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吻定终身 第十一章
邵文铃怀着惶然的心情被路西斯一同拉入茶厅。一进茶厅,珍妮弗巧笑倩兮的容貌便深深震撼了她。她真的是位名媛美女,红褐色长发整齐地梳理着,明艳的五官略施脂粉,显得更加动人。红滟滟的唇角挂着一抹和善的微笑,高挑的身材……邵文铃不禁有点自惭形秽。
“母亲。华伦斯小姐。”路西斯招呼道。
“爵爷,好久不见了。”珍妮弗颔首。
“路西斯。”公爵夫人睨向一旁的邵文铃,“邵小姐不是身体不适?应该让她多休息啊。”
言下之意就是赶人啦,邵文铃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她一曲膝,“我还有点儿头晕,恕我先告退了。”
“文铃。”路西斯见她离去,猛回头,露出森冷的眼神,“母亲,您未免管太多了。”
“这是你对母亲的态度吗?”公爵夫人愤道。
“您确定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路西斯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嘲弄的圆弧。
“路西斯!”
“爵爷,她是谁呀?”珍妮弗赶紧转移话题。
“我的女人!”
珍妮弗先是一怔,旋即灿然一笑,“她看起来似乎很温柔……”
“她的确是的。”一提及她,路西斯整个表情便完全松懈下来。
“路西斯!你父亲在去苏格兰前曾交代,他决定在生日当天发表你和珍妮弗的喜讯。”公爵夫人平息怒气。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不会娶她的,他若真那么想和华伦斯家结成亲家,干脆由他娶好了!”路西斯回身离开茶厅。
“这孩子!”公爵夫人见珍妮弗一脸凄然,便表示安慰的拍拍她手背,“别难过,珍妮弗,我想路西斯可能一时被那位邵姓女子迷昏了头,等他厌倦了,他会娶你的。”
珍妮弗依顺地点头,手指因过度地扭绞而显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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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文铃筋疲力竭回到房间,她倒上大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她怎么比得上她呢?一位名门淑女,长得又漂亮,相形之她只是一只丑小鸭罢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叩门声,邵文铃飞快地抹去眼泪,坐正身子,“请进。”
门外闪进一名美丽的女子,黄金般耀眼的鬈发技散在肩后,姣好优雅的五官,碧蓝的双眸正肆无忌惮的搜巡着她,肌肤白哲得有如光滑瓷器,活生生的一位美人胚子。“你是……”
“我叫爱瑟儿,你呢?”
“我是邵文铃。”原来她就是路西斯的妹妹。
“噢,好奇怪的名宇。”她甜美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般清亮,嘴边浮着迷人的笑容,可眼里完全没有笑意。“我听说哥哥带女人回家,没想到……出乎我意料之外,你不是我哥欣赏的那一型哦。”
对于爱瑟儿的直言不讳,邵文铃报以尴尬的微笑。
“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家里做些什么?能让他带回家的你,想必对男人相当有一套吧。告诉你,要捞回本得趁快,我哥对女人向来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她含笑的说道。
要不是查斯特曾经说过他们的生长背景,她八成会火冒三丈。邵文铃温和的开口,“爱瑟儿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文铃。”路西斯推门而入,一见爱瑟儿,他便向前礼貌式的亲吻她脸颊,“爱瑟儿。”
“哥哥。”
他们兄妹会面真冷淡,哪像她哥哥们一见面,必定搂抱成一团,再加上一堆热吻。
“你找我?”路西斯挑眉问道。
“不,我只是来看看邵小姐而已,顺便邀她明早一同骑马。”爱瑟儿脸上仍保持着微笑。
“文铃不会骑马。”他越过她,来到邵文铃身侧,双手占有似的搁在她肩头。
“那不成问题。”她似笑非笑的瞅着他们,“我可以教她,你不会反对吧?就这么说定了,晚餐见。”
“我……”邵文铃来不及回绝,那扇门便隔开了他们。
“等一下,我去跟爱瑟儿拒绝。”路西斯心疼的问。她实在不擅长对别人说不。
“算了。既然爱瑟儿小姐愿意教我,我怎么好意思泼地冷水。”
“你真是……”他拥她入怀,态度怜惜,“头还晕吗?晚膳就在房内用吧?”
邵文铃摇头,“我现在好多了。”她是客,不能失礼啊。
路西斯拗不过她,“稍微梳洗一下,换套衣服,准七点开饭。”
“好。”她离开他怀抱,取了换洗衣物走向浴室。
穿戴整齐后,邵文铃发现他又戴上漠然的面具。他挽着她手臂蒲洒地下楼走进餐厅,公爵夫人、爱瑟儿及珍妮弗已经入座。夫人的右侧空有一个座位,旁边坐的是珍妮弗,想必那是路西斯的位置,她正打算到后头入
座,没料到路西斯跟了上来,无视旁人的与她并肩而坐。
“路西斯。”公爵夫人揉揉太阳穴,“你坐错了吧?”
“这么多空位,我随便坐哪个也不行吗?”他连眼都没抬,吩咐杰佛瑞重排餐具。
公爵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夫人。”珍妮弗开口,“关于大人的生日,您想怎么安排呢?”
这个话题令公爵夫人转移注意,“关于这点,我想中午以餐会的型式,请皇家剧团来……”
看着珍妮弗,邵文铃便觉得自己的缈小。她谈吐有礼,仪态大方,和路西斯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这种人当她的情敌,她的胜算根本微乎其微,算算期限,剩下两个多礼拜,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能扭转乾坤吗?邵文铃不由得感到心绪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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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邵文铃依约前往马厩。在那里等她的除了爱瑟儿外,还有她不想碰面的人——珍妮弗。她低声打招呼,“早,爱瑟儿小姐,珍妮弗小姐。”
“你早。”珍妮弗和善地回礼,“你叫……文铃,对不?以后你就叫我珍妮弗吧。我听说你们要骑马,再加上我一个人,你不介意吧?”
“不,一点也不。”邵文铃摇头。
爱瑟儿掀起嘴角一笑,“别客套了,珍妮弗。来吧,文铃,我替你选一匹马。”她示意马夫牵出一匹棕色母马,“你骑海伦好了,它性子温顺,适合初学者。”
邵文铃在马夫协助下跨上马。
爱瑟儿紧握缤绳,两腿朝马月复一夹,“学我这样,我们慢慢散步。”
邵文铃依样画葫芦,跟在爱瑟儿后头。珍妮弗与她并肩行进,“文铃,你不会骑马啊?”
“是啊。”她腼腆的一笑。
“既然如此,你可要多注意喔。别看骑马好象很轻松似的,其实危险的很呢。”珍妮弗提醒道。
“谢谢你。”珍妮弗的心地真好。
她们在草地上漫步着,过了两个山坡后,爱瑟儿倏然停下。“休息一下吧,文铃第一次骑马,不宜骑太久。”
“说的是。”珍妮弗下马。
爱瑟儿跃下来并帮助邵文铃一把,“腿会酸吗?”
“不会,爱瑟儿小姐。”
“嘻,文铃,我发觉你总是正经八百的,想不到哥哥居然会中意你这种类型。”
正经八百?好象没人如此形容过她,邵文铃不免感到好笑。“爱瑟儿小姐……”
“叫我爱瑟儿。”她往草地上一坐。
珍妮弗掏出手绢拭汗,“文铃,你和爵爷是怎么认识的?他对你……似乎很特别……”
“是呀。”爱瑟儿别具含义的瞥她一眼。
“我……”在他未婚妻面前,她能说什么呢?“我们之间没汁么……”
“可你们同睡一房吔。”爱瑟儿笑道。
她今天说话似乎不再夹棍带棒的。“那是因为……”
她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了解。”珍妮弗微笑,“你喜欢他吧?爵爷乃人中翘楚,任谁都会迷上他的。”
“就像你一样,是不?”爱瑟儿洞察珍妮弗的心意。
“你!不说了。”她红着脸起身抖落身上的草屑。“爵爷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邵文铃注意到她的语气流露一丝苦涩。“珍妮弗……”
“我没事,该回去了。”她走向马匹。
“凡事看开一点,无法得到的就别去在意、强求。”爱瑟儿注视若珍妮弗的背影说道。
“说的是。”邵文铃一脸恻然,这话儿真说进她心坎里了。
珍妮弗翻身上马,忽然惊呼一声,“我的手帕!我的手帕不见了。”她欲下马,邵文铃开口,“我来找吧。”
她瞧见马后有个异于草色的东西,欲向前一探究竟时,爱瑟儿大叫一声,“文铃,等一下!”
“什么?”邵文铃被吓了一跳。
“珍妮弗,将马挪开,当心踢到了文铃。”
“哦,抱歉。”珍妮弗掉转马头,“幸亏你眼尖,爱瑟儿。”
“是呀。”爱瑟儿冷笑,“文铃,可以了。”
“噢。”她跑向那东西,一瞧,果然是条手绢,她高兴的交给珍妮弗,“是不是这个?”
“没错。”珍妮弗收下,“谢谢你,文铃。”
“不用客气。”
“早膳时间到了,我们快走吧。”爱瑟儿扶她上马。
“嗯。”珍妮弗跑第一个,换成爱瑟儿与她同行。沉静了一会儿,爱瑟儿启口,“文铃,给你一个忠告,多注意珍妮弗。”
“咦?”
“你晓不晓得刚才我不阻止你,你会发生什么事?轻的话只被会断几根肋骨,严重的话恐怕你已经一命呜呼了,马最忌讳有人站在它后头。”
“这跟珍妮弗有何关系?”邵文铃茫然。
“她明知道你是生手,却不事先警告你……”
“因为她并不知道手帕是掉在马身后呀。”
“是吗?”爱瑟儿露出一笑,“文铃,人心难测。告诉你,珍妮弗一直认为会成为我哥的新娘,如今却听到他说他永远不会娶她,又看见他跟你卿卿我我的模样,你说她不会想法子除掉你吗?”
“不可能。”邵文铃不相信,“她对我是那么的和善,如果她恨我,不可能表现得这么……自然的。”
爱瑟儿皱着眉,清清喉咙,“恕我直言,文铃,你真不是普通的……白痴!”
世界上怎么还有像她这一号人物存在,简直是白痴加二级嘛。不过……她也隐约的了解哥哥为何对她情有独钟,因为她纯得令人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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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邵文铃放下书本前去开门,外头是一脸平板的杰佛瑞。他弯一弯身,“邵小姐,公爵夫人要见你。”
“见我?”邵文铃疑惑,她下意识地稍微整理一下服装,“麻烦请你带路。”
“这边请。”杰佛瑞在前头带路。
经过错综复杂的走廊,他们在一扇桃花木门前停下。杰佛瑞轻叩一下门。“夫人,邵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请,邵小姐。”
邵文铃手指颤抖的攀上钢制手把,轻轻一扭,缓慢地推开门。
公爵夫人合上圣经,离开祷告台,“请坐,邵小姐。”
“谢谢。”邵文铃恭敬的坐下。“公爵夫人找我有事吗?”
“事情很简单。”公爵夫人坐在她对面,“我希望你立刻离开温特堡,离开路西斯。你应该知道路西斯是大公爵之子,他的妻子自然要门当户对,而珍妮弗是最适当的人选。”
邵文铃缄默,这点她非常明白。
“可是因为你,使得他不肯娶珍妮弗……”
“抱歉,夫人。”她打断她的话。“我想您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那孩子看你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他不曾如此看过任何人,唯有你!”她眼神一黯。
她不该管闲事的。邵文铃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夫人,恕我直言,我听人提过您生下路西斯后,未曾……照顾过他。”
“……是的。”公爵夫人轻叹一声,“可是这不能怪我……不瞒你说,我从小便立志当修女,然而在我十八岁那年,家里有了变故,我父亲向范恩家乞求帮助,他们答应了,唯一的条件是要我嫁入范恩家族。”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于是我为主守了十八年的贞洁,被大公爵一夜之间夺走了。我恨透了他,他害我违背誓言,甚至怀了小孩,每当我见到路西斯,或者爱瑟儿,我就会想起那种龌龊的行为和生产时的痛苦,可是我不能反抗,因为我的家人全掌握在大公爵手中。邵小姐,你说我不恨吗?!”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想和路西斯恢复母子之情呢?”
“其实我不是很在意,我只希望他不再以冷淡的眼光瞧我,因为上帝说……”
“够了!”邵文铃霍地起身,之前她是同情她,被人强迫做不愿意做的事是很可怜的。然而她的行为让她无法认同,纵然她不爱她的丈夫,可小孩是无辜的啊。怀胎十月,再怎么说也会有感情,而她……亏她还是虔诚的教徒,上帝不是说‘神爱世人’,那么人应该更要爱人啊。邵文铃突然觉得她好自私,根本不配成为上帝的信徒!
“原谅我的无礼,夫人。在我看来,您只是冷血的人而已。”
“你懂什么!”公爵夫人提高声调,“你没经历过相同的事,根本无权评断。”
“是的,我是无权。”邵文铃瞪视她,“但是我却清楚地明白因为你,让路西斯没享过母爱,您能期待他会给您什么好脸色?恕我告退了,夫人。”
“慢着,我们还没谈完。”
“没什么好谈的!”她冲出房间,不想再看她一眼。
“不,我没做错。”公爵夫人虚弱的倒向椅背,她的所做所为是正确的,上帝知道,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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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这种人呢?邵文铃心中涨满了怒气。什么信奉上帝!什么怕生产之痛,换之,她只是个只顾自己的人嘛!难怪每回见到她,路西斯总是一脸的阴森、漠然,实在不能怪他。
突地,她为方才的出言不逊感到不安,再怎么说她也是路西斯的母亲,二哥再三训诫做人要敬老尊贤,但是她着实太气愤了嘛!
“文铃!”爱瑟儿喊住她,一身粉蓝的洋装将她装点得更为迷人。
“爱瑟儿。”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她走近端详。
“哦,你是不是怪哥哥这些天没陪你?”爱瑟儿笑道。
“没有的事。”邵文铃连忙否认,“公爵大人的生日宴会是大事,他忙是应该的。”
“呵,算了吧,真正策划的人是珍妮弗,他只是在那里装样子,跟我一样;若是能月兑身,他一定很乐意的。啊,这样好了。”她轻击手掌,“我叫他出来,让你们两个风花雪月一番。”
“爱瑟儿。”她烧红了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啊!”
“为什么……忽然对我那么好?”她始终不明白。
“为什么?”爱瑟儿托腮沉思,“因为……你很笨!很蠢!像你这种人已经快绝种了,所以我必须好好保护你。”
这算是恭维吗?邵文铃有点哭笑不得。“爱瑟儿,你今年几岁?”
“二十。”
“二十!”天啊,她讲起话来简直像个成熟的大人,相比之下,她的确有些蠢。
“你呢,文铃?”
“我……二十二……”她不好意思的透露。
“喔,我说嘛。”爱瑟儿嘴角不怀好意的上扬,“果然是濒临绝种的动物。好吧,我就做件好事,让哥哥设法溜出来。”
“不要,爱瑟儿。”她喊道,但爱瑟儿已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还是别打扰他们,邵文铃决定自行外出逛逛。她出了城堡后门,往东侧峭壁前进,因为那地方是她和路西斯的秘密场所。她登上顶端,那傲视群伦的快感将她心底对公爵夫人的愤怒一扫而空;霍然间,她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正欲回头一探究竟,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她脚一滑,整个人跌下断崖。
邵文铃害怕得尖叫,双手双脚不住地挥动着。天啊!莫非她注定要命丧于此?她意想愈恐惧,身体下降的速度愈来愈快,正当她绝望之际,忽然听到‘刷’的一声,臀部一阵碰撞,尖锐的东西划过她的手臂及腿。她停住了!
邵文铃眼冒金星的打开眼,一丛突出的树枝救了她一命,她整个人卡在树丛间,树枝因突来的重量而上下晃动着。她全身冒出冷汗,手掌紧抓住树枝,一动也不动,深怕她稍一移动,树枝就会断了。她两只眼睛不自觉地往下瞟……一瞧,吓得她脸上血色全失。真……真高啊!她忍不住发抖,身下的树丛因她的抖动而又开始晃动,邵文铃倏地屏住呼吸设法让自己镇定下来。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不要紧张,不要……可是她该怎么办?没人知道她在这儿啊。万一……不要乱想,二哥说她很有福气,不会那么早死的……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法子冷静,她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她可以感觉一颗颗斗大的汗珠滑下她脸庞,眼眶湿油液的,眼前景物变得一片朦胧,她想擦掉眼泪,却引起树枝一震,她恐惧的尖叫出声。蓦地,一阵清脆的嘎嘎声令她陷入沉默,她缓慢地转过头一瞧,整个人差点没昏厥过去;树枝与崖壁的接合处开始出现裂痕。
噢!,她应该减肥的!邵文铃咬住颤抖的嘴唇,心跳如电气化火车般奔驰,手脚发软,脑子一片空白,连身体也快瘫了,看样子今天真是她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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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爱瑟儿在楼梯口遇到路西斯,“你怎么不在书房?事情讨论完了吗?珍妮弗呢?”
“刚才她离开书房后就没见到人了。”他打算上楼。
“文铃不在房里。”她的话令他脚步一停。
“她在哪儿?”
“在母亲的祈祷室附近。”
“她在那里做什么?!”路西斯眉头一拧,疾步前往祈祷室。
一到了那里,却没见到邵文铃。她会去哪里呢?他突然灵光一现,飞快地奔向马房牵了匹马前往断崖。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在那儿。
当他骑马至峭壁附近,那里却空旷毫无人迹。他猜错了吗?一股不祥的冷颤悄然窜过他背脊、揪住他的心,他变得紧张起来,路西斯扯开喉咙大喊,“文铃!文铃!”
好象有人叫她?邵文铃意识模糊的想道。她挂在这儿有多久了,为何没人来……路西斯,她好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告诉他……
“文铃!回答我!”
彷拂真的有人在喊她。这声音……邵文铃张开眼睛,原本死灰般的心情产生了小小的火焰,是他,是路西斯!
“文铃!”路西斯的声音充满着急。
她果然没听错,路西斯前来救她了。邵文铃雀跃地回答:“路西斯!路西斯!我……啊!”
原先的裂痕因地剧烈的晃动而愈加扩大,邵文铃立刻噤声不敢乱动。神啊,求你让路西斯找到我!
尖叫声引起路西斯注意。声音似乎从……崖边传来的!他火速下马奔至崖沿往下一看,邵文铃娇小的身躯被卡在半天高的树丛间,他的心被狠狠地一绞,“文铃!”
“路……”邵文铃仰头,身下的树干突然一倾,害她又发出几声惨叫上张脸泪痕遍布,“路西斯,我好怕……”
她的哭泣声让他的一颗心快碎了。他回头看一眼马儿,马辔无法派上用场,距文铃所处之地到崖顶大约十公尺,他必须回去拿绳子。“文铃,撑着点儿,我马上回来。”
“路西斯……”那道缺口已断了一半,邵文铃惊惧地抽搐不已。
“等我,别乱动。”他跃上马,快马加鞭赶回马厩,选了几条手臂粗细般的麻绳后,心乱如麻地驱使马儿赶回断崖。
终于,路西斯奔回断崖,他下马企图将三、四条麻绳接在一起,却发现他手指竟有点颤抖不受控制,他花了好些工夫将绳子结好,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文铃,再忍耐一下,我立刻下来。”考虑到以文铃一个弱女子恐怕抓不牢绳子,他决定自己下崖救她。
他惶惶难安地把绳子一头绑在附近树干上,另一端捆住腰际,面向崖壁,小心谨慎地迈出第一步。
他真庆幸大学时代参加过攀岩活动,这对他而言根本是件小CASE,但为什么他现在的心情却比往日紧张不下数倍,连手心也泛出一层汗水。他试着心无旁骛地专心在爬岩上,好不容易他终于下降至邵文铃身侧,只见她眼神空洞,双手死命抓住树干,身子剧烈颤抖着。他按捺焦心的情绪,放柔声音,“文铃,我来了。我在这里。”
“……路……路西斯……”她茫然的神情有了反应。
“有我在,没事了。”路西斯稳住身体,伸出右手。“来,捉住我的手。”
邵文铃才一抬手臂,断裂处随即发出一声巨响,她怕得缩成一团,泪流不止,“我不敢,我不敢……”
“别怕,文铃。”他伸直手臂靠近她,“捉住,快。”
“不……”她害怕得不敢动弹,嘴唇泛白,脸色如同死灰。她握紧身下的枝叶,如同一位溺水之人紧抱浮木不放一般。
“文铃!”路西斯大声喊她,内心焦虑不已。不行,她已经吓坏了,他不能再给她施压力。他缓和语调,“一切有我,文铃。我会保护你的,别担心,所有的困难都交给我,好吗?”
他安抚柔和的嗓音稍微使邵文铃镇定下来。她试着不让自己发抖,颤巍巍地举起手臂伸向他。终于,她碰到他的指尖,底下的树干因她的移动,发出‘啪’的一声,邵文铃畏缩的收回手,路西斯一把攫住她,紧扣住她手腕,“做得好,文铃。现在跳过来。”
跳……邵文铃不由自主瞥向下头,两腿松软得像团绵花似的,原本止住的身子又不禁颤抖。
“闭上眼睛,跳过来,我会接住你。”路西斯真恨不得自己有魔法,这样文铃也不必受那么多苦。看着那道愈来愈大的裂口,冷汗浸湿了他衣裳,他的声音也因恐惧变得沙嘎。
邵文铃听话的闭起眼,但那份惧怕仍留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她踌躇不敢行动,直到又一阵清脆的破裂声逼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路西斯方向一跳。反正横竖都可能丧命,她宁愿同路西斯在一起。
由于她闭着眼,因此距离并没有算准。她这一跳撞上了路西斯身躯,路西斯一摆荡,差点将文铃甩出去。他使尽全身力量在握绳索的手上设法停止晃动,右手用力将她往上抬,让她坐上弓起的膝盖。他的左手因而渗出血丝,染红了麻绳,但他丝毫没有感觉,整个思绪全放在邵文铃身上。
终于他以超人的体力及耐力办到了。邵文铃早在方才晃荡中昏厥了过去,路西斯将右手定在她腰际,轻声呼唤,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紧张,“文铃,文铃……”
他的声音犹如一道曙光穿透了邵文铃迷蒙的意识,她幽幽地苏醒,一见到路西斯便欣喜若狂的攀住他颈项,喜极而泣,“路西斯!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激动令绳索忽然一沉,她才记起她和路西斯身处何地。恐惧感再度爬上她的心,她缩在路西斯怀里,双手不敢放松地勾住他,全身发颤。路西斯露出笑容鼓励道:“别害怕,好好抱住我,我们马上就能上去了。”
用不着他吩咐,她早已紧搂着他不放;她闭起眼睛,嘴唇遭过度咬啃渗出斑斑血痕。见怀里的人儿发抖不止,路西斯再次开口,声音因感情冲击而嘶哑。“信赖我,文铃,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发誓,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近似爱的保证,使得邵文铃一颗慌乱不堪的心渐渐安抚下来。她心安地紧偎若他,把她的性命放心地交到他手上。路西斯一面保护她,一面身手矫健地向上攀爬。所幸回程一帆风顺,不到十分钟左右,他们已爬上崖顶。
路西斯才将邵文铃抱上地面,就听见崖下传来声音,他一探头,那支撑着文铃的树丛已断裂落入崖底;他脸色一白,实在不敢想象万一他没发现文铃,或是再晚几分钟……她会有怎样的下场……
双腿一接触到坚实的地面,邵文铃终于无法承受地痛哭出声。路西斯跪在她身侧,忧心地巡梭她身体每一寸,只见她手臂、腿部都有被树枝划破的伤痕,他心疼地抚过每一道伤痕。
“痛。”邵文铃瑟缩一番,她的视线放在他的大手上,手中的血迹令她一怔,她顾不得自身的痛楚;捉起他左手一瞧,一条深探的伤痕让她的眼泪狂奔而出,因为她,他才受伤的。邵文铃将他的手贴紧她脸颊,“对不起,都是我……是我害了……”
“嘘。”他右手食指抵上她的唇。“不是你的错,别哭了。”
他爱怜地拥紧她,方才的一幕仍令他怵目惊心,一颗心狂跳不已,久久不能平息。假使他没赶到,她必然会……他不能失去她!没有了她,他的生活将像沙漠一样荒芜、干枯!
这一闪而过的念头震得路西斯无法自己。是的,他爱上了她,从来不懂爱也不曾付出爱的他竟深陷情网里,可是他却没有困扰,反而是……满心的喜悦。他笑自己以前的逃避,经过这么长一段日子,如今他总算厘清自己的心绪,其实她早已在他心底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只是他一直不愿面对。他爱她,爱她的坦率、爱她的纯真、爱她的不造作、爱她的一切一切……但是她亦爱他吗?
“路西斯,我透不过气……”邵文铃被他钢铁般的臂膀箍得无法呼吸。
“对不起。”他连忙松手,“你的伤口必须上药。”
他扶她站定,邵文铃双腿依然瘫软,她支持不住地跌向他,路西斯索性打横抱起她走向马儿。
“路西斯,你的手……”
“不妨事。”他炽热且温柔的凝注她。邵文铃被他瞧得不知所措,虽然他如此看她不下千百次,但今天……似乎有点儿不同;她的芳心开始蹦蹦的跳着。
“下次你不许再单独来此,这里太危险了。”
“路西斯,不是我自个儿掉下去的,而是……有人推我。”
“什么?!”路西斯怒道:“你确定有人推你?”
“嗯,当时我听见脚步声,正想回头看是谁时,就遭人推了一把……”讲到这儿,她仍心有馀悸。
文铃才到这里没多久,不可能跟谁结怨啊……
路西斯沉思着……会是母亲吗?她一直想赶文铃走……
不,她胆子太小,不是她!他与文铃的事想必传人了父亲耳里,为了和华伦斯结成亲家,父亲很可能会如此做……不对,若是父亲,他不会用这种原始方法,一枪毙命才是他的作风……那还有谁呢?
“路西斯,你在想什么?”邵文铃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我们回去吧。”他宠溺的看着她,心里开始筑起一道防备。无论是谁敢招惹文铃,他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