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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如火 四、晚餐

“你想回去给他做饭?”当佩蒂回到公司时,达琳问她。

“这不是义务的,他付我钱。”

“我不理解,”达琳的蓝眼睛闪动着,“你使我糊徐了。有时候你告诉我说你永远不会为这个男人工作,有时候你又说你要为他工作,现在你还想为他做饭。”

“只此一次。”佩蒂很坚决地说,她将文件夹放在她的办公桌上,随着达琳穿过大厅。

PDQ室内装潢设计公司设在一座两层高的棕色石头楼房里,在一九五O年时,楼内的起居室、餐厅和门厅都是和其他房间分开的。这座建筑最初当做手工作坊,然后作为时装精品店,后来还当过旧书店,所有这些店铺最后都关门大吉。

两年以前,达琳和佩蒂用很低的价格买下了这处地产,她们费了许多口舌,才让对方同意分期付款三十年。有一阵子,佩蒂认为买下这处地产是一个英明的决策;过一阵子,她又想,她们买下这个地方有点不正常。

做为一个室内装潢设计公司,它所处的位置是理想的。在附近有几处吸引女人的小商店,因为女人们比较喜欢在家具布置方面变换花样,因此她们常常驻足在室内装潢设计公司门前,看一看家具式样,为自己做个参考。

她们会走进用小型喷泉装饰的小门厅内,门厅里还有一座石头塑像,和一幅佩蒂在大学一年级时所画的画,那时她还没有把她的专业转到室内装潢设计上。喷泉和石像太沉了,根本不能被偷走,她一直希望一些街上的阿飞们能拿走那幅画。

在门厅的左边,是用做接待室的客厅和用来摆放样品的图书室,还有她的工作室,里面靠着窗户放着她的绘图桌。在门厅的右边,最初作为起居室的屋子里现在塞满了等待出售的东西,从彩色的枕头到茶巾,应有尽有;她们的现金登记处也在那里,还有一台电视和录像机不停地播放有关最新室内设计与装饰的录像带。旧日的餐厅在起居室的隔壁,它的墙上挂满了等待出售和寄售的绘画,地板上堆满了佩蒂和达琳在拍卖会和旧货市场上发现的单个的物件,她们讨价还价一地买来,却以相当高的价格卖出去。此外,在这三个房间的每个窗户上,都展示着不同风格的窗帘。

达琳住在这栋楼房中,这种安排既解决了她的住房问题,又缩减了用来照看房屋的雇员的开支。她可以呆在厨房中,或者楼上她自己的卧室或缝纫室中,门上的门铃可以告诉她是否有顾客来到。

当她们两个人走进厨房时,店里没有一个顾客。

“我想有三本烹饪方面的书能用得着。”达琳说着,跪下来在柜台下的小橱中的一堆书里翻找着,“你喜欢哪一类的?”

“无所谓,只要在今晚六点钟以前将饭做好就行。”

“他会帮忙?”

“我希望他能。”佩蒂在她身后蹲下来,拿起达琳拽出来的书。想到达琳的烹饪水平——它几乎接近于无,她这么热心于收集烹饪书,总是让佩蒂感到惊奇。但是她已习惯了达琳从旧货市场上回来时买回来的一大堆增加她收藏量的烹饪书,而不是公司需要的商品。

“我知道这本书里有许多不需要用油的菜谱,牛女乃、红肉、精致白糖,”达琳说,递给她三本书,“你改变了对他的想法了吗?”

“根本不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变化,“我认为这是付清我们这个月的房款的最好办法。”

“他没有让你心跳加速?”

“没有。”佩蒂撒谎。

她们一起浏览着这些书,佩蒂找一些听起来好听的菜谱。店铺的门铃声响了两次,达琳下去接待顾客,而佩蒂继续找着她想要的东西。现在是一点钟,她已经在心中拟好了一份菜单和一张采购单。

“想让我一起去帮忙吗?”达琳问。

佩蒂知道她的时间安排得很紧,也知道让达琳呆在厨房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不,我一个人能行,”她说,“公子先生能帮我削皮切菜,那毕竟是他的晚餐。”

当看门人让她进到卡梅伦的公寓时,佩蒂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是他的晚餐,而他竟然不在这儿。”

“他说他尽可能快地赶回来。”看门人回答,把他从佩蒂手中接过来的两大口袋蔬菜提到厨房,“如果你需要什么,你可以在他办公室给他打电话。”

“如果我需要什么,”当看门人走了以后她咕哝着,“我需要检查一下我的大脑,这是我需要做的。”

闷闷不乐地,她环视着厨房。当她第一眼看到碗柜上中心刻着CS商标的松节形柜门时,她被吓了一跳,壁纸的图案很糟糕,装饰的低劣根本不能用不整齐来形容。

另一方面,在厨房的建筑布局上,一切倒是井然有序,每一样东酉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一件东西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发现它们的“位置”,是她的难题。

她打开碗柜门和抽屉,拿出锅、平底锅、汤匙和刮铲,很快地,台面上摆满了做饭用具。她开始切、削、煮、炸,她不停地看着炉台上的计时钟。时间过得飞快,可是要做的事情却太多。

卡梅伦在四点钟的时候回到家里,从办公室出来的一路上,他诅咒着新闻媒界全体。一篇文章描写下跌的石油价格,泰德-莫森想要把所有的商品都抛出去。卡梅伦想是否应该永远把泰德从他的办公室撵出去。

厨房中烟雾缭绕的煎蘑菇的气味和大蒜的辛辣味刺激着卡梅伦,他还听到汤匙和碗相撞的丁当声。当他走进餐厅,他就看到了佩蒂。她蜜色的头发在脑后用一块黑色的方巾扎了起来,一条围裙罩在她的白色套裙前面,她没有穿高跟鞋,穿着长统丝袜的大腿轻快地走动着。

她研究着摊开在她面前的书,用一只手炒着菜,另一只手向菜里倒着调料。她的动作很麻利,却另有一种优雅的味道。他望着她,被她身上那种纯粹的女人气质所打动。有一刹那,他在想,她在床上是否也会这么优雅。

但是只有一刹那。

他清了清嗓子,走进厨房,“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这只是那些倒霉的日子中的一天。”

她看着他,既没有笑,也没有蹙眉,“你有茶盐吗?”

“茶盐?”

“那是菜谱上要求的,”她耸了耸肩,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想我可以用一般食盐来代替它。”

他不喜欢这种声调,“你能确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这次蹙起了眉头,风暴前的阴云飘过她的眼睛,他知道他应该闭上他的嘴。从炉台前转回身,她用她炒菜用的木勺指着他,“你想要来试一试,是不是?非常欢迎。”

“不。”他早已从他妈妈那儿知道,厨房是女人的领域,“你是老板。”

她的表情缓和下来,“听着,如果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由我负责,明白吗?”

他不那么想,但是他认为她说得对。

她没有等他回答就转回身去继续看菜谱,“这些调料和我平时用的十分不同,真得感谢健康食品店的好意,我从来没有缺少过盐。”

盐就是盐,就他所知而言。走到炉台前,卡梅伦掀起前面的锅盖,里面是焦黄的玉米羹。

“西班牙鸡丝炒饭,”她在他发问前就告诉他,“主要是玉米粉。”

“今晚的菜谱是什么?”

“开胃菜是印度蘑菇面包炸饼和蔬菜豆腐汤;然后是黄瓜一芫荽沙拉,和西班牙鸡丝炒饭,配菜是芦笋和中国黑豆,还有炸鲑鱼。甜食是苹果松脆糕。”

“苹果松脆糕听起来不错。”他不能对其余的那些菜和听起来陌生的调味品做出评论。牛排和土豆是他日常的伙食,尤其是在牛排馆他主要吃的也是这两样。如果恩狄娜没有打电话告诉他乔治正在节食,那么牛排馆就是他们今晚要去吃饭的地方。

如果。这个词开始让他感到烦恼,他看着佩蒂,“我能帮什么忙?”

她向餐厅扫了一眼,“你能帮我摆好桌子并把你平时用来吃饭的东西找出来吗?”

他月兑下他的夹克衫,松开领带,卷起袖子,很快地摆好桌子,每样东西分别摆了四份。当他认为一切都已准备好了时,他喊她过来看。

当她看到桌子时,她点点头,然后走过去调整了一下位置,“靠近一些。”

他看着她将汤匙和叉子的位置调换了一下,把第三把叉子放在盘子上,将一杯水拿到右侧。

“这还不够靠近吗?”他问,将他前面的东西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

她抬起头看着他,宽大桌面将他们两个人隔开。她笑着表示可以了。

“我总是不能将它们摆在正确的位置。”他承认。

“很少有男人能做到这一点。”她神了神餐巾,然后又看了一眼桌面的布置,看起来一切都准备好了,她回到厨房。

他跟了进去,“你帮助很多男人布置桌面吗?”

她在靠近炉子的台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还没有了解到那种程度,真的。”只知道她是个失败者而已,男人们爱过她,又离开了她。

“就像玛丽-吉普森告诉你的那样?”

他点点头,觉得没有必要说谎,“她真的非常喜欢你——说你诚实、独立,而且很有才华。她喜欢你给她设计的房间。”

“她很容易相处,”佩蒂说,想起来她为吉普森设计房间的三个月,她很喜欢与玛丽的交谈。她们几乎无所不谈,包括男人。佩蒂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将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向卡梅伦-斯拉德完全透露了出去。

她抬起头看着他,“以后,我会留意我向顾客所说的话。”

“这不是纯粹的闲谈。当我问起你时,她警告我不要给你惹麻烦,她说你已经被像我这样的男人伤害了许多次。我向她保证我有一个原则,决不和为我工作的任何人陷入任何纠葛之中。”

佩蒂听出了言外之意,“又是控制那一套?”

他皱起了眉,“我认为这是一种良好的工作原则。”

“你可能是正确的。”她不打算和他争论,如果那个直播节目中的灵媒都不能改变他的观点,她又怎么能认为自己可以呢?她拿起一把刀,开始切洋葱末。

“我知道我是正确的,”他说,“如果你和为你工作的某些人卷进了某种麻烦之中,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太复杂了。”

“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那时生活也将会是一团糟,“但是,让一个男人从为他工作的人身边跑开是很难的。”

“我不想跑开。”

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不,根本不行。”

“我不想跑开。”他坚持着,然后改变了他的策略,“看,我认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不要把各自关于爱情与婚姻的观点带到我们的工作关系中来。”

她停下手中的刀抬头看着他,“不是我引起的这个话题,是你。我没有和你卷入某种麻烦之中的意图,实际上,这件工作将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真的吗?”他有些温怒,转身走开了,“很好,谢谢你的转告,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样想。”

她看着他走到冰箱前,“你是在吹牛还是在抱怨?”

“都不是。”他向后看了她一眼,“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观点。”她纠正他。

“在某种程度上吧。”他低声地说着,向冰箱里看了一眼。佩蒂笑着继续切她的洋葱末。

他很烦躁,而且有些任性,这些让她觉得高兴。这个男人对自己过于自负,总认为自己的魅力是女人们绝对无法抵挡的。

糟糕的是他是对的。

他的声音很独特,低沉、沙哑,充满了诱惑;再加上身体和那双迷人的绿眼睛……卡梅伦-斯拉德的确是一个致命的男人,但是她已确定自己不想成为他的那些猎物中的一个。

她听到冰箱的门关上的声音,和一声起瓶盖的声音。她很好奇,但是没有向他这边看,直到他说话了,“想喝啤酒吗?”

他拿着一个黑瓶子,姿势很放松,他又一次控制了局面。她摇了摇头。

“需要帮忙吗?”

她看着那一堆她放在台子上的原料和调味品,“当然。”

“我能做什么?”他走向她。她知道他能做什么:他可以不必在剃须后使用他现在正用的润肤香水,这使他的味道好闻极了;他可以停止呼吸,停止说话,不要离她的耳朵这么近,这一切都让她心跳加速。

从她正在切菜的菜板旁边,她拿起一个塑料袋,将它递给他,“我买了新鲜的芦笋,它需要洗一洗,摘一摘。”

“买东西的钱够吗?”

他给了她现金让她去买最好的东西,她照着他的话去做了,“足够了,过一会儿我把剩钱给你。我想今晚来的人是非常重要的顾客?”

“非常。”他走到水池前开始冲洗芦笋,“我不知道乔治在全国最富有的四百人名单上排名多长时间了,但是我知道早在我接管他芝加哥信用账户之前,他就已经是一名亿万富翁了。当我告诉他说我想开始自己的作为经济顾问的事业时,他跟着我来了。能把他作为我的顾客,并经常提到他的名字,对我的成功有很大的帮助。”

她看着他说,“我读过一篇关于你的文章。文章说你的绝大多数顾客都是百万富翁,如果当他们选择你时还不是的话,你会帮助他们成为百万富翁的。”

他的笑容很狡猾,“听起来不错,是不是?你总得给人一种印象,你是最好的。”

“那不是真的吗?”

他耸了耸肩,然后接着洗芦笋,“我和一些非常有钱的人一起工作,我也和一些很高兴在退休时有一些储备金的人一起工作。”

“我可以使用储备金,”佩蒂在大长柄煮锅的锅底倒了一些橄榄油,然后将它放在炉子上,“我告诉人们我现在赚到六位数,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们,小数点前面有四位数,小数点后面有两位数。”

卡梅伦轻轻地笑起来,看着她用刚才切好的洋葱末和切碎的大蒜做调味汁。她又加了一碟子的盐,然后将蘑菇的伞柄和罗勒菜一起切碎。这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味,然后她将长柄煮锅的盖子打开,将一些东西倒进煮锅里。“那是什么?”他随口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

“那是印度蘑菇面包炸饼。”她将煎锅下的火苗关小了些,搅了搅手中的调味汁,然后举起坛子,读着上面的标签,“已加工过,发酵的黄豆。”

这听起来有些可怕,“你确信这东西好吃?”

“相信我。”她说,一抹顽皮的笑容在她的眼睛里闪动。

佩蒂舀了一勺她刚刚调好的调味汁倒在蘑菇的菌盖上,“我不知道别的怎么做,”她看了一眼炉子上的计时器,“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还需要我做一些别的什么吗?”芦笋已经洗干净了,根也被掐掉了,“那些都准备好了。”

她看了看她的菜谱,然后摇一下头,“别的事我自己来做吧,只剩下搅拌和煮了。”

“那好吧,我要到我的办公室去处理一下文件,一会儿乔治和恩狄娜来了时我好给他。”

他的一间卧室被他当做了办公室。卡梅伦抽出乔治-米歇尔的文件,将它摊在桌子上,他扭动了一下手指,将电脑打开。两分钟以后,他找到了收盘的股市报道。

从厨房里,他听到炉台上的蜂鸣器的声音弱了下去,一秒钟以后完全静止了。就他所看到的一切,佩蒂已经将一切事情都控制在她的掌握之中的。

“你以为你控制了一切,是不是?”这是灵媒在现场直播的电话中对他说的话,他盯着计算机的监控程序,他是这样吗?

或者他也是和他父亲一样的大傻瓜?他会再一次被女人所操纵?

当佩蒂-白奈特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是不能控制他的身体的反应,和那不断溜进他的思维中的念头。她在床上如何是不关他的事的,但是他很想知道,的确想知道。

玛丽-吉普森曾警告他离佩蒂远一些,他也很想听从她的建议,但是他没有和女人在一起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所感到的就是。问题是,在他这个时代,在他这样的年龄,一个男人不应该只为了满足他的来接近女人。这太危险了,而且如果发展成为某种关系还会导致麻烦,他在这方面已经学得够多的了。

佩蒂曾经问他,当他说很多女人都想取悦于他时是不是在吹牛?在某种程度上说,也许是这样的;也许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即使她不要他,还有人要他。

“我为什么现在更关心这件事?”他自言自语着。

“你总是和你的计算机对话吗?”

佩蒂的声音近在耳边,这让他吓了一大跳。他把目光从监控程序中跳开,抬起头看着她。她离他不过一英尺远,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胡萝卜,她只穿着长统丝袜的脚在地毯上走起路来没有一点声音。

“你不介意尝一尝这道蔬菜汁吧?”她问,“好像少点什么东西,但是我尝不出是什么。”

她将胡萝卜的一端蘸了蘸菜汁,然后举到他的面前。他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将胡萝卜送进他的嘴里。她的皮肤柔软而温暖,他的指尖感觉到她脉搏的快速的跳跃。

他咬了一口胡萝卜,用他的舌尖品味着菜汁。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看到里面跳动着关切的神情。虽然她可以说她对他不感兴趣,但是她的身体却在表达着相反的意思,她颊边的红晕就表明她并不像她力图假装的那样冷漠平静。

他慢慢地咀嚼着,将他的舌尖伸出来舌忝了舌忝嘴唇四周。菜汁的味道不同寻常,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很好奇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黯淡下去,转成了一种可可般的棕色——迷蒙而甜蜜——然后她笑起来,她的笑声诱人地性感,“你吃胡萝卜的样子像是犯罪,”她说。

“你应该看看我吃苹果的样子。”他温柔地说。

她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回来,“感觉怎么样?”

他想和她在床上厮磨一会儿,会放松他身体的紧张,也可能还有她的紧张,但是产生这种想法是发疯了,“我想它还需要一些盐。”

她点点头走出去,“我试一试。”

厨房很温暖,但是佩蒂知道,这儿的温度和她皮肤的热度毫无关系。她解开了她上装的前两个钮扣,让自己透透气。以后当她再吃胡萝卜时,就会想起卡梅伦吃胡萝卜的样子,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可怕的诱惑。也许他说过他不想建立某种关系的话,但是这不是她从他眼睛里读到的内容。

“忘了它!”她心烦意乱地想,将盐倒进了菜汁中。

她不想让自己处在一处容易受伤的位置,她不再听任自己的荷尔蒙。见鬼!她会不再理睬他和他的身体,他可恶的绿眼睛,和那挑逗般的古龙水,她可以做到。

她一定会做到!

她又一次向菜汁里洒了些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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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三十分左右,佩蒂温柔地敲了敲卡梅伦办公室的门框。他从正在研究的一叠文件中抬起头来,“一切都尽可能地准备好了。”她说,“如果你有时间,我会告诉你在你们吃饭前,你还要做些什么。”

“告诉我?”

“如果在我走之前做鱼,当你们吃的时候它就会干巴巴的。”

“你为什么要走呢?”他站起来,舒展着手臂和双肩,他白衬衫下肌肉的起伏像磁石一样吸引了她的目光,“你不害怕吃你自己准备的食物,是不是?”

“当然不怕。但是当我看到还有一处位置——”她想他可能已经订下了一个约会,那个女人会来接着完成她已经开始的工作的。

“那是为你准备的,”他说,“我认为你会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做饭,还可以给恩狄娜作伴。我知道她喜欢有另一个女人在场。”

“我不知道。”佩蒂没能想象这种可能性。

“你还另有约会?一个必要的约会?”

她应该说是,可能有吧。但在另一方面来讲,做鱼需要恰到好处的时间,调味汁需要加热到适当的温度,如果卡梅伦一心和他们谈生意,她花了好几个小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菜就要完全被毁掉了。“我穿的衣服看起来还可以吗?”

他的目光从她的头顶一直落到她的脚上,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暗示。他伸出手碰到她扎起头发所用的黑色的丝巾的末端,慢慢将它拿下来,凝视着她。她屏住呼吸,意识到他的手臂距离她的脸有多近,也看到了他前臂上金色的绒毛轻柔地鬈曲着。

一丝微笑在他的唇边浮起来。他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将它们散开来披在她的肩上。他的指节滑过她的面颊,她听到自己倒吸了一口气。

“你看起来不错。”他温柔地说着,他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然后丝巾被塞进她的手中,他转过身,“你可以用客厅里的浴室重新梳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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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和恩狄娜都已经六十多岁了。佩蒂把乔治归为短小精悍的那一类,他的礼帽、眼睛、金把手的手杖都在强调着这一点。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有钱的人——大笔的钱——而且她有个感觉,他喜欢人们知道这一点。

恩狄娜是他的样品展览室,裘皮大衣披在她的肩头,大串的钻石从她的耳垂上垂下来,环绕着她的脖子。她曾经也许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现在她的表情看起来困苦不堪,她因不悦而皱着眉头。

“乔治,恩狄娜,”卡梅伦说,“我给你们介绍佩蒂,我的室内设计师,也是今天晚餐的厨师。”

乔治和她握了一下手。恩狄娜只是微笑了一下,说,“你曾经为我可能知道的人设计过房子吗?”

“玛丽-吉普森的房间就是她设计的。”卡梅伦说着,接过了恩狄娜的大衣。

“玛丽有一种非常古怪的趣味,”恩狄娜说,看了一眼卡梅伦的门厅,“我想你应该和伯特森联系一下,当我们在这边居住时,他把我们的公寓设计得非常好。”

“伯特森没有时间,”卡梅伦说,将她的大衣和乔治的帽子挂好后又走回来,“佩蒂的声誉也很不错。”

恩狄娜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淡淡的,“我相信。”

佩蒂知道恩狄娜-米歇尔想到了她和卡梅伦之间的比室内设计师更深一层的关系,她也知道否认她的想法是没有什么用的,否认只会更引起人们的怀疑。

“今天的股市有些骚动?”卡梅伦问乔治。

“有些?”乔治在卡梅伦的引导下向他的起居室走去,拄着他的手杖,“你知道收盘时是多少吗?”

“星期一它会反弹上去的,你知道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乔治在一只装有马车轮子的椅子上坐下来。恩狄娜用她的手掌摩挲着一只天蓝色与橙红色相间的条纹沙发垫,然后坐在边缘上。佩蒂很高兴找个借口溜掉,“对不起,我去看一看菜。”

过了一会,卡梅伦随后跟着她来到厨房,“他们想要喝矿泉水。恩狄娜原来一直喝伏特加玛蒂尼酒,而且我知道乔治喜欢喝杜松子酒,但是今晚他们想要喝矿泉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矿泉水。”

“我看见在那些碗柜中有一瓶矿泉水。”佩蒂说,打开碗柜的门,在第三层她找到了它。她把矿泉水递给他。

“谢谢。”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让她感到不安的方式看着她,“你应该原谅恩狄娜和乔治,他们有时候……”他耸了耸肩膀,走到冰箱前面。

他在杯中加满了冰块,将矿泉水倒进杯中,佩蒂继续在烤炉上热着她的蘑菇。然后,他们一起回到起居室,每人端着一个盘子。

“为了经济的增长。”乔治致了祝辞,举起了他的杯子,然后他看着盘子里的蘑菇和菜汁碗中的蔬菜,“这些看起来不错,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在饮食上的变化,我的医生告诉我说如果我能坚持这种饮食习惯,我会活到一百岁。”他吃了一块蘑菇,佩蒂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应。她没有注意到恩狄娜,直到这个女人抓起来一块餐巾,将嘴里的胡萝卜都吐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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