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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爷上花轿 第六章

玟阳公主怒气冲冲地前往议事厅找皇甫颐。

正在与曹军使及简副使研究布阵图的皇甫颐抬头觑了她一眼。“公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本宫有要事与你商量,请屏退其他闲杂人等。”她目光冷然地下令。

领教过公主的任性与刁蛮,皇甫颐不愿再跟她起争执,大手一挥,扬声命令:“你们先下去吧!”

“皇甫将军,你联合小靖子一起欺骗本宫的事,本宫都知道了。”她说得咬牙切齿。

皇甫颐表面上不动声色,唯有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显示出他内心情绪的波动。

“既然公主已经发现事实真相,末将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你的解释就只有这短短的四个字?”他的默认,让她觉得胸口的怒气更甚。

“末将欺瞒公主是事实,如果公主要降罪,末将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这件事与小靖子无关,他是无辜的,请公主不要为难他。”他低着头,躬身抱拳请罪。

“你就这么护着小靖子?”她不敢置信地扬高声量。

没想到她堂堂一名公主,真的及不上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太监!

“末将并非袒护小靖子,而是这一切真的是末将的主意。”他坚持不让小靖子受他的牵连。

“本宫要知道理由,为什么你要一名太监假扮成你的未婚妻?”即便已经猜出答案,她仍然想听到由他口中亲口说出的事实。

即使是很残忍又很伤人的事实,她也要亲口听他说。

“末将只是希望公主不要将心思放在末将的身上,末将只想保家卫国,完全没有成家的打算。”他的话语坚决。

“所以……你的用意是要本宫知难而退,是吗?”她觉得全身沸腾的血液因为他绝情的话而冻结了。

“末将该死,请公主恕罪!”除了认罪,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皇甫将军,你好狠的心!本宫对你情深义重,不远千里几次前来探望,你非但不感激,还做出伤害本宫的事!”她气怒地握拳,眼眶凝聚泪水。

“公主,您的体恤末将相当感激,但感情之事只怕无法勉强……”

“够了,不要再说那些狗屁倒灶的烂借口,你跟小靖子那死小子一样,只会说一些搪塞的话!”她气得口不择言。

“公主去找过小靖子?”他讶异地挑眉。

“去找过他又怎么样?你们两人根本就是同一个鼻孔出气。”他对小靖子的袒护,让她更加愤慨与不平。

“公主,这件事是我起的头,完全不关小靖子的事,希望你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

“事到如今,你还一心向着他?”她简直气到头顶快冒烟了。

小靖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一再地袒护他?

“小靖子是我的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他据实以告。

身分尊贵的公主他不要,偏偏去重视一名娘娘腔的太监?

“哼,传闻将军有断袖之癖,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她嗤笑道。

“末将只在乎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不管外面有什么不堪入耳的传闻,末将一概不在乎。”他郑重地申明自己的立场。

“你难道不怕本宫去向皇上告状?”她斜睨着他。

“末将对皇上一向赤胆忠诚,绝无二心。至于公主要怎么说,末将无权干涉。”

见威胁无效,她嚣张的气焰顿时减弱不少,硬得不行,只好来软的。

“皇甫将军,你就念在本宫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答应成为本宫的驸马吧!只要你点头,加官晋爵,荣华富贵都不是难事。”她苦口婆心,试着对他动之以情。

皇甫颐闭上眼睛摇摇头,“望请公主恕罪,末将要让公主失望了。”

“你……”她简直气怒到全身都在颤抖。

好说歹说,他就是不知变通!

这时,议事厅门口传来瓷器碰撞声,耳尖的玟阳公主扬声斥喝:“是谁站在门外偷听本宫与将军的谈话?”

柳筠靖低垂着头,手里端着一碗人参茶从门外缓步走进来。

“请公主恕罪,民女只是想端人参茶来给将军喝,不是故意要偷听公主与将军的谈话的。”她谦卑地低垂着头。

原木已经怒火中烧的玟阳公主,看到身为太监,却长得比她美丽,又深得皇甫颐重视的柳筠靖,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大胆太监,竟敢偷听本宫与将军的谈话,还想找借口月兑罪,你该当何罪?”

她走到柳筠靖的身前,扬起右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掌掴。

皇甫颐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抓住公主的手,“公主,请息怒,小靖子是无心的。”

他不自觉地加重力道,深怕小靖子白女敕的脸蛋上会印上五指印。

“好痛,快放开我!”玟阳公主痛得想甩开他的手。

“公主,真是抱歉。”闻言,皇甫颐赶紧松手。

无奈公主的右手腕已经印上一圈红痕。

“皇甫颐,你竟然又为了小靖子,抓伤本宫的手!”怒火攻心,她的呼息变得更为紊乱。

“公主请恕罪。”他深觉自己的举动的确有点失控了。

“你三番两次袒护小靖子,实在有失大将军风范,现在我要惩罚小靖子,你有什么话好说的?”她怒视着两人。

“小的甘愿受罚。”柳筠靖低头认罪。

既然已经东窗事发,公主已经发现她假扮皇甫将军未婚妻的事,只要她愿意扛下所有的过错,将军应该就不会被降罪。

“不行!小靖子没有错,错的是末将,公主若执意要罚,就罚末将好了!”他往前跨步,将小靖子护在身后。

玟阳公主咬着下唇,双拳握得死紧。“很好,你们两人是故意要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情深义重的模样,故意刺激我是吗?”

“末将不敢。”

“小的不敢。”

玟阳公主瞪着互相袒护的两人,心中千回百转,脑子里突然间有了另外的盘算。

现在如果硬碰硬,只会闹得更加难看。

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得不到皇甫颐的爱。

她抑下怒气,徐缓说道:“算了,这次的事本宫就不追究了,希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表面上宽宏大量,实际上,她的心里正在盘算着该怎么得到皇甫颐。

她不会就此善罢干休的,她绝不轻易认输!

边境的蛮夷屡犯要塞朝天关,情况甚为紧急,朝天关一旦失守,地处险要,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的啸天堡就岌岌可危,皇甫颐准备亲征蛮夷,守住朝天关。

玟阳公主自知待在啸天堡已然没什么作为,更帮不上忙,遂提前回宫。

临行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皇甫颐及小靖子一眼,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这次回宫,她一定要说服皇上,替她指婚,如果由皇上作主,皇甫颐一定不敢不从。

玟阳公主走后,皇甫颐开始着戎装,准备启程前往朝天关,小靖子一边侍候他着衣,一边不忘提醒:“将军,此行请务必小心。”

“你放心吧,这次的战役,我胸有成竹,绝对会凯旋归来。”他信心满满地拍胸脯保证。

“可是,您这几天的身体状况不佳,我怕没人能侍候您按时服药,万一病情没有改善,岂不是会影响战情?”她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

这蛮夷还真会挑时间作乱,偏偏挑皇甫将军生病的时候来犯!

“我不打紧的,一点小风寒,过几天就会好了。”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将军,不如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皇甫颐讶然挑眉,“这怎么行?我是去出征,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怎么能带贴身小厮同行?”

“这次出征有军医随行,我可以充当军医的助手,绝对不会造成军队的麻烦的。”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时,前来禀报军备的简副使也加入游说的行列。

“将军,您就让小靖子随行吧!您的身子微恙,若有个熟悉您生活作息的人同行侍候,我们也可以安心打仗啊。”

“这……”皇甫颐迟疑着。

他自知这次的风寒来势汹汹,他的体力及精神确实有些虚弱,若是不赶紧医治好,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恐怕会影响军心,甚至影响战力。

此事非同小可,不可等闲视之,思忖了片刻,他点点头,“好吧!这次出征就让小靖子随行吧!”

他没发现自己在公布这件事时,嘴角是上扬的。

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小靖子的陪伴及照顾,没有他在身边,他就会觉得浑身不对劲,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谢谢将军,谢谢简副使!”柳筠靖兴奋地弯身朝两人道谢。

皇甫哥哥已经驻守在啸天堡好几年,参加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她有幸能与他并肩作战,她感到与有荣焉。

她相信,皇甫哥哥这次也能所向披靡,将敌方打得落花流水的。

大批优良骑兵开跋前往朝天关后,随即与蛮夷新任统领阿史那德烈展开殊死战。

阿史那德烈受过汉语教育,熟知历代古借及兵法,又将朝天关附近的地形研究得很透彻,皇甫颐带领的神威军顿时陷入苦战。

所幸神威军平时训练有素,马匹也经过严格训练,皇甫颐又以先人的六阵之法加以变化布阵,敌人终于溃败,四散逃逸。

“将军,阿史那德烈逃往望安坡,属下前去擒拿他,免得日后后患无穷。”简副使急欲立功,赶忙下马,往前飞奔而去。

“简副使,敌人前锋已败,后方空虚,势同战败,穷寇莫追,以免误人敌人陷阱。”

皇甫颐也翻身下马,追在简副使身后。

他明白简副使立功心切,但若误中敌人奸计,岂不是得不偿失??

“将军,您请回吧!属下一定将阿史那德烈活擒回来。”他往离他身后约莫数步远的皇甫颐喊道。

“简副使,望安坡的地形你我都不甚熟悉,敌人一定会使出奸计,引我们中计的,你快回来,不要再往前跑了!”皇甫颐脚下不停,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下属去送死。

“将军,我……”

正要回话,简副使果然就踩中陷阱,一脚踩入坑洞中,无法动弹。

“简副使!”皇甫颐大喊,立即奔上前想拉他出来。

谁知,躲在树丛后的阿史那德烈突然窜出来,手里拿着弓弩,向简副使射出一箭。

皇甫颐见状,毫不迟疑地护住简副使,弓箭应声射进了他的右肩。“将军,您要不要紧?”简副使嘶声喊叫。

“我不要紧,你先待在这里,我去追阿史那德烈。”快速交待完后,他就往望安坡的坡下跑去。

阿史那德烈往一旁奔逃,皇甫颐将手上的长枪往他逃跑的方向射去,正中他的左臂。

还来不及查看对方是否已经伤亡,他的双脚就陷入松软的上堆中,土堆崩塌,他整个人往坡下滚去,滚入陡坡中间的一个巨大洞穴中。

他觉得右肩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猜想,箭上可能喂了毒,风寒加上剧毒发作,他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当简副使将脚拔出陷阱当中时,前往望安坡附近查看,不仅没有发现将军的身影,连阿史那德烈也消失无踪。

“将军,都是属下害了您!”他握紧拳头,白责悔恨不已。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急于立功,也不会害得将军中箭失踪,他真是罪该万死!

垂头丧气地回到军营时,柳筠靖马上拉住他的手臂追问:“简副使,将军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声音中充满焦虑。

“小靖子,将军他……”他欲言又止。

“将军他为了救我,不慎被阿史那德烈所射伤,目前……下落不明。”他自责地捣着脸,不敢看向十分担忧将军安危的小靖子,他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艰涩不已。

“什么?将军他……下落不明!”她睁大眼,感觉手脚虚软,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脑门,眼眶已蓄满泪水。

她不相信皇甫哥哥会就此丧命!

她不相信!

她踉跄地往另一端的军营走去。

“小靖子,你要去哪里?”简副使急唤住她。

“我、我去找军医,协助他照顾受伤的士兵。”她的神情木然,然而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要去望安坡找将军。

她要见他,就算他真的不幸阵亡,她也要见到他的尸首。她来到军医处,向军医要了一些金创药。

军医没有问她要做什么用途,只是淡淡说了句:“小靖子,凡事细心一点,机灵一点。”

“军医,你知道我要去找将军!”

军医捋了捋胡须点点头,“相处了这么多天,你的性子我大概也模熟了,你对将军一片赤诚,相信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柳筠靖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军医,谢谢你。”

入夜后,柳筠靖拿了一把火炬,到望安坡去找人。

白日时,众土兵已经搜寻不到人,夜晚四周一片漆黑,找人更是难上加难。

但她凭着一股坚定的毅力,在望安坡周围找了一遍又一遍,当她体力已达到极限时,一个不小心滑落坡下。

却在坡下发现一只脏污的绣荷包。

“这不是我在十年前送给皇甫哥哥的绣荷包吗?”她又惊又喜地看着绣荷包。

这么说……将军一定在附近。她在坡下仔细地寻找,终于看到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小洞穴。

她努力地拨开杂草,进入小洞穴,发现皇甫颐就躺在洞穴中。她秉气凝神,以长指采了探他的鼻息。

“幸好,还有气息。”她松了一口气。

“将军,您醒一醒啊!”她轻轻拍打着他苍白的脸颊。

好烫!一股热意瞬间传来,让她再度陷入惊慌。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将军在发烧,右肩上还有箭伤!”

没时间犹豫了,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慌,这样才能救回皇甫哥哥。

“将军,你一定要撑下去!”紧抓盖刚身,她咬着牙,用力拔出卡在皇甫颐右肩上的箭矢。

“啊!”当箭被拔出时,他眉头紧皱,哀号了一声。

看到伤口缓缓流出黑色的血水,柳筠靖当下猜测到箭上可能喂了毒。

这一次她没有惊慌,没有迟疑,低下头,用嘴巴将他右肩上的毒给吸了出来。

苦中带腥的血水,让她几欲作呕,她隐忍着难受的感觉,耐着性子将他右肩上的毒液全给吸了出来。

这时,皇甫颐才悠悠转醒。

他半眯着眼,看着眼前宛如一团白雾的人影。

“谁?是谁在那里?”

高烧加上箭伤,他的意识不是很清楚。

“将军,是我,小靖子。”她趋近他,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小靖子!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他努力对准焦距,无奈还是无法看清小靖子的脸。

“简副使说你为了救他,不慎中箭,还跌下望安坡,我是特地出来找你的。刚才,我已经将你右肩上的毒水都给吸出来了,应该没……”

“唔……”她的话还没说完,皇甫颐已经抚着额际哀号。

“将军,您怎么了?”她不是将毒汁吸出了吗?不是应该没事了吗?

她倾身靠近他,想碰他的脸庞。

“别碰我!”他沉声怒喝,感觉喉咙及身子像有把火在烧。

“将军……”她不明所以,不安的情绪逐渐高涨。

“你……快走,不要管我!”他蜷缩着身子,表情扭曲。

“将军,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快点告诉我呀!”看他一脸痛苦,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你不要靠近我,我的毒伤发作了。”他的脸色忽红忽白,下颚的肌肉紧绷着,“毒伤?可是,我刚刚明明已经将您右肩上的毒都给吸出来了呀!”难道她刚才吸得不够干净,还残留余毒在体内?

“来不及了,其实箭上的毒液早已窜进我全身心脉,此毒非常厉害,唯一的解药只有……”他停顿不语。

“只有什么?将军您快说啊!”她已经急出一身汗来了。

“唯一的解药就是……与女子。”他困难地启口。

“什么!与女子?那这毒……不就是药?”她讶异地微张着小嘴,脸颊已经一片嫣红。

幸好洞穴里光线不足,否则,皇甫颐一定会看到她脸红的模样。

“阿史那烈德是存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他明明知道军中不可能有女人,故意在箭上喂这种毒,目的就是要让我精尽人亡!”他说得咬牙切齿。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她急得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小靖子,你快走吧!我身上的毒是没得解了,你不需要管我,先回军营去吧!”

他挥着手驱赶她。“不要!我不走!”她边哭边喊。

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在洞穴里毒发身亡,“我叫你走,这是命令!”他用力地将她推开。

他不能让小靖子看到他毒性发作的狰狞模样。

“将军!”

“走!”他厉声喝道。

柳筠靖咬咬唇。哽咽地说:“好,我走。”

不一会儿,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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