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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倾国 第十章

寒风飕飕,南台湾的冬天居然下起雨来!

李靖呆呆地坐在海边,任由细雨打在她的身上,一张细致的脸显得凄楚,美丽的凤眼空洞无神,短发被雨淋得湿透,没有十八岁少女的无忧,只有厚重的哀伤围绕在她的身上。

李靖不再去见姚医师了,夜里的梦靥虽然不再,她仍旧睡不着,“卡雅公主”的前世紧紧缠得她喘不过气,她睡不着、她好后悔——

为什么她要失眠,失了眠,县天哥就带她去看姚医师,看了姚医师就要做催眠,被催眠之后就知道了自己的前世……

她好想相信催眠是一种骗人的诈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录音带和姚医师的解说显得太不可思议,她反复听着录音带里自己的声音,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在催眠时说出那些话,太荒谬了,那一定是她的吃语,她不可能有那么可怕的前世!

李靖宁愿选择不相信催眠的结果来逃避痛苦,她不愿卡雅公主锥心的经历侵蚀自己,不愿意在背负国恨家仇时还要面对那深情的希腊王,不愿前世的残缘绵延到今生……啊……想到昱天哥的脸与希腊王重叠时,她如此的震惊——

“卡雅吾儿,你如今都明白了吗?”

“您……”李靖莫名望着面貌似曾相识的老人。

“唉!父王多次到你的梦中示意,难道你还不能明白吗?”

“您是……您是卡雅的父王?”

“也是你前世的父王。”

“为什么?”李靖流泪问他。

“自从卡瑞亚灭国后,父王的魂魄因为不甘而在尘世飘荡了数千年,父王期待着卡瑞亚能有复国的一天,唉,无奈却……”老人原本遥望望远方的眼移向李靖,“无奈人类历史的变化太快,唉,卡瑞亚复国大概是无望了。”

“告诉我为什么?”李靖仍然不能了解老人对她“示意”的用意何在。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女儿,是他那数千年前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他不能让她快快乐乐过这一世,而要让她知道她曾在这样痛苦的过去呢?

“卡雅吾儿啊……”老人只手一挥,李靖见到数百名流着血的远古战士在眼前一晃,“我们也希望你可以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生活,但是——那紧追不舍的希腊王终于在这一世找到了你,我们怎么可能任由你和灭国仇人结合呢?别说父王不准,当年这些为我卡瑞亚牺牲的子民也不愿见到如此结局!”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说的希腊王呀!”李靖被弄得糊涂了。

“他就是你这一世认识的时昱天!”

“不——”李靖多么不顾相信那位自称是她前世父亲的话!

但,当梦醒后,老人的话不断在李靖脑中回绕,他们的痛——那些之前在她梦中出现过血流满身的战士的痛,她仿佛感同深受,梦境中被血染红的草原不时出现脑海,灭国的痛在她心底淌血,而,那一双深情无悔的眼也令她不知所措,面对残酷复杂的真相,她的心好痛苦……

有时候,当李靖痛得无法忍受时,她会将整个人泡入冷冷的海水,直到不能憋气时再将头抬起,让冷飕的海风刺痛自己的脸,好忘却心底不停停止的悲伤。

有时候,她会一整天不吃东西,故意让胃酸嚣张地流窜到想吐的地步,她以为她能将所有的苦吐出,但是,当胃酸吐尽时,她的食道仍残留呕不掉的苦,就像她的前世,李靖再怎样想忘也无能为力。

这些不该被唤起的记忆像是洒了盐巴的伤口——即使痊愈了,疤痕还是存在,李靖在心底哀号,有人能教她更好的疗伤方法吗?

卡雅公主和希腊王,她和昱天哥,为什么要画上等号?

老人与战士们的凄惨模样,和希腊王深情的眼神,交互折磨着李靖善良的心……

“昱天哥……我该怎么做……”

冬雨渐渐地越下越大,原本就渺无人迹的海岸显得孤寂,而李靖依旧呆呆地坐在海边,任由冬雨打在她的身上……

“朝帝——靖到底跑哪里去了?”时昱天在大门口堵住李靖的大姐。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三天前李靖说要回李家住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给他,今天一大早时昱天到李家找不到李靖,只好到公司堵李朝帝问个清楚。

“时大哥……”

“朝帝——求求你,靖到底去哪儿了?”

李靖自从做完催眠后,整个人就不对劲,连时昱天问她怎么了她都不愿说,而姚医师基于职业道德,更不肯透露半点任何有关催眠的结果,这下李靖居然又演出个失踪记,教时昱天如何不急啊!

“小妹的心情很不好。”朝帝的意思是要时昱天别去打扰李靖。

“为什么不好?”时昱天急切问李朝帝。

“咦,她都没告诉你,那我怎么会知道!”她匪夷所思的看着时昱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跟小妹最亲近的人非他莫属,他怎么可能以为她李朝帝知道的能比他时昱天多。“小妹不是和你闹别扭啊?”

“不是——应该不是!”时昱天用手耙耙头发,不太肯定的说。

“你确定?”李朝帝怀疑,“我们家小妹子性子最温和的耶,除了跟你撒撒娇之外,她干什么没事翘‘家’呢?”

“好,都是我不对……你快告诉我靖她躲到哪儿去了?”

“哎,早认错不就好了嘛!”李朝帝从背包拿出小册子,疾笔抄了一个地址撕给他,“喏,这是靠垦丁的一栋房子,你快去找她吧。”

“垦丁?”靖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你忘了?这是康尔的房子啊!”

提及康尔,李朝帝有点心虚,从她去年答应康尔的求婚后,她就一直用拖延战术对待康尔,搞得原本想在农历过年前完成终身大事的他一个头两个大。

“小妹说她想离开高雄静一静嘛,反正她放寒假,我就帮她借了康尔的房子。”

“你让她一个女孩子待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时昱天火大了。

“不会啊,垦丁很热闹的。”李朝帝不知死活的说。

“你、你——”碍于她是李靖的大姐,不然时昱天就一拳挥上去了。

“我什么我,拿到地址还不赶快去找人,愣在这儿做什么?”真是笨,难怪连她好脾气的小妹都跟他闹脾气,“我以前还认为你堂堂时家大少有多出类拔萃呢,结果遇上男女情事还不是跟我李朝帝一样没用,所以我说啊……”

没等李朝帝罗嗦完,时昱天人就跑了,他可没那个耐心再听她说教下去。

李靖将屋里的灯全部关掉,人窝进新拆装的被单中睡不着觉,她练习用极慢的速度专心呼吸,渴望脑袋瓜能够空空不想任何事情。

可是,李靖还是想念起时昱天,抛开忧人的前世,她单纯的想着时昱天。

三天了、从昱天哥回国后他们从未离开彼此这么久过,昱天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见不到自己一定很着急吧,想到这里,李靖开始掉泪……

当她哭到一半时,听见楼下传来异响,断断续续的声音显示来人正在找东西,李靖害怕起来,不知道在这荒郊野外也有小偷找上门。她慌张的拿起电话求救、没想到拨完号码,却听见电话铃声自门外传来,在接通后,李靖居然同时从话筒和房门外听见时昱天的声音传来……

“昱天哥——你在哪里?”李靖不安地紧握电话问他。

“我在这里!”同一时间,李靖的房门被打开,黑暗中,时昱天出现在她的眼前,手机发出的微弱光线隐约照出时昱天的脸孔。

“靖……你让我担心死了。”他打开床头灯,想看看李靖是否安好。

“昱天哥,你吓死我了。”李靖冲到时昱天的怀里,“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你呀,该打屁屁,谁你一个人躲到这儿来的?”时昱天硬起心肠责骂她。

“……”李靖竟然没有回答他!

“说呀,为什么不声不响的跑到这儿?”时昱天扶她坐好,想要知道她的不寻常为何原因,“怎么连昱天哥都不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昱天哥……”李靖迟疑。

“嗯?”他等着她说原因。

“昱天哥……”她又嗫嚅。

“说啊!”他鼓励她。

管他几千年前她和昱天哥的关系有多复杂,他们俩又该只能是对立厮杀的仇人,李靖再也不管了!

如果有人能帮她疗伤,那一定非昱天哥莫属。

所以她再也不管了,对上时昱天温柔的眼睛,她口齿不清的叙说所有得知的事情,包括该死的催眠结果和那“父王”不可思议的话——

“傻靖……”时昱天抚模她的短发,“为什么憋在心里这么久都不说,你知道我有多着急担心吗?”

“昱天哥,你相信我的话吗?”

“昱天哥,你相信我的话吗?”她指这些前世今主的荒谬牵连。

“傻靖……你整个人变得如此痛苦,我怎么不相信!”他抬起李靖削瘦的脸庞望着她,“但是,答应昱天哥一件事,你只能在乎这辈子的事,你只要知道你在昱天哥心中的地位,好不好?”

时昱天紧紧抱住李靖,他从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般重重阻碍与前世情缘,一心等待李靖长大的时昱天只想让她慢慢体会自己对她的用情,时昱天甚至怕自己太心急而连“爱”这个字眼都不敢直说,只能用“喜欢”两字替代,他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害怕,深怕自己给李靖带来烦恼,强求了她稚女敕单纯不懂爱情的心,他觉得给她的爱应该是甜蜜和没有负担的,没想到……

遥远虚无的“前世”对他们重要吗?

时昱天并不认同!可是,凡事只要是影响到李靖的心情,时昱天都会把它看得比天塌下来还重要,他不由自主的担忧李靖会从此与他分离、因为,李靖竟然破天荒的对他隐瞒心事,他担心极了,几乎要把李靖揉进自己的身体,他紧紧抱住她,说:“答应我,我不会离开我——”

“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离开你……”李靖喃喃地说着。

第一次,她感觉到时昱天不安浮躁的心!

从小到大,他一直像父兄般在她前面替她斩除所有障碍、引导她长大,时昱天像是守护她的天使,从来只给她安全感而不曾像现在如此不安。

“我……我喜欢你……”李靖不知不觉月兑口而出。

“靖,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时昱天惊喜。

“我明白!啊,我终于明白了!”李靖展颜,露出她已经久未出现的美丽笑靥。

是的,不为前世的牵绊、不为今生奇特的相遇,她为眼前男子的深情动心——

他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长久的付出居然只为自己,李靖甚至怀疑时昱天从十岁起就为她而活了。

李靖记起时昱天在她三岁时把她捡回家照顾,他一个男孩子辛辛苦苦的伴着还是小女孩的她,走过不适应学校、团体生活的痛苦,为了她,时昱天会弃台北最高学府不念,而每天辛苦地在高雄、台南间通车上课,还有,在国外繁重的实习工作中,还保持每周四两封信给她……

她终于明白:她一定是知道了只有时昱天是自己的唯一,所以三岁那年才会离家邮走,到教堂的工地让时昱天捡到了她;她一定是知道只有时显天能让自己快乐,所以在见过他后,她方能破例地轻展笑颜;她一定是知道只有时昱天能为自己牺牲一切,所以才选择这辈子来了结她的前世……

原来,要明白一件事可以这么简单!

“昱天哥……我爱你……”李靖攀附时昱天的肩膀,轻轻在他耳边低泣。

“靖……”如果李靖刚刚说喜欢他给了他惊喜,现在的爱语就让时昱天极度震撼。

“你做错了一件事……”

“啊?”李靖不解。

这句话应该是我先跟你告白才对呀!”时昱天俯身亲吻她甜蜜的双唇,一种从所未有的满足感由心而生,“靖——我爱你。”

在时昱天说话的那一刻,床头的灯突然熄灭,一股寒风倏地吹起,他们俩听到了几难分辨的话:“卡雅,你不能和灭国仇人结合啊……”

“昱天哥,这是在我梦中自称是我前世父王的声音啊!”李靖低呼,她居然认得出“他”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装神弄鬼?”时昱天对着空气质问声音的主人。

“哈哈哈……令人可敬的希腊王啊,这辈子你不再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当平民的滋味如何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时昱天将李靖护在身后,深恐有不测发生。

“卡雅,你不能和灭国仇人结合啊!”还是那句话。

“不——我不是卡雅,我是李靖。”

“可怜的孩子,你忘了……”

“不!不管数千年前我是谁,我现在是李靖。”

“如果要报仇,我记有说过希腊王已经为救卡雅公主而丧生石下了。”时昱天补充,“卡瑞亚王,你不觉得你该重新投胎来体会真实的人生吗?念念不忘已逝的往事,到底有何用呢?”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你没当过亡国之王,我如何体会我的痛苦?”

“你又如何体会靖的痛苦?靖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她的世界再大也不容你来加重她的负担!”时昱天怒吼:“你根本不是她的父亲——‘’

“你胡说。”

“如果你是,为何你要她陷入数千年前的恩怨,害她进退两难、不知所措?”他质问,“这就是你疼女儿的方法吗?”

“她不可以……”

“我不能爱昱天哥吗?”李靖含泪,“父王’,为什么?我爱他……当他仍是希腊王的那一世,我已经错过,今上我不想再和他擦身而过了。”

仿佛卡雅公主复活,李靖哀凄地说着:“我不要再用冰冷的身体、不会笑也不会哭的脸虚度余生,我不要!”

在卡瑞亚王的幽魂影响下,李靖不用被催眠也能想起更多的事,时光似乎倒流,希腊王为了救她一命,被压在巨石下的意外,恍若就在眼前——

“我爱你……下辈子我还要找到你……再续前缘……”

李靖记起意外发生后,卡雅公主就只靠这两句话了度余生,那十足行尸走肉的记忆刺痛李靖,她紧抱时昱天,“答应我你不会再先我而去,不会再一次死在我的面前,留下我一个孤独在世,答应我?”

“我不会的……”时昱天心疼的向她保证。

“你忘了,你居然忘了!”卡瑞亚生气地说:“有多少子民为我们流血牺牲,而你竟敢忘记?”

“我没有……”李靖捂住双耳,“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浓烈的血腥仿佛迎面扑来,她想起草原上许多无法瞑目的的战士,他们的眼好像在控诉自己的背叛。

卡瑞亚王的幽魂厉声道:“离开他。”

“不……不要……”

为什么历史要重演?已经转世为李靖的她,还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她的良心谴责自己的背叛,可是——她不要离开昱天哥呀……

“我不要选择,求你不要逼我选择!”

李靖惶然往后退,她哀号着:“不、要、逼、我、选、择!”她绝望的推开落地窗冲向阳台,一脚跨出栏杆往下跳,“我不要再过行尸走肉的日子……不要……”

“靖!”时昱天奋力抓住她,“你不能——”

太迟了……

他的手没有拉到她的身体,“扑”地一声,李靖坠楼而下,他不能置信悲剧居然在他眼前发生,于是下一秒时昱天夺门往楼下飞奔而去,奢望着他的靖从阳台跳楼还能完好无伤。

“这下你满意了吧?”从泳池将李靖抱起的时昱天狂啸,他放平李靖的身体开始为她做人工呼吸。幸好阳台下盖的是一座小型游泳池,否则,他不敢想象从二楼掉下来的李靖会有什么不测……

“吾儿卡雅…”他的声音充满悔恨,“父王真的错了吗?”

“咳咳——”苏醒过来的李靖没有答话,她只是默默流下眼泪。

“也罢……或许父王该抛开过往的不快,回去我该回去的地方吧!”震撼李靖的自毁举动,他幽幽说道:“吾儿卡雅呀,别忘记父王也是疼你的,如果你真的不能离开他,那么父王不再管便是……”

空气中的阴寒渐渐消失,东方略色乍现,温度也逐渐升高。

卡瑞亚王的幽魂似乎走了……

盛夏,和平女中的毕业典礼上——

“哎唷唷,我说鼻子已经快要顶到天的陈英华呀,你还以为这张和平女中的状元奖真是你得的吗?”叶芯兰糗甫领完奖正得意洋洋的陈英华。

“咦,我什么时候说我得状元奖?”拿起奖状,陈英华敲了一下叶芯兰的头,“我是帮李靖领的耶,你刚刚没听见司仪唱的名是李靖吗?”

“是没错,可是你一副像是你得奖的狂样,让人很想扁耶。”

“拜托,我从国小到高中哪一次的毕业典礼能够上台领这种大奖,你让我高兴一下会死啊!”

“喂,你告诉我李靖为什么没来好不好?”叶芯兰这个八卦王好奇极了,“状元女居然缺席毕业典礼,有什么事那么重要,让她连第一名毕业的奖都拜托你领?”

“嘿嘿……告诉你是没问题。”陈英华奸笑道:“不过嘛——”

“哎呀,不过什么啦?”叶芯兰最恨有什么消息是她不知道,看死堂保密的“嚣掰样”,她巴不得一脚踹过去。

“不过——听说你买到第十四代的乔登鞋啦……”

“陈英会!不准你打鞋的主意。那可是我存了三个月的零用钱,不吃不喝买来的,你有良心的话就别打我宝贝鞋的主意。”叶芯兰仿佛听见她钱包在滴血的声音。

“小气鬼。你一个女人买男生穿的运动鞋做什么?倒不如借我穿穿过瘾,你也不想想,放眼南台湾还有谁的球技比我好,你的鞋子借给我是你的荣幸哩!”

“不行不行不行——”叶芯兰连连摇头,“被你穿过就没价值了,我还要放到三五年后卖钱,你少打主意。”

“哼,希军。不要就算,我要走人了。”陈英华收拾好东西,准备从走道溜走。

“喂,毕业典礼还没结束你要野到哪里去啊?”

“嘻嘻……不告诉你。”

不理会小气鬼的话,陈英华乘台上的学妹表演节目时从礼堂溜掉,匆匆招辆计程车就往教堂赶去——

“哇!你真的没骗我,你、你真的要结婚了?”陈英华在教堂休息室看见李靖美丽的新娘妆扮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是啊,我要结婚了。”李靖甜甜的说。

“你没搞错?我们今天才高中毕业,年纪还很小耶……”

“可是,靖从年初等到现在等得都不耐烦了。”

回她的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当陈英华看见穿新郎装的时昱天走进休息室时,整个人简直要从椅子上跌下来,“你……你不是李靖的哥哥呀?”

陈英华看看李靖又看看时昱天,不敢相信地问:“你要娶李靖?”

“是啊。除了我,还有谁能娶靖呢?”

听到时昱天的话,再加上她自己不当的联想,陈英华这下子真的吓晕在椅子上。

“你吓到我同学了。”李靖不在意的说,此刻的她,眼中只有她的新郎时昱天,“还有,行礼之前新娘新郎不能见面的,怎么跑来了?”

“怕你跑掉呀!”时昱天拉起李靖的手,在她腕臂印上一个吻。

“我绝不会跑。”李靖又露出一个笑,“你忘记是谁逼谁结婚的吗?”

望着美丽的李靖,时昱天迷失在她的笑靥中久久不能自己,“你变了,自从垦丁回来后,靖,你就变了。”

“是吗?可不准你退货,我亲爱的新郎!”不顾脸上化好的妆、李靖踮起脚尖,亲吻时昱天的下巴。

“我有说要退货吗?我是说你变得好爱笑、变得更漂亮了呢。”他顽皮道:“不过,你再这么笑下去,把我迷得晕头转向想一口吃掉你,我就真的不能保证婚礼可以准时进行唷。”

“你……”虽说从前内向怕生的李靖已变,不过与时昱天“吃人”的眼睛对望,她还是害羞!

“嘿——这不像对我逼婚的那位新娘喀!”

时昱天对突然害羞的李靖惊艳,分不清她脸上的红晕是化妆点缀上去的胭脂,还是害羞的脸红。

他的靖真的变了。

半年前时昱天从垦丁带回李靖,那时“前世今生”的谜底刚揭晓,坠楼落水的李靖身体尚虚弱,于是他硬跟学校请了长假让李靖休息,当正时昱天为复杂迷离的前世烦恼,担心李靖阴魂不散的“父王”会再找他们时,他发觉李靖变了——

李馈回高雄后开始变得爱粘他,她常常待在时昱天的身边一整天不肯离开,时昱天发现她常常盯着他看一动也不动,炯炯的眼神好像在瞧宝藏似的。有一天,当他在工作室赶图时……

“昱天哥,我们结婚吧!”李靖模着杜甫的尾巴这样说。

“你……你说什么?”时昱天把碍眼的杜甫赶出工作室,不过,摇着尾巴的老狗仍不识相的蹲在门边不肯错过这场好戏。

“昱天哥你赶快娶我吧!”李靖露出她倾城倾国的笑靥说着。

“李靖——”当时昱天又叫她全名时,就表示事态严重了。

“你说过要追我的。”李靖理所当然地说。

“我知道。”

“你还说你爱……我。””我爱你。”时昱天把她拉到怀里,激动的说:“我当然爱你。可是——我得等你长大才行哪。”

“我长大了呀。”李靖颊上的酒窝隐隐出现,“而且,我好爱你。昱天哥,我常常觉得胸口的爱都要溢出来了,‘它’好像在里面住了好久好久,你如果再不娶我,我怕我会…”

没让李靖说完她的话,时昱天狠狠地吻住她。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想答应你。”他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低沉的说着:“靖,你确实你不是被吓坏才有这样的‘求婚’?”

时昱天认为李靖恐怕被她的前世吓得神智不清,她可能怕她重蹈“卡雅公主”和“希腊王”覆辙,所以才急着和他成婚吧!

“不…”她摇头否定,“我爱你…昱天哥,我真的爱你。”

李靖将耳朵贴在时昱天的胸前听他的心跳声,两只手环到他的后背。“当两个人相爱时,结婚不是最美好的一件事吗?”

“你还小,我不能让你将来后悔!”

虽然时昱天恨不得能马上娶李靖,但他还是得违背自己的心愿拒绝她。

他认为年轻的李靖还不能真正了解婚姻的意义,时昱天不想李靖将来有一天后悔,后悔她因为年轻冲动才嫁给他。

“我不会后悔。”李靖信誓旦旦。

“靖……你真的还好小,虽然我非常非常想娶你,但我不能不替你想远一点。”他捧着她的脸说:“婚姻大事,我们就等你再长大些再做决定吧!”

李靖没有耐心她没有耐心等太久。当她第一次“求婚”失败后,她开始她的计划——

“李靖!”

时昱天又叫她的全名,“你在做什么?”

她没做什么,她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薄薄的、几近透明的上衣窝在时昱天的床上等他。“我怕又作恶梦,昱天哥陪人家睡嘛。”李靖拉他的手,楚楚可怜地说着。

这一晚,时昱天因为心疼李靖所以陪她同睡一房,只不过他人躺在地板上却一夜未合眼,因为他被李靖大胆的穿着弄得睡不着觉!

第二晚,李靖又来了。这一次她的衣服有点变化,天,她不再在单薄的衣物下穿内衣,隐隐若现的胴体和沾泪的双眼使得时昱天又陪了李靖一晚,不过……夜刚过半时,李靖人不小心地跌下床、跌到他身上了。望着没被自己的跌下床痛醒的李靖,时昱天不忍心叫她起来床,他忍着的蠢蠢欲动又失眠了一夜!

第三晚,李靖又来了。这一次,她居然没穿短裤,及臀上的衣根本达不住她细直的长腿,老天,她这样比月兑光衣服还诱人!

“靖——你饶了昱天哥吧!”他忍住眼睛往她那美丽身子飘的,又怕自己意志不坚,于是将焦点定在床头灯上。

“昱天哥……”站在床上,李靖死命抱住他。

该死的手,时昱天咒骂他那忍不住回拥李靖的双手。

“昱天哥……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嘛?”甜甜的声音压得低沉,李靖不安分地在时昱天的耳边倾问。

“该死——”时昱天用火山欲爆发的声音回答:“我答应娶你!”凑上他燃火的双唇之前,时昱天找回一丝理智,”不过我发誓……至少得等你毕业才行。”

教堂的钟声响起,提醒他们俩结婚典礼即将开始。

“这么害羞的你不像对我逼婚的那位小女孩唷!”时昱天抚模她酡红的双颊,忽有所悟的说:“现在我完全相信那件事了。”

“什么事?”李靖对时昱天突来的话好奇。

“你的前世的确是卡雅公主。”他真的如此相信,”你和她都一般固执——卡雅想报仇,所以她不顾危险、不顾达雷斯的劝阻到了希腊;而你,说要嫁我,也就不顾一切的诱惑我来达成目标……”认真一想,时昱天还记起去年回国时,他在飞机上做的那个绮梦,是啊……她两世用的方式还都一样啊!

“昱天哥……”想起悲剧收场的前世,李靖惴惴不安地倚进他的胸膛,“我们会白首到老,是不?”

“当然。除非你不要我。”时昱天还是有点担心李靖的冲动求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后悔。

“我当然不会不要你呀……”听到时昱天没有必要的担心,李靖又笑了。

“就算那位幽灵出现也一样?”时昱天指那位曾经破坏他们俩的卡瑞亚王。

“嗯。”李靖点点头。

“不会再做傻事?”他指跳楼的事。

“不会。”她非常肯定。

“那恭喜你,你得到永久保证的新郎一名,我们一定会白首到老!”

李靖闻言一笑,是啊,她曾答应某人此生只为他展露笑靥呢!

听说——有一种“石头”它会在宇宙旅行亿万年。

当它找到喜欢的星球时,会毫不留恋宇宙的宽广和自由,而急急投到这颗星球上。

而当它穿越这颗星球的保护时,会摩擦出一道眩人的光芒,星球的人惊叹它美丽又短促的光芒,为它取了一个感伤的名字,他们称它为流星!

十五年前,时昱天和李靖的缘分就像流星般出人意料地在教堂工地前划下,他们都不曾料到这道光芒能延续到十五年后……

或者,他们俩两千多年的前世才是那颗美丽“石头”的光芒。

它用亿万年的时间旅行,走遍全宇宙寻找它喜爱的星球,就像希腊王在每一次的投胎转世寻找卡雅公主一样,石头与星球交会那刹那间的光芒,或许就像时昱天和李靖的婚礼一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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