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美女制造机 7
‘巧眉,醒醒啊。’
‘朱巧眉,快醒来。’
勉强睁开眼睛,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我面前,都穿着白色的医生袍,都留着旁分的短发,一高一矮,一老一少。
‘啊,是你们。’忍不住大叫,从床上弹起,直愣愣的看着他们。
很久不见的高哥哥和矮弟弟。
‘嘘…朱巧眉,你以为这里是哪里,那么大声。’高哥哥跟以前一样皱了皱眉,我这才环顾四周。
白衣服,白墙壁,白床单,白枕套,这里是医院。
‘我…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不来医院我们怎么跟你讲话。’高哥哥没好气的说。
嗯?什么意思啊?来医院才能讲话?不会打我手机跟我说话就好了吗?
矮弟弟走近我,拍拍我的肩膀:‘好久不见了,巧眉,你还是一样漂亮喔。’
一把抱住矮弟弟,像抱着自己的亲人,他大概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我也很想你啊,不过,为什么我会到医院啊?’我模着有点昏的头:‘奇怪,江子扬呢??我记得刚才我跟他一起吃饭的。’
‘把握时间,别说一堆废话。’高哥哥不耐烦的看着表。
矮弟弟止住我的言语:‘巧眉,我们今天时间很紧凑,不能说太多,知道吗?’
我点点头:‘可是我…’
‘你别说话,今天由我们来说,我们好久没看到你,哥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矮弟弟看了看高哥哥,他挥挥手:‘谁要跟她说话啊。’
我笑了起来,他还是这样严肃,明明很关心,却死鸭子嘴硬。
‘最近过的好吗?巧眉。’矮弟弟不安的看着我。
好?
如果用一个字能代表我最近的心情就好了,但是,我实在不想用好这个字。
我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最近,总觉得很迷惘。’
矮弟弟模模我的头:‘乖,真难为你了。’
‘你好像交了一个男朋友。’高哥哥插了进来。
我点点头:‘嗯,江子扬。’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矮弟弟问我。
又点点头:‘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那干麻要在一起?’高哥哥问。
摇摇头:‘一言难尽啊。’
‘人类的感情真奇…’矮弟弟还没说完,高哥哥就捂住他的嘴巴。
我抬头看着他们,努力挤出笑容:‘不过,能看到你们我已经太高兴了,你们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啊?’
矮弟弟不回答我:‘巧眉,你看来已经超过你可以负荷的了,我们让你变成后天美女,究竟是错还是对呢?’
‘老实说,你看起来很不快乐。’高哥哥说。
我茫然的看着他们,一时间千头万绪。
‘你快乐吗?’矮弟弟问。
我摇摇头。
‘那,你想变回来吗?’高哥哥问。
我,我想变回来吗?
那个丑陋的朱巧眉,那个痴肥的朱巧眉,那个没人爱的朱巧眉,那个想自杀的朱巧眉。
我,我不想变回来,我不能变回来,我不要回到过去那种生活,不要,我不要。
‘我,我不要,我不要变回来。’
我发了疯的大喊,高哥哥按住我的手脚,矮弟弟摇摇头,叹气:‘哥,我觉得人类真的很奇怪?’
‘我不要,我不要。’
‘巧眉,巧眉,你还好吧。’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江子扬坐在我面前,矮弟弟不见了,高哥哥不见了。
‘巧眉,你让我担心死了,怎么突然昏倒,我吓死了。’江子扬一把抱住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巧眉,你让我担心死了,怎么突然昏倒,我吓死了。’江子扬一把抱住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朱小姐,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小狗的女朋友从旁边钻了出来,一脸愧疚,一只手紧握着小狗。
‘朱小姐,多保重。’小狗也说。
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巧眉,你不要吓我,你倒是说说话啊。’江子扬不停的摇我。
‘高哥哥呢?矮弟弟呢?’
医院里好静。
江子扬背对着我,他不知道我已经醒了,只是自顾自的对着一颗苹果奋战,不习惯做家事的他,拿着一把水果刀,将手切得满是伤痕,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醒来的时候,就一定会看到他,他总是满欣欢喜,兴高彩烈的对我说:‘早安啊,巧眉。’
‘今天过得好吗?’
‘不可以挑食喔。’
‘来,张开嘴,啊。’
‘乖,吃药嘛,你贫血,最容易昏倒了。’
那是我从未想过的江子扬,那样超乎想像的温柔。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那个江子扬,应该是放荡不羁的,应该是如以前一样,只注重外表的花心大萝卜啊。
那么,在我面前这个的是谁?
他热情而谦虚,深情的眼神令我几乎都要相信他是真的爱上我了。
难道、难道是我失算了。
是什么令江子扬改变?我不懂,有什么能让一个人有这样大的改变,他简直是转性了。
‘巧眉,你还不懂吗?他爱你。’妈从嘉义上来探病的时候,忍不住责备我。
爱?
爱算什么?光凭爱,就可以改变一个人?
哈,这真是可笑。
我暗恋他四年了,他的一个眼神就能令我疯狂,却也怎么不见他改变?
当他一追求我,就神魂颠倒,全都变了,周旋在身边的女人也不要了,每天混吃等死的酒肉朋友也不见了,剩下的,就是每天早上八点,准时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都是因为爱?
我不愿相信。
我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为得是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我先低头了,我就输了。
于是,今天的他,还是一如往常的出现在我的病床前,一样笨拙的为我消了个苹果,我看着他转过身来,微笑的将水果塞在我手里。
‘巧眉,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结婚?谁跟谁结婚?’
‘我啊,我跟你,我们两个结婚吧,我是说…嫁给我吧,巧眉。’
我看着他,他也望着我,那眼神十分深情,好像真的要结婚的样子。
‘神经病…’
终于,我说。
我在他眼里看到失落,他是天之骄子,是不该失败的,他正收拾着自尊,再一次的向我请求:
‘我说真的。’
‘我们还没毕业,又没有经济基础,结什么婚?’我想出个藉口搪塞他:‘你疯啦,吃饱饭太闲啊。’
他想了想,不退让的口气:‘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没毕业,法律上也可以结婚了,经济方面我也想过了,我有教育学程,学校会帮我分配的,另外,我自己有一点储蓄,一年半载还不用你操心,再不然,先订婚也行。’
对于他的认真,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任何话去辩驳,只是讶异,讶异他少见的严肃,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当然,也讶异他对我的感情,是陷的那么深,那么快。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的是,我不想结婚。
‘我、我不想结婚。’月兑口而出,他迷惑的看着我,我连忙补充:‘我是说,我是说,我还年轻,结婚的事,我没想那么多,而且,还没问过我爸妈。’
对,拿父母做挡箭牌,高招。
‘你说伯母那边?我昨天晚上已经跟她谈过了,她说主要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什,什么?
江子扬的魔掌,难道就这样一天一点的侵入到我的生活里?难道大家都这样中了他的迷魂香了吗?怎么一股脑的把我往他身上推。
‘你,你为什么要娶我?’
‘傻瓜,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你爱我?’
江子扬爱我?
搞什么啊,他玩真的啊?
‘我爱你很奇怪吗?’
‘嗯,喔,没有没有。’
怪极了,除了我父母,根本没有人会爱我,今天居然有个大男人口口声声他爱我,还要把我讨回家做老婆,而这个人,居然是以前喊我猪小妹的负心汉?
这真是太奇怪了?
他不怕我就是来报负他的吗?
他不担心我拒绝他他会丢脸吗?
他不要那些从前在他身边围绕的红粉知己了吗?
难道,这就是爱?
是啊,这就是爱。
我用尽了浑身解数,把江子扬伺候的服服贴贴,现在,他可终于爱上我了。
比较不在我意料之内的是,他对我的感情,似乎比我想像的还深,甚至不惜向我求婚,无论如何,这么久以来的出卖灵魂违背良心,就在等这一天了。
我将举起我的右脚,朝他狠狠的踹下去,让他感受到锥心之痛,就如同几个月前我所尝受过的种种伤痛,我要他不但痛,而且永远也忘不了这痛。
这一天,来了。
我眯着眼斜眼看他,看他一脸凝重的神情,然后我宣判:‘我不能跟你结婚。’
他惊讶的望着我,然后平静下来,努力向我抛出一个笑容:‘巧眉,是我太急了,不结婚也无所谓,要不,先订婚好了。’
‘也不要订婚,’斩钉截铁的说:‘说明白点,我不打算跟你许下什么承诺。’
‘巧、巧眉?你怎么了?’他关心的拉着我的手臂,我将手抽回,朝他推了一把,他给退后了五六步。
‘走吧,江子扬,我们结束了。’
‘为…为什么?巧眉,我说错什么了?巧眉…原谅我,我真的很爱你…巧眉…’他似乎歇斯底里了。
‘喂,你放手啦。’推开他,再冷静不过的声音:‘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巧眉,不要这样…’
‘……’
‘真的,巧眉…没有你我会死的。’
我看着他,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那你去死吧。’
一切都静了下来。
江子扬退出我的世界以后,即是如此,一切,都静了下来。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意味着我再也不必端出笑脸和他打情骂俏,再也不必一次又一次的痛恨自己的虚伪,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复仇,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一切却静了下来,四周的呵护声不再,热情的拥吻不再,这份宁静,竟让我发现,过去自己的世界里,居然只装着满脑子对江子扬的恨,一但将他出清了,便什么也不剩了,剩下的,只有寂寞。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去找以前的朋友?去寻找另一个为我疯狂的男人疯狂恋爱?
我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这是我变身后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做。
妈的,美女朱巧眉和丑女朱巧眉,兜了一大圈,居然还是窝在一起无聊。
你说,哪里可以排解寂寞呢?
于是,我选择了满是寂寞男女的pub。
这是我最美丽的时刻,我的眼神闪闪发光,我的衣领开叉至胸襟,若隐若现,我头发上了大卷,黑色的丝袜和高跟鞋,廉价的香水把我包装的像只狐狸,挥一挥手,又有一群男人晕头转向。
‘小姐,这里有人坐吗?’
我会在八点整准时到达pub,趴在柜台,点一杯马汀尼。
我会在身旁留下一张椅子,然后等待。
等待有人向我要求坐下,等待有人陪我喝下那一杯杯绕着英文名字的洋酒,等待有人替我付了今晚的帐,等待有人将我带进他的屋子,月兑去我俗艳不堪的衣服。
‘你晓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啊?’
晓得吗?或许我不晓得吧。
我晓得的是,我要用酒精麻醉身体里的每一个回忆,或许有些痛处,但是,一下就过了,真的,然后,我会安安稳稳的睡去,接着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真的,有时候我会怀疑这一切不过是梦?
什么高哥哥?什么矮弟弟?什么江子扬喜欢我?他更本就不可能看上我,什么“后天美女制造机”?这世上哪有那种东西。
可这终不是梦。
当我看到自己纤细的身段,迷人的脸蛋,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失去存活目的的我只能这样,日复一日的做着相同的动作:浓妆艳抹,喝下一大桶酒,假笑,,然后幻想这一切都是梦。
今天的柜台上还是有着八分满的马汀尼,暴露的紧身衣和刺鼻的香水味,我仍像个怡红院名妓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男人,看他们拙劣的搭讪技巧和愚蠢的情话,这真有趣。
‘小姐,这里有人坐吗?’
来了。
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像网路上传讯息时pc固定发出的声响,它表达的意义是::又有一条鱼上钩了。
?我佣懒的转过头,拨拢及肩的假发,要不要让他坐呢?看老娘心情吧。
‘朱小姐,打扰了。’
该死的,在我最不想看到熟人的时候让我看到了他,江子扬的死党,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