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 第二章
她,的确是纪云深。
也即是--他的师姐。
「云深师妹!」突来的呼唤来自刚巧路经庭院的季秀鸿。他又惊又喜地抢上前招呼,寒喧过后,替二人相互介绍。
纪云深得知秦轩是自己师弟,上下打量起他,面色讶异。「原来你就是师父新收的徒弟!」
秦轩躬身行礼。「方才得罪了,师姐。」怪只怪自己入门晚,再不甘愿,这声「师姐」仍得喊。
「自己人,甭客气了!」她笑得合不拢嘴,看来乐得很。「我老早收到消息,说我有个新师弟,一直想亲眼瞧瞧,没料到在这儿碰到你!」
秦轩颔首微笑,他对这位师姐可一点憧憬也无。
她笑问:「师父身子可好?」
「师父一切安好。」还常提起师姐---这句话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那就好。」她笑着直点头。「师弟,你入门也好些年了吧?」
「五年了。」
她眼中有丝赞许。「五年呀?那你很不错,我九岁开始练武,学艺六年师父才许我下山呢!」
闻言,他不禁有些窃喜。大伙儿都赞他这师姐如何了得,他也不见得输她嘛!压住上扬的唇,面上维持着谦恭。「师姐过奖了。」
她微微一哂,忆起适才过招的情况,侃侃而谈:「你剑招虽纯熟,但阅历不足,应敌时难免手忙脚乱。当初我依师父之命来季家庄待了半年,便是要请这儿的师兄、师弟们与我切磋武艺,好增加临敌经验。不过既为切磋,自不似一般拚斗凶险,但无论如何也较初下山时强得多。」
沉思片刻,又道:「我会在这儿小住几日,不如这么着,这几日便由我同你对艺,顺道授你些行走江湖的忌讳,如何?」
听她在他人面前说自己「手忙脚乱」,秦轩先前暗生的喜色立即褪得半分不剩。
即使自己方才确实战败,也下至如她说的这般不济吧?无法拒绝她的好意,只得笑容微僵地道:「如此多谢师姐了。」
未察觉他的不快,纪云深爽朗一笑。「用不着谢!我这做师姐的,总得关照一下师弟呀!」
师弟、师弟,瞧她喊得顺口,他气闷极了。他才不愿矮她一截,当她师弟呢!
「云深师妹,-怎么不自大门入府,反而越墙而来哪?」季秀鸿插口道。
她露齿一笑。「夜已深,我不想惊动大伙儿,记得陈伯总在这时辰来园内巡视,便想先跟他问声好。」
季秀鸿扬唇。这般率性而为确是云深师妹的作风。
「陈伯近日风湿犯了,正在休养。这阵子他的工作是老王代的。」他瞥了秦轩一眼。「今夜替秦师弟设宴洗尘,他留着善后,便没来巡园了。」
纪云深挑眉,看向秦轩。「原来师弟你也才来呀!」
「是。」回答得有些冷淡。
「那真是太巧了!」她笑咪咪地睇着他,越瞧这师弟越喜欢。之前在山上与师父相依为命,没玩伴总是寂寞,老早想有个弟弟或妹妹,如今有了个师弟也算如愿。
这师弟虽不大热情,但十分乖巧呢。瞧他相貌颇俊,往后定会吸引芳心无数,或许不久她便又多了个弟妹呢!这念头使她面上笑容无止境地扩大。
「云深师妹,我先唤下人替-备间客房吧。爹和其它人皆歇下了,明早-再去请安吧。」
「有劳!」她笑咪咪地望向秦轩。「师弟,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季秀鸿也同他礼貌地招呼过,二人相偕离去,谈笑声渐远。
秦轩立于原地,不知为何,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师姐。
……一点也不。
季家庄替纪云深办的洗尘宴,气氛热络自不在话下。
酒酣耳热之际,众人谈的净是纪云深近几年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
秦轩则闷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什么见义勇为,手诛辣手毒龙,他可兴趣全无。
面对众人的褒奖,纪云深倒毫无骄矜之色,朗声笑道:「那是传闻言过其实。那辣手毒龙人如其号,毒辣得紧,那回我虽胜了,却也身中剧毒,若非一精通医术的好友就在附近,只怕此刻也无法在此饮酒作乐了。」
季秀鸿忆起江湖传言,心念一动,问道:「云深师妹指的好友,莫非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回春玉手』萧紫清?」
她点头。「正是。」
季秀鸿笑赞:「素闻萧神医喜怒无常,行事虽不至趋于邪派,但极难亲近,想不到云深师妹竟得以与其结交,果真不负『巧玲珑』之称。」
纪云深手段灵巧,八面玲珑,以结交朋友为乐,故得此号。
她笑着摇头。「那是蒙江湖上朋友看得起。哎,怎么许久不见,大伙儿净往我面上贴金,要我这身无分文的人怎生回礼呀?」
一席话引得众人大笑,只秦轩一人半点也笑不出来。
瞧这师姐说话没个正经,要他如何信服啊?
「云深姐姐,-怎么隔了这许久才来看咱们,也不捎封信来,我可时时盼着呢!」季秀菁颇有怨慰之意。
「哎,妹子勿怪,我这不是来了吗?」她笑嘻嘻。「我可没一刻忘记妹子,上回见着支金钗,想-定会喜欢,便买了给-当礼呢。现下就在我房里,晚些拿给。」
「哦,云深师姐可真偏心哪!打以前便对师姐特别好,真不公平。」七弟子打趣地怪叫。
季秀菁虽不学武,但季明峰的弟子仍按年龄喊其师姐或师妹,七弟子较她小上数月,便成了师弟。
「小七此言差矣。我这回可是有备而来,给府里每人都备了份礼,虽说不上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不过所谓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大伙儿就凑合着收下吧。」她笑得眼儿弯弯。「我还在路经京城时,给你跟八师弟买了『如意坊』最著名的桂花糖呢!这回买了一袋子,你们俩可不用抢了。」
话一出口,再次引起笑声满堂。
七弟子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云深师姐就会笑话人,同五年前半点没变。」
纪云深哈哈一笑,见秦轩一直埋头喝酒,便朝他举杯道:「哎,大伙儿别只顾着闲聊,冷落我师弟可不好呢。师弟,我敬你一杯!」
没料到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秦轩愣了下才会过意来,意思意思地举杯回敬。
纪云深抿唇浅笑。「你们几人可得好好关照我师弟,他要给人欺侮了,我这师姐会第一个替他出头!」
听纪云深的口气俨然自喻为长辈,秦轩暗自不快。哼,也不过较自己长个几岁而已嘛。而且他就算真被欺侮,也绝不会找她出手相助……
三弟子低笑。「云深师姐,这-可多虑了。咱们当他自己人一般,何况秦师弟武艺不弱,只怕没人欺侮得成呢!」
秦轩微微一笑,心里纵使嘀咕,也要自己表现的得体些,别贻笑大方。
心中气闷得紧,他又开始默默饮酒。在山上偶尔陪师父小酌,酒量尚可,因此刚才虽已饮了好一会儿却尚无醉意。
总算他们换了话题,高谈阔论起江湖中事,他却依旧无法融入。
一杯,一杯,又一杯。
季家庄用以宴客的乃是上好的女儿红,入口温和,但后劲奇强。
宴席到尾声,他也已醉倒于桌面了。
纪云深所言非虚,确实替府里每人都备了份礼,且不止众师兄弟和师伯,连府内下人也有份。虽只是些桂花糖,多数下人们仍欣喜不已,只因平日积蓄难存,舍不得花钱买糖吃。
纪云深选礼,费的心思向来较银子多。
送季秀菁的金钗由名家打造,钗头金凤回盼,凤眸镶着琉璃珠,极具匠心。
送众位师兄弟的是她亲自挑选的剑穗,每条颜色、样式皆不同。
送季明峰的则最为贵重,是她在玉铺相中的一块玉佩,色泽温润,触手生温。
见每人收到她的礼皆欢天喜地,秦轩却一点也不佩服,只觉得她很会收买人心。
「哎唷,师弟呀!瞧你心不在焉的,师姐的话可听进去没?」话声唤回他的心思,秦轩暗自皱眉,回首瞧着纪云深。一早便让她给吵醒,头仍因宿醉而发疼呢!
「师弟,在这儿多饮些酒自是不打紧,但你可得记住,往后在江湖行走,浅酌即可,要知酒会误事,且喝个酩酊大醉,若遭仇家暗算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纪云深谆谆训诫。
秦轩蹙紧眉,头越发痛了。「我明白。」
她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咱们来比试吧。这几日由我给你喂招。」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
他此刻头痛欲裂,但不肯示弱,也跟着拔剑,比了个起手式。
她盯着他半晌,叹了口气,还剑入鞘。「唉,师弟,行走江湖呢,逞勇是讨不了好的。」语毕,双手负背,转身走远。
他愣住。她一清早将自己吵醒,就是为了训话吗?还是本要练武,只是瞧出自己的不适,才作罢?
他决定将第一个推测当答案。
因为他才没有逞勇!
这结论却在回房不久后由老王推翻。
「秦公子,您还好吧?这碗解酒汤是云深姑娘要老仆端来的,您赶紧喝了吧。」
他呆了呆,瞪着那碗气味呛鼻的解酒汤。不服输!他接过碗,屏息一口气喝干。
忍下呕吐的冲动,将碗递还给老王,直到他离去才难受地皱歪俊脸。
逞勇是讨不了好的--这句可厌的话又开始在脑中徘徊。
气恼地伸袖抹抹嘴,他别扭地想:果然不错,她要人端来这难喝到要命的汤,会是安着什么好心眼?
总之、总之,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有承过她的恩惠便是。
纪云深很喜欢这个师弟。
更喜欢的是喊他「师弟」。
因此她从不放过机会,无时无刻不「师弟」、「师弟」地喊,像是要把以往没喊的份一次喊完。
「哎唷,师弟呀,你这招可用得老了。」她架住他的剑,摇头。「瞧,我只消轻轻一旋剑身,侧挡住你的剑刀,剑尖不就能直取要害?」依言示范,剑尖在他胸前停下。
秦轩服了。这几日对招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师姐出招进退间确实较自己老练。不过也只略胜一筹,就那么一筹,不会再多了。这声「师姐」,总算喊得心甘情愿了。
「师弟,你还是初生之犊,外出闯荡不懂规矩难免吃亏,师姐先教你些门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个『情』字。所谓见面三分情,我给你三分薄面,你还我五分。自己的情面要顾,别人的也千万别漏了。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又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在江湖上武艺过人并非高明,要能化敌为友,四面八方吃得开,才是高人一等!」
他点点头。「师姐所言甚是。」
「那自是没错的。」她似感孺子可教。「不过即使再如何处世圆融,也难免会有仇家,若有朝一日败给敌手,照你说该怎么办?」
「那自当力拚到底,不能污了本派威名。」他答得不假思索。
她摇头叹息。「唉,这你就错了。」
他一愣。不然该怎么着?
「师弟呀,你莫非没听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嗄?」他呆若木鸡,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已不敌,逞一时匹夫之勇又有何用?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一次败北算什么?」
他瞠大眼,不可思议。这……这未免太窝囊了吧?!
这师姐说话乱七八糟,战败便想着逃跑,半点气概也没有,真能在江湖上闯出甚么名头?他开始怀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条命在往后还有机会争口气回来,若自知不敌仍逞凶斗狠,最后惨死在对方剑下,那可半点也不光荣。再不,你来师姐这儿讨救兵,我借你柴无妨。」她拍拍胸脯,义薄云天的模样。
他依旧怔怔的,不知是否该出言谢她好意。
「其实你只须记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凡事一团和气,不去惹事生非,同人对招的时机自然大大减少啦。」她笑嘻嘻的,一个疑问忽然兜上心头,问道:,你下山时,师父可有要你在壁上刻下一字?」
他颔首。「有。」顿了顿,料她会问,先行回答:「我刻的是个『义』字。」
「哦?」她挑高眉。「义气的『义』?」
「是。」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笑容满面。「那太好了!如此一来,咱们就是一对有『情』有『义』的师姐弟了!」
他轻应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跟着一笑。
「师姐没什么好东西可给你,往后有任何疑惑尽管问我就是!」
「多谢师姐。」相较于自己的冷淡,他认为她真的热情过头了。
「甭谢,甭谢,呵呵呵……」她压不住上扬的唇角,每听到他的称呼心里便一阵飘飘然。
师姐呢,他喊自己师姐呢!呵呵呵呵呵呵……
纪云深本只打算在季家庄小住几日,却逗留了一个月。
因为她实在太喜欢这个师弟了。或者该说,她太喜欢叫人「师弟」和被人叫「师姐」的感觉。
这师弟不大说话,不过很勤快,总闷着头专心练武。
每回对招败给自己,他输了哪一招,便一人在庭中反复揣摩一下午。他定没发现他练剑时微扁着嘴,那别扭的模样还真像个孩子。
可惜呀可惜,他若再年幼些,她便可抱在怀中了呢。呵呵……不过她不贪心,有这师弟她已很开心了!
很想再多跟他相处些时日,可惜她与萧紫清相约的日子将到,体内余毒不清可不大妙。
她将自己的花斑驹牵出马厩,亲自洗刷。这是她的习惯,上路前,人跟马都要干干净净的。替马备好马鞍,她笑着拍拍马背。
「马啊马,这一个月来你成日歇着不干事儿,吃也吃肥了,该是时候动身啦!」
花斑驹嘶啼一声,像懂人话似的,亲昵地在她颈边磨蹭。
她笑着轻抚马鬃,遥望远处的夕阳。想想就要走了,却还欠师弟一份见面礼呢……
突然一个主意闪入脑海,她露齿一笑,对马低声道:「马儿马儿,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去买样东西,即刻回来。」说罢,懒得绕至大门再出府,直接自围墙翻出府去,兴匆匆地朝市集赶去。
秦轩路经马厩时,就见一匹壮硕的骏马立于前方,身畔还有些洗刷工具。
正想着是哪名家丁丢下活儿去偷懒,忽见一黑影自墙外翻入,他立刻机警地拔剑,准备应敌。
「咦?师弟你在这儿呀?」
这才看清来人是师姐,他松懈下来,微微蹙眉,不懂她怎老不自大门进出。
「刚好,我正要拿东西给你呢!」纪云深笑嘻嘻地将手中的东西递上。
他愣了下,伸手接过,才见那是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我想你定没吃过糖葫芦吧?师父过年就会买酒,从不买糖,我下山后才尝过糖葫芦呢。滋味很好,你试试!」
她是把自己当孩子吗?他才不爱吃糖呢……瞪着那串糖葫芦,他拂然不悦的同时,也有些讶异。
她……买东西送他?为什么?这辈子除了师父,她是第一个送他东西的人……甩甩头,摆月兑心头那股异样感。
哼……他知道了,她定是为了讨好他,定是如此没错!
「哎哎,你慢慢吃吧。我还有事得知会师伯一声。」
她弯腰拾起洗刷工具,转身走远,留他一人一马孤立于夕阳下。
他继续盯着那串糖葫芦。记忆深处,当他还是名小乞儿时,每见有孩子拿着糖葫芦吃:心头总有股艳羡……不过那时他还是个孩子,现在他才不稀罕呢!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趁着四下无人,偷偷舌忝了一口。
好甜。
又舌忝一口,还是很甜。
嗯,既是师姐的心意,他也不好辜负……
但他绝不会像其它人一样,轻易被她收买。
也不过区区一串糖葫芦而已……
嗯……很甜。
纪云深在中庭凉亭内找到季明峰时,他正望着远方怔怔出神。
她远远唤了声:「师伯。」
季明峰转头,见到是她,面露喜色。「云深侄女,这阵子还住得惯吧?」
「谢师伯关心,这儿便像我自己家似的,怎会住不惯?」
他面色和蔼。「既是如此,就长住下来吧。咱们这儿上上下下无人不欢迎。」
「多谢师伯美意。」她笑了笑。「其实……我是来辞行的。」
他错愕。「怎么好端端的又要走了?」
「有些要事得办,不能久留。」
「这样啊……」他神色看来有些恍惚。
「待我觑着空,定会再来看您。」
「。可别一去又了无音讯-未来之前,菁儿时时询问-的消息呢!」
她轻笑。「菁妹尚幼,其它师兄弟又只会练武,她没玩耍的对象自然寂寞。待她年长些,觅得个如意郎君,日子就不无趣了。」
「-呢?」他目光柔和地瞅着她。「-也不小了,一般女子在-这年纪早已为人母。这几年在江湖闯荡,可有觅着个如意郎君?」
「师伯您就甭担心我了。」她爽朗一笑。「姻缘强求不得,何况我一人身如柳絮,独行江湖,倒也逍遥得紧呢!」
他动了动唇,似欲说甚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她瞧了眼微暗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同其它师兄弟们辞行呢。」顿了顿,又道:「这阵子还劳师伯多关照我师弟。」
「这个自然。」他微微一哂。「-同秦师侄辞行过了?」
「-,尚未呢。」方才不知怎地竟忘了。
他点点头。「那-去忙吧。早些歇着,明日才好上路。」
她颔首称是,告退离亭。
跟其它人一一道别,季秀鸿尚未有时间跟她切磋武艺,虽再三出言挽留,她也只能婉拒;而秦轩则恰好被七师弟带去邻近酒楼尝鲜,致使她错过二人。
哎,此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师弟?这阵子虽教了他些江湖上的规矩,可瞧他并没太听进去,往后怕要吃亏啊……该怎生想个法子提点他一下呢?
翌日,秦轩一早起来,梳洗后依例来到后院,难得没见到向来闻鸡起舞的师姐。
以为她睡过了头,正自奇怪,刚巧陈伯路过,上前交给他一样东西。
「秦公子,这是云深姑娘要老仆转交给您的。」
他有些讶异,垂眼一瞧,见是个深色锦囊。「师姐人呢?」
陈伯闻言,神色惊讶。「秦公子不晓得吗?云深姑娘天还未亮便离府了呢!」
他惊愕不已。「她上哪儿去了?」
陈伯摇头。「老仆不知。」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一别,不知又要多久才能见着云深姑娘哪……」
秦轩瞪着那锦囊,非常不悦。他当然不是希望她留下,只是……只是……她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甚至不知会他一声?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师弟-!
这想法使他一愣。他何时如此甘于矮她一截,当师弟了?应该是巴不得她赶快走,他就无须喊人师姐了啊?
决定不去理会这问题,他打开锦囊,欲瞧瞧她留了什么锦囊妙计给自己。
锦囊内不见妙计,却有一根约小指粗细的柴枝。
这是什么?他愣了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
怕他没柴烧,要借他柴吗?
他忍不住低笑起来,这师姐……真是个怪人。
心里那道倔强的防线悄悄松月兑了,涌出无尽煦意。
同时浮现的那丝淡淡惆怅……是为了什么?却连自己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