的遗憾,但是更多的是期望和祈祷。
这些都是用蝇头小楷在洒金雪浪纸上写就的,十分的工整。
和苏每都夜深之时都会细细的看,看着看着,他居然会感觉也许母亲就是身边,没有远离。
“我曾经祈祷上苍赐给我一个孩子,于是我看见了你的出世。那是一个飘雪的夜晚,神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你幼小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一双黑黑的小眼睛看着我笑。也许从那个时刻开始,我对你的爱超过了我的生命……”
“……看来我是没有缘分参与你的未来,和苏。这些天来我感觉胸口就如同刀割一般。我的儿子,在孤独的成长,我的心比现在任何病痛带给我的痛苦都要深重……”
“和苏,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看见我的时日不多。这些天愈加感觉身体的寒冷,但是外面御花园中的红莲花已经开了,现在已然是盛夏。我看见了张氏家族的箴妃走进了王宫。我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还有日渐隆起的肚子。我在祈祷,如果上苍垂怜,你将得到一个妹妹。”
最后的几页写的非常潦草,和苏知道,那也许就是母亲最后的时刻了。
和苏每次看到这里手都是颤抖着。
“孩子,这也许是我最后对你说的话了。今夜你就在我身边安静的睡着,我真的很想亲亲你,但是我不敢,我怕吵醒你……”
“……和苏,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这些天我都不敢入睡,我贪婪的看着你,一直看着你。我想把你的样子刻入我的脑中,陪着我走完最后的人生。”
“和苏,终于到了最后,我的手几乎无法承受毛笔轻薄的重量。孩子,母亲舍不得你,但是最终还是不能不放手。和苏,我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的生命必将是残缺的,我得到了你的父亲立你为储君的承诺。他在神明和历代先王面前发誓,你必将是下一代郑王,永不更改,如果他违背了誓言,整个大郑王朝都会遭到诅咒的。”
“大郑宫里没有失败者,在这里,失败的人是没有资格生存下去。只有成为唯一的胜利者,你才能有尊严的活下去。”
“所以,孩子,勇敢一些,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你必将是下一代郑王,你的名字将做为一个国家的年号被载入史册,而不是被那些无聊文人在感慨历史的时候偶然提起。”
“我会为你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