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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泪 第七章

画灵犀九岁时身体还很好,会跟姐姐们一起习武。原本哥哥画酬月的师父无应子居士专程登门拜访,希望带他去安逸湖的水榭跟画酬月一起习武。只是母亲宋氏不肯应允,而听话的画灵犀就待在家里陪伴母亲。

那一年的冬天下了场大雪,画酬月困在路上没有回家过年。

雪刚融了些,画灵犀就兴致勃勃地去画酬月的必经之路上等他回家。

天很蓝,但是没有太阳,柔柔的光线让画灵犀觉得很舒服。他坐在路边的石块上,看看天看看树,看看没有融化的雪,心情很好。

刚才赶路的大叔说路已经通了,很多被困在路上无法回家过节的人都已经上路。哥哥就快回来了吧?

画灵犀嘻嘻地笑着,想起画酬月已经一年没有回家,母亲说自己又长高了,不知道哥哥看到会不会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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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楼半琴打断他的故事。

「啊……」思绪被打乱,画灵犀有些困惑地皱眉,侧着头问:「什么事?」

刚听着画灵犀九岁时的故事,看到他这种神情竟莫名地让他有一种很可爱的感觉。楼半琴低咳两声,「那跟灯芯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听?」画灵犀眨了眨眼,柔声问。

「不是不想听,而是我想知道……」

「我跟灯芯的事。」画灵犀把他的话说完,嘴里嘀咕着:「就快要讲到了,你不要插嘴,我会不记得说到哪里。」

楼半琴张了张口,没再说什么。

画灵犀沉吟了一阵,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始接着讲这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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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雪的天空好像特别蓝。

「那个……」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响起。

画灵犀坐的石头有些高度,他用居高临下的态度望向说话的人。

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正仰面望着他,用小心翼翼的眼神。她似乎比画灵犀还要小上一些。头上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辫子,脸上也是灰一片白一片,但画灵犀觉得她很可爱。也许家里的姐姐们都是一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的样子,从来都没露出丝毫丑态。一时间看到这么纯真、甚至是肮脏的脸,竟莫名地令他觉得很可爱。

「有事吗?」画灵犀不好意思地俯子,微笑着询问。

小女孩指指他坐的大石头,「那个……我可不可以躲在后面?有人追我。」

画灵犀一愣仔细聆听,隐约听见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看看周围又没有什么可以躲避之处,若是答应她便等于是要保护她了。但也不知这个小女孩是什么人,是不是偷了人家东西?

「他们是坏人,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小女孩恳求的眼神让画灵犀不自觉地点头。「好,-躲在我后面。」画灵犀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只是心里多少喜欢她的可爱纯真,早认定了这小女孩是个好人家,实在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女孩子被人欺负而不理会。

小女孩听话地躲到他身后,抱着膝一动也不敢动。

画灵犀回头对她笑笑,笑容里有着一丝安抚人心的作用。

脚步声近了。

画灵犀看到几个强壮的汉子四处看了看,径自朝他走过来。他赶忙露出乖巧合作的笑容,等着对方开口。

「小弟弟,有没有看到这么高的一个小姑娘?」汉子咧开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伸手比了一个高度。

「大叔家的小妹妹走丢了吗?」画灵犀努力装出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是不是一个扎着很多小辫子的女孩子?」

听到他的话,汉子唇角的弧度向上提高了不少。「对对对,她到哪里去了?」

「往那边走了,好像很急的样子,是不是……」

画灵犀话还没说完,几个汉子就朝着他随手指的方向追过去,根本对他的下文没有兴趣。

画灵犀松了一口气,伸手把小女孩从身后拉起来。「好了,他们走了,别担心了。」

柔声的安慰让小女孩心里一酸,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他们欺负-了?」画灵犀突然变得笨拙起来,无措地伸手想要去替她擦眼泪,但又似乎觉得不妥而作罢,僵硬的脸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爹爹和娘亲被人害死了--」小女孩放声大哭起来。

是江湖仇杀吗?画灵犀担心地看看那些汉子追去的方向,柔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要是那些坏人回来就糟了。」

小女孩只是哭,眼泪落个不停,脸颊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他们杀了爹爹和娘亲……」

画灵犀心里怜惜她的悲苦,却不忘眼前的处境,他拿袖口小心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拉起她的手往城门的方向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一时间突然失去了父母,也许什么安慰的话对她都是不管用的。画灵犀也不想多说什么,他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希望能传递给她一些暖意。

小女孩低着头不停地哭,却还是乖乖跟着画灵犀走。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还记得吗?」画灵犀想弄清楚这个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这样去问并不合适,但若真是江湖仇杀之类,他也要先知道是什么状况。

小女孩哽咽着,「昨天……昨天娘说要去拿我的新衣服,我就在床上等她……」

在女孩支离破碎的话语里,画灵犀还是拼凑出事情的大概。

原来这个女孩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几个土匪见她母亲有几分姿色,所以招来杀戮和血腥。

原本美好的东西应该被人小心呵护,但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我叫画灵犀,-叫什么名字?」

女孩收不住声低泣道:「灯芯,我叫灯芯。」

「灯芯,我会照顾-的,-跟我回家可好?」画灵犀下定决心管到底,眉目间有许多怜惜。

「哥哥会杀了他们吗?」灯芯仰着泪痕尚存的脸认真地问。

画灵犀摇头,「不会,但我会保护-,我也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在他年幼的心灵中,认为杀人是无法原谅的罪行。她先带她回家,然后让大哥出手教训那些人。

灯芯甩开他的手,咬着下唇道:「我要为爹爹和娘亲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画灵犀怔住,盯着她认真的眼神,不知道该怎样劝说。

「哥哥你帮我报仇好不好?灯芯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灯芯握拳恳求。

「我先带-回家好不好?」画灵犀柔声问。

灯芯转身就往回跑,

画灵犀赶紧追上去,心里这才知道灯芯找的并不是可以保护她的人,而是可以帮她报仇的人。

「灯芯,-别往那里跑--」他赶紧拉住她的手,把她拖进怀里。

「要是遇到刚才那些坏人……」他说着说着突然噤声,因为他想起灯芯正是说要找那些人报仇。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打不过他们。」他清澈如水的眸中有些歉意。

白灯芯趴在他的肩上哭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画灵犀白色的裘衣上。

「原来是你这小鬼在搞鬼!」

随着一声怒喝,画灵犀和灯芯惊骇地望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几个汉子。

画灵犀最先冷静下来,上前一步把灯芯护在身后。「你们已经杀了她父母,又何必为难她!几个大人欺负两个小孩子,说出去也不光彩,不如就此作罢,也算为自己的后代积些阴德。」

啪的一个巴掌落在画灵犀脸上,看似带头的大汉冷嘲道:「你这小孩说话真有趣。难道我们兄弟还要你这小鬼敦我们怎么做人吗?」

画灵犀单薄的身体被打得偏了一偏,整个人几乎扑倒在地。他擦擦嘴角,咬牙站起来,漂亮的脸蛋顿时肿了一大片。

他后退几步,小声对灯芯说道:「等一下-自己跑就好,去城里的画府找人来帮忙。」

白灯芯忍住没有哭出声来,脸上却早已满是泪水。

「你们在嘀咕什么?大哥!快宰了这两个小兔崽子,我们追了这么久,可不能再让她跑了!」一个汉子一拳朝他们挥过来。

画灵犀把白灯芯一推,替她挡了这一拳,却痛得他弯下腰来。

白灯芯听话地转身就跑,唯恐跑得太慢又给画灵犀添麻烦。只是她没跑出几步,脚一沉就被人拉住脚硬拖了回来,她不禁尖叫出声。

画灵犀心头一惊,一个蹲步侧让过袭来的拳头,伸掌朝着拉住白灯芯的那只手劈去。

那人手肘上的麻穴被击手一松,白灯芯就这么摔在地上,头撞上了石头,一声闷响就伏在地上不再动了。

画灵犀吃了一惊,想上前查看却被人一掌劈开。

很痛的一掌,直接击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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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一掌造成了太大的伤害,所以在画灵犀的记忆中才会格外清晰。

「后来呢?」楼半琴问。

「后来?后来就是这样了。」画灵犀似乎有些故意吊他胃口。

楼半琴怀疑这才是真正的画灵犀,掩藏在漫不经心之后的真正性情。「师兄回来了。」。

「嗯,哥哥回来了。」声音在空气里幽幽地回旋。「英雄救美没有成功。」

画灵犀笑了起来,笑容像和风细雨,却消散在满溢的心痛里。

楼半琴很久没有说话。

「灯芯不记得了,那就不需要两个人来背负。」画灵犀转过头,很认真地问他:「你说是不是?」

因为不需要两个人来背负,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漫不经心地假装不在意她。

「是。」楼半琴困难地点头。

画灵犀听到他的答案,笑得更愉快。「不知道为什么,九岁的小孩子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好了,所以我一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她。结果明明知道她喜欢我,明明知道不该靠近她,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法,我还是让她留在我身边。是我太自私了!上次烧昏了头,几乎要让她知道这件事。如果让她知道的话,那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我现在要避免这个情况发生,所以要你去找蓝沙不过是拒绝她的借口罢了。」

「灵犀……」楼半琴轻轻地唤着,眼神温和而怜悯。

「嗯。」画灵犀应了声。

「你很辛苦。」楼半琴抚模他头发的手出奇地温柔。

画灵犀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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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汶莱渡口靠岸。楼半琴依约上岸去找天幕蓝沙,白灯芯就闷在自己房里不肯出来。

「白姑娘!白姑娘!白姑娘……」

门砰的一声打开,白灯芯从房里出来闷声问:「到底有什么事?」她虽刻意低着头,但还是能看到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大哥要白姑娘在他不在的时候去照顾三公子。」路斩憨憨地搔头。

是画灵犀不要她啊!是他不要她照顾啊!但白灯芯没有说出口,她点了点头便往画灵犀的房间走去。自从昨天从画灵犀那里气得跑出来,就没再去看过他,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说过了要对他好,她就下会改变工意,她不是随便的人,也绝不轻易许下承诺。她幼时第一次看到画灵犀就决定喜欢他,因为喜欢所以决定对他好,她知道很久很久都不会改变。

白灯芯站在画灵犀的房外,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进去。

画灵犀还在睡。

白灯芯怀疑他不是太累,而是太无聊了,反正他醒着也不能下床,没有事情可做,没有人可以说话,所以只有睡。

她走到床边轻轻推他,「公子。」

画灵犀没有动。

白灯芯知道他在装睡,他睡得并不安稳,除非病得厉害,否则平日里只要一点声响就会醒过来,哪有她推了又叫了还不醒的。于是她拿了张木凳坐在他床边,紧盯着他的脸看他要装到何时。

知道瞒不住她,画灵犀轻轻地叹气,睁开眼睛柔柔地看她。「-一个姑娘家在单身男人的房间不好吧?」

「公子你饿不饿?」白灯芯当作没听到,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白灯芯。」画灵犀狠下心说道:「蓝沙快来了。」

白灯芯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静静地答了一句:「我知道。」她无意识地搓着衣角,把视线移到自己的脚上。

画灵犀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难过起来。是他让她伤了心,如果不接近她,如果早早把她赶走,就不会让她这么伤心了吧?他看到白灯芯红红的眼睛,踟躇了一下,心软地道:「灯芯,我饿了。」

「好,我马上去厨房拿吃的。公子想吃些什么?」白灯芯振作着站起来。

「什么都好。」画灵犀病了许久,本来胃口不是很好。今天早上楼半琴才刚弄了药和羹汤给他吃了一些,现在根本还饱着,刚才就是一时心软,怕她继续伤心才说饿了,但当白灯芯问他想吃什么,他神情却有些茫然。

白灯芯出去一会儿,就端了碗清粥进来。

画灵犀接在手里,却实在吃不下去,只好低着头用杓子慢慢搅动着。

「公子,我有事问你。你可不可以答应不会骗我?」白灯芯看他不肯吭声,也不强迫要他答应,她低声接下去说:「我不是笨蛋,我知道你在躲我。什么天幕蓝沙,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全是借口!躲我做什么啊?难道就是为了那天我探究了不该知道的事吗?公子不是说你不生气吗?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画灵犀屏住呼吸,久久才吐出一口气,「我没有生气。」

「不生气?那公子为什么要躲我?是灯芯哪里做错了?哪里让公子不高兴了?」白灯芯皱着眉,问得很认真。

画灵犀拼命摇着头,被逼问得眼睛微微湿润起来,像个被逼急了的孩子。

白灯芯迟疑着握住他的手柔声地道:「公子心里有事不可以说出来吗?一定要一个人承受吗?灯芯很担心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悠悠长长地唤着。

画灵犀闭目不理,他一向拿她没办法,就算什么事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一遇上她就全乱了。

「三公子,好久不见了。」一道近乎幽冷的声音似乎要把画灵犀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嗯,好久不见。」画灵犀却不觉得是松了一口气,反而像有什么东西绷紧了,快要碎了。

一个身影从白灯芯身边走过,直接坐到她原先坐的木凳上,旁若无人地去诊查画灵犀的脉。

「脉象平稳了不少,应该是无大碍了。」画灵犀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人。

过淡的眉,过薄的唇,过于苍白的脸色,过于幽冷的声线,这个只存在画灵犀记忆中的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天幕蓝沙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现在是病人,我是大夫,不要自作聪明。」

画灵犀发现他的脾气还不是普通的难缠。

「体质虚弱,内伤复发,沿路劳累,饮食不调,气血不稳,你好大能耐!若是嫌命太长,找我要点见血封喉的毒药,好过这么辛苦,你说是不是?」天幕蓝沙-起眼睛。

「蓝沙……」画灵犀叹了口气。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公子说话?」白灯芯忍不住为他出头。「你才嫌命太长了呢!要吃毒药你自己吃!」

天幕蓝沙只是瞥她一眼,没有理睬她。

楼半琴走过来,「灯芯,-把粥端出去吧,早上他已经吃过东西了,吃不下的。这里交给蓝沙就好,他不会对三公子怎么样的。」

白灯芯怔了怔,只是微微皱眉。「你自己听听他是怎么说话的!」

「蓝沙只是担心而已。」楼半琴多少也听过天幕蓝沙的传言,知道他原本就是这种性格。

「灯芯,出去好不好?」画灵犀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薄弱,因为喜欢所以不忍心欺骗,结果谎言不完美,连一个答案也不能给。自己真的是什么也做不好,连撒谎也不会。

画灵犀的眼神有些哀求,哀求白灯芯放过他,就让事情朝着他设定的方向发展,不要再问,不要再深究,就这样吧……

白灯芯无法拒绝他,端过清粥转身离开。

「作茧自缚。」天幕蓝沙冷冷地开口。

是啊!要是……自己不那么自私让她留下,那么她就会安稳地待在画府,做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美好梦想。没有伤心、没有痛苦,在他安排的温暖小屋中安全地成长嫁为人妇……

天幕蓝沙听楼半琴说了画灵犀跟白灯芯之间的事,但他却不想表示任何看法,只是起身取了笔墨开药方,做好自己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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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画灵犀的身体好了不少。毕竟天幕蓝沙的医术比画灵犀这久病成医的半吊子好上许多,加上他所带来的珍奇药材调养,画灵犀总算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还是不能太过劳累。

白灯芯没有再深究画灵犀的想法,虽然还是会帮天幕蓝沙煎药,在厨房给画灵犀做羹汤,却像极了一个乖巧听话的丫鬟,只做事,不再过问其他的事。

据楼半琴所说,大约离入黄河口还有十天的时间,货船因为大雨而被困在渡口无法前行。

大雨让运河的水高涨,货船也颠簸不已,连楼半琴这身体强健、从来不会晕船的人也吐得一塌胡涂,画灵犀更是什么也吃不下,只是不停地干呕,差点把天幕蓝沙多日来的努力全都浪费。

楼半琴看得难受,只带了几个还能支撑的伙计留在船上,把画灵犀、白灯芯和其他伙计全都带到渡口客栈去休息。

「好大的雨。」画灵犀脸色还有些苍白,坐庄桌边喝茶。

白灯芯担心地去探他的体温。

画灵犀知道她是担心,所以也就没有避开。

「还不舒服吗?饿不饿?身体才刚好些……」她抱怨着。

「我没事的。蓝沙呢?」画灵犀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希望让人担心。

天幕蓝沙不会武功,虽然身体比画灵犀好一些,但也不免被颠得晕头转向。刚刚进了客栈,天幕蓝沙进来探过画灵犀的脉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说要去熬些去寒清心的药给你和伙计们。」白灯芯起身。「我也去帮忙。」

画灵犀只是看着她,低低应了一声。

白灯芯却回转过身,皱着眉直直盯着他。

画灵犀低着头当作不知道。

白灯芯似乎嘀咕了些什么,叹了一口气。「公子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让伙计去叫我一声就好了。」

「嗯。」画灵犀乖巧地应着。

就算是打定主意对他好,但面对他的刻意回避,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白灯芯关上门出去,心里有很大的失落。

只是要对他好而已……白灯芯叹气。

屋外的雨下得很大,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寒气逼人。

她突然想起画灵犀的单薄身子,于是又转入房内。「公子,天气阴凉,到床上去休息可好?万一不小心又要感染上风寒。」

「没事,我不冷。」画灵犀一袭单薄白衣,脸色苍白。他也知道这话很没有说服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床边,拉了被角过来盖着自己的脚。

「公子穿得太单薄了。」白灯芯还是不放心的说:「随行可有带御寒的衣服?」

画灵犀垂眸,「落在莫昌镇的客栈了。」

白灯芯愣了一愣,顿时醒悟是自己带着画灵犀上船的时候遗忘了包袱,她暗责自己的大意。「那我去厨房帮天幕公子熬药,公子也好好休息一下。」

画灵犀这才松了口气,似乎白灯芯在的时候,他都没有办法好好呼吸,所以这口气吐得特别悠长。

他月兑了外衫,躺进被褥里,一阵疲惫袭上身来,不久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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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画灵犀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原本就灰暗的天色更沉显得暗。

天幕蓝沙端着药碗坐在床边看着画灵犀,苍白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只是冰冷地看着他。「把药喝了。」

画灵犀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听话地端过来一口气喝下,随后小心地问:「发生什么事?」

天幕蓝沙-起眼看他。「是你那个不太听话的丫头,说要去给你买什么冬衣,到现在还没回来。」

「灯芯?」画灵犀怔住,低声唤她的名。

明明跟她说了不要对他太好,为什么她从来也不听?

「都出去一个时辰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被坏人拐骗了,看她那副样子似乎是挺好骗的。」天幕蓝沙懒洋洋地勾唇,用眼角看他的反应。

画灵犀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像雨中的寒梅,随时都会被打落在地。

天幕蓝沙久久不见他有反应,忍不住哼了一声。「我骗你的,她已经回来了,在厨房给其他人熬药。冬衣也买了,在桌上搁着。你若是要继续伤她,那就死也别穿。」他不过就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才骗他,可是这人真是固执到极点,就算担心也丝毫不肯显现给别人看。

画灵犀很久才低声叹了一句:「你怎么总是不给别人留余地?」

天幕蓝沙指尖轻敲药碗。「我只是看不惯作茧自缚而已。」

「看我担心很有趣?」画灵犀捏紧掌心,指尖微微泛白。

天幕蓝沙完全无视他的怒气,双手-腰,无比冷漠地俯身看着他,声音微微低哑幽冷。「灵犀,若不是看在你是酬月他的宝贝弟弟,我是不会救你的,我也不会这么好心来跟你说这些废话!你的命是我救的,我看不惯你这么待它!你活不过二十岁的诊断也是我下的,要是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子,我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去!」

画灵犀不怒反笑,笑得很温润。「你似乎忍了很久。」

「固执的人最不可爱。」天幕蓝沙对着他的笑脸皱起眉。

「蓝沙--」画灵犀的声音习惯性地拖长。「若是你知道自己再过三年就会死,会不会去连累一个无辜女子?如果有一个秘密会让你心爱的人痛不欲生,你说还是不说?」

天幕蓝沙总是有他自己的说法。「我的答案是不会。可是你已经连累她了!-难道没有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吗?这时候抽身只是更快逼死她而已。」

「来得及的……」画灵犀辩解着。

天幕蓝沙几乎要破口大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固执的人。

「我会让一切来得及阻止的。」画灵犀说了这句便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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