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 第三章
长这么大,叶伶第一次知道何谓灾难!
这一切,都是左鸿的错!
她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个白痴,那晚她什么男人不招惹,偏偏要惹上左鸿。
他根本不懂得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拒绝,更是听不进去,她真的相信,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算再如何不择手段,他也一定要做到。
自从那天他在公司这么一闹,现在全公司的人,包括云老板,都认为她是左鸿的女人,而更扯的是,大家只差没有说出来,他们根本就认为她是左鸿养的情妇。
这一切实在太荒唐了,因为一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左鸿的名声有多响亮,只有她这个一向不注意社会动态的蠢女人才会认不出他。
左鸿是目前左氏掌权者左闵的孙子,左闵虽名为左氏的董事长,但其实现在公司大部分运作的决策决定者都是左鸿。
左鸿从念书时起就在左氏工作,左闵为了要训练他,让他从基层做起,左鸿一路凭着他的努力,在三年前左闵终于让他接掌左氏总经理的职位。
三十三岁的他,外型俊美,加上顶着左氏继承人的头衔,会有多少女人投怀送抱,其实不难想象。
而左鸿也没有浪费这样的优势,他的情史辉煌,身边的女人总是来来去去,虽说换女人的速度还比不上换衣服的速度,但也慢不到哪里去。
这样一个黄金单身汉,只要随便跟一个女人出入,闲话就会蜂拥而至,更别说那天他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得如此暧昧,其实他根本只差没有对着大家宣告他们上床了,所以煦着这样的推测,大家不把她想成是左鸿的情妇才奇怪。
这一切叶伶不是不知道,办公室就这样大,会有什么秘密!就算当着她的面不说出来,聊天时也会不小心说溜嘴被她听到。
对于这一切,她只是抱着冷漠的态度,几个知道她事情的同事,更是讶异她怎么会跟左鸿扯上关系,甚至猜测她是不是很早就跟左鸿有牵扯了,否则怎会突然跟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
她听到他们的猜测,只差没笑出来,原来谣言的产生是这么容易,原来事实的真相这么容易就可以被隐藏,这年头还有什么事情是真的,什么事是假的?又有谁可以分辨?
他们的误会,她不想解释,他们想怎么想都随他们,她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所以她对于每个人的问题都避而不答。
只是她实在后悔得不得了,她当初真该好好看新闻,起码也要把左鸿的长相给记住,那么那天就不会犯下了这么严重的错,错在不该喝酒,错在不该跌在他身上,更错在不该跟他上床,现在也不会沾惹了一身腥。
只是,千金难买想当初!
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她也只能看着办。
「伶姊,左先生找。」她的助理晓文敲门告知。
叶伶眉头一皱。他来找她干什么?
「跟他说我不在!」她有点赌气的回答,完全不介意这样任性的举动看在其它人眼里有多好笑。
「可是……」晓文欲言又止。
「晓文,我听到了,谢谢。」左鸿跟在晓文后头走进来。
「那……我先出去了。」晓文看了叶伶不悦的脸,尴尬的溜出去。
想不到连助理都站在他那边,叶伶非常不悦的开口,「找我什么事?」
「我第一次知道我这样不受欢迎,我做了什么事对不起-吗?」左鸿打趣的问道。
很难想象他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一个给他脸色看的女人说话,究竟是他的风度变好了?还是因为对象是她?
叶伶一听,感到有些理亏,或许他那天的行为有些过分,但是他说的都是事实,如果认真说起来,也是因为自己的疯狂才会让他有机会这样对她,其实他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对不起。」
她的道歉令左鸿在心里为她的好风度感到钦佩,没错,也许他没有做什么错事,但他那天确实很过分,她生气绝对是有道理的,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就这样干脆的道歉,真的没想到她的修养跟气度竟是这么好。
而这样,也更令他的眼光移不开她。
「-不需要跟我道歉,我只是想跟-吃饭。」他斜倚着墙边,笑望着她。
「我不想跟你吃饭。」
好一会儿,都没有声响。
叶伶抬头望向左鸿,发现他只是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神情。
「干嘛一直看我?」
他终于动作起来,往前走近一把拉起她。
「亲爱的,还有很多关于我的事-要学,不过第一件-要学的就是,我从不接受拒绝。」
说完,他不容拒绝的替她穿上外套,帮她拿起皮包,揽着她的腰往门口走去。
「你!」叶伶根本挣月兑不了他,最后只好放弃跟着他走出去。
坐上他的车后,她忍不住开口。
「你总是这样霸道吗?」
「-说是就是。」左鸿一个漂亮的倒车,顺畅的将车子开出。
「你都是这样对你身边的女人?她们都没有意见?」他的霸道有时真的很令人讨厌。
「-不是其它的女人。」他不想跟她讨论其它女人,对于她,他已经破了很多例,在他还不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态前,他不想扯出其它事端。
叶伶无语。
她只能说,她真的不懂他。
「-想吃什么?」
「我可以表达意见吗?我可以拒绝吗?我说什么有差别吗?那你又何必问我!」她嘲讽的说。
他轻笑,发现她并不是没有脾气的。「坐在我的车上还敢这样跟我说话,-胆子倒是挺大的。」他有趣的望她一眼。
「是吗?我怀疑你还能怎么样?我吗?」叶伶因为满肚子的不高兴而语带讥诮。
「嗯……-不说我还没想到,这真是个好主意。」他一说完,就把方向盘向右一转,停进一条小巷子。
「你?」叶伶一惊。
「我觉得-的建议真是好,这个小巷子还挺隐密的,加上窗子是黑的,相信不会有人看到的。」说完,他解开安全带,身体往她的方向倒去。
「你干什么?!」叶伶一急伸手就往他脸上挥过去。
啪。
两人只是瞪着对方看。
「亲爱的,-不知道-越反抗就越会激起男人的吗?」他抓住她挥向他的手,只差那么一点,他脸上就会多了五指印。
他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她还真是泼辣,可是也是因为这样,更显得有趣。
「我是为了你着想,要是让人知道左鸿竟然需要用强暴手段才能让女人乖乖上他的床,对你岂不是一种侮辱?」虽然不认为他真的会强暴她,但是他那股凶狠的气势,仍是一时让她有些心惊,才会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真的是个聪明又性感的女人,很懂得怎样控制男人,可惜我不是一般男人,对我耍心机是没用的,我要定-了,-别想走得掉。」
左鸿越跟她相处,就越发现她多变的性格,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的感兴趣。
「你就是无法接受别人的拒绝是吧?」她放弃,跟这样的男人真是有理讲不通。
「当她不是真心想拒绝时。」
她愣了一下,直直的对上他的眼。
是吗?她其实并不想拒绝?
「随便你怎么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她不想再挣扎了。
这个男人,竟连她的心都想控制。
还在想他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时,身上的压力顿时一减,耳际传来的是他开朗的笑声。
「-真是看得起我,我左鸿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强迫女人。」他不知是要为她看低他而愤怒,还是为她既聪明却又天真的特质微笑。
左鸿下车帮她开门。「下车吧。」
「去哪里?」
「吃饭的地方。」他拉着她的手往一栋老旧的公寓走去。
叶伶怀疑的看着他,对他反复的言行举止感到不解,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跟着他走上二楼,然后看他拿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大喊:「我回来了。」
然后叶伶看见一个中年妇人从后面走出来。
「喊那么大声,我又不是听不见。」妇人边走边斥责。
随着妇人走近,叶伶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妈,这是叶伶。」
叶伶一惊,转头看着左鸿,用眼神问着他。
她怎么样都想不到他竟然带她来见他母亲。
「我妈不会咬人,-不要这么害怕。」左鸿低头在她耳边说着。
「伯母,-好。」叶伶不懂左鸿的心思,只能配合着说话。
「叶小姐真漂亮。」左鸿的母亲笑容满面的拉起她的手。「阿鸿从不带他的女朋友回来,我还以为他的女朋友有多糟,想不到这么漂亮。」
女朋友?叶伶在心中嘀咕。
不是不带回来,是太多个不知道要带哪一个吧!
可是他干嘛带她回来?
「伯母,叫我阿伶就好了,我母亲也都这样叫我。」她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显然他的母亲并不知情,所以她也没有纠正左母的误会。
「我顾着说话都忘记你们是回来吃饭的,赶快过来。」左母拉着叶伶的手率先走向饭厅。
「伯母,真是不好意思,空手来拜访还要麻烦-,真是很不好意思。」说完,她瞪了左鸿一眼。
「说什么傻话,阿鸿每个礼拜三都来我这里吃饭,只不过多带了一个人而已,一点都不麻烦。」
左母似乎对叶伶的来访非常开心,脸上的笑容没有停过。「坐下来吃饭吧,只是些家常小菜。」
「谢谢伯母。」
从头到尾,左鸿都只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带着深思的眼光打量着叶伶。
「阿鸿,发什么呆,过来啊。」左母对着左鸿喊。
「来了。」
这顿饭,将会很有趣。
左鸿带着恶作剧的调皮心态如是想着。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
左鸿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带-来吃饭啊。」
「为什么?」叶伶再次问道。
「我做事情一向都是凭直觉,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他耸耸肩说道,仍是不给答案。
「你敷衍我?」叶伶皱眉,不喜欢他总是拉着她转圈的态度。
「-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母亲一个人住在这里?左家明明家财万贯却让她住在这样老旧的公寓?-一点都不好奇?」这点反而是他比较想知道的,换作其它女人,巴不得知道他家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她的反应却不同。
「那是你的家务事。」她转头看向窗外。
她不想要知道他的事情,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一点都不想要知道。
「原来如此……」左鸿玩味她的回答。
叶伶看着他的车平稳的开进她家公寓的巷子里,她连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家地址都不想问。
「所有的事情总是照你的意思进行吗?」
「大多时候是的。」他自信的笑道。
「从没有出差错的时候吗?」她很想知道他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当然有,我又不是圣人。」他好笑的说。「如果-是想知道我会不会犯错,那么答案是肯定的,可是如果-想知道我会不会失败,那么我会这么说,事情总是会有出差错的可能,但是只要有准备,即使犯错了,也可以及时改正过来,而不会让损害加大。失败只留给没有准备的人,-身为云氏的首席设计师,我相信-的成功也不是偶然的。」他看过她的设计,而且这次是非常认真的研究,确实知道她的实力。
叶伶不得不承认他的自信其来有自,就是因为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使出差错,也可以妥善解决,那么这点小差错不只不会减低他的信心,反而因为最终的完美结局而更令他有成就感。
在事业上的认真心态,这个男人令她敬佩。
不过一说到公事,她就忍不住问了,「你突然不刁难我们公司,难道是因为我的关系?」
之前左氏对于他们的设计很不满意,总是有很多意见,可是这一切却从他在公司见到她的那天起改变了。
她不是看得起自己,以为左鸿会对她另眼相待,只是实在很巧合,她还是希望左氏的赞同是因为认同她的作品,而不是因为左鸿个人主观的喜好。
「我是个生意人,不会拿钱开玩笑,之前我犯了一个错,现在我做了更正,就是这样简单。」左鸿不想告诉她事实,他之前其实根本就没有看过她的设计,他交代下去的猪头又是一点眼光都没有,才会导致这一连串的冲突。
叶伶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我很高兴我们的设计你可以接受。」在商言商,很多时候即使想坚持自己的理念,也要客户愿意尝试,否则说得再冠冕堂皇,最后还是要对钱妥协。
她可以了解现实的残酷,可是有时候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
只能说,她的运气还算好,大部分的客户都很敢尝试,本来左氏这个案子她差点就不想做了,谁知道,现在竟变得如此容易。
「-家到了。」左鸿将车停下。
「我走了。」叶伶手扶上门把就要推开车门下车。
「-总是这样冷漠吗?」左鸿将她拉住。
他第一次碰到这种类型的女人,她可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跟他上床,却反而在他主动接近时对他冷淡。
叶伶静默,他的眼神少去了玩笑意味,多了一分认真,可是她无法相信他,他们的相遇是一个意外,一个她不认为是好的开始的意外,到底他抱着怎样的心态,她不想知道。
「左鸿,我们的开始是一个意外,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她非常认真的对他说。
「-以为我认为-是哪种女人?」他也非常认真的问她。
她犹豫了一下。「左鸿,我不想玩游戏。」
「-认为我在跟-玩游戏?」他微微讶异,不过仍维持一派平静。
「喔,怎么可能?你当然不是在跟我玩游戏,你一直都很认真,你其实是想娶我的。」她讽刺的回答。
左鸿没有马上做响应,很认真的思考她的问题。
对她的心态是什么,他其实还无法确定,至于说娶她?他没想过。
他在玩游戏吗?如果是玩游戏,今天他又为何要带她去见母亲?
可是一看到她的反应,他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跟他有瓜葛,那晚真的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吗?
如果是,又是谁对谁意乱情迷?
「叶伶,我没有跟-玩游戏。」他直视她的眼。
「是吗?」她淡漠的看他一眼,不是玩游戏,难道会是认真的吗?说出去只怕笑死人了。
「叶伶,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要-,-也要我,就算是意外,也是个美丽的意外。至于游戏?-自己说吧,如果我真的想娶-,难道-就真的想嫁我吗?如果这就是-所谓不玩游戏,那天-为什么要上我的床?」左鸿现实的说,甚至有点冷酷。
叶伶冷哼一声,她的理由说了他就会懂吗?
他凭什么用他的标准来论断她的行为?
只因为那天是她主动上了他的床吗?
「左鸿,我为什么上你的床那是我的自由,我不想也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但是如果你以为因为这样我会乐于做你的伴,那么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她甩开他的手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家门走去。
左鸿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杯酒。
玩游戏?
脑中浮起她今晚说的话。
他是在玩游戏吗?
如果他真的只是在玩,也许更容易一点吧。
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令他念念不忘,也是因为这样,他第一次抓着一个女人不放。
第一次看到她,她是那样的冷漠,却又可以热情的响应他,她的一切表现都令他以为她是个中好手;可是再次遇上她,她却表现得像是另一个人,保守而有礼,仍是冷淡,却不复他初见时的那股热情。
可是即使如此,仍旧没有降低他想要她的决心,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他并不是一个放不下的男人,尤其是对女人,可是为什么她不同?
为了什么让他对她另眼相待?
他很想知道。
叶伶从浴室走出,头发还湿漉漉的,她边擦头发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手机查看,她刚刚好像听到手机声响。
一看手机显示语音留言的号码,她心一沉,随即将它删除。
他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还要找她?
她不想再听到他无端的猜测及怀疑,也许她该把手机号码换掉。
可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怕?是他对不起她,为什么逃的人却是她?
她有些生气的把手机丢进抽屉里,往床上一瘫,将脸蒙住。
数数日子才不过一个多礼拜而已,可是为什么她却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久到好像在作梦一样?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遇上左鸿。
可是如果那天她没有去酒吧,又或者她不是遇上左鸿,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
左鸿。
她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一个像谜一样的男人。
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真的感到害怕。
这个男人给她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令她常常惊慌失措,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常令她害怕自己是不是误会他,而令她更害怕的是,她怀疑她会陷入太深,她怕自己……
会爱上他。
这样的念头一进到她的脑袋,她就马上将它赶出去。
怎么可能!她甚至都还不认识他,她不会这样盲目的,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地步的,左鸿太过阴沉,太过危险,他一定会伤女人的心,而她已经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赌了。
他们的开始太过戏剧化,左鸿只会把她想成是个随便的女人,根本不会对她认真,她早就有这样的体悟,否则那天早上就不会匆匆的离开,因为她可以预见他不会认真看待她的。
她不要让自己抱有幻想,因为现实社会里是没有童话的。
她已经受过一次伤,她不要再次受伤。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左鸿,
远离那个令她心慌的男人。
她一定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