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好女 第二章
九月，新生入学，尹佟风牵着江念竹的手进教室跟老师打招呼。
“老师，这是我妹妹江念竹。”
“老师好！”江念竹甜甜一笑。
男的俊，女的俏，这对金童玉女般的兄妹，马上赢得老师好感。
尹佟风长得漂漂亮亮的，大眼，挺鼻，一张睑白白净净的，他的头发就似他的好脾气，总是温温顺顺的贴服，不像其他男生的乱翘，一双温润的黑瞳，清澈如水，待人总是一脸温笑。
尹佟风虽然才九岁，但已经流露出早慧、沉毅、恝然的气息，颇得师长们的好感与信服，在同侪问，也非常受欢迎。
知道尹佟风有个妹妹在一年级，几个爱慕尹佟风的三年级女生闻风而来。
“哇！好像日本女圭女圭。”
“不愧是尹同学的妹妹，哥哥长得好看，连妹妹也是这么卡哇尹”
那些女生将江念竹围起来，七嘴八舌净是谄媚之词。
“江念竹，可以问你哥哥一些事吗？”
江念竹满脸困惑，但还是点了一下头，那几名女生立刻拿出纸笔，连珠炮似地一串问题跑出来”
“他身高多少？体重多少？”
“什么星座？什么血型？兴趣是什么？”
“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食物？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江念竹楞住，原来喜欢尹哥哥的不止她一人。
“最后一个问题，他最讨厌什么？”
女生们都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等她回答。
不，尹哥哥是她一个人的！江念竹心里突然生起一阵慌张。
这些日子以来与尹佟风朝夕相处，尹佟风的陪伴、尹佟风的温柔、尹佟风的体贴，渐渐将江念竹带出丧亲之痛，她已经对尹佟风产生了一份很深刻的依赖情感，就像雏鸟离不开母鸟，她好害怕她们会抢走她的尹哥哥。
于是，江念竹冲口而出：
“尹哥哥最讨厌你们这些丑八怪了！”
气得那些三年级的女生们以后在路上遇见她，总是没给她好脸色看。
有时候，小孩可以比一个成人还要坚强。
江念竹渐渐融入尹家生活，由略带客气而生疏的“尹爸爸”。
“尹妈妈”称呼，改口为亲呢的“尹爸”、“尹妈”；而她本来就开朗的个性，在经过学校的团体生活的洗礼后，显得更加有活力。
她认识了许多朋友，渐渐有了自己的手帕交，但，尹佟风在她心里，始终是无可取代。
尹佟风不但人长得好，功课、演讲、作文样样无一不优秀。升旗典礼后，总是可以看见他修长俊秀的身影上台领奖。
“他是我哥哥。”这个时候，江念竹总会满脸得意的跟同学说。
“哇，江念竹，你哥哥好棒喔！”同学欣羡的反应也总让她满意骄傲。
当然喽！江念竹脸上、眼底漾满笑。尹佟风一直都是她的骄傲，是她小小世界里的天神。
为了跟他一样好，江念竹一直很努力追着他的脚步。尹佟风考第一名，她牺牲睡眠也要考到第一名；尹佟风参加演讲比赛，尽管怯场，她还是逼自己上台演讲；尹佟风加入合唱团，她跑去担任伴奏……身旁帮忙翻琴谱的……
而另一边，尹佟风对江念竹也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知道她嗜冰却又胃肠不好，他会时时盯紧她，帮她准备温和饮料。
知道她食欲不好，常常不吃饭，怕她饿肚子，他三不五时就渡给她面包、巧克力等零食。
知道她皮肤女敕，禁不起碰撞，常常弄伤自己，他随身就会准备药膏OK绷。
知道她数学不好，每到考前，他会充当救火员，帮她抓题演练。
他总是这样，不仅对别人温柔，对她更是体贴有加。
学校的老师都说他们兄妹的感情真好，还殷殷告诫班上同学要以他们为模范。
光阴似箭，咻地不留情地晃过三年，尹佟风即将踏出校园，升上国中。
“青青枝树，萋萋庭草欣沾化雨珊膏……”
台上热热闹闹的颁发各项奖项，台下有个人哭成了泪人儿。
“傻丫头，”尹妈安抚一同前来观礼的江念竹，“你尹哥哥只是到隔壁的国中去念书，你还是每天可以在家里看到他呀。”
“对呀，丫头，这两泡眼泪你还是等到你尹哥哥当兵的时候吧。”尹爸也说。
“你们不懂的……”江念竹不理会那些侧目的视线，抽抽搭搭的低喃。
虽然她还是可以在家见到尹佟风，虽然国中与国小仅隔一条小径，但——这一天，当她看见尹佟风代表上台领毕业证书的画面，她才终于察觉到一个事实：不管她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追赶，她与尹哥哥，就远有着两年的距离，当她升上国一，他已经三年级；当她升上高一，他已经高三。
尹佟风永远领先她两年，她永远无法参与那两年。
为什么他们不是彼得潘？
这样就不用担心长大了……
五年级的学期中，江念竹的班上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各位同学，这位是任天放同学，刚从美国回来。”
女导师站在讲台上，她身旁站着一名男孩。
男孩瘦瘦的，个子不高，他的嘴角抿着似笑非笑，狭长的单眼皮使他看起来懒洋洋的。或许是从美国回来，他的头发留得很长，搭配一身的滑板男孩打扮，加上脚下踩着一具滑板，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时髦帅气的。
“同学们，让我们一起来欢迎新同学！”女导师说。
大家很捧场的热烈鼓掌。班上来了一张新脸孔，大家都觉得很新鲜，尤其是女生，已经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有几个比较顽皮的男生，捣蛋的举手发问：“喂喂！介绍一下你自己嘛！”
“对呀，有没有女朋友呀？”
大家发挥起八卦本色，七嘴八舌的鼓噪起来，顿时，整问教室闹哄哄的。
“各位同学安静……”
刚来学校实习的女导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状况。
“大家安静！”
江念竹站起来。她是班长，管理班上秩序是她的责任，但——可别真以为她是在帮转学生解围，其实，她第一眼看到任天放，就决定不喜欢他。
任天放一身的招摇张扬，让她很看不过去。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就该像她的尹哥哥那样，平实、谦卑、不哗众取宠。
“嘿，别吓坏我们的新同学，”她义正词严的又说，唇上却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有问题的人请举手，一个一个来，当我喊到你的名字，才能发问。”当下，江念竹体贴的为任天放开起了记者会。
“不用麻烦了，班长，我可以自己来说。”蓦地，一个声音猝不及防的插进来。
“我没有父亲，我是私生子，我的女朋友红黄白黑都有。”
“碰！”老师手上的书掉了下来。
“嘎？”同学们的喧哗像突然断了的音乐。
江念竹猝然回头看他，两条黑黝黝的长辫子因为猛然回身，由肩后落到胸前。
顿时，整个教室像坟场一样安静无声。
那个声音来自于讲台上的男孩，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意外的是，他的中文不带口音，讲得还满道地的。
“任同学，这种私事就不用说了。”女导师首先回过神，一脸尴尬。
“我喜欢把话讲清楚，这样对大家都方便，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早熟的说，似乎已经应付惯了这样的场面。‘免得每回有人一问起我的家庭状况，我就得再说一遍，然后搞得大家像现在一样冷。”
“是吗？”对于他的回答，女导师只有干笑。“这样吧，任同学，你就坐在班长后面。班长，”她唤江念竹，“任同学刚回来台湾，一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所以麻烦你好好协助他，让他尽快熟悉环境。”
一下课，江念竹就尽职的带任天放去认识校园环境。
“如果你跟人打架，这里是护理室，还有，这里的护士欧巴桑很凶……喏，这里是训导室，我们礼拜三和礼拜六可以穿便服，每个礼拜一都会检查服装仪容，如果不及格，会被叫到这里罚站……”
介绍这两个地方时，她回身，两条发辫随着她的转身落到胸前。她警告似的盯视任天放，特别叮咛的说：
“这两个地方你最好少来，我们班上是高年级里表现最好的班级，你不要成为班上的害群之马。”不知怎地，她有预感任天放会是个麻烦人物。
任天放本来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脚时而踩在滑板上滑行，时而随江念竹停下伫足，听到她这么说，他的神色一正。脚尖一蹬，滑板立时站立在他脚边，他双手交握在胸前，黑眸直直的盯着江念竹，眼睛深处有抹深思。
“老实说，你不喜欢我是不是？班长。”他问，语气有些不解，又带些挑衅。
“喜欢你？”江念竹瞪圆了眼睛。虽然已经摆月兑了低年级会在桌上画楚河汉界，会在跳上风舞时，拔地上的草来牵对方的手的幼稚行为，但他们这个年纪还是很在意被传“男生爱女生”这类耳语的。“谁会喜欢你们这些臭男生!”
说完，江念竹气呼呼的丢下他一个人，掉头走开。
“看，那个转学生又一个人了，男生都不跟他玩耶。”
中午吃饭休息时间，几名女生趴在走廊上的水泥墙边，看着底下玩躲避球的班上男生，而她们话中的男主角任天放，则形单影只的在角落一旁玩滑板，男生喧哗的吵闹声，更衬托出他的孤独。由于任天放是五年级转学进来，又是在学期中，当然不容易打入已经有四年多同侪情谊的小团体。
“我听男生他们说，他们宁可转来的是女生。”
“哼，幼稚！”
“依我看，他们是嫉妒任天放长得帅。”班上公认长得最美的吴敏敏说。
“喔，原来你喜欢任天放呀。”
“有人恋爱了喔！”
“吴敏敏喜欢任天放！”
大家开始戏弄那个女生。
“讨厌!”吴敏敏的脸都红得跟猴子的一样了。“你们不要乱说啦！”
大家又调侃了她好一会儿，才放过她。
她们安静的看着底下嬉戏的人群又一会儿，有人语带同情的说”
“你们不觉得任天放总是一个人，很可怜吗？”
“嗯，练习大会舞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待在教室。”
大会舞是为了十二月运动会的表演准备的，三年级以上都得参加练习。
“没办法呀，谁叫他学期中才转进来，我们都已经练到一半了，他想加入也不行了。”
一股沉默罩了下来。
“念竹、念竹！”方才被取笑的吴敏敏，突然转身跑进教室，把偷闲看“尼罗河女儿”漫画的江念竹拉到走廊上，她指指楼下，“你帮帮任天放嘛，他好可怜喔，你叫那些臭男生跟他做朋友，男生们最听你的话了。”
“拜托！”噢，讨厌！她看得正在兴头上呢。“没什么好担心的，转学生刚开始都会这样搞自闭好不好！”江念竹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转身又想进教室。
“念竹，你是班长，维护班上的感情与团结是你一直要求大家的不是吗？”
“对呀，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嘛。”其他人也跟着央求。
面对大家求情的眼光，江念竹眼珠子又是一兜。没办法，民意至上，她只好置个人厌恶于度外喽。
她往任天放的方向看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形。
呋！那家伙才不孤单呢！在她们不注意的时候，任天放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的滑板技巧己经吸引了一群人好奇的围在旁边观看，还有人上前跟他借滑板玩，他也大方借给他们，还教他们怎么玩。
反观班上男生，有几个人不专心自己的游戏，还不时回头偷觑任天放那边。
“啊！”突然一声惨叫。
看吧，这回有人不小心给球K中头了吧。
“放心吧，任天放才不需要你们的解救呢。”江念竹指指围在任天放身边的人群。“是我们班的男生太逊了，明明很想跟他一起玩，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摆酷。而任天放呢？偏偏又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样，不想理人……”
“任天放才不是不理人，他只是在害羞，所以我们才要帮助他……”吴敏敏替任天放辩护。
“害羞？”江念竹像听到天方夜谭，差点笑出来，但看到吴敏敏认真的神情，她只好忍在心里，她压根儿不信任天放会害羞。
“嘿，”一个女生突然小声叫道，“隔壁班那几个女生又晃过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江念竹不解。
“我敢说她们来一定是来看任天放的。”吴敏敏非常确定，“学校里没有人会像他那样以滑板为交通工具，将滑板要弄得像身体的一部分。”
“那是因为他太臭屁了。”江念竹冷哼，一脸不以为然。
‘我觉得他很酷。”
‘你不觉得他比你矮吗？”江念竹斜睨她。吴敏敏是班上发育最好的女生，她有一百六十公分，连胸部都隆起了。
“我哥说，男生要等上国中以后才会长高。”吴敏敏拼命维护任天放。“还有呀，他的头发长长的，你不觉得他很有个性吗？”
“是喔，我以为那叫娘娘腔I”
不知怎么开始的，江念竹与吴敏敏杠上了，一方对任天放赞不绝口，一方则凉凉诋毁。两个人愈说声音愈大，睁大眼睛瞪视对方，鼻子像马一样喷气，一旁的人只能楞楞地看她们，完全插不上话。
“我说，他的单眼皮眼睛眯眯的，像猫咪一样可爱。’
“那叫作没睡醒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觉得任天放很帅、很酷、很可爱！”
辩到最后，吴敏敏大声宣示。
“嘿，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
“哇!”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把女生们都吓了一跳，赶紧回身看去，却见任天放手里提着滑板，站在女生们的身后。
“你们在说我的坏话吗？”他挑挑眉，开玩笑的口吻。
江念竹一看到任天放就不想理他，可当她看见班上那一票男生出现在走廊上，顿时，她改变主意了。她特意走到任天放面前
“任天放，吴敏敏认为你很可爱喔。”她以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哇，她真是坏透了！坏透了！江念竹心里可没有半点愧疚。
“可爱？”任天放呆呆的说，表情有点像电脑当机，脸上一片空白。
那群男生果然爆笑出声。
“她们说他很可爱？可爱？哈哈哈……”
他们说着、笑着，经过任天放身旁要进教室时，还对他投去椰榆的一眼，又忍俊不住的狂笑。
任天放没说话，只是用那对被吴敏敏形容成猫咪的单眼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念竹，一直盯着，一直盯着，直到江念竹不自在的敛起嘴角的狡笑，他才掉开视线定进教室。即使觉得被“可爱”
这两个宇侮辱了，他也没表现出来。
““可爱”不好吗？可是大家都这么说我表弟的。”吴敏敏一脸无辜的问。
“敏敏，你表弟几岁？”
“刚满一岁。”
顿时，大家的脸上都爬上了五条黑线。
“哇，太好笑了……天哪！我真希望尹哥哥也能看见他的表情
江念竹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尹佟风，说完她抱着肚子笑倒在床上。
尹佟风只是静静的看她，唇边有着温柔的笑意。
“真好。”他说。
“啊？”江念竹跪坐起来，头发乱七八糟，一脸不解。
“你呀，”尹佟风从桌上抓来一把梳子，将她的乱发好好整理。
“我升上国中的时候，你看起来像世界末日到了。”
“那是因为人家想跟你在一起上下课嘛。”
“刚开始我好不习惯，从小，你是那么的依赖我。我会担心你有没有饿肚子，担心我没看着你你是不是又偷喝冰饮料，担心你哪里跌伤了，是不是又逞强了。”
江念竹的头发被尹佟风整理得服服贴贴的，他放下梳子，审视一下她的外表，然后满意的扬起一个笑。“现在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我放心许多了。”
“才不好哩！你一升上国中，班上就转来一个讨厌的家伙，一点都不好，你就不担心我会被他欺负。”江念竹嘟着唇。
尹佟风摇摇头。她的性子，只有他清楚。
“我是担心你会欺负人家呢。”他纵容的捏捏她的鼻子。
“吴敏敏，听说你觉得任天放很可爱喔！”
“哦……吴敏敏喜欢任天放！”
“羞羞脸，女生爱男生！”
自从江念竹在众人面前宣布吴敏敏对任天放的好感，大家不时会拿他们两人开玩笑。
任天放完全没有反应，而吴敏敏则气得追着那群男生跑起来，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第二天，吴敏敏没来上课。
“任天放，吴敏敏没来，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厚！任天放，你欺负吴敏敏喔。”
男生们又在那里鬼叫了。
“班长!”放学时，任天放追上江念竹。
江念竹转身，一见到他，一双眼睛圆瞪了起来。“做什么？”
“吴敏敏住哪？”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凶巴巴的问。
他低敛的眼皮掀了起来，眼神像那天在教室门口看她一样，直勾勾的。
“我要找她。”
很想再问他“做什么”，但他那双黑铮利亮的注视却让她退缩．只好将地址告诉他。
第三天，任天放与吴敏敏一起走进教室，男生又开始亏他们了。
这次，吴敏敏没有生气，反而红着一张脸，头垂得低低的。这时，他们才看见任天放牵着吴敏敏的手。
“你们、你们……”男生们的嘴巴像塞了一颗卤蛋，话都说不清楚了。
任天放拉着吴敏敏站上讲台上，他大声的宜布”
“吴敏敏是我的女朋友，要是有人敢欺负她，我绝对不饶他。”
说完，教室一片死寂。
任天放将吴敏敏送回座位上，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女生们如迅猛龙，任天放前脚才走开，她们就将吴敏敏围了起来，要她说清楚讲明白。
“敏敏，你跟任天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任天放到我家找我，说、说……说他……哎，就是他讲的那样啦“哇，那你们不就成了班上的第一对班对！”
原来……任天放跟她要吴敏敏的地址就是为了要追她呀！江念竹愕然，脑海里不觉响起他转学那天说的话：“……我的女朋友红黄白黑都有……”这家伙满脑子只会想这个！哼，真是委屈了吴敏敏。
任天放在她隔壁坐下，一抬眼便迎上江念竹不屑的注视。
“早呀，班长！”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笑，黑铮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她。
江念竹的回应是——挤眼吐舌，对他扮了一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