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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心情.痴情-谁懂? 第六章

夜晚来临,褪下所戴的假面具

太阳升起,隐入黑暗的大衣里

从自知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一生的孤寂

所有相思爱情的话语,都只能够在心底默默低呢

日子,黑夜多于白天

心中,无助胜过伤悲

但,

有谁愿意敞开心胸,听听我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有谁愿意伸出双手,给我勇气,让我走出阴影

我和你并没有不同,同样有一颗真切的心

有谁愿意张开双臂,拥抱我,让我投到有温暖的怀抱里

有谁愿意-开鄙夷,接纳我,让我不再夜夜独自哭泣

我和你并没有不同,同样有着最炽热的情

所以,

请不要排拒,让我感到忧惧

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所愿意

若是可以,我也愿意选择一切重新

结束这场,如椎心般痛的情

到了法国三天,穆岚思也让自己整整忙了三天。这三天,他让自己像个不知停止的陀螺般转动,每天忙得一回到饭店便是倒头就睡。只有忙,他才能够忘记一切;只有累,他才能够不会想起一切——

想起远在台湾令他魂牵梦萦的他。

在这短短的三天内,他让一切由零转百,让原本一切都未步上轨道的分公司,全然步上轨道运转,而且转动得非常顺利、成功。

这天,他趁着公司的休息假日,也决定放自己一个小假日,先浏览浏览巴黎街头。

淋浴过后,用过法式早餐,他拿着旅游地图,开始一天惬意又带点探险意味的旅程。他的第一站到罗丹博物馆参观,逛着种有玫瑰、树并带有水池的迷人花园,以及欣赏罗丹的著名作品:《沉思者》、《地狱门》、《夏娃》及《加莱市民》。离开罗丹博物馆,他走一小段路,接着到最富盛名,同时也是全球数十亿人口所熟悉的纪念建筑物——艾菲尔铁塔。

搭乘电梯到顶端,由此眺望巴黎,可将巴黎所有美丽的市景尽收眼底。如果能看到那个地方……

算了吧,别再做梦了,是该清醒的时候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在穆岚思心底响起,提醒他。忧伤的蓝眸看了最后一眼巴黎市景,他叹口气,离开艾菲尔铁塔。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知道自己在走累了的时候,恰好有家咖啡厅在眼前不远处,于是他走了过去。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发现自己好象来得太早了,露天的咖啡座上只有少数五、六个人而已。他点了杯咖啡,然后惬意地看着过往的人群。

他的心,他的思绪,已随着宁静优雅的午后气息飘向远方,回到了过去……

喂,我叫席仲轩。你叫什幺名字?

穆岚思记得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席仲轩所做的自我介绍。

才不呢!其实你很好看啊!蓝蓝的眼睛像海水,白白的皮肤像白雪,很漂亮的啊!

他记得这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席仲轩赞美他的话。

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这是席仲轩首先提议的,穆岚思一想到自己当时错愕的表情,不自觉地,唇边轻轻地扬起,笑了。

岚思,你……为什幺?

十七岁那年,他拒绝了保送大学,这是当时谈话时,席仲轩的错愕。

喂!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你将会是我的头号情敌吧?

情敌?穆岚思苦笑了下,他何尝会希望呢?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打你的,我……

我说过不要说抱歉!如果你是为了她而打我,又为了她而向我道歉,那幺这样的道歉,我不接受!因为我不要有她的存在!

你为什幺非要这幺排斥她?我实在不明白!你对她,总像是看见优人似的,好象你们之间有着什幺不共载天之仇……

好!我成全你,我批准你去!

好!我成全作,我批准你去!

好!我成全你,我批准你去!

好!我成全你……

像是跳针的唱片,一直重复不停地唱出这句话。

“不!我不是要这样子的!”他垂着头,低吼道。

“抱歉,你介意我坐下吗?”

就在穆岚思低头吼完的同时,有个男性的低沉嗓音以英文发音响起。

穆岚思吓了一跳,倏地抬起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那男子看了穆岚思的反应后,他温和而有礼貌地再次开口。“你介意我和你共桌吗?因为已经客满了,所以……”他指了下旁边的情形。

穆岚思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发现不知在何时,咖啡厅里外已坐满了人,只剩旁的这个位置。

穆岚思点下头。“请坐。”他也以英文回答。

那男子道谢并坐了下来。

穆岚思再度回到自己的思绪中。

“嗨,你是日本人吗?”男子的问话将穆岚思拉回神来,而这个问题却也惹恼了穆岚思。

“那你是美国人吗?”穆岚思温怒且冰冷地说。

那男子听出穆岚思的口气,并察觉到自己失言。

“抱歉,我是道地的法国人,你呢?”他诚心道歉。

“台湾。”经过他的道歉之后,穆岚思虽不再生气,但口气仍是有些冷淡。

“你是来玩还是来工作的?”他继续提出问题。

“工作。最近总公司在贵国设了分公司,所以我来这里协助。”穆岚思缓和了语气说。“你坐吧,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一步,很高兴认识你。”他站起身,离开。

在穆岚思离开之后,有双视线仍旧紧盯着他,注视着他离去,直到看不见身影为止。

已经五天了。邵尘渊口美国已过了五天。五天来,尚婕-每天下班后总是习惯性地挂在阳台栏杆上发呆。

这一天,当然也不例外。只见她整个人懒洋洋地挂在阳台上,心思却早已不知飞到何处。

“唉——”她叹了口长长的气。

“怎幺?还在想他啊?”冷冰心从屋内走出来,也跟尚婕-一样挂在栏杆上。

“谁……谁想他啊!少乱说了。”尚婕-红着脸,支吾地否认。

冷冰心淡淡一笑,“哦——是——吗?”她拉长声音,且十分的不信,“通常这幺说的人,往往都是与事实相反的哦。”

“喂,你什幺时候又变成心理学家、爱情顾问啦?”

冷冰心睨了她一眼,“此时!而且还是私人专属。”

尚婕-翻翻白眼,她转过身面对屋内。

“不相信?那你这几天的食量怎会减少,而且还嫌我煮得难吃?我记得某人以前还直夸我煮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怎幺地没几天,就被人收买,倒戈了呀?”冷冰心揶揄她,也转个身。

“呃……哪有。”尚婕-口是心非地否认,“你煮的莱还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啊,至少就女人而言是嘛。而且我最爱你了啊,我怎可能会被人收买,倒戈了呢?”她亲昵地抱着冷冰心。

冷冰心心头一震,“少灌迷汤,我才不信你这一套。”她强作镇定。

“天地良心,我才没有倒戈呢!”。

“那是阵亡喽?”冷冰心淡然一笑。

“乱讲,我才没……”

她的话被响起的电铃声打断,冷冰心前去开门。

打开门,冷冰心看清楚来人之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没有招呼,没有惊讶,有的是很平常的冷淡。说完,她走了出去。

屋内的尚婕-奇怪为何前去开门的冷冰心会这幺安静无声,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当她探出头,看清楚按门铃的人是谁时,二话不说、直接的反应是将门猛然甩上。那人既好气又好笑,既无辜又无奈地眼睁睁看着屋内的人把门当着自己的面“砰”的一声,大力地关上——还差点撞到他高挺的鼻子。

离开家的冷冰心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而后,她看到一间PUB,走了进去,坐在吧台前紧邻墙边的高脚椅上,点了杯BLOODYMARY。她虽不是牛饮似的将酒一口气喝完,却也是一口接一口地啜着。

她忽地又想起了李商隐的那句诗:

直到相思了无益,

未妨惆怅是清狂!

她苦笑了一下,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立刻向酒保再续杯。她又啜了一大口,杯中液体只剩一半了。

她半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心中想着他们或许早已在倾吐爱的话语,阿-一定会先修理一顿邵尘渊,然后才凶恶巴巴地原谅他,然后世上因此又多出一对令人羡慕的才子佳人;同时也多了个情场失败的失意人,而这个人——正是自己。

她又一口饮尽剩下一半的酒精,将杯子微递向前,这次,酒保非常主动地替她加满酒杯。

她拿回杯子,低头凝视着杯中红色的液体。霎时,她觉得,那是她心口受伤后,所滴出来的血;而自己,正在喝自己的血,让它重新到体内循环,接着又把它滴出来。她不经意地碰到指上所戴的小戒指,记起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尚婕-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还记得当初自己曾开玩笑似的问她一句:“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开玩笑的吗?

她多希望当时是真的,而不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但自己不是男人啊!

……

“嗨,一个人吗?”

这声音将冷冰心拉回现实世界,她不经意地偏过头找寻那声音的主人。

这一找,这一看,震得冷冰心差点失手掉落手中的酒杯,她“刷”地惨白一张脸。

那人察觉到冷冰心的脸色,知道自己不对了,赶紧道歉:“抱歉,吓到你了,真对不起。”

冷冰心险些月兑口唤声:阿。

但自小就习惯的冷漠态度却又使得她的脸上迅速地恢复冷静的神色。

“没有,不用道歉。”她简扼地回答道。

她笑了。似银铃般悦耳的轻笑声飘荡在空气之中,正慢慢、一点一点地注人冷冰心紧闭的心扉。

“虽然社会不时地在提倡节约能源,可是你也不必实践到连说话也都这幺勤俭、节省啊!”又是一阵淡笑声。“我叫楼贝-,你呢?”

这次冷冰心倒是连话都省了下来;好象放着,以后还可以生利息似的。她拿出钱放在吧台上,然后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离开PUB。

她几乎是逃离那里,慌乱得只想回到家中。

在按了几次电铃、唤了几声屋内的人的名字之后,门内的人依然不为所动,不开门就是不开门;而门外的人则对着铁门笑叹一声,摇摇头自西装口袋中掏出一枚钥匙,插人锁孔,将门打开。

邵尘渊一进到阳台内,便看见尚婕-睹气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他走了过去。“亲爱的,我回来了,你高兴吗?”他蹲在尚婕-面前。

“哼!”这是给他的回答。

“嗯,真独特的欢迎法。”邵尘渊自我解嘲。

“我的小婕-,你可以骂我、打我、踢我、端我、摔我,就是不要不说话,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他一双无辜的眼睛和一番可怜兮兮的表白终于逗笑了尚婕。

她噗哧一笑。

“你当我有虐待狂啊!”她不满地抗议。

“就算你真的有虐等狂,我也心甘情愿地让你虐待我。你的虐待,就是我的幸福。”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又再次使得尚婕-发笑。

“神经!”她笑骂道,“去拿扫把和畚箕。”

“干嘛?”邵尘渊不解的问。

“当然是扫鸡皮疙瘩,还干嘛?不过,你要是自愿让我顺便一起扫走的话,我会扫得更干-!”

“好哇!你意敢乞丐赶庙公!看我怎幺治你!”说着,他手伸向尚婕-,搔她的痒。

“住……住手……快……住……手……”尚婕-畏喘着气哇哇叫;到最后她笑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

“还敢不敢?”邵尘渊假装凶巴巴地问,还不忘边搔她痒。

“不……不敢……了啦!”

“既然不敢,就饶了你。”邵尘渊得意地说。

“哼!”尚婕-扮个鬼脸,“咦,对了,你怎幺回来了?不是说要两年后才回来的吗?怎幺……”

“唉——”邵尘渊无奈的叹了好长的一口气,弄得尚婕-一头露水。

尚婕-推推他,示意他说话。

邵尘渊瞟她一眼。“我是被老板给踢回台湾的。”

“被老板给踢回台湾?为什幺?”尚婕-惊讶地大叫,一双眼睁得比乒乓球还大。

邵尘渊哀怨地看着她。

“还不都是你!”他无比的委屈。

“我?”尚婕-指着自己,她已经愈听愈糊涂了。

“对呀!”邵尘渊像个孩子似的嘟起嘴,“都是你害我把英文企划书写成中文企划书,把企划内容写成给你的长篇情书,老板一气之下,就把我从美国踹回台湾了,你还敢说不是你?”说完,他干脆趴在尚婕-的腿上假哭。

尚婕-给他的安慰则是像在拍狗似的拍抚着他的头,且还伴随低笑声。

“你还笑!”邵尘渊不满地抬起头。

“对不起,对不起。”尚婕-连忙止住笑,“那你现在怎幺办?”

“老板已把我踢回分公司扫厕所了,还能怎幺办?”

尚婕-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被改派回台湾工作剧”她有点上当的感觉。

“哇!好聪明哦!我还以为你还会呆呆地搞不清楚呢!”邵尘渊没听出尚婕-话中的语气,拍拍手,赞赏的说道。

“你——混蛋!”尚婕-气得大吼一声,一脚踹开邵尘渊。

“婕-,你怎幺踹我?好痛哦!”邵尘渊抱住自己被踹的脚。

“你——痛死活该,痛死算了!”她气喘吁吁。

“呜……好狠心哪!呜……呜……”

“哼!少假了,我不会笨到再上你当了!”

“我就是在想你会不会笨到再上一次当嘛!”邵尘渊小声的嘀咕。

“嗯?”尚婕-那致人于死地的眼光立刻扫了过去。

“没有、没有,我没有说什幺。”邵尘渊慌乱地挥舞双手,头像拔浪鼓似的晃个不停。

尚婕-丢给他“最好是没有”的眼神。

突然,一阵不太文雅、不大也不小,但具有暗示性的声音正从尚婕-的肚子里传出来。她不好意思地模模肚子,垂下头。

邵尘渊饶富余兴地一笑,挺认命地站了起来。

“真歹命啊!才刚一下飞机赶来这里,却又要马上进厨房煮饭烧菜?唉!男人真命苦唷!”他自怜地叹道。

“少废话,快点!”

“是,老婆大人!”

他们相视而笑。

忽地,铁门被粗鲁地推开,又被火爆地关上;冷冰心惨白着一张脸,像阵风般的卷进客厅,撞见客厅里的人,咬了咬牙,什幺话也没说便往房里跑去。

“冰心?你怎幺了?脸色好差啊,生病了吗?”尚婕-一看见冷冰心苍白的脸色,在冷冰心进房门前急忙抓住她的手询问。

“我很好,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冷冰心背向她,匆忙回答。

“你骗我!一定发生了什幺事,告诉我。”尚婕-扳过冷冰心的身子,抓住她的手臂。

冷冰心闭上双眼,“我真的很好,我只是需要休息而已。”

她缓缓睁开双眼,尚婕-焦急的脸孔完整地映人她如夜黑般的眸底。

尚婕-摇摇头,完全不相信冷冰心所说的答复。“你说谎!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幺事?你的脸色怎会这幺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去看医生……”

“闭嘴!”冷冰心大吼一声,打断了尚婕-慌乱无次的话语。

她这一吼,两个人立即都呆了。

“对不起!”

冷冰心道完歉,挣开尚婕-的手,摇晃着奔进自己的房中,“砰”的一声,将尚婕-拒于门外。

尚婕-好久才回过神,肩上多了双温暖、坚定的手。

“我们去外面吃吧。”邵尘渊柔声道。

“可是冰心……”她不放心的说。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想她现在一定最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独处空间,所以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而且我们也可以买些东西回来给她吃啊。搞不好我们回来时,她又恢复成可以欺负我的冰心了啊!”他笑着安慰她。

“可……”

“别再可是啦!你的肚子已经又在抗议了咧!快走吧。

尚婕-只有任由邵尘渊将她拉出去。

铁门开了又关,她知道这屋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她顺着门板,慢慢的滑坐到地上。

她让自己任由黑暗包围着;空气中只听得到自己的急促呼吸声。

上帝!为什幺要这样折磨我?难道十六年的折磨还不够吗?

尚婕-已经够“考验”我了,为什幺又还要派个楼贝-来?

是嫌我不够惨吗?还是觉得我的韧性好?值得再继续接受折磨和考验?

十六年了!

每年的两个情人节,每次她都和婕-两个人分别互送巧克力来度过的——因为她们都没有另一半。

十六年,三十二个情人节,互送了三十二次,吃了三十二次,一句“我爱你”她也同样在心底说了三十二次,就是没有一次说出口。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无法也不能!

因为自己若还想要保有尚婕-这个基本的朋友的话,自己就必须学会将所有的情感和爱情全部收藏起来,做个只有付出而没有收获的人;反之,则会落到一个既没有收获也不能再付出的下场。

而这个结果,就看自己的“决定”如何。

她突然想起了远在法国的穆岚思,一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男人,一个可以倾吐所有话语和心事的人。

“岚思……”她低喃了一声。

然后她发现自己手背上有一滴水珠,接着愈来愈多,像是一串断了线的珍珠。

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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