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烙情 第六章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黑鹰看着病床上气弱的黎堇儿,语气担忧的问着一旁的医生。
医生脸色凝重的说道:「她的身体很差,而且感冒未愈,再加上背上伤,使她的身体一下子耗弱许多,她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撑不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她会死?」黑鹰的眉头宛若打了死结般,怎么也解不开。
「阎先生,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接下来的几天是关键期,若她的高烧不退,身体又排斥药物的话,那……」医生没有说完,因为他相信接下来的话他会明白的。
黑鹰沉默了,他的冷眸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色彩,整个人好象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医生看了不禁摇摇头,交代护士一些话后,便先行离开了。
护士拿着药来到黎堇儿的身旁,对黑鹰说道:「阎先生,我要替黎小姐上药,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我想在这陪她。」他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黎堇儿虚弱的容颜上,不曾移开。
护士明了的点头,小心翼翼的替黎堇儿月兑了上衣,立即吃惊的瞄了黑鹰一眼,又看了看黎堇儿光果的背部,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怪异。
黑鹰注意到护士怪异的神情,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落在黎堇儿的背上,脸色立即凝重了起来。
她的背上除了有一条又红又肿的鞭痕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疤痕,不规则的分布在她的身上,看来触目惊心。
他从来不晓得她的身上有这些难看的痕迹,就连他们欢爱的那一夜,他也没注意到,因为黑暗笼罩着他们,而他被冲昏了头,完全没察觉到身下的人儿竟有一身的疤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身上怎会有这些伤疤?是谁向她施暴的?而她一直在服用的禁药又是谁给的?
黑鹰开始觉得疑惑。
或许,这些年来,她并没有他想象中过得那么好……
更或许,是他被表面的假象蒙蔽了眼睛,其中还有他不晓得的真相!
看来他得重新去厘清一切,把答案找出来才行!
「阎先生,你还是回避一下好了。」护士的表情依旧不太自然,很显然的把黑鹰当成了是惯用暴力的男子,而黎堇儿则是可怜的受害者。
黑鹰明白护士对他有了离谱的误会,但他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沉默地看了黎堇儿好一会,转身走出了病房。
「门主。」一直候在病房外的黑慕一见到黑鹰出来,连忙上前跟在黑鹰左右。
「住院手续办好了没?」黑鹰淡淡的问。
「办好了,门主,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会在这看着黎小姐。」黑慕注意到黑鹰似乎很疲倦,于是提议道。
「不!我要待在这等她醒来。」
黑慕见黑鹰如此执着,只好安静的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黑慕,我要你去查一个人。」静默了好一会,黑鹰突然开口。
「门主想查谁?」
「毒蝎。」他愈想愈觉得毒蝎有问题,也许他真的遗漏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毒蝎?门主,你想查什么?」
「什么都查,愈详细愈好,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
「我立即去查。」黑慕向黑鹰恭敬的点点头,便快速的离开。
病房的走道上霎时只剩下黑鹰一人,他看着空荡的走道,转头看向病房外的白色门板,突然觉得四周好安静,静到--
令人感到寂寥。
病房内,黎堇儿没有一丝生气的趴卧在病床上,黑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许久,伸手轻拂过她失去血色的面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没有醒来,生命力也在她的昏睡中一点一滴的流失掉,他几乎有种错觉,她就快要有一对能飞的翅膀,就要离他而去……
不!他不能接受这个!
黑鹰突然握住她无力的小手,稍稍施力的轻晃着。「醒来!睁开眼来看着我!不要再睡了,快点醒来!」
黎堇儿依旧没什么反应,倒是刚进来的护士出言阻止了他的动作。
「阎先生,她是病人,你不能这样对她!」护士义正辞严的训道,将黎堇儿无力的小手放回被窝里。
「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黑鹰忧心的问,没注意到眼前的护士与前几天的不一样,心思全摆在堇儿身上。
「我不晓得,阎先生,我建议你先出去走走,舒缓一下情绪再进来。」护士说道,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诡光。
黑鹰想了一下,「好,我出去走走,她就交给妳照顾了。」他看了黎堇儿好一会,才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护士小姐在黑鹰走后,脸上立即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她把头上的假发拿掉,将丑陋的眼镜丢开,然后将一身的护士服月兑掉,缓缓的来到黎堇儿的身旁。
她依旧是那么漂亮,连快要死了都还这么美丽。
「黎堇儿,其实我本来没想过要害妳,但是妳的存在,对我和毒蝎都是致命伤,禁药吃不死妳,我只好先下手为强,免得毒蝎老想着要妳去除掉黑鹰,把心思都放在妳身上,妳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妳的命不好!」张蕊玲在黎堇儿的手腕上划上深深的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色的床单,触目惊心。
「再见了。」张蕊玲轻声说道,然后打开了病房的门,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就在张蕊玲走后没多久,黑鹰回到了病房,因为他实在很不放心,于是走没多久就绕了回来,想要多陪陪她。
他缓缓的打开门,发现护士已经走掉了,她则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他缓缓走近她,却见到了最骇人的一幕。
白色的床单上染了一大片的血红,甚至有持续扩大的倾向,他惊惶的冲向她,用力的撕开床单的一角,包裹住她不断冒血的伤口,按了紧急钤。
「撑下去!撑下去!」他焦急的在她耳边喊着,眼角瞥见了地上的假发、眼镜和护士服……
天!那女人根本不是护士,她是来杀她的!为什么他不机警一点?他应该知道照顾她的护士一直都是同一人,突然换了个护士,他居然还不疑有他的走开,他真是太胡涂了!
很快的,医生和护士紧急的赶到,在急救过后,黎堇儿暂时挽回了一条命,但还是随时会有生命的危险。
黑鹰怕同样的事再发生,所以暗中替她转了病房,随时随地的守护着她,不再轻言离开。
而在另一方面,黑慕开始着手调查毒蝎,每日都会定时向黑鹰报告。
有了初步的了解,黑鹰觉得毒蝎的妻子张蕊玲很可疑,他见过她一面,发现她和那名假护士的身形有些相似,也许这其中真有什么关联,更或者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他交代黑慕多留意张蕊玲,查查她的背景。
待一切事都交代完后,黑鹰又坐在床边静静的等待。
他在等她醒来,用怯怯的语调再跟他说话,用无辜的眼眸看着他--
堇儿,醒来吧!
温暖的触感从颊边拂过,柔得如春风一般。
是谁的手这么温暖?让她的心也渐渐的温热起来。
黎堇儿努力的将眼睛睁开,想看清拥有这份奇异温暖的主人。
「黑鹰?」朦胧问,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他。
「妳终于醒了。」黑鹰的唇边似乎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黎堇儿的表情显得很疑惑。「这是天堂吗?」
只有天堂才会有这么温暖的气息,可是为什么连黑鹰也在这?难道他……
他也死了吗?
「这里不是天堂,是人间。」
「人间?我没死?」
「我说过不会让妳死的。」
黎堇儿垂下了眼帘,神情一黯。
「妳很失望?」黑鹰拿了条湿毛巾擦着她明显消瘦的脸庞,强压下内心激动的狂喜,淡淡的问。
黎堇儿对他的举动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她想坐起身来,却不小心碰到背上和手上的伤口,疼得她低叫一声。
「谁准妳乱动的!快趴回去!」黑鹰蹙起眉,沉着声命道。
黎堇儿乖乖的趴回床上,不敢再乱动,她疑惑的看着手腕上的纱布,不解的问:「我的手怎么了?为什么要缠纱布?」
「妳的手不小心让玻璃划伤了。」黑鹰不打算告诉她事实,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玻璃?」黎堇儿显得有些怀疑。
黑鹰没理会她的疑惑,伸手拉开她上半身的衣服,拿了一瓶药水,倒在棉花棒上,轻轻的抹擦着她背上的伤处。
黎堇儿虽然觉得背部有些刺痛,但她更在意自己赤果的上身,她羞赧的闭上眼,苍白的脸颊立即浮现了淡淡的粉红,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不要动!」他制止她。
「我……你不用帮我擦药,我并不觉得痛。」她觉得羞赧极了,只想快点遮掩住自己的身子。
「不痛吗?」黑鹰在她的伤处微微使劲,故意弄疼她。
「啊!」她疼得低叫。
「还不觉得痛吗?」他似乎又想加重力道。
「痛……」黎堇儿疼得直蹙眉,只好老实承认。
黑鹰放轻力道,细心的在她的伤处上好药,却没有立即替她盖上衣物,反而伸手碰触她背上的疤痕。
「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他问,淡漠的语气中有着些许不舍。
「是我自己以前不小心弄伤的。」她心虚的回避他似乎会看穿人心的鹰眸,小小声的回答。
「不要对我说谎!」
「我没……」黎堇儿突然全身绷紧,因为她发现他竟然在吻着她的背部,虽轻柔却也充满了霸气,让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黑鹰细细的亲吻着她背上的每一道疤,温热的气息熨烫着她敏感的肌肤,泛起一阵玫瑰色的红潮。
「不……」她发出微弱的抗拒声。
「告诉我实情。」黑鹰的大手不放松的向前握住她柔软的椒乳,动作十分轻柔,并没有想侵略的激狂,只是想诱哄她说出真相。
「你别这样,我会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黎堇儿不安的扭动着,直想摆月兑胸脯上炙热的温度。
黑鹰缓缓的停下动作,伸手将被单拉上,盖住她柔弱的身子。「我不碰妳,妳可以说了。」
黎堇儿沉默了好一会,幽幽的叹道:「我能不说吗?」她不愿提起,因为那是她一辈子的恶梦,说了只会让自己伤心难过,而她不想陷入自怜的漩涡中。
「不能!」黑鹰十分的坚决。
黎堇儿轻叹了口气,沉痛的闭上眼。
「我身上的这些疤痕,有些是被人打伤,有些是烫伤,有些是……对不起!」她用手捣住哽咽的声音,睁开一双泛着泪光的秋瞳。
黑鹰紧蹙着眉心。「是谁这么对妳的?毒蝎吗?」
黎堇儿摇着头,贝齿紧咬住下唇,拚命的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
黑鹰俯,用自己的唇舌将她的贝齿撬开,淡淡的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想哭就哭,不必忍。」
「我不可以哭……对不起,我好累,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下?」黎堇儿闭上眼,小手紧捉住床单,硬逼自己坚强。
黑鹰没再多问,厚实的大手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似乎是想安抚她似的,一股暖暖的温度留在她的手心久久不断。
「黑鹰?」她不确定的喊着,想睁开眼,却被他出声阻止了。
「别睁开眼,累了就好好休息。」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她有些胆怯,所以声音也小了许多。
「妳问。」
「你叫什么名字?」她只大略知道他姓阎,却不知道他的名字。
黑鹰沉默了好一会,轻声的吐出两个字。「阎烈。」
黎堇儿笑了。
「阎烈,阎烈……」像怕自己会忘记般,黎堇儿反复的念着他的名字,渐渐的沉入睡梦中。
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星期,黎堇儿的身体渐渐好转,在医生的准许下,她回到阎家休养。
在黑鹰的坚持下,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顺从的搬进他的房里,和他共享一个房间。
在夜里,他会揽着她,有时会亲亲她、她,但他总是克制着自己,往往只会点到为止,然后就抱着她入睡。
而且他对她的态度也变了,虽然还是冷冷的,但他却很注意她的身体状况,常提醒她要按时服药、吃东西。
她不晓得是什么改变了他,但若能一直得到他的关怀,她愿意就这么病着,就算一辈子不好也没关系。
黎堇儿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娇柔的微笑,心中泛满了幸福的甜蜜。
突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腾空抱起,她惊呼了一声,发现是他时,她柔顺的靠向他,娇颜浮上了两朵红云。
黑鹰把黎堇儿抱到浴室,轻轻的将她放下来,伸手要解开她身上的衣物,吓得黎堇儿退了好几步,局促不安的看着黑鹰。
「我只是要替妳擦澡。」他淡淡的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黎堇儿的脸红透了,神情更是紧张。
黑鹰看了她好一会,便径自月兑下自己的衣物,全身赤果的向她走来,然后不顾她的娇羞,硬是卸下她身上所有的衣物……
激情过后,黑鹰抱着昏昏欲睡的黎堇儿由浴室里出来,将她轻放在柔软的床上,而他则躺在她的身旁,占有性的将她纳入怀中。
黎堇儿安心的靠在他温暖的胸前,正想闭上眼休息时,却瞥见他胸前有一个突起的疤痕,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触碰,动作很轻很轻,像是怕碰疼他似的小心翼翼。
黑鹰蹙起眉头,将她微微的推开,却发现她的眸中蓄满了泪水,他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妳怎么了?」
「不知道……这个伤疤还会痛吗?」黎堇儿哽着声问,一股浓浓的愧疚和悲伤袭上心头,压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黑鹰看着她带泪的瞳眸,淡淡的反问:「妳认为呢?」
「我不晓得,不过你一定曾经很痛很痛。」黎堇儿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当时的痛楚,娇美的容颜添上了几分沉痛。
「是痛过,这个伤痕几乎让我丧命,它跟了我八年,就像是个烙印般,深深的刻划着当时的痛、当时的苦,我不曾遗忘过。」黑鹰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冷淡的语气中有怨慰、有愁苦、有恨意,更蕴涵着一股难以解释的情感在其中。
黎堇儿几乎要落泪了,但她拚命的忍住,万分心痛的用手轻抚那个突起的疤痕。
「这是怎么来的,可以告诉我吗?」
「妳不会想知道的。」他将她重新揽回怀中,似乎不愿再多说。
「我想知道,请你告诉我。」直觉这与她有关,所以她一定要问明白。
「如果我告诉妳,这是妳八年前在我胸口上刺了一刀所留下来的疤,妳会如何?」黑鹰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只见她的娇躯明显的一颤,彷佛难以接受的直看着他。
「这……是我造成的?」天!竟然是她!怎么会呢?她竟然拿刀刺他……
黑鹰不响应,只是冷眼看着她的震惊。
黎堇儿觉得好难受,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阎家的人都不喜欢她了,因为她竟伤害了黑鹰,用这双手……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原来我真的有愧于你,原来我真的会害了你……」黎堇儿缓缓的爬坐起来,落寞的喃喃自语。
黑鹰见她脸色怪异,立即拉住了正要下床的她。「妳要去哪里?」
「我是个会害你的女人,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不配!」她幽幽的说道,整个人被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住,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她的话让他不自觉的心惊胆颤起来,他连忙抱紧她,怕她去做傻事。
「请你放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她的目光游离,眉宇间净是深沉的哀愁和伤痛。
「我不会放开的,妳别想离开我!」他将她抱得死紧,怎么也不愿放手。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不管是恨也好、爱也罢,他累了,不想再过着另一个没有她陪伴的八年。
生也好,死也好,总之,这辈子他再也不放手了。
「我是个祸害,你不怕吗?」她伤心的轻问。
「不怕,因为妳不是祸害,我刚刚是骗妳的,这个伤疤不是妳造成的,是被其它人刺伤的。」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不惜撒谎骗她。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我……」
「妳不相信我?」黑鹰挑高了眉。
「我没有,只是--」她也有些迷糊了,是真是假都被他弄乱了。
「妳别想太多,我说不是妳就不是妳。」他拉着她躺回了床上,替彼此盖好被子。
「真的不是我吗?」她仍有所怀疑。
「我不需要骗妳。」
黎堇儿这才安心了,但还是心存芥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会伤害到你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放过我。」
「别说这个,我不喜欢听。」黑鹰的声音听来闷闷的。
「我只是怕自己会伤害到你。」她说出内心的隐忧。
「我没那么容易受到伤害,妳该担心的是妳自己。」她总是压抑着不哭,迟早会闷出病来。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解。
「不明白就算了,睡吧!明天我带妳去一个地方走走。」他在这时突然决定了明日的行程,而且不打算让其它人跟着。
「就我跟你?可以吗?」她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和不确定。
「别怀疑我的话。」
黎堇儿在他怀中点点头,并在他胸口的疤痕上轻轻的印上一吻,小小声的道谢。
「谢谢。」
黑鹰没有说话,因为胸前的余温彻底的温暖他--
第一次,他觉得这个伤疤不再疼痛,彷佛一切的伤痛都即将远离,渐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