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好情人 第九章
站在婚纱摄影公司前，麦晶琳的心中五味杂陈。花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方明霆只凭著一张相片就找出了“影中人”的下落。照片中的女孩子叫作林静朵，才二十岁，是一间颇有名气的摄影公司里的小助理。讽刺与令人费解的是，那个女孩子所待的公司，正好就是她与新华当初拍摄婚纱照的公司。
“我原本以为自己很了解新华的……”麦晶琳喃喃自语，“现在我却觉得他虚伪得好可怕……”
拗不过她的坚持而带她同来的方明霆，深有同感的点头附和。
“我也很好奇他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也是想不透。
她慨叹一声。“也许那个叫林静茱的女孩子会了解新华吧？”
他拍拍她肩头：“别想太多了，进去找人吧。”
两人一进门就有位笑容可掬的女孩向前招呼，方明霆扯谎说姓吴，是静茱的朋友，女孩进去替他们找人，不一会儿工夫，就瞧见林静茱快跑而来，却在看见他俩时停下脚步，
“麦晶琳？”林静茱突然喊出她的姓名，反倒让麦晶琳深感意外。
“你认得我？”她讶异追问：“我们见过面吗？”
“应该是你先说出来意吧？”林静茱美丽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你应该不知道我的，为什么你会来这里指名找我？”
“为了新华。”麦晶琳据实回答，“我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她神色立刻丕变。“新华是谁？我不认识！”
“就是和你拍照的这个男人。”方明霆早有准备，拿出照片让林静茱百口莫辩。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想问你一些事。”方明霆没让她将照片夺走，“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能借一步谈谈吗？”
林静茱咬白了下唇，勉强点头同意，向老板请了假便跟他们一起到附近的KTV．在隐密的包厢里方便谈话。
有了照片为证，林静茱无法再狡辩她与新华的关系，在方明霆威胁要以绑架新华的嫌疑犯为由，报请警局调查她后，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她才开始合作应答。
“我和新华是在今年初认识，一个月后开始交往的。”林静茱诚实叙述：“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可是我就是喜欢他，他对我又浪漫、又温柔，我很快就爱上他，跟他在一起。”
“所以”方明霆猜测，“当你明白自己无法改变吴新华的决定，知道他要抛弃你跟麦晶琳结婚，你就因为嫉妒而想法子阻止婚礼，掳走他？”
“我没有！”她焦急否认，“我早就知道新华一定会娶她了。新华的妈妈有严重心脏病，他如果不按他妈妈的心意娶麦小姐，可能会气死他妈妈。而且吴家和麦家有十分密切的生意往来，麦小姐的爸爸又是个狠角色，如果新华不娶他女儿，他一定会把吴家设计到倾家荡产。我爱他却不想为了独占他而害他家破人亡，我只要他心里有我，没有名分也没关系，我真的没有为了要破坏婚礼而绑架他！”
“我爸是个狠角色？”麦晶琳知道那并非事实。“那些话全是新华告诉你的？听他这么说你就相信他，愿意不求名分跟他在一起？”
“我相信他。”林静茱不加思索就回答，“他说过只要我相信他，即使跟你结了婚，他还是会爱我、照顾我一辈子。”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麦晶琳问她，“新华留下字条说他跟他最爱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才逃婚，照你这么说，他最爱的人应该是你，那你应该知道他的下落才对呀！”
“我……”林静茱显得有些困窘，“我知道新华跟你没结成婚，但是原因我一直不知道，字条的事也是现在才听说……”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方明霆看著林静茱分析：“一是他骗了你，真心所爱的另有他人；二是他根本没逃婚的打算，而是被逼或被人模仿字迹留下那张字条，然后被掳走。”他顿了一下，又说：
“林小姐，很冒昧地问你一句，你确定吴新华除了你之外，没有再跟晶琳以外的女人交往吗？”
“我……呕——”
林静茱还没回答，就突然像是要呕吐一般直作呕。
“你怎么了？”麦晶琳担心地轻拍她的背，“要不要紧？需要送你去看医生吗？”
“我看是不需要了。”方明霆已看出端倪，“她是在害喜，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害喜？！”麦晶琳显然被他的说法吓了一大跳。
“真的吗？林小姐，你肚子里真的已经有新华的骨肉了吗？”
林静茱害喜的症状稍减，望著她，犹豫地点点头，让麦晶琳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
没结成婚，麦晶琳也不想终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原本不想在自家的公司工作，却遇上父亲的秘书请产假，正好被“抓”去暂代。
“晶琳，我今天晚上有安排什么饭局吗？”父亲一问，她便忙著翻阅行事历。
“呃……没有。”她查完还淘气地吐吐舌：“难得唷！”
“要不要和爸爸约个会？”他笑问女儿，“待会儿下班一起去吃个饭吧！现在打电话回家叫莉莉别煮晚饭应该还来得及。”
“呃……，’她面露难色，“可是我已经答应明霆，今天晚上要跟他去干妈家查看新华的日记，晚餐可能买个汉堡在车上吃而已……改天好不好？”
他撇撇唇：“能说不好吗？反正我这个女儿有了男朋友就不要老爸，还没结婚就整颗心全向著人家，我看我得有当独居老人的心理准备喽！”
“爸您别这么说嘛！就算我结婚还是会天天打电话给你，有空就回去看你、陪你吃饭，你要是不高兴，我打电盾跟明霆取消今晚的约……”
“我在唬你的啦！”
瞧见女儿真拿起电话要拨，他连忙解释自己不过是在开她玩笑。
“你们要查新华的下落是正事，我可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小心眼老爸！”他问：“怎么，还是查不到线索吗？你们去翻他的日记有没有经过你干妈的同意？”
她点点头。“已经跟干妈报备过了，明霆觉得新华很有可能是被人绑架，愈拖情况愈不利，只好侵犯一下新华的隐私权，查阅他的日记、信件，也许能找出那个不想勒索财富，只想阻止婚礼、控制新华自由的人。”
在麦晶琳说话的同时，实于她皮包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肯定是明霆打的！”
爸爸的猜测让麦晶琳有些不好意思，一接通，果然传来明霆的声音。
“我去一下财务部。”麦庆荣很体贴地找了个借口离开办公室，让不大好意思在他面前和男友讲电话的女儿能安心说活。
“怎么了，待会儿就要见面，你还……”
“关于林静茱的事，你有没有告诉过谁？”方明霆的声音听来十分焦急，让她也跟著不安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死了！”
“死了？！”她大受震惊，“怎么死的？”
“今天早上被车撞死的。据目击证人描述，是一辆白色宾士轿车将刚踏出家门的她撞倒，还倒车辗过才加速离开，明显是非要致人于死不可！”
“怎么会这样……那孩子……”
“当然没保住。”方明霆声音怅然，“一尸两命，而且我请警局的朋友让我去确认尸体，死状十分凄惨。”
她紧张的问：“你问我把她的事告诉过谁，是怀疑她的死跟我们调查新华下落有关吗？”
“很有可能。”他的确是这么想，“如果你说出的人名和我怀疑的名单吻合，那可能性就更高了。”
“你怀疑谁？”
“先说说你到底把这事告诉丁哪些人吧！”
“我告诉过巧巧，不过她现在人在泰国度假，绝对不可能是她！”
“还有呢？”
“还有我爸，他刚听的时候是很生气，可是后来他提起你的事，说我也是‘脚踏两条船’，要说新华不对也不是很能理直气壮，反正不嫁他了，看在干爹干妈的份上不想计较，所以不可能是我爸，何况他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
“我知道不是巧巧也不是伯父，”方明霆直接问：“你是不是告诉过颜若卿？”
“我是告诉过她，不过她不可能是凶手的。她是新华的好朋友，婚礼上她还很帮忙的当伴娘，新华失踪之后她也一直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她人很好，又温柔，不可能是……”
她突然住口，明霆立刻追问她：“怎么不再夸了？是不是你也想起了‘某件事’？”
他猜得没错，麦晶琳的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颜若卿的车子刚好是白色的宾士轿车。
“就算她的车子刚好是白色的宾士……”麦晶琳知道他一定早发现了这件事。
“可是她没有动机，你不能说撞死林小姐的人就是她啊！”
“或许她有动机。我查出了一些事，颜若卿和吴新华的关系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亲密许多。”
“你查到了些什么？”
“你知道颜若卿开的那家餐厅，幕后的大股东是吴新华吗？还有，我托一位警察朋友拿著吴新华的照片去颜若卿住的大厦问过管理员，证实他常常去她那里，有不少次还留下过夜。要说他们是纯粹的朋友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跟颜若卿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造谣毁坏她的名誉吧？”
麦晶琳知道他说的没错，这么一来，颜若卿的确有阻止婚礼的理由。
但是……就算她是新华另一个自甘不求名分跟随他的“地下夫人”，有可能临时反悔而囚禁新华，阻止婚礼，却似乎没有理由去杀死林静朵吧？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明霆，他也一样想不出让颜若卿非得致林静茱于死地的理由。
“先去看新华的日记，确定他跟颜若卿的关系再说吧。”
“嗯，也只有先这么做了。”
麦晶琳赞同他的说法，心卫的疑惑与阴霾逐渐加深，已让她迫不及待想追查出所有真相了。
＊＊＊
车停在颜若卿所住的大厦门外，麦晶琳才要开门下车，却被明霆给一把拉住左手臂。
“怎么了？”她回头问。
“我还是觉得不妥，”他看来忧心忡忡，“你还是别进去，我说过，通报警察来处理不就……”
“不是说好了，怎么又反悔了呢？”麦晶琳娇嘻地说：“我们无凭无据就向警方密告颜若卿是那辆肇事逃逸的宾士车主，万一不是她，那双方不是很难看吗？”
方明霆不能否认她顾虑得对，可是他更在意她的安危。
“但是你也用不著急著自己去求证啊！我说过我可以在她外出的时候想法子进她房里搜查，用不著你去和‘疑凶’面对面，太危险了！”
她可不这么认为。“你万一被捉到可是以小偷论罪耶！更何况她说她感冒，这几天都不去餐厅，我约她都约不出来，万一她在家里‘闭关’个十天、八天都不出门，就在这几天新华有了什么意外，那我怎么对得起我干妈他们？”
他皱眉慨叹。“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只为别人著想，老把自己摆在最后一位，受委屈也不当一回事，真是傻！”
她甜甜一笑：“傻人有傻福呀！所以老天爷才没让我真嫁给新华，而后悔终身，成全我和你在一起。”
“你呀……”
方明霆笑叹一声，厚实的大掌托住她后脑勺，倾身向前吻住了她双唇。
“真的不能跟你一起进去吗？”
他在她唇畔低声询问，宠溺的眼神说明了以她的意见为意见。
“嗯，你跟进去只会让她起疑心”她撒娇搂著他脖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皱眉苦笑。“我放得了心才怪，虽然吴新华的日记里没写他和颜若卿的关系，可是凭我专业的直觉，他们俩之间肯定不单纯。如果她真是害死林静朵的凶手，那你……”
“她不会害我的。要害我的话她以前多得是机会，用不著等到现在。”
他了解的说：“反正你心意已定，就算前面是刀山剑海你也非去不可，我再劝也没用，只能再三叮嘱你要小心了。”
“我会小心的！”
麦晶琳在他唇上轻留一吻，便自行开门下车，走进大厦。真的没问题吗？不知怎么的，方明霆目送著她离开，眼皮却开始猛跳个不停……
＊＊＊
提著水果篮，麦晶琳借著探病的名义按铃进入了颜若卿的住处。
“真不好意思，一点小感冒也让你亲自跑来看我。”
颜若卿穿著白色丝质睡衣，快要与她苍白的脸色相近，的确是有病容。
“你有没有去看医生？”麦晶琳是真的关心询问，“你的脸色真的不大好，有发烧吗？”
“本来有一点，但是早上去看医生，拿了退烧药吃下就好多了。”
“你自己开车去看医生吗？太危险了吧！”
她抿唇淡笑：“我一个人过生活，早就习惯凡事靠自己。”
“你可以找我啊，虽然我没有车，不过我可以搭计程车来带你去看病。感冒发烧还开车，很容易出车祸的！”
颜若卿客气地说：“那怎么好意思，”
“你是新华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老实说，我正好有事要请你帮忙呢。”
“什么事？”
麦晶琳早想好说词：“我有一位男性朋友，后天要迎亲，结果少了一辆礼车，因为原先答应他的那个人突然出了车祸，整辆车报销，他急著调车，我就想到你有辆宾士，不晓得可不可以借他应急？”其实根本没这一回事，她这么说只是为了确认颜若卿的爱车是否还安好无恙。因为据目击证人表示，昨天早上撞死林静茱的那辆车，在倒车出巷时曾经因紧张而冲撞上停靠在路旁的轿车，所以麦晶琳编了个理由借车，就是想查证她的车是否有毁坏或近日有翻修的痕迹。果然，颜若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恐怕不行喔。”她摇摇头：“早上我开车去医院，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棚架铁柱，把车都撞凹了，现在正在车厂修理，就算来得及在后天修好，开刚发生过车祸的车子去迎娶新娘也不太吉利吧？”
“呃……是啊。”
麦晶琳脑袋乱烘烘的！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吗？才怀疑颜若卿就是驾车肇事逃逸的凶手，她就
“刚好”也撞坏了车……突然之间，望著眼前这个笑容亲切的大姐姐，麦晶琳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说到车祸……”麦晶琳交覆在膝上的双手紧握了一下，“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叫林静茱的女孩子吗？”
“记得。”她像是直觉回答，“怎么，她有新华的下落了吗？”
“她死了。”
颜若卿瞪大眼。“死了？！怎么会呢？”
麦晶琳看她深感讶异的表情，著实分不出她是真的初听这个消息还是假装的。
“她出了车祸，被车撞死。”麦晶琳凝视著她，不想错过她一丝表情变化，“一尸两命，那个肇事者真是残忍，据说是被刻意辗死的。”
“那不就是谋杀了吗？她做了什么事让凶手那么痛恨她？”她的表情就像个局外人，让麦晶琳根本看不透她的内心。
麦晶琳抿抿唇：“不知道，警方正在调查。”
“说起来，你应该是最有动机对她痛下杀手的嫌疑犯，因为她是新华的‘外遇’，而且还怀了吴家的种。”
“是啊，如果我真爱新华的话……”
“你说什么？”她听不清她的自言自语。
“没有，我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有痛恨林小姐的理由？比如说……另一个比我更爱新华千百倍的女人？”
“真有那么一个人，那她第一个想杀的应该是你吧？”
颜若卿的说法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也正是麦晶琳觉得颜若卿不可能是凶手的理由之一。
“但是新华在字条里不是留言说要跟他最爱的女人在一起吗？”麦晶琳换了个方式问她：“除了我和林小姐，他应该还有别的女朋友吧？你跟他十多年的交情，真的不晓得他还有个‘地下情人’吗？”
颇苦卿立刻回答：“你这个未婚妻都不知道了，我又怎会知道？”
她说完轻咳两声，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
“看我多粗心，你来这么久了我都没倒杯水给你，你坐一下，我煮杯咖啡给你喝。”她边说边往厨房走。
“你喜欢曼特宁还是蓝山？我柜子里只剩这两种咖啡豆。”
“蓝山好了，谢谢。”
换作平常，麦晶琳会客气婉拒，不让“病人”太麻烦的。
不过，她意会得出颜若卿是想借煮咖啡为由来跳月兑一下话题，而她也想借女主人在厨房忙的机会，四处看看屋里有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线索能协助她确认颜若卿与新华的关系，甚至借此找到新华的下落。
因为她愈来愈相信明霆的“职业性直觉”，新华的失踪和林静茱的惨死，或许真跟颜若卿月兑不了关系。
所以，当研磨咖啡豆的机械声一响起，她立刻先从客厅找起，希望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一拉开客厅墙角摆放了瓶花的三角矮柜抽屉，从像是被主人随意扔置的杂物里，麦晶琳发现了新华的打火机，
如果她没记错，婚礼当天她还有看见新华使用这个银灰色的打火机，刻在上头的英文名字缩写更证明她不会认错。
把打火机放回原位，她蹑手蹑脚地溜到卧房前，先仔细留意有没有颜若卿走近的脚步声，然后大胆扭转门把，将紧闭的房门打开——
几乎是在同时，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房里点丁两盏芳香精油灯，麦晶琳能闻出薰衣草的浓郁香味，但在这之中又仿佛有股令人觉得恶心的腐败味道。
“这是什么怪味啊！”
她捏著鼻子，嘀咕著走进房里，第一目标就是正对著床的书桌，但是眼尾余光瞥见的异样，却让她在床前停下脚步。
昏暗的房里只有两盏小灯的光线根本看不清全貌，可是她可以隐约看出床右侧像是躺了个人或塞了什么东西，鼓鼓的。
明霆知道肯定会骂死她！
他千交代、万交代，要她不能轻举妄动。放她进来看颜若卿有没有“犯罪者”的慌张神态，看能不能在言语交谈中确定她的嫌疑，有就得答应让他立刻请警方展开调查，这已经是他允许她行动的极限。
可是发现了新华的打火机，又听见颜若卿的车子也“恰巧”撞伤送修，要她就这么撒手离开，她怎么甘心！
走到床边，她屏住气息，伸手便把盖在鼓起物上的棉被掀开——
“啊——”
棉被下的物体让麦晶琳浑身血液直往脑门冲，恐惧得才刚放声尖叫，就突然被人由后脑勺重击，就此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