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夺心 第五章
两人住下的隔天,就听庄内发生了大事。
枫岚宴后的各派聚会上,萧寒岭突然宣布:接下来要在山庄举行数天的擂台,直到选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来接替自己的位置。
此言一出,原本就好奇盟主为何要提前召开枫岚宴的众人,立刻为之沸腾。
萧寒岭刚届不惑之年,众所周知少庄主萧金卿虽然年纪轻轻,却也崭露眉角。子承父业,天经地义,何必要把传了两代的盟主之位拱手让出?
这不由不让人猜测,盟主的决定,于近日江湖中种种的异动有着分割不开的联系。
是要选出更好的盟主人选,还是要激流勇退,保住萧家的血脉?人人都在心底作出各种猜测,暗地里的勾心斗角又比台面上复杂了几分。
转眼间,枫岚宴就从一年一度的英雄聚会,变为了一场极不简单的武林大会。
擂台分为文武斗,为了公平,裁判由少林、武当、地剑门和丐帮四大帮派的掌门共同担任。
天一和月君作为贵客,与四派的长老一起住在最靠近主人卧室的院子里。在他们身后一字排开的院落里,住着来自各门各派的高手和弟子。
一大早,天一洗漱完毕,就来到隔壁月君的房间。
看着镜台前在梳洗的月君,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没有来得及戴回去,露出久违的精致容颜,天一不禁大着胆子站到了他的身后。
镜子里的人忽然眉头微皱,「你鬼鬼祟祟跑进来做什么?」
天一连忙答道:「今天是武斗,我来找你去看热闹呗!」
月君不再理他,拿起搁在一旁的紫檀木梳,整理垂落了一地的如泉长发。
天一看他修长雪白的手指握住暗红梳身,侧头低垂的面容清淡似皎皎冷月,瞬间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把梳子。
看得痴了,直到月君的动作停下来,天一才发现不妥。
原来他的发丝虽然乌泽细密,早上起来的打理却是最让人心烦,平日在谷内都有锦娥代劳,如今出来他又不肯让生人近身,以至于每每都费力不小。
天一看他恼火地将梳子扔了,随手拿起一旁的发带就要绑起怎么也梳不顺的长发,连忙拦了他的手,「这么好的头发,胡乱束了多可惜。」
月君横他一眼,「这么乱糟糟的,怎么见人?」
天一便取了梳子过来笑道:「你要不介意,我来伺候你如何?」
月君看到药师一脸的诚恳,不出声,便是默许了。
天一小心翼翼拿起他的发尾,那发丝像极了上等绸缎,入手冰冷滑腻,一不留神就要滑落出去,「你的头发真好,不像我们这些男人都是乱糟糟的,干得像稻草样。」
「你这么说,好像我就不是男人能啰?」月君白他一眼,却没有什么动作。
「哎,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药师的声音有些懊恼,害怕对方生气,又带着几分讨好。
「哼!量你也不敢。」月君感觉他捧着自己头发的手指十分小心,生怕会弄疼自己,拿梳子的手也是轻柔之极,竟是非常舒服。
一坐一立,映在微暗的铜镜里,如同一双柔情缱绻的壁人。
药师笑了,换一股头发慢慢梳开,「昨晚睡得好么,我的房间挨着那群老头子,隔着墙都能听到他们唠唠叨叨一夜没完,不知道你这边怎么样?」
「不就是商量哪些事情,谁有家世、谁没背景,一群庸人自扰的人。」
「说起来,今天是第一场擂台,不如我们一会去观擂?」
月君含糊「嗯」了一声,天一见他慢慢闭了眼睛,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月君?」天一低声喊了一声,对方已没有了回应,身体也慢慢靠在了自己身上,知道他昨夜大约也被吵得不轻,此时是又睡着了。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初升的阳光从半阖的窗缝里投了进来,为室内的静谧添加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从镜台前的窗户望出去,是满眼初夏的翠绿,屋檐下半开的栀子带着露水,伴着清风送进来馥郁的芬芳。
许久,靠在身上的人毫无动静。
天一大着胆子伸手抱住了月君,怀里的躯体柔软微温,带着永远不会消散的淡淡香气。
「你要是醒着的时候,也能对我这样毫无防备,那该多好啊……」他低下头,轻轻掬起手底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缠了几缠,终于凑到唇边。
「醒着的时候,你总是不爱听我说话,三言两语就把我赶走,这样下去,我的心思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知道啊……」
温柔的呢喃贴在怀中人的头顶,里面的浅浅心酸,却只有说话的人自己知道。
「明明脾气这么坏,人又一点都不温柔,可是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呢?唉,难怪师尊曾说我命中注定要遇上一个男子,并且因为他而遭劫,看样子这劫数就是应在你的身上了。」
月君许是睡得香甜,微微侧了个身,更紧地靠在天一身上,寻找舒服的姿势。可他这么稍微一动,也把做贼心虚的药师吓得不敢再造次下去。
过了半刻,不见月君醒来,天一才松了口气,弯腰把他打横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转身朝里间走去。
臂弯里的重量很轻,大概因为常年病着,月君其实比寻常女子还要细瘦一些。
天一抱着他,恍惚想起第一次在湖边见他时的情形。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冒冒失失上前拉扯他的衣袖,今天就只会是单纯的医患关系吧。
怀里的人沉沉睡着,丝毫感觉不到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天一的视线落在他淡紫的唇上,有那么一恍神的心帜荡漾,不知不觉已低下了头……
月君清浅温暖的呼吸拂过脸庞,天一突然回过神,不甘心地抬起头来,「睡得这么没戒心,倒叫我不好意思偷占你的便宜……唉,谁让我是正人君子。」
药师自嘲一笑,小心将月君放在床上,又替他把被子掖好,然后在床边静静站立了许久,这才悄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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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武斗,腾出的十人,将继续参加第二天的比试。月君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刻,自然是错过了这一天的擂台。比赛的结果,还是天一跑来告诉他的。
用过晚膳,天一去找空文老道叙旧,月君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闲坐。
当夜的月色明亮,微风从远处山上的竹林里徐徐吹过来,将白天的燥热空气一荡而尽,只余下了一院子的清凉。
月君仰头看看天上清华入水的月色,四周又是十分的安静,突然来了兴致,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紫玉箫,慢慢吹奏起来。
乐音乍起,仿佛来自悠远神秘的古早,划破云层投落人间的第一抹月光。箫声时而悠扬曲折,时而又如清泉流澈,应和着四周的山岚林啸,如得自然之魂,彷佛天人奏乐。
直到风吹林动、晨影霞光,都藏在箫声之内,渐幽渐远。
这样的一曲结束,月君移开唇边的紫玉箫,手心已渗出些微汗珠。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该再弄着费气费力的玩意,可就是忍不住,夜深人静总有什么憋在心口扑腾欲出,要借这箫声发泄一番。
月君抬手擦去额角的细汗,将紫玉箫收好,刚要起身进屋,头顶忽然扑棱棱飞来一只青鸽,正落在自己面前。他看一眼鸽脚上系着的标记,知道是大宫主的密令到了。
「用人不疑,师兄你又何必步步紧逼?」月君苦笑一声,攒拳的手慢慢用力,白到透明的手指透出青色来,终究还是取了下来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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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争夺战,到了第四日,已是如火如荼。
这天通过文武斗,月兑颖而出的三名优秀武者,就成了未来盟主的准候选人。谁知三人的实力相当,怎么也分不出个高下,就也在这里僵持了起来。
天一开始还热衷于怂恿月君和他一起去擂台下看热闹,不过发现对方始终懒洋洋提不起兴趣来,也就跟着没有了兴致。
眼看盟主人选一时半会决定不了,配药的时间越来越少,天一只好改变了计画。
接到天一正式的拜帖,为表重视,萧寒岭傍晚时在花厅里设宴款待他。月君不愿意出席,所以只有天一出席。
天一说完来意,萧寒岭略一踌躇,叹了口气,「贤侄,真是对不住,这紫虎茸实在不能出借。」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药师并不吃惊,却也不放弃,「前辈,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萧寒岭背手而立,良久才慢慢开口,「我跟你的师傅安慈是多年的好友,你在繦褓时我还亲手抱过你,照说你的要求我不该轻易拒绝,但紫虎茸关系到我府上多年前的一件私
案……罢了,你且随我来,我给你一个解释。」
萧寒岭引了他到书房,进门将书案一角的铜狮镇纸移动,身后豁然出现了半面空墙,天一紧跟着他走了进去,墙面又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地阖上。
机关通道内的光线有些昏暗,萧寒岭在前面带路,凝声说道:「你先发誓,我今日对你说的话,你绝不向他人透露半字。」
天一自然应诺,又听萧寒岭说道:「江湖朋友都知道,我萧家三代都是一脉单传,但我今天要说的,却是关于我另一个兄弟的故事。」
天一隐约觉得萧寒岭接下来要说给自己听的,会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萧寒岭的声音在前方:「家父二十岁那年与我的母亲完婚,次年就生下了我,萧家子息太薄,他们一直想要替我添个兄弟,谁知道家母身体嬴弱,年近四十
,仍无所出……」他说道这里,停在了一间石屋之外。
萧寒岭伸手在门环上轻重各扣了三下,石门轰然而开,屋内空无一物,只在当中有一块突起的石板。机关打开,露出一架盘旋而下的石梯。
「你一定在想,这梯子向下通到何处吧?」
天一探头往下看了看,梯子通向的底处隐隐有光,倒不怎么可怕,「我们方才走的密道已经是在山庄下方,这石梯难道是通向地底?」
萧寒岭点了点头,「不错,这石梯的下方还有一间密室,我们下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循阶而下,萧寒岭继续她的讲述:「那一日,忽然有个绝美的女子上山,怀抱着一个小小婴儿寻我父亲说话。这女子后来成了我父亲的妾室,我们称她『红姨
』,我只知道他是我父亲出外会友时邂逅的女人,那孩子便是我的异母兄弟。父亲给他取名为寒魄,全家上下都非常疼爱这个得来不易的么儿,便是我母亲,也是视他如宝。」
天一点头,「老夫人心底宽厚,也是令尊的福气。」
只听萧寒岭苦笑,「家父一生严谨,唯独对这位『红姨』无法割拾,否则也不至于引来后来那么多的是非。」
天一听他话中有话,正要询问,台阶已下到了尽头,两人竟置身于一间宽敞明亮的石砖大厅里。厅内高悬着十几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照在四周白石的厅墙上,明晃晃的耀眼。
天一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大厅一侧供奉着的一尊白玉雕像吸引了过去。
萧寒岭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雕像上,「这便是寒魄的母亲,纵然这么多年过去,她仍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天一不由得走近过去,那雕像显然出自名匠之手,功夫细巧,把人物的神态临摹得惟妙惟肖,只是大致放在此处的年代久了,不免沾了些薄尘。
萧寒岭远远站着,目光幽远,脑海中开启的记忆之门,仿佛又把他带回了十年前那样一个早晨。他接到了父亲的召唤,急急赶来大厅,却见一个美丽得如梦般的女子将怀里的
孩子朝他递过来,「你就是寒岭?这是你的弟弟哦,抱抱他吧……」她温婉的眉目在薄曦的晨色里微微一弯,便将她身后满园盛开的桃花比落了下去。
天一再仔细看时,却发现这女子似乎十分面熟,可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看着那女子精致的脸庞,即便是冰冷的玉雕,也觉得那份美丽是夺人心魄的。
萧寒岭叹气道:「红姨的身份似乎不太单纯,即便我的父亲一再为她掩饰,还是不断有江湖上的朋友找上门来探询……当然,父亲一直都在维护她,甚至连我都不知道她的秘
密。直到某天夜里,红姨莫名其妙从山庄消失,我也没有弄明白其中的缘故。」
天一奇道:「难道令尊没有去找她?」
「如果能找回来,大概当初就不会走了吧。」萧寒岭看着那雕像,又道:「你可知道,天云山庄是如何得到紫虎茸么?」
天一摇了摇头。
萧寒岭就在一旁坐下,慢慢解释道:「人人都知道紫虎茸是我镇庄之宝,却不知,它其实是寒魄的母亲带进萧家的嫁妆。寒魄的母亲身份特殊,这紫虎茸也决非我正道所有…
…想必你也听说了关于紫虎茸的传说,如果它离开天云山庄,那些在暗处觊觎它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贤侄啊,到时候江湖上为了争夺它再起一场腥风血雨,
难道是你愿意看到的?」
天一并没想到这一层,暗暗心惊,低头不语。
萧寒岭站起身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我爱莫能助,就当天云山庄欠你一个人情,如果将来你需要这个人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天一点了点头,忽然抬起眼来:「前辈,您其实不必告诉我这么多的。」
萧寒岭一怔,随即笑道:「是啊,我本来不必告诉你这么多的……大概是人老了,开始忍不住要唠叨了,呵呵。」他有些尴尬,半晌又拍了拍天一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跟你一见如故,连沉埋心底的往事也随口说了出来,唉……」
天一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答应要替人家保守秘密,以他的脾气,就绝不会对第三个人去说。
两人走出密室,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萧寒岭目送天一离开,转身回到了书房里。
刚进书房,萧寒岭就发现,房间里又出现了那半面空墙,他的心中一惊,知道就在刚才又有人进入了这间书房。
他担心那人已经下了密室,正要追进去,谁知身后的烛光摇了一摇,那烛芯竟被劲风击断,四面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萧寒岭的心中警铃大作,不过他毕竟在江湖中打滚多年,知道此刻若是唤人,只怕会将屋里的人激怒。况且这书房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真要动起手来,他也未必会输。
萧寒岭转念间已经定下了心神,那黑暗里,这时慢慢传出来一个声音,「萧牧人竟然没有用那尊玉像陪葬,是我高估了他对我母亲的情谊。」
这声音淡淡的,好像没有什么情绪,语气却冰冷刺骨。
即使隔了十年,萧寒岭还是一下子听出那人的身份,不敢相信的抖声道:「是、是你?」
这一夜的月色昏暗,没有点灯的屋子里窗门紧闭漆黑的不见五指,萧寒岭凭着深厚的功力,也只能隐约看到柱子的帷幕后站在一个影子。
那声音冷冷一笑,「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大哥。」
末尾的两个字轻飘飘的带着满心嘲笑和鄙夷,落在萧寒岭的耳中,却激起他很深一阵战栗,几乎要激动得奔过去。他动了动脚,终于还是被对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定
在了原地。
「寒魄,寒魄。」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你这些年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我不是回来找你叙旧的!」那黑影冷冷打断他,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着,「把紫虎茸交给药师,我自然就会立刻离开。」
萧寒岭明白了他的心意,心中不禁涌出一些怅惋,自己这个分离了数年的弟弟,竟然对这里没有半点留恋之情。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却是真心实意照抚
过这个弟弟。可是他的心里还是高兴得很,毕竟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个弟弟。
于是萧寒岭并不在意弟弟的疏离,反而笑着问:「二弟,你是跟那个孩子一起来的么,怎么不早些来见大哥?」
「没有那个必要,你到底答不答应!」
萧寒岭既不拒绝,也不答应,「二弟,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啊。」
黑影警觉起来,「萧寒岭,叫你一声大哥,我们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决不会因为他有求于你,就受你约束,你趁早别打这个主意。」
萧寒岭叹了口气,温和地说道:「二弟,我的确实想请你回来主持山庄。我年纪大了,三年前跟西域鬼蛛老人一战,毒气留在肺腑里,外人不知道,我却明白自己没有几天好
活了。」
黑影怔了一怔,也许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兄弟情谊,半天没有说话。萧寒岭趁机伸手在桌上模索,想要把蜡烛重新点燃,好仔细看看这个离家多年的弟弟。
谁知黑影回过神来,果断喝道:「你就站在那里别动,不然我现在就离开山庄。」
萧寒岭连忙缩回手来,连连道歉,「二弟,你别激动,就算我们兄弟不见面,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也好。」
这个弟弟从小就乖巧可人,若不是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情,他现在是该娶妻生子,好好在山庄里过活的。每每想到这里,萧寒岭的心里就一阵难受,也愈发怜惜眼前这个冰冷反
常的弟弟。
黑影退回帷幕后,忽然抛了个物事过来,萧寒岭慌忙接住,却是一只玉白的小瓶。
「这里面是那笨蛋精炼的护心丹药,我拿着也没用处,你十日服一颗。总还有半年好活。我看你那个儿子还不错,你趁这半年好好教他,不要死不瞑目。」
萧寒岭心中一喜,知道他是嘴硬心软,连忙谢道:「金卿是个好孩子,你是他的二叔,若是将来有机会……」
黑影却已不耐烦,「我说了我和萧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把紫虎茸交给药师,他是我喜欢的人,凭这点他就有资格接收我母亲的遗物。我不想再见到任何萧家的人,今后不
要再来烦我。」
屋角忽然刮过来一阵风,将一扇窗户吹得打开,少许月光从那边透了进来,萧寒岭奔过去,高高吹起的帷幕后面已经空无一物。
萧寒岭呆立半晌,刚才那句「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搪塞还是他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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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从萧寒岭出回来,遍寻月君不着。
少时月君从院子外面慢慢走了进来,听说他没有拿回紫虎茸,不过冷笑了几声,剩下天一独自郁闷了一整夜。
可就在这一夜,山庄里却一连发生了数椿血案。
天亮之时,地剑门的掌门、丐帮的三名长老以及两位盟主候选人的尸体陆续被人在房间里发现,显然已经是断气多时。血案现场一片狼藉可怖,剩下的一个盟主候选人虽然无
碍,惊魂甫定也宣布放弃资格。
而验尸的结果,直叫众人心惊。这六人均是死于同一种武器之下,就连死亡时间也相差不远,几乎都是一击致命,可见对手的武学修为之高。
有人认出,那正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秋水神宫秘技!
一时间,山庄里人心惶惶、愁云密布,人人都如惊弓之鸟,生怕一个不小心,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盟主和各派掌门商量,只要江湖中谁最先找到秋水神宫的线索,他就是
下一任的准盟主。
一来那些资质不够却有野心的人开始跃跃欲试,麻烦有人接手,人心稳定不少;二来,这也是在盟主候选人几乎被杀尽的情况下,可以用最快速度找到盟主接班人的办法。
天一无心去淌这滩浑水,山庄的禁令一解,就立刻带着月君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