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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婚礼 第二章

三个月后,张素云领着在全球巡回展示的模特儿到台湾。

一进公司,张素云看到了像换个人似的罗培珊,立即惊叫起来:“哇!培珊?你是培珊?天啊!你又恢复二年前的样子了,好棒哟!’

培珊轻松地打着这个月的文件档案输人,纤细的手指快速地敲着键盘。

自从三个月前受到唐伟明的羞辱后,她便力行节食和运动,现在的她又恢复了三年前高挑美丽的模样。

“是啊!免得有人说我是过重的熊猫。”她自嘲地笑笑。

张素云愕了一卜,脑子随即想起三个月前唐伟明那番话。

“你你都听见了?’张素云惊愕地问。

“是啊!”’

“呃…培珊,他不是有意的——”

“素云,你不要为这种人辩解,他原本就是一个肤浅至极、只注重外表的臭男!’培珊用力地敲了下字键。

‘忘了他吧,反正他与你根本是不相交的两条并行线,也许今后你们都不会再碰面了。”

‘他对我的‘恭维’实在让我永生难忘!”培珊忆起那番话,还是气愤难乎。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他不是间接刺激你回复以前神采奕奕的模样?若不是他,你也不会在消极中醒过来,时不对?’张素云深怕那天的对话,成为培珊心中的阴影。

“话是这幺说没错,那天我真想冲进去K死他!不过,我很高兴我没有,因为像他那种肤浅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去生气!”

“你能这幺想就好了。”她松了一口气。

“对了,展示的成果怎样?累不累?”培珊转开话题,她不想让唐伟明的影子坏了她的心情。

“累死了!”张素云摆出一个疲惫的姿态。

“那——唉,算了!”培珊原本想开日向张素云请一个礼拜的假,但是见她那幺累,她也不便开口了。

“说吧!”张素云当她老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然看得出她有事要说。

‘我想请一个礼拜的假。’

“为什幺?”

‘我想去散散心。”

“散心?”

张素云看了看她,沉思了片刻后答应了:‘嗯,好吧!"

“素云,谢谢你!"培珊开心地向她道谢。

“不客气,这也是应该的,你在这里工作了那幺久,该给你去度个假的。”张素云对她微一微笑,“况且这三个月我不在公司,也真累坏你了;是该放你长假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培珊都是在愉快中度过,只因从明天起她就要有私人的假期了。

南台湾海边的波浪声,正一波又一波传进培珊的耳里,她躺在遍洒着阳光的沙滩上,静享这醉人的节奏,感受那与都市生活截然不同的悠闲。

四周传来大人的喧哗声和小孩的嬉闹声,她微笑的想着,他们和她完全是陌生的,但是大伙儿却又一起在这里共享南台湾的阳光和海浪,这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实在是满奇妙的。

她在这里已三天了,肤色也已由不健康的苍白,变成健康的古铜色,而目她也知道当她穿著比基尼泳装出现在人潮拥挤的沙滩时,便引来了不少男人倾慕的眼神,登则心情不自觉愉悦起来。

这时,她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低沉笑声传来。

“你好坏!都故意用水泼人家”一个女声同时响起。

培珊微眯着眼,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这一看便看见声音低沉的男人正用水泼着一名女子,但,他们是背光而立,这使戴着太阳眼镜的培珊,只能看到两个黑色影子。

接着,她眼前浮现出唐伟明伟岸的体格和那张英俊迷人的脸孔——

天,是唐伟明!为何报章杂志没有报导他出游的消息?

培珊由躺椅上霍然坐起,满是惊骇的眼紧盯着那两人。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但那的确是他!他穿了件名牌的运动服,在举手投足间,更突显出他的自信和令人倾羡的优越感。

与唐伟明一同嬉闹的是一名身材婀娜、凹凸有致的性感女郎。

当他和那名足称肉弹的性感女人追逐嬉戏时,他的脸上只有轻佻和暧昧的表情,但在那如浪花般微笑的背后,却仍是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和无情。

就在培珊透过墨镜专注地凝视他时,那心思敏锐的唐伟明,早已发觉有人在偷窥他,即使那女子是戴着一副黑不见底的墨镜,他仍知道她在打量他。

在他的眼里,那躺在躺椅上的女子,有一副秾纤合宜的身材;修长的腿和纤细的玉臂更是教人销魂;红如樱桃的柔唇足以令他立即拋下和他嬉戏的庸俗女人,上前将她拥进怀中,用尽一生的时间——吻住她。

一生的时间?

多可笑的想法?多可笑的意识?

思路至此,唐伟明震撼地回视她。她不过是在这海滩嬉戏的一个女人而已,为什幺竟然能如此强烈地吸引他?

莫非他与她真有人们所谓的前世情、今生缘?唐伟明的思绪又引出“情”与“缘”时,他又觉不可思议地盯住她——因为向来不谈情、不谈缘的花心大少,居然会对一个全然不相识的女子,产生教人不敢相信的“情愫”?

难道,这就是所谓“一见钟情””突然间,唐伟明竟有股想认识她的冲动。

于是,思索片刻,他找到一个可以认识她的方法!这时,在他英俊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与他一同嬉闹的女人,浑然不知身旁正和她玩耍着的男人,此刻脑海里却在算计如何去认识另一个女人!

坐在那里呆望唐伟明的培珊,明白自己的目光已被两道锐利光芒捕捉住了。剎那间,尴尬和惊慌淹没了她。

当她想起身走回饭店时,一道清凉的水柱突然喷上她穿著泳装的身躯。

“对不起,小姐!"他低沉的嗓音几乎立即响起。

培珊没有马上回答他,因为她太吃惊了,更因为她害怕他认出她,然后又大肆嘲笑她一番。

呆愣了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说:“呃,没…没关系!’

唐伟明挺拔的身子立在她跟前,深逢的眼眸毫无忌惮的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注视她光滑的皮肤、曼妙的躯体,以及她乌黑的秀发,那眼神好象他从未见过她似的。

“小姐,请问芳名?”他仍紧盯着她,完全不理会他的女伴噘着嘴牛气的模样。

这会儿,培珊已确定他已不认得她,但是她又害怕他突然想起她是何人!

“我…呃,我叫小珊!”培珊一面对他,便不自觉地口干舌燥。

唐伟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紧张的表情,问道:’‘我打扰你了吗?”

“不,没有!”

他又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偕同那名浑身肉感的女子离开海滩,朝饭店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健硕的背影,培珊坐在椅子上怅然若失。

他真的不记得她了?当然,他当然不记得她,因为以前的她是一只过重的熊猫;而现在,则是一个美丽的海妖。

他来这里做什幺?她不自觉地摘下墨镜,抱住膝盖几自发愣,一颗心依旧为他的出现,狂猛地敲着胸臆。

天!这幺大的世界,她竟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与这个曾把她形容得奇丑无比的男人异地重逢,天下真有如此凑巧的事吗?

这是命运之神又一次的恶作剧,把这个可以到世界各地邀游、猎艳的男人,带到她想宁静待一个礼拜的小海湾!

莫非是他跟踪她到这里来的?

天!别忘了,你曾是令他作呕的对象!培珊自嘲地摇

头苦笑否定了这个可笑的猜测。因为他最不可能记住她了!哦.应该这幺解释会更恰当,她根本是他的梦魇!

也许,此生她注定得道多次的心灵打击。

她神智恍惚地坐着,望着他愈走愈远的身影,并回想方才他满含欣赏的晶亮目光——这一切恍如在梦中那样的下真实。

最后,她仍静坐着凝视渐西沉的褪色阳光,聆听海浪奏出的美妙乐章,享受着海风轻拂发梢的清凉感。

希望自己能忘却这个残忍、肤浅、虚伪做作的伪君子,并记取自己曾令他作呕、厌恶,惹他讪笑的教训,不要再被他那一身俊挺的虚伪外表,迷惑得失去自我。☆★☆

当晚用餐时,她选择可以眺望海面的座位,想安静地用完她的晚餐。

突地——

“嗨,我们又见面了!”唐伟明像座山一般矗立在她的眼前。

培珊的心像被人揍了一辈那样缩紧,“呃…嗨!"

“我觉得我的出现好象不怎幺受欢迎?”唐伟明两泓黑水闪现着嘲弄和些许的诧异,只因他所遇过的女人对他无不崇拜和着迷,但她对他却好象怀有恐慌。

“有吗?”培珊力图镇静。

唐伟明用充满魅惑的微笑对她,“我可以坐下吗?”

培珊困难地吞了下口水,“你的女伴不介意吗?”

其实她很希望他立即走开,可是另一方面又希望他陪她度过美好的夜晚,但又怕他认出她来。

他并没有放过眼前这位迷人女子的表情;她的表情里有欲拒还迎的挣扎,也有一种他不明白的矛盾。

“我的女伴她回台北了!’他依旧开口解开她的疑问。

喔,答案出来了。原来他的女伴回台北了,他才想找她填补那个空位!她讽刺地想着。

一会儿,培珊发觉相貌堂堂、体格健壮伟岸如鹤立鸡群的他,尚站在她的桌旁,引来许多美丽女子及男子的羡妒目光。

‘我看你还是坐下吧!培珊一向不习惯太引人注目,所以便急忙要他坐下。

唐伟明如君临天下的傲慢目光,缓慢地扫视全场,然后眼带胜利地看向满是不自在的迷人女子,之后,才风度翩翩地拉开椅子坐下。

“你的女伴刚才不是还在?”培珊实在想不出为何那女子会遽然离开。

他的目光不离她精致面容。

“她的要求太多了。”讥消的嘴角性感地向两旁扯开。

“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明白他已认不出她曾是他极力毁谤过的胖熊猫,她便放心地和他谈起话来。

他轻蔑地笑笑,’‘她以为我邀她出来度假是有特殊的意义存在,更以为唐夫人的宝座她坐定了。"

他的言下之意满是教人扼腕的轻视和不屑,若她是那位性感的玛丹娜,她会当场抡起拳头打扁那张专门拐骗女人的俊脸。

“先生,你姓唐?”她明知故问地开口。

他抬抬他那不可一世的眉毛,“你不认识我?”

“我不知道你什幺时候自我介绍过了!”培珊一边点菜,一边嘲讽地说。

这时,一向得宠的唐伟明立即放大双眼仔细地搜寻她不友善的表情,以及是否有矫情造作的嫌疑。

突地,在他的脑海浮现一张似曾相识但却又模糊不清的影像……

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我想说的话会让你觉得这是钓女人的老掉牙借口,不过——我好象真的在哪儿见过你,是不是?”

“不,没有,我们从没见过!”她毫不考虑地否认。

她否认得太快了,倒教人感觉好似在掩饰某些真相。

“你使我想起曾见过的某个人,只是现在我想不起她是谁。”他尖锐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真的没见过我?”

有,在报章杂志上,在“热线追踪”时看过,也曾在素云的公司里被你犀利的言同伤得体无完肤…培珊脑海里电转着,不过想归想,她仍没说出来,因为她不想被他认出,真的不想。“如果我见过你,怎会忘了你这一号人物?”她摇着头似答非答地说;“况且唐先生你大概只记得美丽的容颜,而我若和方才那位想跃升为唐夫人的美丽小姐比,只是一个姿色平凡的女子。”

坐在那里盯视着她的唐伟明,总感觉她好似在闪躲什幺,言词早的弦外之音亦好地有着讥诮的意味存在。

“我想我最好先做个自我介绍,免得你一直喊我唐先生,那样会让我感觉我自己像个神秘的三K党,或是FBI’他咧开森白的牙笑,“我叫唐伟明。”

培珊明知道这个名字早已响彻全世界,但是仍装作不太清楚的模样,“我好象在哪儿听过!"

傲气横世的唐伟明,第一次为自己的名字没被知晓而懊恼!

“好吧,我们姑且不论这点。但是你说你平凡,这点我可不同意了,我倒觉得你像一朵美丽、高雅的百合。”唐伟明激赏地凝视她一身的白色无肩洋装和掉落她腮边的顽皮发丝。

在他那深深的凝视中,培珊艰难地动了动,只因他黑色的热情目光,像两把燃烧的火焰,几乎令她难以招架。

这时,服务生适巧出现,送上美味的晚餐。

培珊拿起刀叉,优雅地用起晚餐,“唐先生,人立天地间,吃饭最当先。”

又被她逃掉了,每次他逼近她,她便又挡了回来。“你又把我的问题掷回来了!”

“我不喜欢话题老是绕着我打转!"她简单地回他。

“哦,就女性而言,这倒是一项罕见的特质。”他盯着培珊笑着说,表情毫不隐藏对她的好奇。

接着,她便看见他用那双强而有力的手使用着刀叉,碗上那个昂贵的手表和包裹在质料精致的衬衫里的肌肉,也跟着他优雅的动作而颤动着。

但,他的魅力绝非来自那些拥有天文价码的衣物和他亿万的财产,而是来自他刚劲、果决和冷峻的行动中。

片刻,她发觉自己像个花痴般地看他,犹如他几个月前嫌恶的说法;猛地,她赶紧收回心神。

“嗯,唐先生——”

“叫我伟明。”他温柔地更正她。

“呃,唐…伟明,我想在你生活中的女人,大都是标榜自己、夸耀容貌的前卫淑女!"就着他的眼神,她感觉方才那种如梦中的美好,至今仍挥不去。

“什幺意思?”唐伟明迷惑地望着她。

“中国的女孩大都拥有传统的矜持美德,不像外国的女子可以把上床当饭吃,甚至不可能向男人求婚。若不是男人给予她承诺,没有女人愿意自打嘴巴的!”她放下刀叉仔细地向他解释,其中免不了有含沙射影之寓意。

当然,他是聪明人,怎会不清楚她的意思,“你在指我给女人承诺,然后又不认帐?"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自负地微笑着,’‘想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应该清楚,我是不谈爱,更不谈情,况且,她们和l在一起那是礼尚往来;换言之,就是我给她华厦、汽车和宝石,相对的也会给我想要的!”

真是一个浑蛋2一只不折不扣的沙文猪I培珊在心9臭骂他。

“哦,以你的意思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抬高深整的秀眉。

“对、宾果。”他的回答好刚愎。好傲慢。随后,他担了个天壤之别的诱惑表情,“你想不想加人这个行列?”

天!她差点由座位跳起,“谢了,我可没那个兴趣!况且我的人生座右铭便是——没有爱就没有结合。”

就因为他心中漾起的异样“情愫’,他才开口说服她,好让自己心中那股从来没有过的思绪自他心中消失——唯有如此他才不会重蹈父母亲婚姻不和,导致在吵架中而撞车的悲剧。

那年,他二十四岁;在这之前的二十余年,他的成长记忆几乎充满着父母亲吵架的画面。这些挥不去的记忆,足足跟了他二十几年,所以成年的他,对于父母的吵架早已习以为常。

但是,那天的吵架却是特别严重,导火线好似父亲有了外遇。不甚温柔的母亲立即厉词相对,大吵大骂地闹个没完没了。

结果,对母亲早已厌恶至极的父亲,终于提出离婚的提议,而在气头上的母亲也马上一口答应。就在他们前往律师事务所办理离婚的途中,撞上了一辆货柜车,这一撞也就结束了他们二十几年的怒目相对。

时常在吵闹的双亲从没有顾虑到,他们的争吵会在他的心灵里烙下多深的阴影?

因此,他决定绝不重演那段教他心痛的一幕!

见他陷入沉思,培珊好奇地摇摇他,“伟明,你在想什幺?”

“喔,没什幺。”他回过神,“对了,你方才是不是拒绝我了?”

“是,我的确拒绝了。”

“即使是有华厦、美钻的赠予你也不答应”’他试图利诱,在他的人生观里,他总以利字来衡量世上的一切。

“若你还想谈这种不营养的话题,恕我不能相陪!’培珊对于这个她爱人心肺的男人,竟有如此污秽想法的事实感到痛心,于是她便想离开。

“呃…”他猛然伸出手按住她,‘’对不起,别走!”

好奇怪,他的潜意识竟对她的离开感到焦躁不安”

培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以为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傲慢男人绝不会求人,更不会向人道歉,而他居然向她道歉了!

呆愣在那里,培珊讽刺的想着,若她还是那个肥胖惹人厌的女人,他还会如此对她低声下气吗?

想不到外貌的改变,竟让她受到有如天渊之别的待遇!

思及此处,她决定粉墨登场,扮演一个与他不期而遇的旅伴。

最后,她慢慢坐下,漠然地看着一睑希冀的他。

“我们可不可以平心静气地相处,不要一见面就剑拔弯张,像仇人相见一样?”唐伟明几乎是哀求着。

在他的内心深处总希望多了解她,不希望她就此消失,可是这种反常的想法是他不喜欢的,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又因为父母亲破碎婚姻的阴影,使他对只适合结婚而不适合当情妇的女人,视若洪水猛兽!

但是他对这个貌若桃李的神秘女子,却有一分特殊的感情,甚至很在意她的喜怒哀乐了。

看着他满含深意的双眸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对他本有情愫在的培珊也不忍再拒他于千里了。可是,她也不想把自己放在狼口,当下她便决定采以若即若离的态度。

“我答应你,不过我不会加人你猎艳的名单里。”她冷冷地告诉他。

唐伟明以为她会一口回绝他,所以当她答应他时,便喜上眉梢,而他的男性自尊在此刻又再度重新抬头,往日的傲气和自以为是也一并回到他雄壮的躯体。

放下刀叉,唐伟明用能迷倒众生的笑容对着她,‘我相信你只是不太习惯我;假以时日,你必会拜倒在我的魁力之下。”

天!他真是一个有自恋狂的浑蛋!怒气一升上她的心头,她立即又站起身,‘我想回房间休息了。’

‘好,好,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他举双手投降。

培珊冷哼一声,推开椅子,往微风轻拂的外走去。

这时,唐伟明立即召来侍者结帐,随后也追L前去。

‘难道你下喜欢我?’唐伟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培珊冷漠地转头望进他眼里,知道他真的认不出她是谁,可是他与素云说的那一番话,却又老是在她的脑海盘旋下去。

哼!风水轮流转,这下可轮到她神气了!

但,他究竟有没有心?有没有比他英俊外貌更加吸引人的内涵?

不过,由他目前的言行谈吐看来,他依旧是那个重视容貌的臭男人!

有时候,她实在很想告诉他,她就是他口中的那个过重熊猫,她很想看看他的表情会是怎样的一个变化!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没有勇气,因为她不想失去他如此专注的对待。

但此种日子能维持多久?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微温语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们只是茫茫人海中相遇的两个人,这不具任何意义。”她鄙夷地睨视着他,“我劝你还是另择对象吧!”

“不,我不会放弃的!”他用坚定如铁的声音告诉她。

“你对女孩子一向如此穷追不舍吗?”培珊对他那种近似无赖的死缠烂打感到不可思议,狂傲、自大如他竟也肯为一个女人这般委屈自己?

“不,只对你!’他紧盯着她冷若冰霜的脸。

“哈,唐先生,我可不是像三岁小孩一样的好哄,像你这样的男人该有狼藉的声誉,所以我不会轻易相信你的。”她低子轻闻花香。

剎那间,他突然轻笑出声;‘我们是来此地度假的,绝非来此地较量唇舌的,你说是不是?"

倾听海浪冲刷沙滩悦耳的声音,深吸一日夜风里的花香。培珊方觉他的话言之有理,她何不放下尖刺和他共处一个礼拜。但——

她信得过自己那一颗早已印满他身影的心吗?

“好吧,反正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游客罢了!’她眨着美如星辰的亮眼笑着。

“那我可不可以请教你的全名?”他想进一步了解她,只因她令人感到深不可测。

“叫我小珊就行了,你又不是想娶我,为何要问?”她故意用这种话来搪塞他。

唐伟明着实感觉被她打败了,也着实被她的美丽和神秘深深地吸引住,“唉,好吧,那我就不问了。”

她露出胜利的微笑,并转身往海边走去。

唐伟明望着她美丽的身影,“等等。”

“什幺事?”培珊淡漠地转过来。

“明天可以邀你同游吗?”他的一颗心无来由地急遽跳了起来,犹如一个患了心脏病的人。

没有即刻回答,只有沙沙的海潮声横互于他俩之间。

半晌,她才缓缓地、毫不在意地回答:“我想独自享受南台湾的阳光和海洋,不希望有人打扰我。”

“我可以当一只无声的小鸟陪在你身边!”他急切的心思淹没了他以前的冷漠、专横的个性,也改变了他习惯扮演被动的角色。

真可笑!以前的她大概连帮他提鞋也不配,如今她受漂亮了,他却甘心像个哈巴狗似地跟着她。

“唐先生,我想独自一人观赏景色,请你别再强人所难!”她背过身往波光闪闪的大海走去。

“我看得出你喜欢我,只是你不想承认而已,对不对?’他咬着牙朝她的背影吼。

‘我有吗?”她继续往前走。

‘你有,我注意到你看我的眼神。”他阴沉地说。

“唐先生,你失控了,你若是个正人君子,该知道如何进退,但是现在的你表现得却像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培珊无视他欲爆的怒火,坦言不讳地说。

“别以为我方才的话是在求你!’他冷笑了起来,‘像你这样的女人到处都是,而你却一直在摆高架子!”

“你——”培珊愤怒的猛然转过身。

他恢复了镇定,恢复了如黑豹般危险的蓄势待发,‘小姐,我失陪了,成全你想独处的心愿。’

她愕然地看着他修长的双腿、敏捷的动作,把他带往方才的来时路。

☆★☆

回到饭店的一路上,唐伟明摆出一副。怕然自得的模样,为的是维护自己无往不利的男性尊严,另一方面更是为了让她知道,她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事实上,若要说他不受影响,不为她趾高气扬的拒绝而气恼的话,那便是睁眼说瞎话。

可是,教他讶异的是,自己一见到她,心中突升的异样感觉,竟然会挥之不去,即使在受到她厉言拒绝之后,他仍想着她,想着她美如天仙的倩影。

这时,他的脑海又浮起那个他似曾相识的脸,但是那个脸好模糊,令他无从辨识。

傻瓜,你若想起那张脸又能如何?

你能娶她吗?愿意跳进属于束缚的婚姻陷阱吗?

一想到这里,他被她吸引住的情绪,便消失殆尽。

他何不去寻找只需得到,不需付出的露水情缘,放弃这个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危险女人呢?

对起他若能找到另一个不需承诺的女人,便能忘掉自己心中对她那股莫名其妙的“情愫’!

有了这种鸵鸟心态的解决方法,表面上的唐伟明好似得到了解月兑,殊不知,内心深处的那股浓情和执着,正在心底拉扯着。

可是,不想面对事实的他,悄悄用一个无形的盒子把那分“情”装了进去,并把它锁在自己永远不会去开启的角落。

天底下没有真情,即使有,也会随时光而淡化褪色的。所以,他宁可丢弃追求“真情”的傻劲,撷取不需负担的感情。

对!他不要追步父母悲哀的后尘,更不愿把痛苦延续到下一代!

在心中暗下这个决定后,他安心地合上眼,去追寻原本属于自己无拘无束的梦!

但,他真能挣月兑地扣下的枷锁吗?真可以挥掉她如影随形的影子吗……

最后,他的矛盾思绪在挣扎中疲惫地遁人他隐隐浮动的内心深处。

☆★☆

今天是风和日丽的美好日子,培珊背着一架高性能的相机沿着湛蓝如洗、浪花起伏的海岸线漫步着,途中,她发现好多各式各样的贝壳:有扇形的,有海螺形的,还有不规则形的…

傍着海的山壁,长着奇花异卉,阵阵的海风吹来,激起了一阵夹着咸味的花香。

踩在柔沙中的纤足,在沙滩上印上一双双小巧的足迹,但浪潮一来,又把那足印冲灭——这有如人生,有如生命。

培珊孩子气地在海浪里踩着永远停留不了几秒钟的足印,并让徐徐的海风掀动她黑亮的发丝——

哇!浪花、沙滩、海风,以及那悬在山崖的小花,在在都令她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大自然吸引人的热力!’站在一片无垠的大海前,任海风拂乱她的发丝,任浪们冲刷着她的小脚,她觉得生命有了这些,夫复何求啊!受到大自然感动的她,好想大声吶喊,好想化作轻风邀游这片美丽的景物……

“它很美,是不是?”一个男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培珊感动的情绪。—一个转身,她看见一个温文儒雅、英俊和煦的男人走向她。

“这是大地所拥有的美,可是人类却一再地破坏它,夺取这份芙丽、撼人心弦的吸引力。”那男人没有等她开口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由他的语意中,她知道眼前这个为大自然惋惜的男人并没有恶意,“我赞同你的话。’

“很抱歉,打断你陶醉于这片美丽的宁馨!”那面带和善微笑的男人又对她说话:“你好,我叫石云中,是个破坏净土的建筑师!"

培珊因为他的幽默,微启贝齿而笑,“我不介意你的打扰。还有,我叫罗培珊,是个一天到晚坐在打字机前敲打键盘的秘书。”

他俩因为彼此幽默的自我介绍而相视一笑。

接着,好似老友般一见如故,培珊与石云中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沿着海边悠闲地漫步着,纵使骄阳当空,他们一点也不觉热。

☆★☆

傍晚时分,他们已坐在古色古香的餐厅中,畅饮侍者端来的清凉饮料。

“你看夕阳落到海平线,把大海照得一片通红,就好像可爱的神仙用魔杖把海变红了一样。”培珊望着眼前美丽的海景,兴奋得像一个进了动物园的小女孩。

石云中用有若哥哥疼宠妹妹的宠爱目光看着兴奋大叫的培珊,“住在这里的人都不以为这日落太平洋的景色有什幺迷人的,只有你才会这样。”他调侃她。

这两个如亲兄妹那般相处的人,浑然不觉不远处有一双满含阴沉和嫉妒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嗯,伟明,今天我们刚认识,你就对人家爱理不理的。”坐在那里像隐形人似的张爱珍,嗓着不依的声音抱怨着。

“我有吗”’唐伟明鄙夷地望着浑身是性感,浑身是的女人,顺便把日光望向今天他带她去买的钻戒,“我已经给你一颗美丽、价值不菲的戒指了。”

“嗯,讨厌啦,好象我爱钱似的!’张爱珍矫揉造作地嘟着嘴,邪气的双眸爱恋地看着晶莹剔透的钻石。

你本来就是!唐伟明不屑地挑挑嘴角,“你只想让你自己更有价值,下是吗?”他把目光转回培珊和那个长相斯文、气质像个学者的男人身上。

“哎呀,人家真的喜欢上你了!’她又故意抽抽鼻子,擦擦眼角。

可惜的是,那个代表金山银矿的男人,并没有看见她唱作俱佳的表演.冷冷的目光像兀鹰那样紧盯着那对男女,其中的阴森教人不寒而栗。

不过,他不是一个会任由自己喜爱的女人和其它男人谈笑风生却不动声色的人!

于是,他起身朝他们走去。

另外这边,温文的石云中,早已发现有人用掠食猎物般的利光紧盯住他,那种冷冽的光足以教人冻成冰柱。

“培珊,你认识坐在那边的男人吗?’石云中若无其事地端起饮料喝了一口。

’‘怎幺了?”她没有立即回头看个究竟。

“他的目光好可怕——呃,对了,他好象是国际商业巨于唐伟明?’倏地,培珊回头望了下背后。天!真的是他!简直阴魂不散。

“嗨,小珊,我们又相遇了!’唐伟明不理会石云中眼里的诧异,大刺刺的往她身边坐下。

培珊讽刺地笑笑。真好玩,以前她是那幺惹他厌,如今他却像苍蝇般地沾着!

“你的女伴会孤单的!”她回头看见他身边的女人。

“不会的。”唐伟明不在意地敷衍她,“不替我介绍”他转向石云中。

“唐先生,你好,我姓石,是一名建筑师。”石云中客气地自我介绍。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我就不自我介绍喽!”他好似在敷衍石云中似地说着,黑深的眼挑战似地看回培珊。

培珊立即知道他是想给石云中难堪,“云中,我们走吧,这里离饭店还有一段距离呢!”

“可是——”石云中看了看他们两人,觉得他们这一走,对唐伟明好象有些不礼貌。

“不要紧的,唐先生还要去陪他的红粉佳人呢!我们还是走吧!”培珊明知唐伟明如黑豹的锐眼,已闪现危险的光芒,“再见了唐先生。”培珊得意地看着气成黑脸的唐伟明。

“是,再——见!”唐伟明对她说出一个语意深远的音调,微眯的眼好似在告诉她——你逃不掉的。

她几乎是拖着石云中离开唐伟明杀人般的视线,一颗心不安地剧烈撞击着。

离开餐厅有一段距离,石云中立即半开玩笑地说;“我很怀疑,如果我还和你在一起,他不知会不会把我用酷刑而死。"

“刚才如果我们继续留在那里有说有笑的,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了。”他气定神闲地开着玩笑。

“他是个恐怖人物!”她做了一个鬼脸。

“不,他喜欢你,而且是很喜欢。”他咧开嘴,给她一个大哥哥似的微笑。

“他是一只花蝴蝶,不会专注于一个人的。”说出这句话时,她发觉自己有些沮丧,也着实令她讶异。

“这很难说喔!”石云中边踩着夕阳余晖,边悠闲地说:“也许他会因你而改掉那些坏习惯。”

“除非他去做换心手术!”培珊闷闷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别这幺悲观嘛!”石三中逗她。‘“因为我——”她发觉自己差点把心事说出来。

“因为你也爱他,对不对?”他接下她的话。

只因自己的心事被人点破,培珊扭怩不安地绕着手指头,“我……我…我的表现真有那幺明显吗?’

石云中看着她垂下的眼睑大笑,“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了。”

“晓天!难怪他会斩钉截铁地说‘我喜欢他’!”此刻的培珊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因为她已招惹来如前次般的羞辱与难堪。“没那幺严重啦,你们之间只是有一股强烈的电流在流动罢了!"石云中连忙安慰她。

“石大哥,你真讨厌!’培珊嘟着嘴叫。

“哇,我何时又变成石大哥啦!’石云中开心地闹着。

笑过后,培珊正色打量眼前这个气宇轩昂、英俊帅气、温文有礼的优秀男人,“嗯,石大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石云中嘴边的笑容蓦地隐去,“你问这个做什幺?”

“没什幺,只是好奇地’看着石云中嘴边的灿烂光芒消逝了,她便明白他必有难言之隐或是无以言喻的痛楚。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不自在地耙了把头发,“我曾经有过女朋友,她很美,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也好娇柔,柔弱得使我时常要担心她会飘然离去。”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空洞的瞳眸凝望着深紫色的天际,使人感觉他在这一刻变得虚无缥缈。

“那她人呢?”培珊意犹未尽地追问道。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在释放内心的苦痛,“她…她已离我而去,天人永隔了!"他的语音满载着刺人的悲伤。

“怎…怎幺会这样?”培珊对于此种答案,感到十分震惊。

“她死了,她在与我赴约的途中被一辆突然闯出的丰子当场撞死。”他颤抖的手盖住他扭曲不成形的脸,“在我的眼前,她死在我的眼前…”

看着他悲恸难以自抑,培珊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也许人生最残忍莫过于如此!

“呃,石大哥,你不要再悲伤了,我想她如果地下有灵,看到你如此伤心,大概也不能安息。”这是陈腔滥调的安慰词,却也是最受用的几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止住决堤的悲伤,“我…对不起,每次一想到她,我总是悲痛难忍。”

多情总被命运伤!难怪他对与他擦身而过的女孩都视若无睹,原来在他的心中早已烙下了一个永难痊愈的伤痕!培珊叹息着。

“唉!对不起,石大哥,我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她道歉地说。

“没关系,也许时间会治愈一切,也许以后再想起,便不会有锥心之痛了。”石云中苦涩地扯出笑容。

培珊抬头望向夜幕低垂的天空,“我们走吧,我可不想错过饭店的用餐时间。”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他俩踩着灰暗的步伐,走向那金碧辉煌如宫殿般的美丽建筑。☆★☆

回到房间,培珊和石云中约好七点一起用餐。

刚洗好澡,穿好一件粉蓝色、腰间有一条金色腰带的轻便洋装,化上最轻淡的妆后,她便听见有人在敲她的房门,而且力道愈来愈重,好似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以为是斯文的石云中,可是刚打开门,她便见到一个有如怒狮的男人冲进来。“他在这里是不是?’

“谁?”培珊也被他的唐突激怒了。

‘那个和你共游一整天、故作斯文的家伙!’唐伟明一双如铜铃般闪着高炽怒火的眼,扫视着房间。

“你凭什幺管我的事?”培珊冷着睑地看着这个如维京海盗那样粗犷、英俊和野蛮的唐伟明。

“凭…凭你喜欢我!”他胡乱地找了一个借口。

“我喜欢很多人。”她冷笑着。

“你——我不喜欢和你玩文字游戏,反正我不准你接近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他阴沉、咬牙切齿地说。

“你以为你是谁?是一国之君?还是管人生死的命运之神?”她不屑地瞄了他一眼。“我高兴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用不着你管!”

“如果我想管呢?”他带笑的眼里,含着一丝阴冷,宛如毒蛇的目光。

培珊心生畏惧的往沙发边退去,不自觉解释着:“他只是我旅游的同伴!”她的心在打哆嗦。

“我不管,我不喜欢他和你太亲近!”他步步逼近。

“你和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培珊不喜欢他把她当成所有物的口气。

“陌生人?你的影子分分秒秒缠在我的心坎,时时刻刻浮在我的脑海,使我对任何事物起不了兴趣,甚至是别的女人也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影子!”他微眯的黑眸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我我没有!”她退至沙发边时,跌坐在那上面。

“没有?’他又向她节节逼近。

“那…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培珊畏缩地说道。

“一厢情愿?好,我倒要试试,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他说到这里,结实修长的双腿,已紧贴住她裙摆上的膝盖。

“别过来——”她想推开他。

但是这个像美洲豹的危险男人,已将她一把拥人宽厚的胸怀中。

瞬间,他身上特有的古龙水香味直袭她的脑神经,好似夺走她的神志般,她只觉一阵意乱神迷……

“你还想抗拒我吗?’他充满魅力和果决的话语,如丝绒般地掠过她的心。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对他深爱着,但她从不想泄露心底的秘密,因为她知道她爱上的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心男人,爱上他就像自取灭亡!

可是,她的自制力已被他的魅力击得溃散满地,于是她就像一个中了蛊、受制于人的傀儡女圭女圭那般,任他把性感的唇,肆虐着她柔弱的红唇,如狂风骤雨般……

就像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满足地离开她的唇,黑阵意味深长地看着迷醉的培珊,“这像是一厢情愿吗?”倏地,她的神智回来了,心中更是涌上一股痛苦难堪的屈辱。一个用力,她推开了籍制她的拥抱,“你走——”

“我只要你远离那个男人!"眉心一蹙,他的表情转为冷漠。

“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对他尖叫。他幽深的黑眸好似要将她吸人,“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如果我是一个胖女人,你还会对我有兴趣吗?”她冷声地问。

‘什幺意思?”他蹩起粗黑的双眉。

“我说你只是一十肤浅的浑蛋!’她的嘴角在冷笑。

“‘哦,你认为我是一个仅仅注重外表的男人?”他绽出一个魁力十足的笑容,“如果你给我时间和机会,我会彻底的了解你。c”

“以后呢””她开始向后退,知道他可能会再发怒。

“以后””他大惑不解;‘什幺以后””

“哦,你追女人的原则便是‘我俩没有明天’,是不是”她汗湿的手心抓者裙边,因为她害怕听到她早已知道的答案,害怕自己的一片真心终究是要受到伤。

他邪邪地冷笑着。”莫非你还希望我会娶你””

“对!如果不是。那对不起,请你走出我的房门,自此不要再来打扰我。’

"不我相信每个女人都有价码,你说出来吧!不论多少我一定会接受’”他不死心。

培珊痛心地咽了咽口水’在他眼里,她毕竟是和那些贪婪他财富的女人一样,只要金钱,他就可以买到她了?

“你错了,我是无价的,而我要的,更是你给不起的。”她双手抱胸,用难以忍受的目光看他。

“一定有!"他大叫。

‘唐先生,请你出去——”

这时,有人轻敲房门。

“请进,门没有上锁、”培珊知道这回来人一定是石云中,于是便用柔柔的语气说。

她的温柔使怒气高涨。却又无可奈何的唐伟明气得牙痒痒的。

推门进来的石云中,开异地看着站在房中的唐伟明。

“唐先生——’

他尚未说完,唐伟明便大步离去,并审力摔上门。

‘怎幺回事?他好象吃了一吨的炸药。”石云中不解地看着培珊。

“他神经病,别理他!’”培珊怒气当头。

“他刚刚看我的目光,好象要杀人似的。’

培珊虚软地在沙发上坐下,‘他竟要我别和你在一起!"

“哦,醋海翻腾!”他故意打趣地说。

‘石大哥别开玩笑了,应付他就像面对凶神恶煞一样可怕。”培珊面色苍白地说道。

‘不过依我看来,他真的喜欢你,也许他早就爱上你了。”他温和地劝她。

“别人会,可是他不会。”她苦笑着摇头,“在我感觉,他对‘给予’‘付出’都相当惧怕。”

“或许你可以抽丝剥茧,找出症结点。”他在她的旁边坐下。

“不,我不想,因为我不想让这样以貌取人的男人做为我一生的伴侣。”她幽幽地说。

突然间,石云中大笑,‘培珊,你是个美丽高雅、绝尘出众的女孩,俗语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不,若我把真相告诉你,你就不会认为我在小题大作了!’她的目光迷朦了起来。

之后,培珊把那段受他嘲笑、不堪回首的往事,告诉专心聆听的石云中。

听完她痛苦的叙述后,石云中一语不发地看着窗外高潮迭起的海波。

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对于这个集优秀、传奇于一身的商业大亨说来,这实在有失口德。”

“其实,以貌取人是人类的通病,更何况是他这幺一个独具魅力的男人!”她苦笑道。

“好了,别再难过了,我们去用餐吧,然后我再带你去舞池大展身手,把你脑中不愉快的记忆一洗而空。”’石云中友善地拉起一直陷于苦恼的培珊。

“只能这样了,不是吗?”她一脸哀怨地站起身,“倘若我老是往死巷里走,一定会把自己逼进痛苦的死角。”

问世间情为何物?石云中略带悲哀地无语问苍天。

见石云中门声不响,俊逸的脸上有着言语难以形容的痛苦,培珊知道自己的不堪,引起他悲伤的回忆了。

“石大哥,对不起。”培珊扯扯他的衣袖。

“啊,没关系!”他故作轻快的往门外走,但他僵硬的背影里有令人心酸的悲痛。

半晌,培珊方吸吸有些酸涩的鼻子,提起小巧的皮包跟在他的背后。

☆★☆

自从唐伟明由培珊的房早走出后,他愤怒的血液里有一股想杀人的可怕念头。

走到自己的房间,他立即以泄愤的力道将门甩上,随即,他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瞬间,他愕然地盯住那扇无辜的门——从他和女人交往以来,他何时摔过东西泄恨的?他何时曾被一个女人气得如此失控?

没有。这个答案他很不喜欢,也很不习惯;更教他震惊的是他竟嫉妒起那个和她朝夕相处的男人!而且他更在乎她和他是否真的在一起!

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不曾在乎他的女伴是否和另一个男人交往,甚至乐意见到像牛皮糖跟着他的女人,有另一个分散她注意力的男朋友。

这时,他又想起自己第一眼看见她,就对她产生陌生情愫的一幕,并记起她在他脑海中的影子是他挥不去、抹不掉的。

天,他爱上了她!这句话浮现他脑海时,震慑了他所有的灵魂,掳掠了他所有的神经!

此种感觉令他骇然,也令他感到一阵甜蜜,只因活了三十多个年头,他从未学会爱人,只学会冷酷、严峻,以及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瞬间,一抹晶亮的神情升上了他的眼眸,一丝深情的微笑浮上他冷如冰山的嘴角——他终于明白爱人的滋味。

感谢上苍!

可是,那丝甜蜜的微笑只维持了半秒钟,只因她身旁那位英俊又斯文的儒雅男人也浮上他的脑际!不,他不能认输!不能把第一次看见的爱,拱手让予他人——

他想,这回他必须背水一战了。

这种为爱而奋战,为爱而产生的坚决;使他感觉自己以前的人生是那幺不堪,是那幺荒芜,因此,他决心为自己的心园栽种一片爱的花朵,幸福的绿草!

但,奇怪的是,他总感觉培珊和他似曾相识?

何时?——他思索了好半天依旧看不清在脑里晃荡的模糊影子。

不管了,或许他和培珊曾是前世恋人!

思绪至此,他立即用最有效率的速度打理好自己,并拨了通电话给他的临时女伴张爱珍。

挂上电话后,培珊身着浅蓝洋装如蓝色精灵般的美丽身影,和那个叫石云中相拥的一幕,加快了他赶赴战场的脚步。

☆★☆

培珊和石云中边聊天边欣赏夜空里的闪闪星辰。抵达餐厅后,她心神愉悦地拿起菜单,翻阅上面的美味菜肴。

待侍者收走菜单,石云中深吸一口混杂着海风和菜香的空气,“这里没有台北的嘈杂,没有令人厌恶的污染空气,没有使人紧张的忙碌,更没有大排长龙的塞车,这里只有悠闲,只有令人赏心说目的美景……

“只可惜,这样的美景不常在,一回台北,这样的美景就只能回忆了…”

‘我觉得这样就够了,只要有这一点的美好回忆.足度过漫漫人生!’石云中端起酒杯酌饮起来。

“好吧,祝这段美好的回忆!”培珊顽皮地端起酒杯陪

他喝,美丽的唇瓣开心地往两旁上扬。

但,她开心的微笑一见到出现在石云中身后的唐伟明和张爱珍时,立即像被针刺破的气球,一点开心的气息也不留。

“怎幺啦?你的表情好象被人打了一巴掌?”石云中开她玩笑。

“没什幺,我只是看见一只令我厌恶的猪!”培珊没好气地说着。

石云中了解的微一微笑,“难怪我总感觉有人在我的背后瞪着我,使我不寒而粟!".“石大哥——”她才要叫石云中别开玩笑,唐伟明就

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立在他们的桌边。

“我们真有缘,不是吗?”他语气轻松地说着。

“是啊!”石云中不等培珊恶言相向,便开口友善地和

他们打招呼。

事实上,尽管她表面不欢迎他的出现,但是,他那修

长高挑,且健硕如一座山的身材,以及他那一身黑色而戏剧化的服饰令她着迷、窒息,以致牢牢地被他吸引着……

更教她口干舌燥的是,那头浓密柔软的黑发下是张令米开朗基罗哀叹无法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俊美脸庞。

和他相视良久,才发觉唐伟明的女伴那双犹如黑钻的一美目都快喷出火焰来了;一只擦着红艳蔻丹的手指,像要掐死他似的,紧紧地攀住他的手臂。

而坐在对面的石云中则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四周。

“介意我们坐在一起吗?”他那双慑人魂魄的黑眸正凝望着地。

培珊收回羞死人的爱慕眼光,瞄了一眼噘着红唇,像吊了十斤猪肉的张爱珍。

“我怕有人会抗议!”她间接拒绝他。

他没有这幺简单被打发掉的,况且他也看见她布满爱慕的目光;他微笑地想着。

片刻,他清清喉咙说:“你认为有谁会抗议?”

“你说呢?’她翻翻白眼,然后故意挪开目光看着色彩明亮、布局全然欧化的餐厅装演。

唐伟明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何人,但是他却睁眼说瞎话:“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谁。”

站在他身旁像一只有大吸盘紧紧附住他的张爱珍,看得出自己不过是眼前这名清秀佳人和唐伟明之间拉锯战的道具。不过,她怎可能让拥有无人能敌的美貌的自己,败落在这个青涩的”丫头手上呢?

“伟明,我们还是坐到一旁去吧,别妨碍了人家。”张爱珍造作地撒着娇。

唐伟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若想独处,我可以成全你。”

顿时,娇艳的张爱珍像被人塞了团棉花在嘴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气氛顿时陷人了僵局。

最后还是石云中打破沉默。

“呃,我看我们还是同坐一桌吧!'石云中用无奈目光看着总是用警告眼神瞪着他的培珊,“因为已经客满了。”

“可是…可是我们这张桌子只适合两人坐。”培珊想用这个理由赶走唐伟明的紧迫盯人。

“这个不成问题!”说罢,他立即招来餐厅的经理,“请你为我们准备一张四人座的桌子!’

他的语气是命令,而不是请求。

机灵的经理一下子便认出唐伟明,“是!是!唐先生!”

待经理领命离去,唐伟明马上用得意的眼眸对着培珊,好似在告诉她,她甩不掉他的。

培珊气恼地回瞪他。

看着这对明明爱着彼此,却又视彼此为眼中钉的两人,石云中叹气地摇着头。

而站在那里像个花瓶的张爱珍,只能像是哑巴吃黄连似地苦着一张脸,呆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经理已为他们安排好了可以容得下他们的桌子。

在用餐间,培珊总是不时地移动身子,以避开他那修长双腿触电似的紧贴。

但是不管她怎幺挪,他的结实双腿总是刻意的紧跟着她,教她不由得一阵恼怒,泄气,但也教她脸红心跳。

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举动,皆让石云中和张爱珍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一个是暗暗拍手叫好,另一个则气得想把培珊推进大海,让她永远消失。

餐后,妖烧的张爱珍用甜得腻死人的声音说:‘伟明,陪人家去跳舞好吗”’

‘我不想饭后运动。”他冰冷、不带感情地回绝她,可是含情的眼眸却是炽烈地看着培珊。

“石大哥,我们去运动运动,消耗刚才吃下的卡路里。”培珊闪避唐伟明令人窒息的视线。

石云中莫可奈何地牵着她走到舞池,并缓慢地踩着舞步,‘培珊,我拜托你别把我当成挡箭牌,你存心想让我被那只亚洲之狮撕成碎片不成””

“不会那幺严重吧?”培珊装傻。

‘培训,别把我当傻瓜,好不好”’石云中申吟着。

结果,他的申吟声使培珊忍不住的发出银铃般笑声。

这阵笑声引来唐伟明阴沉的瞪视和妒火难耐的怒意,“爱珍,我们也下去跳舞吧!’”

善于察颜观色的张爱珍当然知道自己是他激起培珊嫉妒的道具,但她仍想挽回唐伟明,因此,她也陪着唐伟明滑进舞池。

可是,一向以冷酷无情,对女人视为玩物的唐伟明,这次好似真的对培珊动了真情,这幺一来,她还能挽回从来不属于她的人——唐伟明吗”似乎没什幺希望了-张爱珍绝望地想着。

见到唐伟明和张爱珍如胶似漆地贴着,沮丧和妒火一股脑儿冲上培珊的心。

但她却把它隐藏得很好,并刻意将身子靠向石云中。

“培珊,别闹了,你知道吗”你这幺做会害我死得很惨!”石云中望看怀中的可人儿哀鸣。

“不会啦!"培珊用眼角偷瞄一脸阴冷的唐伟明。

“培珊,你明明爱他,为什幺还要这幺折磨他?’石云中终于忍不住皱着眉问她。

霎时,她眼里的顽皮不见了,只剩悲哀和无奈,“石大哥,对不起!"

“唉,没关系!"石云中明白一旦惹上爱情的人,常会做出让人意料不到的事。

当他们以像是亲密的动作谈话时,唐伟明濒临爆发的怒火,终于在他们相拥的镜头下,满溢出他的心堤。

“石先生,可以借一下小珊吗?”’唐伟明拋下满心恨意的张爱珍,拍拍石云中的肩膀。

“不”

“我很乐意!"石云中打断培珊的话,并马上将培珊推进唐伟明的怀里。

“石大哥——”培珊求救着。

“培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石云中说出一句只有培珊懂的话。

惊骇的培珊,愣愣地看着石云中大步迈出餐厅。

唐伟明感到得意却大惑不解地凝望情敌挺拔的身躯昂然的走出他的视线。不过,培珊依旧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这使他心生怒意。

‘’别看了,他已经走了!”唐伟明用修长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转回她的脸。

“放开我!”她怒斥道。

“不,我不会。”他狡黠的朝她微笑。

“我会尖叫!’她力持冷静地说。

他又把她抱得更紧,她似稍一放手,她就会消失,“谁敢阻止我?”他嘲弄。

“我会!’培珊勇敢地直视他深逢的瞳眸。

“试试看!”他用尽全力精住她。

他的声音方落,培珊立即扭动身躯,而他则使尽全力搂住她。

就在他过分紧抱住她时,南台湾保守的民风迫使四周的人用奇特宛如他们做了惊世骇俗的事那般讶然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先生,她好象不想和你跳舞!”一个见义勇为的男子,过来为培珊解围。

“走开!”唐伟明杀人似的利芒直射向那名男子。

待那男子悻悻地走开时,培珊又想挣月兑他。

“小珊,我拜托你,合作点好吗?’他竟低声下气地求她,“你不想让我被人以为我是性变态的大坏蛋吧?’

瞬间,她怔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眼直勾勾地瞪着他,好象他是外星怪物。

迫于无奈,唐伟明只好在众人的瞪视下,拖着像被人点住穴道的培珊往花园走去。

以前,他不在乎和女人当众表演,但今天他的对象是

小珊,他不想让别人分享他最珍惜的。

“你放手啊!不要像拖神经病人一样拖着我!”她终于

清醒了,同时甩掉他紧箍的手。

就在这时,唐伟明感觉自己因双手和身体离开她,而觉得好空虚。

于是,他又伸出手握住她的上臂,十只修长的手指紧抓着她细瘦的肌肤,他感觉到了她急遽的心跳。

“不要抗拒我!”他粗嘎沙哑的低沉嗓音拂过她耳际;微带霸道的唇温柔地贴上她的红唇。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她,眼里的柔情浓得化不开。

“伟明!”培珊气息不均地低喃着。

“对,就是这样叫我的名宇。”唐伟明低下头,以鼻子对着她黑亮、飘着芳香的秀发。

醉在迷幻中好一会儿,培珊方想起刚刚站在餐厅里,憎怨地怒视他俩的张爱珍。

“你不回那个既美丽又性感的女伴身边吗?”她推开他,讽刺地问。

“你吃醋了?’他修长的食指诱惑地轻抚她的柔唇。

“我才没——”她的话未说完,他具有掠夺性的薄唇又猛然攫住了她。

一会儿,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眸深情地看着她,“你是我的!’

“不!我是属于我自己的。”她再度推开他,往闪闪发亮的银色大海走去。

“天,我实在下了解,为何你会如此排拒我?’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阳刚的眉宇间,堆积着一股深愁。

培珊站在沙滩让清凉的海浪亲吻她的脚趾,“你太可怕、太危险、太——反正你不适合我。”

他动人心魄的宽胸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紧贴住她挺直纤细的背,“刚才你难道没有感受我俩心灵上的契AO”口

“那又怎样?我想你绝对不会放弃‘不婚宣言’的。”她冷笑着遥望天边的明月。

他用力扳过她,“我们可以在一起,很开心的在一起。”

“很开心?怎幺开心”没有爱,没有婚姻保障的感情会开心?”她有些悲哀地低语。

眼前的她就像一层迷雾,使他看不清、模不着,他甚至不知道她姓什幺,只知道她叫小珊;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不知道她家住何方,可是他依旧深爱着她。

不过,他明白若要得到她的爱,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想到此,他深吸一口气,“好吧!如果必须有一张可笑的结婚证书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我答应你!’

“可笑的结婚证书?”培珊心胆俱裂地重复这句话。

“你应该知道,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

天啊!这好似一件买卖,只有利字站中间,却没有真情的存在!

“唐伟明,你知道吗?你的话真教人厌恶,令人感到你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她忍住即将狂泄而出的泪,心痛地朝他吼。

“我已提出最优渥的条件,难道你还不满意?”他用力摇晃她。

““如果要我选择你,我宁愿跳进太平洋!”她的表情错综复杂,但仍掩不住那抹痛彻心扉的剧痛。

看着她闪烁的泪光,唐伟明突觉仿佛有人用刀插了他好几下,一颗心忍不住痛了起来。

“不要这样!"他的脸上布满怜惜的神色,接着,他的唇不由分说的吻住她。

这一吻,有着他的急切和慌乱,有着他不能明白的无名情绪。

“唐伟明,你别这样——”培珊在月光下努力想挣月兑他奋力的拥抱。

“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你了解吗?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深深被你吸引,我知道你也有同感,是不?’唐伟明见她根本不接受他,便急得近乎语无伦次。

“你根本什幺都不知道!”她想起办公室的那一幕,然后被突来的怒意占据了她的心思,于是他的拥抱在她不懈。的挣扎下被挣开了,而她并以极快的速度跑开,没人无边的黑暗中。

呆站在原地,瘫软无力目送她离去的唐伟明,对着她消逝的蓝色背影叫着:“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会纠缠你一生一世的。”可惜回答他的只有狂怒似的海潮声。☆★☆

狂奔回饭店后,培珊静默地坐在窗前凝视着浮光耀金、静影沉碧的美丽海面。

在宁谧中,她深知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假装这一切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只不过是个度假时的无聊打发了。

原先她想捉弄他一番,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事情却不像她想的那样单纯。

因为唐伟明确实被她美丽神秘的新外貌吸引、迷惑了,百无法自拔。也许她该拍手叫好,只因曾一度嫌弃她的男人,如今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为什幺她一点喜悦的感觉也没有?

毫无疑问,她自己已被他势如破竹的魅力迷得失去自我,失去“哈姆雷特”’的复仇意念!

然而,这个如影随形的“感情”,使痛苦随之而来,原因是,他对她虽然有兴趣,但那兴趣依然是来自她的外貌和身段;这和上次的伤害有何不同?

而更可悲的是,她——依然爱他的一切!

噢,上苍,不要让这个痛苦的枷锁,扣住她的一生!

这一刻,如被撕裂的痛楚围住她,令她悲哀的确定,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美好的未来;真的只有惨淡的结局;除了伤害,她什幺也得不到!

那她到底该怎幺做?接受他可笑的求婚?还是坦白地告诉他,她是那个曾被他讥为“过重熊猫”的罗培珊?

倘若她告诉他实情,也许他会大发雷霆、暴跳如雷,或者嫌恶得破口大骂,甚至头也不回的离开!

事实上,她非常明白,若自己真把戏剧化的真相告诉他,必会引起个性刚强果决、阴冷乖僻的他无情的反击,更严重的后果便是——失去他!相反地,她苦不把真相说出,最起码这剩下的几天假期,她可拥有……

不过,目前他俩正闹得不可开交,也许她连真相都不用说,他就会永远走出她的生活!

最后,她下了决心,仍保持这个秘密,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说出,因为她希望有一个“奇迹”出现,把一切的问题解决掉!

☆★☆

隔天一大早,培珊邀石云中一起到海边游泳,顺便享受日光浴。“唉,你老是想把我拉进你和唐伟明的混战里!’石云中拿起桌上的游泳装备,真可奈何地关上房门。“战争已经结束了!’她眼带一丝悲哀地说。石云中诧异地转头看她,“不会这幺快吧?昨天他对你的占有欲是有目共睹的!"

“他只想要我当他的情妇!”她背对着他苦涩地说着。

“那个傻瓜!”石云中怒骂一声。

“别提他了,我们去游泳吧!"培珊极力轻快地说。石云中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吧!但愿他能想通!”一待他们抵达海边,立即感觉到通体舒畅,蔚蓝的大海正在向他们招手!他们迫不及待的月兑掉海滩装,一下子,投进在海的怀抱里……培珊飘浮在碧海蓝天下,恣意享受阳光和海水带来的舒畅。而石云中早已消逝在一片苍茫的大海中。

这时,培珊决定戴上潜水用具,沉人奥妙的海中,去寻找美丽神秘的宝贝。

身在潜水区的暗礁间,培珊看见色彩鲜明的小丑鱼在她身边穿梭,倘佯在珊瑚礁中;海草则随着海底暗流左右摇摆着,好似啊娜多姿的少女……

正当她着迷于海底世界的景物,有一个东西突然游近她,并因住她的细腰。

她骇然地急速回头观看,结果竟看进唐伟明那双幽深略带挫折的黑眸里。

蓦地,她的心跳加速,但她却不想把自己的心事透露太多,以免输掉自己。

一会儿,她由美丽的海底世界回到现实的人类世界。

“你的护花使者呢?”他的声音里满是醋意。

看着水珠由他黑亮的发间滴下,好似一个由海底出现的阿波罗,培珊感动得望着他。

“该死,回答我!”他如钢铁般的铁腕握住她的手臂,“还有,别像傻瓜一样瞪着我!”

在他的怒声中,培珊回神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想抽回被他握痛的手。

但他说什幺也不放,反而用另一只手解开她身上的氧气筒,“你独自一人潜水很容易发生危险!’”他的目光显得忧心忡忡。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又开始挣扎。

“你可不可以安静地待在我身边,不要每次都像一只遇见狮子的受惊动物,好吗?”在他低沉的语音中,含着一些恳求。

“你可不可以别来打扰我?’她冷声地反问他。

唐伟明咬咬牙,然后又再一次在众人的面前把她拖走,“跟我走!'他坚决的嗓音不容她反驳。

“我是跟石云中来的。”她嘴里抗议着,却又不由自主任由他拖去。

“他知道是我带你走的。”他简单地告诉她。

对于他此种强人所难的动作,她早已忍无可忍,“唐伟明,我不是你私人的娱乐对象,我有选择男朋友的权利!”

“如果你说的是石云中,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因为他斯文得不堪一击!"他将她拖回饭店。经过柜台时,培珊想向那些张口愕然的服务生出声求救,可是唐伟明跋扈的声音又响起:“如果你想害他们丢了饭碗,你尽管叫好了。”“唐伟明,你比古代的维京海盗还要野蛮——”培珊眼冒怒火地朝他谩骂。“我已经用很文明的方式对你了!’他边拉着她,边不;在乎地说:“前几次,我用斯文的言语方式和你沟通,可是你一点都不领情,如果你认为我这样算是粗暴的话,也是你逼的!"

一进电梯,培珊用高八度的尖声说:“你那些令人反胃的提议叫斯文?我告诉你,那些提议只有不正常的女人才会接受。”

静默了一会儿,唐伟明不再霸道地轻声说着;“我真的很喜欢你!”

因陶醉于他如丝般光滑的语音,培珊差点失去自我;也差点被他难以抵御的吸引力,蛊惑了心智。

“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把自己变成你的调剂品的。”她感觉自己的抵制能力,正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的特别、神秘,以及他欣赏的不屈不挠的个性,皆令他着迷,可是,他仍旧不会重蹈父母亲悲哀婚姻的覆辙。

“你说来说去为的是一张老掉牙的结婚证书?’他心中的挫折、愤怒淹没了理智的长堤。

‘是,我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弱女子,我需要爱的力量,需要永恒不朽的婚姻!”培珊激动地用力说。

“我、我可以提供婚姻,但——”他艰难地再说出这句话,只因这违背了他三十多年的不婚信念,“没有爱!”

他的声音方落,电梯刚好到达培珊住的楼层。

“唐伟明,你去死吧!”培珊怒冲冲地由电梯里走出。

“我会带着你!"他也随她步出电梯。

培珊不理他紧迫的脚步,径自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你”

当她正要把房门当着他的面甩上,便被他先发制人的强劲力道夺去了说话的能力,且让他顺利的走进房门。

待他把房门锁卜面对着面和她对立时,培珊突觉世界末日只不过如此。"你——出——去!”培珊恐惧、愤怒掺半地尖叫着。

“我曾一再要你别和姓石的小子出去,你却置若罔闻地惹我生气!”他由齿间挤出怒气高涨的语音。“我有选择朋友的自由,况且我也不是你的所有物。你的奴隶,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任由你摆布!”她抬高下思,以增加自己的勇气。“若你敢选择姓石的成为你的男友,我会请一百个杀手将他碎尸万段!"他粗碎的语音里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你是个衣冠禽兽!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她极尽地事地辱骂他。

“我若是衣冠禽兽、是伪君子,也是被你所逼、拜你所赐!"他修长有力的双腿朝她慢慢逼进。被他眼里的饥渴,以及脸上的危险讯号逼到无路可退时,隐藏在她心底的痛、思绪中的苦,突然像火山爆发那般冲出她的喉咙。

“若我只是一个痴肥、臃肿,脸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的过重熊猫,你会被我吸引吗?你会对我穷追不舍吗?你会像一只看见猎物的兀鹰盯住我吗?”她大声狂笑。

蓦然间,一幕似熟悉的影像渐渐清楚地浮上他的脑海,最后,一个臃肿肥胖、架着一副老式眼镜的女人浮在他的记忆里——霎时,他像被人腰斩了一般,像被人砍了千百刀那样,一向锐利的说话能力,此刻好似被人夺去。

“你——”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没错!我是那个被你讥笑成‘过重熊猫’的罗培珊!"她冷笑着,“我实在不相信,以你这幺位高权重的身分,怎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你你真是——”’

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培珊好似要把那一口积压良久的怨气发泄出来,“我就是那个对着你的海报流口水,使你作呕的胖女孩!”

她深吸一口气以平顺起伏的心潮,“当你再度与我相逢,却对我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对我用尽心思,这是为什幺?因为我变漂亮了,变得像一块惹人垂涎的美味蛋糕!所以,若要说你太肤浅,实在是太含蓄的形容了,说你是伪君子还算客气,说你是‘衣冠禽兽’,你的行为比那个形容词有过之而无不及!”

渐渐地,他的表情因她一连串的谩骂而变得阴冷,变得莫测高深,甚至令人感觉他又变回那个冰冷的撒旦之子。

“你偷听了我和素云的对话?”他的言同已无震惊。

‘不是偷听,而是碰巧听到!”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他冷笑一声,“所以自那个时候起,你就立下了复仇的心念!”

培珊不自在地在床边坐下,“我承认我的血液里有一点哈姆雷特的复仇因子。’

“现在你已经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吗?”他的目光锐利。

“至少我证明了你是以貌取人的肤浅男人!”她的唇边浮起一道冷笑。

“很欣赏我宛如苍蝇般的紧追不舍吧?”他的眼早闪付一道令人难以察觉的痛。

“我——”突然间,她感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在内心深处升起。

有了这道深刻的伤痕,唐伟明知道他和培珊之间已不可能了。

“虽然你有了美丽的容颜,但是你的心已不再如以前那般。”’他故意讥讽她。

“你根本没有了解过真正的我!"她被突如其来的痛苦丝丝绊住。

唐伟明强抑住拥她人怀、向她道歉的意念,转身朝门口走去,“以前的你虽然臃肿肥胖,但是至少眼里是一片清明。”

“这是你欲盖弥彰的夺理之词!"她像在作困兽之斗,只因她略微地感受到自己真的变了,变得不若以前那样容易原谅别人。

站在门口,唐伟明没有转身看她,因为他的心中己领略出自己爱上她的事实,可是,他不要!他不要这种折磨一生的感情;因此,他必须逃。

“既然你已道出真相,我想我俩就没有必要再打这种可笑的混战!"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切都太迟了吗?泪在她的眼眶里滚动。

你爱他的,不是吗?为何要让那种无足轻重的仇恨破坏美好的一切?

泪水泛滥地流下她的腮边,滴湿早已干了的潜水衣。

天啊!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他自己是谁?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让南台湾的海风和阳光拂去所有的伤痛和愤恨,使以前发生的裂痕得以补偿,让他们有个全新的开始?

或许她可以追问出他惧怕爱人、恐惧婚姻的原由!或许她可以改变他冷漠,令人难以亲近的个性!

可是,这一切已变成泡沫,全都幻灭了,而她隐藏的爱意也得不到依皈!

也许今生今世,她永远无法抹去这道刻骨铭心的伤痕!☆★★☆

她在窗前呆坐了好久好久,不知夕阳已落下海平线,不知众鸟已归巢。

突然间,有人轻敲她的房门。

是伟明吗?她带着满心的喜悦冲至大门前。

“伟明——”

“很抱歉,我不是。”石云中叹息地看着她泪痕交错的脸,“你哭了?’”

“石大哥——”她硬咽着。

“他——欺侮你?’石云中对于她的感情问题实感力不从心。

“不是。”她暗哑的语音透露出悲伤,“我一我告诉他真相了!”

对,真相是伤人的!他了解且同情地看着她,“他——恼羞成怒?”

“他认为我已说出我报复他的真相,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泪又流下她的睑颊。

“我认为他对你有很深的感情,这也是每个人有目共睹的——或许他在逃避!"石云中沉吟着。

“也许真相对他而言,犹如打了他一巴掌!"培珊悲痛交集。

石云中看着她一直在自责,心中浮起不忍,“如果我能,我会把他三振出局,将你带回家。”

培珊知道他在安慰她,只因他不能,只因他的心中驻着一个永不褪去的美丽仙子,“石大哥,你别安慰我了,我想我会再站起来的。”

“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石云中用大哥哥式的鼓励方法,拍拍这个茬弱女子。

“也许我和你同是天涯伤心人!"她拭去满腮的泪痕。

“别太悲观,或许事情有转寰的余地。”

“不,不可能了,因为他根本不爱我。”她对着满空的星辰挥泪。

“我方才说过,他对你有很深的感情。不过,若他不愿意面对,什幺力量也挽不回他。”石云中颇感无力的说。

培珊不语,只是对月心碎神伤。

“好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不然你原本瘦削的身体会更纤弱的。”石云中转开话题。

全无食欲的她,不知如何吞咽食物,可是若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里,她必会再想起一些心痛的事来。于是,她便乖乖地跟着他走到餐厅。

刚坐下,她流转的目光立即捕捉到唐伟明和张爱珍热情相拥的一幕。剎那间,热流冲上她刺痛的眼,痛楚如排山倒海席卷她的心。

石云中为她点好菜,一抬头看见她纤细的手紧捂着嘴,好似努力地在防止自己哭出声,方才装满痛苦的红肿双眼,此刻更是心痛毕现。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唐伟明抱着张爱珍在舞池公然调情。

天!他的做法比杀了培珊还要残忍!石云中摇头叹着气,“培珊,我想,如果你要把他忘记,必须先学会漠视他的存在。”

“我我做不到!"她终于释放出内心的悲痛,掩面痛哭出声。

石云中安慰地拉住她的手,“培珊,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必须在他的面前勇敢些。”

站在舞池里凝望他俩所有亲密动作的唐伟明,心底有如插着千把刀那幺痛。

他不喜欢姓石的小子把手放在培珊的身上,更不喜欢他用黑幽幽的目光看着他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是的!她是他心爱的人,可是他就是没有那个勇气接受自己爱她的事实,他害怕父母亲那段悲惨的记忆,化作一条剪不断的绳索将他缠死。

所以他宁愿忍着心痛,忍着如火的嫉妒,也不愿向她坦诚一切。

纵使她隐瞒事实,怀着复仇的心对他,他依旧爱她,但,爱情真能“永恒不朽”,真能“天长地久”吗?

“唉哟!伟明,你踩到人家的脚了!”张爱珍突然在他陷人沉思时惨叫一声。

“对不起!’真好笑!风流惆化自命潇洒的唐伟明竟会在舞池踩痛女伴的脚,竟是为情所苦!

“没关系,只要你对人家好一点就行了。”被利用的张爱珍以为自己的魅力终究唤回唐伟明的注意。

唐伟明讽刺地扯扯嘴角,“那待会儿我再买一个大钻戒给你,好吗?”

“嗯!你以为人家是捞女吗?”张爱珍见钱眼开地装神圣,“不过,为了不辜负你的好意,我只有收下了!"

她的话他置若罔闻,甚至不屑看她一眼,他的目光皆集中在培珊和石云中的身上。

当他陷于妒火时,一股猜疑陡地升起:她移情别恋了吗?

而这股猜疑随着石云中低头朝她微笑轻语的动作中,逐渐扩大,最后吞没了他判断的理智。

怀着心里的妒怨,他停下脚步,搂着满是贪婪的张爱珍朝他们走去。

“嗨!石先生,好巧啊,我们又碰面了!”他的语音是对着石云中,可是他凌厉的目光却是看着脸色苍白如死灰的培珊。

“唐先生。”石云中礼貌的打着招呼。

“唉呀!你的脸色好苍白啊!”张爱珍大呼小叫地对低着头不语的培珊叫。

‘她不舒服。’”石云中替她回答。

“今晚的月色好美,我们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嗯,聊天!’唐伟明大刺刺地说着暧昧的话。

倏地,脸色原本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培珊,突然变得全身僵硬,好似已步向死亡。

可惜,这个残忍的大男人,早已拥着一脸期盼憧憬的张爱珍离开,没有看见她由椅上倒下的情形。

“培珊…”石云中惊叫。

***

培珊痛苦地醒来,隐忍许久的泪也狂泄而下。

“培珊,你好点了吗?’石云中坐在床边看她。

没有回答,只有仿佛永远也拭不干的泪。

“唉!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伤害你!”石云中眉头深蹙,‘他明明爱着你,为何又要如此做?”

“不要再提他!"她反应激烈地大叫出声。

石云中淡淡一笑,“培珊,你已经被这条线缠死了,你知道吗?’

“我明天就回台北,我不要再见到他!"这两句话是她竭尽心力说出的,只因她一切的力量早已因他的无情而消失殆尽。

“你在逃避!"石云中看透她的想法。

“石大哥,我想你也是受过感情创伤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痛苦……”

“我是滚明白。”他背过身站着,明显表现出他的哀痛。

“石大哥,答应我,别告诉他我爱他,我想为自己留点尊严,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毫无颜面可言。”她挣扎地坐起身,沉痛地哀求他。

石云中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头默允。

“谢谢你,以后若有空,我会去看你!”培珊虚弱地朝他一笑。

这一刻,石云中的心中突涌起那抹他试图抚平的伤痛,他为了不想失态,便匆匆地打开门走出去。

关上门的最后一刻,他只说:“我会在你的桌上留下一张我的名片。”

培珊凄凄然地目送他离去,明白他俩的友谊只系于那一张纸。

最后,沉寂取代了一切,取代了她内心的悲伦。☆★☆

隔天,培珊一大早便收拾好行李,退了房,独自驾车离开这个令人黯然神伤的美丽天堂。

在她离开了好几个小时后,被嫉妒之火烧得无法忍受的唐伟明到她的房间找她。

可是任他怎幺敲也没有人来应门。

该不会和姓石的出去了吧?有了这个偏执的想法,他即刻怒冲冲地下楼到柜台去。

“服务生,住四O六房的罗小姐是不是出去了?”他急吼地间着。

“唐先生,罗小姐她一大早就退房离开了。”服务生毕恭毕敬地回答。

‘你确定?”他的心如遭人揍了一拳。

“确定!因为她的退房手续是我经手的。”服务生停了下,然后又想起一件事,“噢,对了,昨晚罗小姐突然在餐厅昏倒了,是一位姓石的先生抱她回房的。”

“昏倒?”难道是他恶意的伤害使然?“为什幺会突然昏倒?”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送她回来的先生呢?”他想知道石云中是否和她一起走了。

“噢,他还没有离开。”服务生—一回答他的问题。

瞬间,唐伟明感觉心中那条紧绷的弦放松了不少,“他出去了吗?”

服务生查了下,然后回答:“他出去了。”

唐伟明接到了这个答案,便立即往外面走去。

他在海边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阴凉的角落,看见一脸孤寂、若有所思的石云中。

“石先生,可以和你谈谈吗?”唐伟明开门见山地说。

石云中看见宛如帝王驾临的唐伟明,并无卑微和阿谀的神色出现,而是一副超然自若的样子,“唐先生,今天怎幺会有雅兴和我促膝而谈?”

“我不是要和你谈天说地,而是想和你谈培珊!"唐伟明欣赏地看着他。

石云中了然地笑笑,“和我心中倩测的不谋而合。”’

“你喜欢培珊?’唐伟明略有敌意地直刺向问题核心。

“她那幺善良,我当然喜欢她。”他淡然地回答。

唐伟明内心的浮躁像一盆人,“她喜欢你吗?”

曾受过心灵剧创的石云中此刻像一潭死水,“你该去问她!”

’‘该死!她走了,像一只受伤的兔子逃走了!"他的语音里有浓浓的受挫感。

石云中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后说:“她走了,对你重要吗?”

倏地,唐伟明的表情好似要吃人似的,‘’是我在问你问题,怎幺变成你来反问我?”

“她对你一定很重要,不然以你对女人一贯的作风看来,这绝非是你曾有过的。”石云中像个老僧人定般,对于他如飓风似的怒气毫不以为然。

“不是,她对我并不重要。”唐伟明大声地说,好似想压过自己对她的思念。

“要不然你怎会来质问我?像我抢了你最珍爱的宝贝似的!”石云中一点一滴地拆掉唐伟明自欺的心思。

“她不…她是,她是我最珍爱的宝贝!:唐伟明颓败地跌坐在沙地上。

“我不知道你曾受过什幺伤害,但是付出和给予是人生最幸福的,只因在你空白、虚无的人生里,有一个让你牵肠挂肚的挚爱也是好的。”石云中凄然地笑着,“像我,想关心人也已无对象!"

唐伟明睿智的领悟力,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和无言的悲痛,“你——不喜欢培珊?”

’我喜欢她,但是我对她的感情就像大哥一样。’石云中看看满是忧心的他

‘’我伤害了她?”唐伟明愧疚地低下头。

‘你已经在她的心上划!”两道永难磨灭的痕迹!"石云中握起一把沙,“你是她心中的最爱,可是再深的爱,在受了这幺重的伤害之后,也会像掌中沙一样,一点一滴地流失。”

唐伟明脸上的血色透然消失,只剩灰白的一片,‘那我该怎幺办?”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能再度激起她对你的深情,让死灰复燃!"石云中眺望苍茫大海中的小渔船。

“如果她接受我的提议,也不会弄成这样!"他喃喃自语语。

“什幺提议?’石云中锐利的听觉收到他的话,心中同时浮现培珊曾对他说过的话。

“和我在一起!”

“你——要她当你的地下情人?”石云中大皱眉头。

“对。但是我也曾建议她嫁给我,可是她也拒绝了。”说到这里,唐伟明面容里的愧疚和挫折全消失了,只有森冷的表情,只因父母亲伤痛的回忆又来纠缠他。

“你以什幺样的心态向她求婚?”石云中平静中带着不赞同,仿佛他已经知道答案。

“利益相输送。我得到我想要的,她得到一生的荣毕。”他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石云中用难以接受的犀利目光看他,好似他是恶魔再世,“若你现在还秉持这样的心态,我劝你忘了她,因为她是个需要安定家庭,需要好丈夫来爱她的女子。”

“我不要婚姻、不要爱,因为人间没有不变的真爱,我不要重演我父母亲的悲剧!"唐伟明像神经错乱一样站起身,嘴里胡乱地叫着。

石云中顿时明白,他心中的毒瘤是来自他的父母,可想而知,这个日夜在他心中抽痛的毒瘤,造成他对感情和婚姻的恐惧。

“唐伟明,你希望你父母悲惨的过去影响你的一生,进而破坏你的幸福?’石云中希冀为培珊挽回一点。

可是一直挂着冷冷微笑的唐伟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忘了我方才和你所谈的,我宁可放弃培珊,也不会愚笨地认为世间真有真爱这回事情;我宁愿去撷取不用付出感情代价的艳遇,也不愿去招惹那有如毒蛇的婚姻!"

没想到他父母亲不幸婚姻的阴影竟盘踞在他心中如此之深,若想拔除只能靠他自己了。石云中感慨地叹息着。

“我不再和你多说了,我要好好地去享受人生!”他邪恶地笑着,并大步朝远方的张爱珍走去。

石云中为培珊难过,为唐伟明感到悲哀。

眼前,碧蓝的大海依旧唱着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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