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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向前冲 第二章

整理了一整天,诗童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坐下来好好地喘一口气。

“嘘——”她随意的躺在刚刚才拖过的木制地板上,伸伸筋骨。

以前她真的深深相信,能为他工作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就像小时候年幼无知,只要有谁被老师派去办公室甚至是家里去打扫,大家都会觉得既羡慕又嫉妒那个人,能得到这个“殊荣”。

长大之后才渐渐的明了,去当免费的童工有啥好高兴的啊?

这就跟现在一样,如果只是拖拖地、擦擦桌子就算了,最气不过的是还得替那只臭猴子把屎把尿,当她是爱心保母。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她想像中的聂子扬,他是恶魔,是上帝派来测验她耐性的坏天使。在这个彼此交恶的情况下,还得竭尽心力的为他创造一个好的写作环境,若不是她个性好,老早就再赏他一个巴掌然后逃之夭夭了。

“砰!”门被用力的打开,随即又被大力的关上,紧接着便看到聂子扬一双修长的腿从她旁边匆匆走过。

“等等!你要去哪里?”

看着他弯身顺手从桌上捞起一大串钥匙,诗童警觉的从地板上坐起来。

“出去逛逛。”他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往门口前进。

莫非他想落跑?诗童二话不说,立即站起来跟了上去,在他关门之前一脚滑过门缝。

聂子扬皱着眉头低头瞪她。“你又想干么?”

诗童不自然的撇撇嘴。“刚刚忙完了一天,我也想出去走一走,调解一下疲劳的身心。”她乱找了个藉口搪塞。

聂子扬原本浓得化不开的眉头如拨云见日般一下子舒展开来,嘴角带着媲美太阳神阿波罗的微笑,可惜诗童看傻了,没注意到他眼角不怀好意的戏谑。

“好啊,我就顺便带你去调节一下。”他体贴地附和。

诗童赞赏有加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弃守,没有执意将她支开;看来他的本性应该不坏,只不过是她来得太突然,他一下子没有办法习惯罢了!诗童欣慰地想。

过了没多久,她就发现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开得这么……快?”诗童瑟缩着肩膀,单薄的背可怜兮兮地紧贴着汽车椅背,不仅全身僵硬,连牙齿也紧张得上下打颤。

“快?现在才开到150就嫌快?那么等我开到200的时候不就是飞到月球了?”他冷冷地回答。

我的妈咪啊!诗童在心里发出哀嚎。难怪他会变得那么体贴,原来是算计好了要给她一趟难忘的登陆月球之旅!都怪自己太过轻易的就相信他,可是话又说回来,即使早就知道他要飙车,她也还是得尽忠职守的跟过去,真是倒楣啊——

“妈呀——撞上了!”一辆大卡车迎面驶来,诗童反射性的抬起汗湿的手掌蒙住眼睛。

呜呜……爸爸、妈妈、妹妹永别了!

子扬动作熟稔地操作方向盘,一个转弯便轻松化解。

“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别一直鬼叫?”他幸灾乐祸地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惨白的脸孔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我鬼叫?那么是谁在玩命?又不是赶着投胎,干么开那么快!”她气得全身颤抖,恨不得踢他下车,换她自己来开。

“喂!是你自己要跟来,可不是我强押你上车喔。”他快快撇着,说完又加速超越了另一辆车。

“哇——”诗童紧握着把手,冷汗直流。“我……我想我快要吐出来了。”她两眼无神,脸色也由白转青。

“你有胆就给我吐看看——”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隔壁

“呕”的一声。

他紧张地回过头,这下子脸铁青的人是他。

这可是他年初才买的法拉利啊,这下子全被这个该死的女人给糟蹋了!

我可怜的法拉利宝贝,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等着瞧!

***

几天后的某个夜里。

“又要去赛车啦?”一看到他拿着钥匙打算出门遛达遛达,诗童故作轻松地调侃。

一直到了现在,只要一想到他那天晚上气得想要杀人的表情,诗童就忍不住偷笑。

活该!谁叫他故意开快车吓唬她?这正好印证了老祖宗所讲的“咎由自取”!

“怎么,还敢跟吗?”他挑高一道鹰眉,嘴角冷冽地抽搐。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责任心的问题,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喜欢跟在你后面跑吗?要不是不相信你的……为人,打死我也不想再坐你的车。”她抬高下巴,倔强地说。

“别说你不想坐,我的爱车也不想再让你这种女人碰一下!”说完拿着钥匙,准备往外走。

诗童一溜烟的钻过门缝来到他身后。

“你……你不是说过不让我坐你的宝贝法拉利的吗?先说好,到时候我若又吐了的话,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她好心的提醒他,主要是因为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死亡之旅。

“谁说我要开车?我只不过是要到附近的酒吧去喝点小酒罢了!”他背着她,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酒吧?这样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她低着头自言自语。只要不用再领教他高明的开车技术,让她去哪她都乐意。

他住的地段属于都市中的闹区,附近除了的许多五星级的大饭店外,还有知名的百货公司及许多异国注理的餐厅、酒吧。

出了他所居住的那栋社区,前面是一条幽静的河流,河的两岸充斥着许多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酒吧;有美式的、英式的、日式的、台式的,时常走没几步路就能看到金发碧眼尖鼻子的外国人,俨然是一个小小联合国。

过没多久,诗童跟在他身后,走进一间风格独特的酒吧。

蓝色的灯光、迷幻的电子乐,打扮入时的顾客——却全是清一色的男儿身。若硬要说唯一与这个地方不相称的事情,无非就是她的出现了!

他人异样的眼光让诗童十分不是滋味,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上来,她紧挨在他身旁,不敢离开半步。

“喂!这里是怎么搞的?怎么除了我以外没半个女性?”她小声的开口。

“当然,因为这里是Gaybar,除了你以外,谁敢那么不识相?”他轻松地说,接着跟酒保点了一瓶啤酒。“小四,海尼根一瓶,你呢?你要喝什么?”他回过头问诗童。

原来传说中的Gaybar长得就是这副德行……诗童把握机会多看了两眼。

“Gaybar?你来Gaybar做什么?莫非你也是……”她突然跟他保持距离,彷佛他身上带着病菌。

“找灵感!怎么?这还得向你报告才行吗?”他皮笑肉不笑的,心里暗自盘算究竟要怎么设计她才会爽快。

“我又没这么说……”她委屈地噘着嘴巴。“我要柳橙汁啦!”真是的!哪里不去偏来Gaybar,真不知道他们这些搞文艺的人都在想什么。

诗童发现他的人面在这里也挺吃得开的,时常有人来找他敬酒、打招呼,只不过他们感兴趣的对象全是他。对她反倒是不闻不问。

不久,子扬又突然站起来。

“你又要去哪里?”她紧张地开口。

“洗手间,你也要跟我进去帮我擦小吗?”他假兮兮的冷笑。诗童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着头,乖乖地喝起她的柳橙汁。

好不容易摆月兑了诗童,他走到吧台跟小四咬耳朵。

“喂,看到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女孩没?好好的替我‘照顾’一下。”

小四看看他指的方向,了然于心的笑笑。“没问题!”他爽快地答应。

子扬高高兴兴地从后门溜到隔壁的撞球间,打算再给白诗童一次难忘的回忆,让她早日离开他的生活。

***

奇怪?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诗童心里好不担心,一点也没想到他可能又再耍什么花样-

“Hi,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一位留着木村柘哉式长发的男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未经她的话可便迳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谢了!我不喝酒。”她简短并坚定地回绝,瞧也没瞧他一眼。

“不喝酒怎么会来酒吧呢?”他故作潇洒地拨弄那头秀发,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诗童就偏偏对这种装模作样的男人提不起兴趣,更何况是在Gaybsr里遇见的男人。

“就跟我不是Gay也来Gaybar的意思是一样的。”她毫不修饰地说,心里祈祷这个不请自来、自以为是什么旷世美男子的人能离她越远越好。“我的朋友待会儿就回来了,你何不识相点,自己先离开?”

“你指的是聂子扬吧?”他阴险地勾勾嘴角。

“知道就好。”

“嘿嘿,你这个傻姑娘,难道你被他设计了还不知道?”他夸张地摇摇头,假装为她感到惋惜。

诗童皱着眉头,不解地瞪着他。“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口气微愠,不相信聂子扬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难道你不觉得他消失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点吗?”

他说得没错,他去厕所的时间是久了点,不过……不!他不可能这么做!她想替他辩解,然而证据确是如此的薄弱。

他当然可能这么做,毕竟他从不隐瞒对她的鄙视,总认为她是出版社派来的走狗,恨不得她离他越远越好。

诗童气得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他也跟着站起来。

“不用你管!”她回过头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他能自重,别再缠着她。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哪里吗?”

诗童立刻停下脚步,这个该死的聂子扬!

***

他仔细的想瞄准球杆,可是心里杂念太多,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专心打球。

“砰!”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杆子的推进响起,可是球却没有乖乖进洞,固执地停留在离球袋0.1公分远的地方。

“该死!”他烦躁地将球杆一丢;愿赌服输,他拿出皮夹,抽出三千元钞票遁给对方。

“再来一局?”对方再度邀约,想趁着他心烦气躁的时候让他多贡献点钞票,否则等他恢复正常的时候,要赢他球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了!我有朋友在隔壁,得回去看看她才行!”话一说完,聂子扬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真是麻烦的女人!他心里嘀咕着。

他知道将她交给小四是再安全也不过的事,反正她人在Gaybar,有哪个男人会真对她提得起兴趣?可是尽管心里这么想,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心里直犯哆嗦。

女人真是麻烦啊!

一回到酒吧放眼望去,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喂!那个女人呢?”

他的口气掩饰不住紧张的情绪,让小四看了有些奇怪。

“你不是要我好好‘照顾’她吗?刚刚令伟来的时候,我就叫他顺便去……‘处理’了。”子扬阴鸷的表情让他吓得话越说越小声,难道他搞错了?子扬并不是真的要他“照顾”她?

“令伟?你把她交给那搞性派对的曹令伟?”他气得差一点讲不出话来,他要的只是让几个没有杀伤力的Gay去调戏她,可不是要真的伤害她啊!“他们是多久前离开的?”他的声音像彷佛从地狱发出来那样低沉,如千年冰山般酷寒的表情,看起来十分骇人。

“大概……十分钟之前吧!”他害怕自己真的不小心捅出楼子来,讲起话来开始结巴。

听完,他立即旋风般的转身朝门外奔去。

“诗童!”他对着街道狂吼,企盼能得到回应。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来往呼啸而过的喇叭声。

他不死心的沿着巷道呼喊她的名字,心情的恐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面越来越深。

“诗童……你在哪里?”

忽地,他隐约听到轻微的撞击声,他循着声音来到一整排停满车子的街道。

撞击声紧接着又响起——

“你——快放开我!”

聂子扬毫不犹豫地朝着一辆黑色的马自达跑车冲过去,正巧看到曹令伟趴在诗童娇弱的身躯上,动作粗暴地上下其手。

他怒火中烧,用力的打开车门,将曹令伟从车子里硬拉了出来。

“嘿,是你——”他话没来得及说完,却被聂子扬用力的揍了一拳,往后倒在引擎盖上。

曹令伟自认被揍得一头雾水、莫名奇妙。“你干么打我——”他这次还是没能把话说完,被另一记左钩拳给打得瘀青凝血,不省人事地趴在车盖上。

解决了曹令伟,他心中的罪恶感并没有因此消失。

聂子扬突然害怕去面对诗童怨怼的眼神,错的是他,若她要他死,他也会立刻跃入河内,绝无半句怨言。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看到诗童已经自己下了车,他无法从她冷静但惨白的脸孔中窥探她所受的伤害,可是她胸前残破的衣襟却让他看了好不忍心。

他二话不说,月兑下了衬衫,轻轻地披在她的肩上。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男子汉敢作敢当,他诚心诚意地请求她的原谅。就连当她抬高手臂时,子扬也没有做任何闪躲的动作,只是默默地承受她的怒火。

“啪!”这一个巴掌又狠又猛,连诗童自己也被这么大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躲开?”她的嘴唇咬得渗出血来,眼泪也不断地在眼眶打转。

“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所引起,要打要骂全由你了。”他的眼神既固执又怜悯,尤其是看到诗童不断的压抑自己脆弱的情绪,肩膀也抖个不停时,他心里的罪恶感就不断的上升。

“你——”她那雨水落下般的拳头敲击他坚硬的胸膛。“我恨你、恨你……”她不再隐瞒泪水,用力的打着、忘情的哭着,直到力气用尽、泪水也干了。

“对不起、对不起……”聂子扬安安静静地抱着她,轻轻地拍打她单薄的背,在她的耳边不地忏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贴着他的胸膛开口。

“你真的这么恨我吗?”她哭哑了的声音好不委屈。

“不!我不恨你,我只是希望——”他欲言又止的停下来。

“只是希望我离开?”她替他接了下去。

他惨淡地笑笑。“可以这么说吧!”

她举起手臂,抹去满脸的泪水。

“无论如何,在你交稿以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提起工作,她又重新点燃斗志。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心里开始不怎么厌恶这样的想法。

“那么……你还会赶我走吗?”她噘着嘴巴问。

“再说吧。”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主要是因为还不知该如何处置她。

她瞬间将他推开,对着他横眉竖眼道:“哼!我就知道你一定还不死心,你尽管出招吧!不过劝你最好有个底,不管你又打算使出一些多么下流的招数,本姑娘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嘴角藏薯一丝苦笑,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是烧了什么好香,竟然会招惹到这个打不死的家伙,看来他悠哉且坠落的日子是岌岌可危喽!

而在另一个角落,两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头戴安全帽,脖子上背了几台广角相机,偷偷模模的按着快门。

嘿嘿——这下又有好戏可看喽!

***

日子一天天过去,子扬渐渐发现,有个女人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坏事,不但能把他的猪舍打扫得干干净净,每天还有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可以享用,连平时疏于照顾的花草,也因为她的细心照料重新恢复生机。

有个女人在不但不坏,若他再诚实一点就该承认——真是他妈的好极了!

可是,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让那个一天到晚对他发号施令去动笑的女人知道这一点。

想到那个喜欢命令他的女人,子扬的心里就闷——以他聂子扬在艺文界呼风唤雨的名声,哪个人胆敢得罪他?可是这小女人偏偏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怀疑对她而言,他除了是部写搞机器外,就什么也不是了。

说到那本即将要交的稿子,他忍不住烦躁地抓抓头发。

写了近十年的文章,也得过不下数十个文学奖,然而,就在他去年少年得志,一举拿下国内文坛最重要的太阳文学奖后,就面临了生平第一个瓶颈。

从得奖至今他已经起了数百次稿,不过却时常写了一、两张,甚至是几个字就无法继续下笔,到头来又得撕掉重新起稿,一遍、一遍、又一遍……-

或许他已经到了江郎才尽的时候了吧!

“你这只泼猴!快给我放手!”客厅传来一阵阵尖叫声和奔跑声,人猴大战再次准时开打。

诗童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让子扬暂时月兑离技穷的梦魇,脸上也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白诗童是个很奇特的女人,说不出来她究竟是哪里奇特,论外貌,比她美的多的是;论身材,她前既不凸,后也不翘,拿什么跟人家比?论温柔,如果她指着他的头命令他去写稿的样子说得上是温柔的话,那么就表示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那么……她到底是哪一点让人一想到就想笑呢?

忽然,一个念头急速闪过,聂子扬尽量保持冷静,怕一兴奋过头会将那一闪即折的灵感给冲走。

他手忙脚乱地从凌乱的书桌上随手找了几张空白稿纸和一枝笔,以行云流水之态疾笔书写。由数个字组成一个段落、由数个段落再组成一页、两页、三页……这当中不曾中断过,更不曾撕掉重写。

这么顺手的感觉让他一阵狂喜,因为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不曾像现在这样文思泉涌,写得如此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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