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质上司爱上我 第五章
歆雨拿著辜煋仲昨晚塞在她的口袋的字条,按著上头的地址,来到一幢大到从正门看不到侧门的大宅。
下午两点,你来,或我去找你。
简单的十几个字,像飞跃的石子,在她心湖上荡漾出几朵涟漪,让她一整天心不在焉。
昨晚辜煋仲送她回来,是女乃女乃开的门,整个早上,她等著女乃女乃来问她话,但女乃女乃却表现得再自然不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快中午时,石隼人拨了通电话来,说他被公司急召,必须赶著在中午前离开,让她唯一不去赴约的借口消失。
中午店里客人正多的时候,歆雨却频频出错,一下子把餐点送错桌,转眼又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公,不到两点,餐馆渐渐静了下来,阳女乃女乃便硬是放她半天假,她只好赴约了。
距离那位辜家二少爷“规定”的时间,刚好超过一个小时又五十分。
“小姐,你找人?”一道声音忽然在她身后问。
歆雨闻言转过身。
眼前是一位气质雍容的老妇人,身边搀扶著她的人正是艾曼。
“我只是来还东西。”歆雨浅浅的微笑里有著些微苦涩。
还说不是女朋友?都跟他住在一起了,他还敢对她说谎。
“还东西?”艾曼一眼认出她袋子里的衣服是谁的,声调不由得瞬间高了几度。
辜女乃女乃充满智慧的双眼在两名年轻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了解其中的文章。
“该不会是阿仲的吧?”她将手指一放上门边的感应器,厚重的大门随即应声开启。“这可就奇了!他从不借人东西的,那小子,你别瞧他挺豪迈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是个心细的孩子。”辜女乃女乃满脸笑意地向歆雨解说,踏进家门后,见歆雨还伫立在门外,马上热络地招呼着,“进来呀!不是要还东西?”
“辜女乃女乃,可以麻烦您帮我拿给他吗?”歆雨没有理会一脸戒备的艾曼,将东西递给她。
“这怎么可以!”辜女乃女乃轻声惊呼,让原本伸出手的艾曼立刻将手缩回。
“只是一件外套而已,并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歆雨见艾曼缩回手,焦急地出声解释。
“外套?这就更怪了。”辜女乃女乃一双洞悉的眼直瞧著歆雨,直到她心虚地低下头,才缓缓开口:“那浑小子从不让人碰他的私人物品,别说跟他借外套,有人小心碰他一下都会挨瞪,简直比黄花大闺女还小心自己的身体!”
歆雨听进了辜女乃女乃半逗趣的话语,脸上悄悄漾出一朵秀灵的笑靥。
“进来吧!把那东西丢回给那小子,我想跟你聊聊。”辜女乃女乃亲匿地拉起她的手。
“跟我聊?”歆雨有丝诧异地问。
“阳女乃女乃是你什么人?”辜女乃女乃拉著她进屋,一边问她问题。
“我的女乃女乃。”
歆雨一踏进辜宅,发现这里俨然是个世外桃源。
满院子叫不出名字的美丽花木,小桥流水,阳光有如在花朵上洒了金色亮粉,微风吹拂,花叶轻颤,荡漾著令人心旷神怡的恬静氛围。
“难怪我就觉得像!”
辜女乃女乃拉著歆雨走进一间和室,宽敞的空间和令人感到舒适的摆设,让歆雨一眼就爱上这个地方。
“像?”她在老人家身边坐下。
“你跟阳女乃女乃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个神韵,让我一眼就认出你是她孙女。”
歆雨有些吃惊,她从没听女乃女乃说过这些。
“去通知仲,就说我来了。”艾曼站在和室外,对送茶来的佣人吩咐道。
“所以您年轻时就认识我女乃女乃了?”歆雨好奇地问。
“何止认识!阳女乃女乃还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
辜女乃女乃紧握住歆雨的手不放,看得艾曼双眼冒火。
“救命恩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歆雨满脸不解。
“前一阵子我教阿仲去帮我买碗东北面,那是你女乃女乃最擅长的手艺,结果人去了半天,竟然没给我带回来,那时候我心里就纳闷,直到今天我才算真正明白了。”辜女乃女乃话锋一转,暧昧又犀利的话让歆雨险些招架不住。
这时,佣人恭敬地前来回报,“艾曼小姐,二少爷说他没空。”
歆雨一听,知道不会见著他后,心底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艾曼听了,心中不免一怒,正要使大小姐脾气,辜女乃女乃却接著开口。
“没空?那小子又在用电脑操控欧洲那些有的没的公司?”辜女乃女乃收起笑脸,下指令的模样透露出几分威严,“就说我老太婆找他,没啥别的事!找他闲磕牙,看他来不来?”
歆雨听见这种霸气十足的口吻,就知道辜煋仲那鼻子朝天的霸道性格是跟谁学的。
辜女乃女乃看了眼歆雨漾起笑意的小脸,不禁嚷嚷。
“怎么笑起我这老太婆来了?我告诉你,那小子的坏脾气整套都是他爷爷的翻版。”
歆雨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辜女乃女乃,我很乐意跟您聊聊天,但是我突然想到有事,能不能过几天再来陪您聊?”
歆雨一想到就要见到辜煋仲,心底立刻沉甸甸的,丝毫轻松不起来,侧过脸,又看见艾曼挟怨带妒的双眼,一颗心又更加沉重。
“这是什么道理?他一来,你就想走?”辜女乃女乃故作不明就里地瞪大双眼,“是不是那个浑小子给你脸色看?这孙子怎么老讲不听!告诉他,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些,结果他却变本加厉摆臭脸给人家看,吓跑一堆女人!”
歆雨连忙摇头,正要开口替辜煋仲解释,没想到他正好一脸阴郁,踏著大步走来。
他尚未在和室外站定,辜女乃女乃便开口询问。
“孙子,你一身劲装,该不会是正要出门吧?”看见孙子微侧过身,轻松躲开艾曼热情迎上前的动作,她微微挑眉,当作毫无所觉。
“我正打算出去兜几圈。”辜煋仲僵著脸,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不是约了人来家里,怎么还要出门?”辜女乃女乃故意这样问。
辜煋仲闻言,立即抬眸,笔直的视线直勾勾望著歆雨。
她来了!就在他心情跌落谷底时,她终究还是来了!
歆雨被他专注深情的目光定住,被他锁紧的视线好不容易转开,立刻迎上一双妒怨的火眸。
“咦,你不是要出去转几圈,怎么还愣在那里?女乃女乃今天有阳女乃女乃的孙女陪,放你一天假。”辜女乃女乃挥了挥手道。
“女乃女乃,阳女乃女乃的孙女就是我约的人。”辜煋仲丝毫不打算隐瞒。
“你约人家的孙女来干什么?”辜女乃女乃不是省油的灯,立刻这么问。
“我有事跟她谈。”辜煋仲若有所思地看歆雨一眼。
“谈?人家可不是来找你谈事情,听说是来还你外套的。”
“外套?”他撇嘴一笑,“那是我打算第二次骗她过来的借口。”
辜煋仲何等精明,戏看到这里,已经知道女乃女乃东拉西扯的用意。
“你这个浑小子,想追人家就直说,别净用这些不干不脆的借口!”辜女乃女乃恶声恶气地道,暗中却对孙子偷偷眨了眨眼。
歆雨尴尬极了,百口莫辩,见老人家越说越起劲,她不忍泼冷水,但又对眼前的情况无可奈何,觉得像有颗重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我知道。”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率性地撇嘴一笑。
“还有,外套是怎么回事?”辜女乃女乃接著问。
“什么怎么回事?”他假装听不懂。
“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别人碰你衣服,这回怎么这么奇怪,竟然还借了人?”辜女乃女乃积极地循循善诱。
“我是讨厌别人碰我的衣服,但不包括——她。”他顺著女乃女乃铺的路走。
歆雨一听,险些昏倒。
他是怎么搞的,怎么可以在老人家面前胡言乱语?他们很容易当真,他究竟知不知道?
“那是因为当时情况很尴尬,所以辜二少爷才会借我外套,没有别的意思!”歆雨绞尽脑汁地解释。
辜二少爷?辜女乃女乃一听,立刻乐不可支地笑出声。呵呵,这娃儿厉害,用四个字把自己跟这小子撇得一干二净!
不过,另一个人可就没有大笑的好兴致了。
辜煋仲无法接受,这种该死又疏离的称呼,她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又伤人地说出口?
歆雨别开脸,不想看他的愤怒眼神,因为那会让她心软。
“你们年轻人聊吧!我想去散个步。”辜女乃女乃说著便站起身,临走前不忘叮咛歆雨,“等会儿记得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啊?”
歆雨望著辜女乃女乃殷切的眼神,只能全身僵硬地点点头。
辜家里全都是一些厉害人物,本来她真打算低调的放下东西就走,没想到这下除了搞得人尽皆知外,现在还要留下来吃晚饭?
艾曼站在原地不动,那怨恨的眼神令歆雨心底一阵酸冷。
“艾曼,来陪陪我。”辜女乃女乃站在门口等着她。
“女乃女乃,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可以更热闹些?”艾曼别有用心地提议。
“我有事,晚上餐桌见。”辜煋仲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冷冷地驳斥她的提议。
艾曼悻悻然的扭头就走,之后,偌大的和室里只剩下辜煋仲和歆雨两人。
***
“少爷,需要准备一些茶点吗?”一名女佣上前询问。
“去我房里把那瓶果醋拿来。”他想也不想地道。
女佣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那瓶陈年果醋是过世的老太爷留给他的遗物之一,听说是寒地里极为珍稀的果子萃取而成,全世界年产量不到五瓶,有钱不一定买得到,现在竟拿出来请这位小姐饮用?
女佣临走前,忍不住又多看歆雨两眼。
歆雨提起脚边的提袋,走到他面前,“谢谢你的外套。”
他懒懒地看她一眼,黑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孤寂,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只能感到心里头一震,却无从分辨其中缘由。
辜煋仲静静看著她,既不伸手接过她归还的外套,也不说话,一双鹰眸渐渐浮现苦恼的神色。
歆雨像被火烫著,别开脸,打算收回手,身子却猛然被他一把钳制住,顺势一使力,她身形不稳地晃了两下,一个踉跄,便半跌在他面前。
她心中一怒,立即抬眸瞪向他。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他面无表情地问,一双鹰眸寒到骨子里。
歆雨望著他,不说话。
“故意那样叫我,什么意思?”辜煋仲轻撇嘴角,微勾的性感弧度里藏著一丝痛楚。
“你故意让你女乃女乃误会,又是什么意思?”歆雨脸色一沉,冰冷的气势绝不逊于他。
“意思很简单,我要你。”他诱人慵懒的低沉嗓音令人沉醉。
“要我?”她唇畔扬起一朵笑靥,“多久?”
闻言,辜煋仲表面上强装微笑,心却被狠狠地刺痛。
“你不信任我。”他直言道。
“是,我没道理该信任你。”
“我会让你信任。”他信誓旦旦。
“不会有那一天。”她一口否决。
“会。”他仍坚持。
“你慢慢等。”
“我会等。”
“就算我故意折磨你?”歆雨心头一震,发亮的眼眸凝视著他。
“你会吗?”辜煋仲刚毅的眼神里隐藏著一丝挫败。
歆雨被他的固执激怒了,冲口而出,“我会!”
同样坚持的两个人直挺挺的注视著彼此,气氛随之僵凝,一会儿后,佣人端上充满香气的果醋,在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便立即退下。
晶莹的琼浆玉液,静静躺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杯外偶然滑过的水珠,像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默默注视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那我只好认了。”蓦地,辜煋仲潇洒的一笑。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执著?一堆美女在你身边,你的眼睛怎么就不睁开来看看?”歆雨百思不得其解。这男人正打算整她是不是?
“我希望你弄懂一件事。”他突然收敛笑容。
望着他严肃的眼睛,歆雨扬起秀气的双眉。
“什么?”她问,并不期待他会有什么好话。
“我并没有刻意挑上你。”辜煋仲坦言,“但我就是他妈的深受你吸引!这种莫名其妙又乌烟瘴气的狗屁情绪,我第一次碰到。”他垂下浓密的眼睫,遮住他情绪混乱的眼眸。
“所以我应该感到很荣幸?”她故意不对他说好听话,存心让他不好过,因为这总比她陷下去来得好,但是,她嘴上将话说得很硬,心里头却很不自在。
“我没有这个意思……”
辜煋仲的语气里有投降意味,松开手,刚好瞥见她手指上两道细小的伤口。
“这是怎么搞的?”他皱起浓眉。
歆雨看一眼自己又被他抓牢的手,耸耸肩,“大概是中午的时候我不小心摔破了碗,在清理时不小心割伤的。”
她说得轻松,辜煋仲却听得胆战心惊,默默拉她坐下,一语不发的走到矮柜前,打开抽屉拿出急救箱,再静静走回她身边,为她处理伤口。
“这点小伤,不必这么大费周……”歆雨想要抽回手,可是看见他正一脸专注地为她清洁、上药、包扎,顿时,她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在他俐落且熟练的包扎动作下,她的伤口很快的被处理好,他仔细审视过后,依旧一语不发地将急救箱放回原位。
望著他略显寂寥的背影,歆雨一时心软,忍不住月兑口而出,“我跟你作个约定。”
辜煋仲宽厚的背倏地一僵,将东西收妥后,才缓缓转过身,看著她不语,静待下文。
“短时间内,我真的不想谈感情,如果你愿意,我们从朋友做起?”说真的,她无法对收敛起跋扈的他太过残忍。
“朋友?这是你要的?”辜煋仲嘴角扬起,表情却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这是目前我想要的。”她撇开头,拒绝自己心软。
“为了那个烂男人?”他冷著表情问。
“为了我自己,这是我为什么回到这里的原因。”歆雨脸上带著一抹笑意。为了劈腿的前男友?不,她可没有兴趣在那种人身上浪费心思和时间。
“想过一个人的日子?”辜煋仲问,语气里带著点小心翼翼。
歆雨斜眼睨他一眼,被他那罕见的憨然表情逗笑了。
“第一次发现你好像不笨耶!”
他先是一愣,随即轻笑起来。“我差点进剑桥念书,这种脑子应该不算差才对。”
“你一定要这么自大吗?”她笑嗔道。
“这是事实,你上网就可以查到资料。”
“我会去查的。”歆雨收起笑意,一脸正经地说道。
“请便。”他耸耸肩,然后以眼神示意她喝一口眼前的饮品。
“没有问题要问我?我们就这么达成共识了?”歆雨拿起玻璃杯就口,清爽的水果醋气味立刻飘散在唇齿之间,让她整个人随之放松不少。
“我尊重你,但不懂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他自信的一笑,见她又连喝了两口,才满意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模样率性迷人。
歆雨皱著眉,看他一眼,仿佛责怪他应该细细品尝这美味的佳酿。
辜煋仲见状,露齿一笑,举杯向她示意,似乎是告诉她,好东西就该这样痛快饮用。
“你可以自由发问。”她故意以施恩的口吻道。
他大方的收下她一脸不赞同的神情,耸了耸肩回答。“问题也许不在你身上,可能是我太习惯一个人独自过活,现在却想拉著你陪我一块过。”简直就像中邪。
“如果我爱上你,就会陪你一块过生活。”她故意将话说得没有一丝可能性。
“也许你已经爱上了我。”辜煋仲从容的扬唇一笑,双手搁在面前的矮桌上,一手闲适地撑着下巴,姿态邪气又迷人。
“是吗?”歆雨将注意力从他散发魅力的肢体动作上移开,静静看著杯里摇晃的琥珀色液体。
“只是你不愿相信男人。”他直捣问题的核心。
“说得跟真的一样。”
见她始终不愿再看向他,意识到她的逃避,辜煋仲不怒反笑。
“这是事实,不过这一点,你找不到查询管道。”
几乎是立刻,歆雨如他所预期般,立即转头,带著怒意瞪著他。
瞬间,他朗声笑出来。
原来这女人并不如她所表现出的那样冷静与理智,她果然很对他的胃!
这一点,几乎在第一眼,他就立刻隐约感应到了,所以他才会走向她。
只是人总没有顺著自己的第六感走的习惯,就算天生直觉敏锐的他,一开始时不也曾选择忽视与挣扎?
顺著直觉走,被她折磨,总比被自己设限得好。
“我知道,但我还是会试着去查证。”歆雨挑起秀眉,一脸倔强地望着他。
“喔?怎么个查法?”辜煋仲饶富兴味地问。
“我会砸下大把、大把的时间慢慢查证,希望你别介意。”她挑衅地瞄他一眼,却看见他脸上笑意转浓。
一瞬间,她困惑地皱起眉头。
辜煋仲凝望著她美眸中不解的光芒,心情突然大好,脸上带著从未出现的温柔笑意。
“我不介意,但希望望你也别介意我时时跟催你查证的进度。”
***
“表姊,阿顺哥来了!”
表妹敲敲歆雨的房门后,咚咚咚便奔下楼。
歆雨将一条大浴巾放进背包里,接着把床上的蛙镜也收入背包中。
自从阳爷爷的忌日过后,歆雨便接下每天早晨买食材的工作,不过昨晚阳女乃女乃下令,今天歆雨休息一天,买菜的工作由她跟阿顺负责,等他们回来后,阳女乃女乃便要阿顺晚些来带歆雨去海边,教她游泳。
自从那天的“友谊之约”后,辜煋仲每天天没亮就在餐馆外等著,载歆雨去菜市场,再帮她把东西载回来。
一开始歆雨拒绝,但是没有用,后来她连抗议都懒了,渐渐地,两人慢慢开始在车上闲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今天他没来。
“歆雨,快下来呀!”阳女乃女乃在楼下喊著。
“来了。”歆雨快速背起背包,顺便将有些失落的情绪打包,塞进心底。
一开始时,辜煋仲的出现令她困扰,现在,他的不出现又令她挂心。
带著心事来到海边,举目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洋,海浪拍打的声催促她加快脚步下水畅游。
阿顺教了一会儿后,歆雨很快便能掌握游泳的技巧和窍门。
太阳渐大,灿烂的阳光映照著海洋,闪烁出耀眼的折射光线。
“歆雨,浪的状况越来越好,我去冲一下。”阿顺一边看著浪头,心不在焉地说。
“去吧!”歆雨对他微笑。一个人对一件事如此著迷,就某个角度来说是一件极幸运的事。
“好,你自己小心。”
阿顺一下子便上岸,跑到沙滩上抓起冲浪板,转眼间,他已经在浪涛中徜徉。
歆雨放松四肢,任自己漂游在湛蓝的天地之间。
好半晌后,她突然回过神,惊惶立即出现在她眼眸中,因为她赫然发现自己竟离岸很遥远,她拼命告诉自己别慌,试著以刚学会的方法游向岸边,无奈海潮却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拉。
试了几分钟,她与岸边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而她游动的四肢越显疲乏,已快动不了了。
阿顺玩了一会儿,开始转头寻找歆雨的身影。
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确认,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知道歆雨遇上了什么麻烦,马上丢开冲浪板,快速往她的方向游去。
然而海潮像个恶作剧的小孩,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游不到她身边,试了一阵子,四肢传来的疲软,让阿顺心底的不安开始快速蔓延。
“那里好像有人溺水耶!”眼尖的游客不确定地指著远处海面上的某一点。
“真的耶!那个人是不是要去救她呀?”
“可是现在海潮很强,那个人恐怕游不到那里,就算游到了,也早就没力了,我看要赶快通知救生员和消防队!”
“这情况真的很不妙!”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著。
此时,辜煋仲也正在沙滩上。
他昨晚赶回台北,亲自处理属下捅出的楼子,已一整夜没合眼,搭飞机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歆雨,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阳女乃女乃只说她出去,有所保留的态度,让他心情轻松不起来。
他本来决定好好冲个浪,但人真正到了海边,却突然没了那个兴致,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在他胸中窜动,觉得好像就要发生极大的不幸,出于一种直觉,他猛然想到歆雨。
顺著众人的目光望去,眯眸打量,突然他心脏一缩,口干舌燥,胸中心跳如擂鼓,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他。
之后,辜煋仲瞬间像头敏捷的黑豹,冲向水上摩托车,转眼间已笔直地驰向海中。
前方,原本拍动的水花消失了,他忍住心底想仰天长啸的狂乱,油门一路猛催到底,凭第六感与天生犀利的判断力,水上摩托车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往那一点飞驰而去。
岸上的游客们被他骇人的果决气势所慑,全都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的一举一动,完全无法将视线移开。
水上摩托车失速奔向前,一道悍然的身影倏地跃入水面,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面面相觑,当有人提议打电话求救时,遥远的海面上开始有人朝岸边缓慢的游动。
辜煋仲背著陷入昏迷的歆雨,与强大的海潮对抗,强健的手臂不断划动,稳健的泳姿与内心害怕失去背上佳人的狂乱,呈现出极大的反比。
他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失去意识,在水中飘动的秀发似乎将他的心捆绑,让他看了几乎窒息。
身子已经月兑离他的意识控制,回岸上的途中,只有一个念头充塞脑中——他要带回歆雨!就算必须送上自己的命,他也要把她从鬼门关带回来!
单凭这个念头,辜煋仲终于带著她游回海岸,当他接近岸边,几个善于游泳的人靠过来欲帮忙,他却视而不见,执意独自守护自己一心想善待的女人。
仅靠著意志力,他婉拒所有人的协助,体力几乎快全数耗尽的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上跑车,油门一催,飞快的急速奔向他的目的地。
***
连续两夜未眠,辜煋仲瘫坐在歆雨的病床旁,闭目养神。
阳女乃女乃来过了,和辜女乃女乃两位老人家一见面,便紧紧搀著彼此。她在手术室外等了三小时,等歆雨月兑离险境后,便被辜女乃女乃带回辜宅休息。
众人皆离去,只剩下辜煋仲,因为,没有看见歆雨睁开眼,他没有办法放下心中大石。
那时事情发生得这么快又突然,将歆雨抱上车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辜煋睿,那个愿意接手家中事业的兄长。
辜煋睿,一个十足聪明的家伙,大家都说他是天才,这些有的没的,辜煋仲向来没兴趣知道,不过他很清楚,兄长医术一流,因此他想也没想便直接把歆雨送到兄长那里,两人交换条件,一个负责把人医好,另一个负责摆平一件事。
连需要他摆平什么事都没问,辜煋仲一口应允。
“还没醒来?”艾曼轻敲两下门后,出现在病房里。
辜煋仲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她一下,又再度闭上眼。
“让我跟你换手吧,我保证只要她一醒来,会立刻通知你。”艾曼眼中充满了不舍。
“心领了。”辜煋仲依旧闭着双眼,单单几个字,已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艾曼咬紧下唇,倔强的眼里有著一抹不甘心。
辜煋仲这个属于自由的名字,现在却被一个女人绑住,什么东西都难以令他驻足的男人,现在却寸步不离地守在一个女人身边。
艾曼的眸子里浮现浓浓的嫉妒,凝望著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幸运女人。
“你休息一下吧!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尽管明白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我没事。”辜煋仲微皱起眉,表示话题到此为止。
“难道要倒下去才算有事?”艾曼气他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关你的事。”他睁开眼,看看歆雨的状况后又闭上眼。
“为什么说不关我的事?我从小就陪在你身边,但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却这样守著另一个女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看了心里有多难受!”艾曼委屈的眼泪应声而下。
“到外头说。”辜煋仲面无表情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瞄她一眼,冷酷地率先走出病房。
待艾曼跟在他身后走出来,他回过身,轻轻地将房门关上,在关上门前,忍不住又多看歆雨两眼。
艾曼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一颗心像被人摔碎在地上,瞬间破成千万片,压抑不住的情绪终于溃堤。
“仲,我爱你,我爱著你十几年,为什么现在你却变了?”艾曼美艳的眸子柔情万千地望著他沉肃的表情。“我虽然是千英集团的千金,但是为了你,从小就求父亲让我加入你们家的组织,再苦的训练我都不怕,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一眼?原本我以为,你也许天生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但是她一出现,你就变了!”
辜煋仲静静注视著她,一语不发,既不反驳,也不出声安慰。
“为什么你要变?变得这么懂得在乎,变得愿意停驻,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十几年,现在它的确实现了,但却不是在我身上实现,我不懂,为什么?”艾曼哭红了双眼。
“想听实话吗?”他幽冷地开口,眼神像穿过前方的墙,深深凝视著病床上的歆雨。
艾曼瞬间抬眼看著他,不清楚他问这句话的意义,但仍朝他点点头。
“我没有刻意选择谁。”辜煋仲淡淡的看她一眼,看见她眼中浓浓的不信与抗拒,他不受影响,继续接著说:“是我终于遇上了,就这样。”
说完,他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将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打算回到病房里。
艾曼在他转身离去前焦急地低喊出声,“但我十几年前就遇上你了!”
“你没有。”辜煋仲一手放在门把上,头也不回地开口。
“我有!我爱你这么久,既然她不懂得好好把握住你,为什么你……”艾曼仍试著作最后的努力,尽管她知道自己正在往死路走,但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她会懂。”他冷冷地打断艾曼热切的告白。
“你怎么知道?”艾曼仿佛听见自己彻底心碎的声音。
“因为,”辜煋仲转过身,淡淡地看她一眼,嗓音里充满疲惫,却深情无比,“我会等。”
看著辜煋仲走入病房的背影,艾曼的情绪终于崩溃,像个孩子,蹲环抱住自己,痛哭失声。
她喜欢他这么久,可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她说话,说的竟然是如此残忍的内容!
他终于温柔地对待她,却是这样的结果,她的手真的应该松开了。
放掉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才能找到真正属于她的爱情。
也许她该庆幸,爱上了十几年的男人,对她如此干脆、直接跟她说明整个状况,同时也极为残忍,让她彻底明白自己该死了心。
辜煋仲的坦白,让艾曼甚至无法嫉妒正躺在病床上的歆雨,艾曼发现,自己竟更加羡慕她,那个即将在他深情的目光下转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