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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 第四章

寒月泠正准备回庄,却见断情庄主就站在前方。「师父。」

「-好啊!居然为个男子背叛我?枉费我教诲-这么多年。」断情庄主盯着她,语气冰冷。

寒月泠抬眼,水灵凤目流转孺慕之情。「徒儿从未想过要背叛师父。师父,夏侯公子已经离开,徒儿求您别再追究此事。」

「别追究此事?-倒说得轻松容易。」冷哼一声,断情庄主丝毫无放松之意。

「夏侯公子非断情庄的人,即使误闯入庄,也是罪不及死,就请师父饶他一命,任何责罚,由月泠承担便是。」寒月泠决意自行担起师父的怒意。

不意断情庄主听她如此说法更是怒火高张:「任何责罚!就算要用-的命来抵,-也愿意吗?」

寒月泠望了师父一眼,继而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甘心受罚。「月泠的命是师父所赐,师父若要收回,徒儿无话可说。」

「-以为我不会杀-吗?」断情庄主举起手。

「徒儿绝无此意。」

断情庄主恨恨问道:「-为他背叛师门,结果呢?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早告诉过-,天下男子全都是薄幸无情,-偏不信。」

「徒儿亦为男儿身啊!」寒月泠无奈低语。师父每每当面痛陈男子负心,自己真不知情何以堪!

闻言,断情庄主震动了下,不由感到心虚。「今日落此下场,-还不知后悔吗?」

深深地望了师父一眼,寒月泠回了一句叫她呆愣当场的话:「这是徒儿心甘情愿的选择,我无怨无悔。」

「---」

突然身后传来夏侯星的呼声:「月!」

寒月泠转头,就见夏侯星已朝师徒二人这边奔来,她心下一惊,月兑口而出:「别过来,快走!」

断情庄主一咬牙,手腕一动,强劲的力道击上寒月泠的胸口。

「不!」夏侯星狂吼一声,飞身上前接住寒月泠被击出的身子。

他一手紧抱住寒月泠,腾出一手挥出,挡住了这掌大半的力道;翻身退了数步,咬牙硬接下这掌的余劲。

夏侯星不敢运功抵挡,他深知若自己运气,掌力将尽数弹回寒月泠身上,那她恐怕真的会当场气绝。

连退了数步,夏侯星才勉强站稳了脚步,胸口翻涌的气血让他清楚这掌的威力,他难以置信地问着:「为什么?月一直说-是如何如何地好,为什么-会狠心下这个毒手?你们是师徒啊!」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接住人,月还有命吗?

「她是为你而送命的。」断情庄主的语气森泠。没料到夏侯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仓卒间反击的一掌,竟让她险些招架不住。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眼看寒月泠口中鲜血不停地涌出,夏侯星心头既惊且惧。

「放下她,师父教训徒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有何立场干涉?」断情庄主冷冷地说着。

此时夏侯刚夫妻也已赶至,见到断情庄主的面,两人都为之一怔!

听到她的话,夏侯夫人怒火克制不住:「天下有这种师父吗?」

「我不会再让月留在这个地方的。」夏侯星用力抱紧怀中人儿,鲜血不住由她唇边滑落,寒月泠眼神涣散,看来只剩一口气。

「那就连你的命一并留下吧!」

夏侯刚夫妻连忙拦在跟前。「阁下何必跟两个孩儿计较?」眼看断情庄主掌法精妙、掌力浑厚,夫妻二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对峙,原以为断情庄主必会下手,却不意见她身子轻颤了下,目光投向夏侯星怀抱的人。

寒月泠口中轻喃,没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月,振作点,振作点!月!」见寒月泠无力地闭目垂手,夏侯星心慌大喊。

「滚!离开此地,我与寒月泠自此断绝师徒关系,她是死是活,与断情庄再无任何瓜葛!」断情庄主说完,背过了身去。

夏侯星冷声道:「-放心!月会活下来的,我保证,他会比在断情庄活得更加快乐百倍千倍!」

「滚!」

「爹、娘,出了何事?」夏侯霜见爹娘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前去,惊见兄长怀中之人面无血色。「他怎么了?」

夏侯星无心理会她,他紧抱着寒月泠,扬声命令:「廷威!立刻飞鸽传书给风,要他尽快赶到『荷香水榭』,快去!」

「是!」第一次见到夏侯星如此紧张的神情,古廷威不敢轻忽,急忙办事去。

「先回去吧!」夏侯刚看得明白,方才儿子救人心切,没有运功抵挡,只怕五脏六腑都受了伤。「你伤得不轻,先把人交给爹吧!」

「我没事!咱们快回去,否则月会撑不下去的。」夏侯星掩不住语气中的心疼之意。

是他害了月的!如果不是他好奇心过盛,闯进断情庄,还夜探无心楼,那月就不会遭今日之难了。

「走吧!」

身形飞舞间随手一剑,腕口粗的树干被拦腰砍断,纷飞的落叶几乎全被斩成两段,怒气使孟湘萸的剑法更具威力。

「湘萸,别难过,我相信-爹娘一定会为-主持公道的。」一瞧见孟湘萸停下手,孟瑛在旁递过一条带着花香的手巾,柔声劝说着:「来,擦擦脸吧!」

孟湘萸静静地接过姑母递过的手巾,默不作声。压在心口让她无法平息的感觉就是难过吗?或许除了难过外,她更有怨怒,怨夏侯星竟全然不顾她的自尊,怒他甚至完全不给她爹面子。

「湘萸?」见孟湘萸没回话,孟瑛不安地又唤了声。

「我没事的!姑姑别担心。」勉强对孟瑛露出一抹笑,孟湘萸安慰着她。打小孟瑛姑姑就疼她,姑姑的身子一向娇弱,她不想让她再为自己多操心。

拍拍孟湘萸,孟瑛柔美笑言:「别再难过了,我相信-爹定会要夏侯公子给-一个交代,绝对不会让-受委屈的。」

另一旁,两名青年男子躲在一旁。

「大哥,咱们到哪儿去找夏侯星好?听说连夏侯刚夫妻都找不到他的人呢!」性子急躁的孟家老二孟书柏开口询问。

「这……」孟书槐轻叹口气。对自己妹子的心思却也无法模得准,旁观者清啊!湘萸对夏侯星明显少了点感觉。「夏侯星如此做固然不对,只是,湘萸真的喜欢他吗?」

他担心的是届时小妹为了颜面而坚持非嫁他不可,最终反成怨偶啊!

湘萸自小就称得上是嗜武如痴,照他看来,若不是当日败在夏侯星的手中,只怕湘萸也不会喜欢上他。

听到大哥的话,孟书柏心中可不怎么认同,任谁都不能欺侮他们孟家的人,尤其是他们最宝贝的小妹。

说什么他也吞不下这口气:「不管怎么样,夏侯星那小子说什么都不该这样欺负湘萸!」孟书柏依然气忿难平。

「这话倒也说的是!至少得要夏侯星前来,当面向湘萸赔个不是才对。」孟书槐沉稳地开了口。

两兄弟对望了眼,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么急着要我来,出了什么事?」带笑的嗓音响起,来人身形高跳硕长,但见他脸上戴着一副鬼面具,教人难辨容貌。

「风大哥,你来了!」夏侯霜连忙迎上前。「你再不来,荷香水榭就要被我大哥给拆了。」

「而且等这儿拆完了,他下一步八成就是去拆我家了吧?」鬼面华佗不以为意地笑说着。

「人就在『冷香阁』,快去救人吧!你再不来,星儿那小子就要疯了。」夏侯夫人道。从没见过儿子有那种神情的,看来他这回真的是栽了。

「是!那恕小侄先告退了。」

「唉!」不由地轻叹口气。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对象,可如今偏在鬼门关前徘徊着,真教人忧心。

夏侯刚安抚着:「夫人何必叹气?风贤侄都赶到了,想必不会有事的。更何况,现下-更不用担心儿子会坚持要娶个男子,这不是更好?」

回到荷香水榭,夏侯夫人心存怀疑,不敢随便假手下人,因此亲自帮寒月泠换掉一身的血衣。

「都是你的话。」斜睨了夫婿一眼,夏侯夫人掩不住忧心。「可是月泠丫头伤得那么重,她撑得下去吗?」

「娘!有风大哥在,-还担心什么?风大哥要是连这伤都无法医,那鬼面华佗的名声也不致在江湖中备受赞誉了。」

「这话倒是!」夏侯夫人语气一变,带着微快:「我只是想不通,什么样的师父会对自己徒儿下这般重手?要不是星儿接得快,月泠丫头岂不要横尸当场了?」

夏侯霜有些惊讶:「娘!-是说寒姑娘是被她师父伤的吗?」

「可不是!真想不通,人长得漂漂亮亮的,怎地下手如此狠?」说至此,夏侯夫人眉心皱得更紧。「还有,她到底是何居心?为什么偏要将月泠当男孩养呢?」

月泠丫头明明长得娇美动人,有眼睛的人都该看得出是个女娃才对,偏生打小被当成了男子,举止行为间全是书生气息,害她都瞧错了眼。

「说不定她是希望寒姑娘日后继承断情庄。」夏侯霜以常理推断。

「不,不对!」夏侯夫人摇头否决。「若是如此,她不会要月泠丫头待在无心楼,不许她见人。」

夏侯刚沉吟了会,有些疑问:「夫人觉不觉得,那孩子长得和她师父很像?」

「是啊!简直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夫妻俩对望了眼,心中都有些起疑,不过此刻不是烦这事的时候。轻叹口气,夏侯夫人先按下此事:「罢了!现在还是祈求着月泠丫头赶紧好起来要紧。」

一进门,只见夏侯星半靠着床柱,就坐在床缘,脸朝内,似是睡着了。

鬼面华佗摘下了鬼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温文儒雅的俊容。亲切有礼的笑容,更容易让人增添好感。

「怎么了?受伤的该不是你吧?」走上前去,瞧清了静卧床上的人,他微微一震:「她?」

「救她!」未等他说完,夏侯星几乎是命令了。

鬼面华佗摇头长叹。「你不让开,我怎么为病人诊视?」

夏侯星握着寒月泠的手,以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这几天他完全不敢松手,深怕自己一松手,她会就此断了气,将内力缓缓送入她的体内,直到脉息强劲了些,这才让开了位子。

「她伤得不轻。」仔细审视她的伤势,鬼面华佗微皱起眉。

搭在指上的脉动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出,想来这几日若非星用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只怕她已然没命。

「答应我,她会没事。」按在鬼面华佗肩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夏侯星知道眼前人是寒月泠仅有的希望了。

鬼面华佗微愣,半抬头看着夏侯星,却见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床上之人:从没见过他有这种神情的,可见这姑娘对星必然十分重要。

鬼面华佗点点头,道:「她会没事。」

听到鬼面华佗的回答,夏侯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低子,语气温柔:「月,听到没?-一定会没事的,-要振作。」

鬼面华佗望着二人,露出了他一贯的斯文笑容。

「大哥,有消息了。」探听到夏侯星的消息,孟书柏急忙带人到大哥的书阁去。

「别大声嚷嚷。」孟书槐虽也想早点得知,却不想惊动了孟家其它人,尤其是妹子湘萸。

「怎么样?」不及等手下喘口气,孟书柏性急地追问着。「你快说啊!」

「夏侯公子已回到了荷香水榭,而且,还带了个女子。」属下不敢隐瞒。「听说他很关心那人,甚至请动了鬼面华佗前去替她看病。」

「他居然带着别的女子?」听到这话,孟书柏怒火大起。「夏侯星当真不把咱们孟家堡放在眼里吗?他竟敢如此欺负湘萸?」

堂堂现任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岂容人如此欺凌?若此事传扬出去,日后湘萸如何做人?

「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闻讯,连孟书槐也不由地沉下了脸。

属下坦然告知:「不清楚,她不知是受重伤还是生病了,夏侯公子亲自带入荷香水榭,属下没瞧见人长得如何。」

孟书柏闻言更怒,一拳击碎茶几:「可恶!我貌美如花的妹子有什么不好?他居然敢这么做!夏侯府这是什么意思?夏侯星既另有心上人了,他们还敢来求亲,根本就是存心欺负人!」

「太过份了!」孟书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大哥,现在咱们怎么办?」孟书柏急问了句。孟家人绝不容外人如此欺侮,更何况是他们最疼爱的妹子。

孟书槐当下做出决定:「走!咱们上荷香水榭,至少夏侯府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才行。」

「好!」

本想前来找大哥切磋剑法,不料会在无意中得知夏侯星的消息,乍闻下属的话,孟湘萸呆立屋外几乎无法动弹。

为什么?她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好?堂堂现任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她有什么不如人的吗?

选在两家议定婚事后逃逸,倘若夏侯星真的不愿成婚,那就罢了!可是他偏偏在返家时又带着别的女子,分明是不把孟家堡放在眼里、不将她当回事,当真、当真是欺人太甚!

孟湘萸又怒又恨,气冲冲转身离开。

调养多日,寒月泠勉强算是月兑离了险境。这段时间,夏侯星从暗示到明说,却怎么都无法让她相信自己是女儿身。

半倚窗棂,寒月泠手持书册,对夏侯星的话充耳不闻,日光斜映,黑瀑长发如水波流动,优雅身影镶上金边,更显光彩耀眼。

好一幅美人图!当然,若是佳人肯施舍他一个眼光,身上的儒服再换上女装,肯定更吸引人的。夏侯星一边不停口地劝说着,眼里也不忘直打量。

柳眉微蹙,寒月泠在心中轻叹口气,从初识便知夏侯星善言,倒没想到他本事这般强,居然能接连说上大半个时辰,而且翻来覆去还是同一件事情。

「月,-究竟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该死!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月的师父抓起来痛揍一顿,为什么这么欺骗她?偏偏月硬是将她师父的话奉为圭臬,任他说破嘴都无法改变。「-是女的!知道吗?-真的是女的啦!」

夏侯星清楚寒月泠的性子,她的温文儒雅只是表面,骨血里流动的八成只有固执二字。自幼养成的信念,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改变?

寒月泠淡淡一笑。「你存心作弄我,是不是?若你所言属实,师父为何要骗我?这对任何人都无好处的。」

「天杀的!我什么时候作弄过-了?-这没良心的丫头。」已经说得口干舌燥还是无法说服寒月泠认清事实,夏侯星的耐心宣告用罄。

细长柳眉拧起,清亮语音淡然指正:「丫头是用在女子身上的,是兄弟就不该这么称呼我。」

「咱们不是兄弟!这一辈子也都成不了『兄弟』的!」夏侯星瞪视着窗边佳人,已然无法可施。

寒月泠面无表情地放下书,起身往外走。「是我高攀了。」

「月!」顾不得男女之防,夏侯星拦腰将她抱起捉了回来。「不要曲解我的话,-知道我的意思的。」

没料到夏侯星有此一举,寒月泠猝不及防,狼狈地跌入他怀中:还不及反应,已被人置于床上,而那人也立时退了三步。

意料之外的柔软馨香撞入怀中,夏侯星心头怦然,急急将寒月泠放上床,人立刻退到门边。「我、我不是有意的!-、-……」

寒月泠淡笑了下,从没想过夏侯星居然会结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不明白-师父为何要骗。」夏侯星看她的情神就知道寒月泠根本不相信他方才的话,他叹口气,问道:「可是月,-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眉轻挑,真是瞧不起人的问话。寒月泠拒绝回答。

夏侯星再问一声:「那,-知不知道差别在何处?」

寒月泠楞了下,竟是回答不出来。

轻笑声由门外传来,夏侯霜一脸促狭地探出头来:「大哥,要我帮忙吗?」

「-别愈帮愈忙我就感激不尽了。」夏候星没好气地说着。

「讲这样!」夏侯霜眼眸一转,靠在兄长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夏侯星不怎么放心:「这好吗?万一月生气了,怎么办?」

「放心啦!一切包在我身上。」夏侯霜笑得自信。

这是怎么回事?眼见兄妹二人自顾自地嘀咕着,谁知下一瞬间,夏侯星竟已点了她的定身穴。寒月泠看着夏侯星,眉心皱得紧了。

夏侯星不敢望向寒月泠,点了她的穴后,立刻退了出去,速度之快,不知情之人还当他是在逃难呢!

夏侯霜先用黑布将寒月泠双眼蒙住,再将门窗尽数关上,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令师说-长得丑啊?-一定不知道,-这容貌若称丑,那天底下的姑娘大概有八成都会羞愧自尽了。初见-那时,我之所以会惊叫出来,是因为『惊艳』,而非被-吓着的。」

寒月泠身不能动、目不视物,只能温言劝道:「男女授受不亲,夏侯姑娘还是快出去吧!要惹人闲语,岂下有损小姐闺誉?」心下不由轻叹。夏侯府的人行事都如此不拘小节的吗?星是如此,现今就连他妹子也是这般。

夏侯霜无奈摇头,径自动起手来:「用不着担心,我只是要让-认清事实罢了。而且认真说来,该担心的反倒是-才对。」

无法得知夏侯霜的行动,只听得笑声在耳际轻响,寒月泠不由自主地心慌;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而此事势必影响自己甚钜……

「-究竟想做什么?」不安的情绪充斥,寒月泠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在微微颤抖。

「-很快就会知道的。」夏侯霜上前解开她的蒙眼布。「这可是我头一次如此牺牲,-可得看仔细些哦!」

寒月泠尚不解其意,乍然光明,瞧清眼前情况,小脸整个胀红,急急再闭上眼:「-、-真是太胡来了!」

「-瞧清楚了吗?」夏侯霜语气依然带笑。

寒月泠微怔,忆起方才所见……

不可能!这是错觉!一定是错觉!缓缓张开眼,她愣愣地望着夏侯霜,心头剧烈震动,再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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