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线爱天使 第十章
翌日。
阎邢难过的揉着眉心,低低地申吟一声。他半睁开眸子,困惑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落地窗前的布幔虽然拉下,但仍有些微的阳光透进来,满室昏昏暗暗的,即使窗外有阳光迤逦,但房间里也只照出影子。
等眼睛的焦点终于集中,逐渐适应了房内的黑暗后,他注意到罗安瑟就坐在化妆台前,梳着她一头的长发。
她从镜中看到阎邢坐起身。
“你醒了。”她微微一笑。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了?”阎邢吼道,急忙把散落在床边的衣服穿上。
罗安瑟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喝醉了。”
才一杯酒就能把他灌醉?他不相信!可是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和她争论。他心忖,整夜都没有回家,安琪儿肯定担心死了。
他扣好钮扣,就要下床离开。
罗安瑟也不去阻止他,冷眼旁观他打开门,消失在玄关的转角处。
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再过不久就可以验收成果,现在就大发慈悲让他做做临死前的挣扎罢!
阎邢啊阎邢!你能快活也就只有现在了。
她拿出抽屉里的V8摄录影机,抽出带子,把它装在一个牛皮纸袋中。
看着手中的证据,心里的得意愈来愈强烈。
她大笑了起来。
由于一路上的车况异常顺利,没有碰上塞车、红灯,或是恼人的路检,所以阎邢很快就回到位于市中心的社区大楼。
“安琪儿?”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
在窗外的阳光洗礼下,安琪儿屈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姣好的脸庞沐浴在温和的阳光当中。
阎邢走过去,又怜惜又心疼地看着她。他想,她一定在这里等他很久了,最后还是挡不住浓浓的睡意而睡着。
“对不起,安琪儿。我答应昨天要早点回来的——”他在她小巧的耳垂旁轻声低语。
安琪儿小小的“呜”了一声。
阎邢温柔地将她抱起。“我带你去房间睡。”
她在他怀中不安分地蠕动一下。
“阎邢?”半睁开眼,她迷惘地看着他。
阎邢对她微微一笑,“你等很久了吗?对不起,我临时有事——”
安琪儿摇着头。“安琪儿好想你呢。安琪儿一个人在家里很害怕。”
“我抱你回房去睡,否则你在这里睡是会着凉的。”
安琪儿没有说话。她很柔顺地任由阎邢抱在怀中,黑色的小头颅就搁在他心口上,让他抱自己回房。
“好了,你快点睡吧!”阎邢把她放到床上后说道。
安琪儿摇着头。“不要!”
“为什么?如果睡眠不充足的话,小心你那一对大熊猫眼又跑出来。”他可是很了解她。
安琪儿还是闹别扭地不放开他的脖子。
“好吧,你说你要怎么样?我今天请假一天陪你,好不好?”他叹口气妥协道。
“安琪儿要你亲安琪儿。”她口吻很是认真。
听到她这么说,阎邢反而沉沉地笑了起来。
“安琪儿是说真的!”她噘着嘴唇,有点生气的叫道。
阎邢仍不把它当作一回事,意欲抽身离开。
但是安琪儿突然把自己的小嘴凑上前去,与他的贴合,生疏且粗鲁地摩擦着他的嘴唇。
阎邢从喉咙深处逸出声申吟。
今天的安琪儿有点不一样,少了些天真烂漫,多了点狂野气息;他不能说这样的改变不好,事实上他还有点受宠若惊。
他把身子微微地向她压去,安琪儿顺势躺在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是当阎邢把他的舌头放入她的口中时,她心中的顾虑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阎邢温柔地舌忝吮着她的唇瓣上会儿含着、一会儿咬啃。她的唇不堪被他如此蹂躏,呈现鲜红肿胀。
但阎邢仍不理会她从喉咙里逸出的轻微抗议,继续他迷人又掩不住热情的亲密接触。
安琪儿蹙起两抹秀眉。她觉得全身发热,头昏脑胀得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种新的体验还是第一次尝试,她突然害怕起来,一双小手捶打着他的背。
阎邢反手一抓,将她的小手钳制在床上。
火已经烧了起来,现在才说要停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舌尖挑逗似的碰触她的,宽厚的胸膛则是摩擦着她已然挺立的。
安琪儿被他吻得快呼吸不过来,只好“呜呜”的低吟。
他稍稍的放开她,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热情。
“我们做完爱了吗?”安琪儿微喘着气低问。
“傻丫头,这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反诘。
“潘朵拉说这就是。难道不是?”由她那对翦水眸子不难看出她失望极了。
阎邢温柔地帮她拨开黏在脸颊上的髻发。“你知道什么叫吗?”
安琪儿很兴奋的点下头。“安琪儿知道,安琪儿刚刚就是在。”
阎邢强忍住想大笑的冲动,板起脸孔正经八百的说:“那不是。”
安琪儿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可是潘朵拉没有骗安琪儿呀!”
“潘朵拉?”
“她说如果安琪儿怕你被别人抢走的话,安琪儿就要跟你才行。她说这样你就不会离开安琪儿了。可是安琪儿又想,如果有一天安琪儿要回到天堂的话,你要怎么办?天堂里有好多朋友在等安琪儿回去,可是安琪儿又不想离开你,安琪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琪儿好烦喔,一个脑袋都快爆炸了!”
对了,她是天使,以后势必要回天堂的!
阎邢不敢去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幅情景,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一定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绞尽脑汁,该用什么法子留她下来?用铁链将她绑在床上?还是把她锁在自己屋里的地下室?或者干脆诱骗她,两人一起逃到天涯海角?不!这些他都做不出来。他爱她,他要她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他凝视着怀中的女人。他不想放开她,连一刻都不可以!
“阎邢?”安琪儿轻轻的唤着他。
他不管了!
再次深情地掳获她的唇。只要能让她留下来,要他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嗯——”这会儿,安琪儿发出一声长长的申吟。
阎邢的攻势已不像刚才那般粗鲁,反而是温柔地带着她进出他的嘴,而且还怂恿她和他一起纠缠。
天哪,她几乎可以感觉自己要飞了起来。
阎邢心想,他总不能这样一直吻着她吧?
他觉得自己应该行动了。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把手缓缓往下移。
安琪儿惊呼一声。
他微微抬头看她。
“你……你在模安琪儿!安琪儿已经让你舌忝舌头了,你为什么还要模安琪儿呢?而且你刚刚还碰到了安琪儿的茉莉小姐。”
“茉莉小姐?”
她把手覆在右胸上。
“这是茉莉小姐,另一个是宝拉小姐。从来没有人碰过她们。”她理直气壮的说。
阎邢差点就要失声笑起。
“我们已经了!”她非常肯定。
“就那样?”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别想要有个拥有她的眼睛、自己的头发的女儿了。
“你亲了安琪儿,也模了安琪儿的头发,刚才也碰到安琪儿的茉莉小姐,这不就是吗?”
他微叹口气,很认命的放开她,然后坐起身,双臂在胸前交叉,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些都是那个叫什么潘朵拉的人告诉你的?”他问。
“潘朵拉很聪明的。她虽然是恶魔,可是她一点也不坏。”
恶魔?
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一个恶魔了?算了,反正他对她身旁发生的事情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他想,他有那个必要和她沟通、沟通才行!所以他开始了“阎老师”的课程。
“一般来说,亲吻、包括模头发。”
他简直就像一个父亲不厌其烦地对女儿唠叨:不能让男人碰你啦,不能让男人牵你的手,只有我可以牵呀……
而安琪儿则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天就这样,两人躺在床上啥事也没做的过去了。
翌日,安琪儿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她勉强地睁着迷蒙的双眸,想看清楚自己在哪里。
呆坐在床上一会儿后,她才恍然记起昨天听着听着竟然有点困了,所以就在阎邢的床上睡着了。
她下意识地模模身旁的床垫,发现他并不在床上。眼角的余光却瞄到床头小几上放着一张小卡片。
她拿起来,就着窗外洒进的阳光看清上面潦草的字迹——
安琪儿,我去上班了。今天会早点回来,我保证。
阎邢
安琪儿随手把卡片一丢,旋即又倒头躺了下去。她闻着床单,上头还残留阎邢的味道。
她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再度沉沉地睡去,直到门铃突然的响起。
安琪儿吓了一跳,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客厅,心想一定是阎邢回来了。打开门,正想给他一个热情的大拥抱时,定睛一看才知道自己的美梦落空,站在门口的是楼下的管理员伯伯。
他手里拿着一件看似沉甸甸的包裹。
“安琪儿小姐,这是刚刚快递送过来的。可能是有人要给你,因为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安琪儿接了过来。“谢谢。”
伯伯见任务达成后,也就下楼离开了。
安琪儿关上门,转身来到客厅,打量着手上用黄色牛皮纸袋包得密不透风的包裹。
虽然纳闷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但还是七手八脚的把它拆开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卷带子。
她把黑色的带子放入阎邢已经修好的录放影机中,然后照着机器上一张由阎邢手写的操作步骤纸条,按下PLAY键。
电视萤幕上先是一阵空白,然后是阎邢的脸,还有一张她从没见过的女人的脸。
她圆瞠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瞪着萤幕上不着寸缕的阎邢,还有那女人一脸幸福满足的神情。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快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她不相信!可是电影中的男主角确确实实是阎邢,而那女人也确实在做着令人看了脸红心跳的挑情动作,当然还有她断断续续的申吟。
“阎邢!你这个大骗子!”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天真的她当然没有去注意到片中阎邢的表情是多么的不自然,还有他紧闭的眸子。
她的世界在一瞬间破碎,她的心裂成一小片、一小片,混着泪水消失在空气中。
阎邢一踏进屋子里,顿时就发觉到不对劲。冷冷清清的,就像他早上刚出门时的静寂。
他一边月兑下外套,一边叫着安琪儿。
卧室里没有!厨房里也没有!她常常窝在沙发上看书而累得睡着的书房也没有。
最后,他在阳台的角落发现她。
他吓了一跳,急忙地跑过去,摇晃着她的肩膀,赫然发觉她的身体好冰冷。
安琪儿抬起一对恍惚的双眼,迷惘地看着他。
“安琪儿,天哪,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半是为了她不懂照顾自己,一半是为了自己没有尽到呵护她的责任。
可以看得出来她正强忍着泪水。
“你爱上了一个人吗?”虽然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她还是痛苦万分的问道。
这下子,阎邢再也不能漠视自己的感情,他诚恳的说:“是的。”
“你找到‘爱’了?”她一对眸子盈满了泪水。
“是你帮助我的。”没有错,就是因为她,他才能重新体会到爱情的甜美。
“是吗?”安琪儿突然用手背擦掉快溢出眼眶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琪儿知道了。”
“安琪儿?”阎邢见状,突然有点害怕她那反常的态度。
“安琪儿没事了。”她对他灿烂的笑起。
面对她的笑靥,阎邢虽感到一丝不同于平日的异样,但又想不出来她究竟在搞什么,所以也就耸耸肩的不当一回事。
夜深人静之后——
水精灵鼓动着翅膀,带着一把弓箭出现在安琪儿的面前。
“水精灵?”安琪儿很讶异看到她。
水精灵笑嘻嘻的盯着她看,“嗨,安琪儿,我带来好消息给你了。”
“什么好消息?”安琪儿不解的问。
“你听了一定会高兴得大叫。大天使决定让你回天堂了。”
“什么?!”安琪儿迷惘的看她。
“你已经完成任务了,你知道吗?喔,不,不能这样说,你还必须把爱之箭射入那个人类男人的身上才行。只要你把我手上的爱之箭射入那个男人身上,你不仅可以重回天堂,而且大天使还答应给你一个新的名字,还有爱天使的光环和法力,这些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快点,趁那个人类男人在睡觉时,赶快把箭射入他的身体内。”她扬扬手上半月形的弓箭说道。
安琪儿脑中一片空白。
“拿去呀!难道你不想回到天堂,要一直留在这个又脏又臭的人间?”水精灵把弓箭塞到她的手中。
“水精灵——”安琪儿咬着下唇,颤巍巍的低语。
天哪,她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这么快就来临了!紊乱的心情都还没有理清,就残酷的要她做决定。
这是不公平的!她多么想向上主呐喊。
“安琪儿!安琪儿!”水精灵的声音猛然拉回她的神志。“你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快点呀,我等着你一起回天堂呢!我偷偷告诉你吧,上面已经准备好欢迎会,大家都好兴奋你要回来了呢!”水精灵眉开眼笑的催促道。
“一定要这样吗?”安琪儿喃喃地问。
水精灵纳闷地瞅着她,“当然。难道你不想回天堂了吗?”
安琪儿脑中一片紊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的妈咪呀!”水精灵突兀地惊呼一声,“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他了?”
“哎呀,安琪儿不知道啦!水精灵你不要一直问安琪儿好不好?安琪儿现在脑袋好乱、好乱。安琪儿好烦喔!”安琪儿大叫。
水精灵急忙捂起耳朵。“好啦,好啦。水精灵不烦你了。”
安琪儿抽噎着,“对不起,水精灵……安琪儿不是故意要对你大叫的。”
水精灵耸耸肩。“算了,水精灵也知道安琪儿不是故意的。”
“水精灵,你可不可以给安琪儿一点时间,让安琪儿——”她无法说出那句伤心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水精灵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相信大天使也不急着要安琪儿回天堂。你把爱神的弓箭留着吧!”
安琪儿如释重负地点头。
“我先回天堂去了,可是你要快点喔!”水精灵临走前仍不忘叮咛几句。
送走了水精灵,安琪儿转身来到阎邢的卧室门口。
她缓缓地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偌大的房间,来到一张双人大床旁,就着天花板上琉璃水晶灯的柔和光线,凝视着他的睡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琪儿才恍惚地回神。
然后她把视线移到手上的半月型弓箭,银月色的弦和散布着点点星子的弓与箭看起来光芒耀眼。
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颤抖着手举起弓、拉开弦——
她俯在床边,将脸埋入床单中无声地痛哭,直到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到胸前。
她抬起迷蒙的双眸,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阎邢那双温柔的眸子立即印入眼帘。
安琪儿将脸贴上他温暖的胸膛,泪水不停的涌出。
阎邢紧紧地抱着她。
“做噩梦了?”他问。
安琪儿摇头。“安琪儿不想离开你。”
他低沉的轻笑起来,“傻丫头,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拆散我们的。”包括罗安瑟!最后一句他并没有说出口。
听到他的话,安琪儿并不感觉到快乐。她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弓箭好沉、好重。
阎邢在她额头上轻轻的一吻。“睡吧!我会在旁边陪你。”
她抬起头,搜索着他英俊的脸庞。
然后她笑了。松开手中的弓箭,让它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间化为无数的星子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