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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偷养猫(上) 第一章

以前我和每一个孩子一样,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尽管家境贫寒,又常常连夜搬家,但我有相爱的父母,保护我的哥哥,这一切,在韩濯晨出现的那天,全变了。

「乖女儿,快下来,小心摔下去。」最疼我的爸爸用铁臂一样的手将我从窗台上抱下来,亲亲我的脸,生硬的胡渣扎到我的脸,有点痛、有点痒。

「漂亮的叔叔。」我指指窗户,又看了楼下一眼。从来没见过那么帅的叔叔,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没有扣上扣子,风一吹过衣襟,就会露出里面是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

漆黑的颜色让中午阳光留下阴影,那是一种无法照明的幽暗,他迎着璀璨的阳光仰起头,墨色柔顺的发丝飞动,深邃的明眸、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唇边挂着一抹轻淡的微笑。

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完美容颜毫无遗漏地展现在我眼前,我兴奋地睁大眼睛,他身上的阴影顿时变得的金光灿灿。

那一年,所有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唯一深刻在记忆中的就是那一张帅得让我爬上二楼的窗台看了又看的脸。

「啊!」爸爸一声惊呼,突然将我抛向收拾房间的妈妈,「快带女儿走,他们找来了。」

「是韩濯晨?」妈妈的脸毫无血色,呆愣一刻,冲过来拉着爸爸的手:「那你怎么办?我们一起走。」

「我拦住他们,你们快走!」爸爸惊慌失措地把我们推进堆满杂物的阳台,满是灰尘的箱子倒下来,砸在我的身上,可他根本不问我疼不疼,用尖厉得可怕的声音催促妈妈:「再不走来不及了,快点跳下去。」

他慌乱地打开窗户,看见下面站着的人,犹豫一下,声音沙哑说:「待在这里别出声。」

「我不……」妈妈的话还没说完,爸爸已经「砰」的一声关上阳台的玻璃门,透过布满污渍的玻璃,我看见爸爸刚跑到门口,就被一个一身黑色紧身西装的男人推进来,踹倒在沙发边,紧接着十几个同样衣着的男人站在爸爸两侧一动不动。

爸爸捂着下月复爬起来,跪爬到最后进门的那个叫韩濯晨的男人腿边,「晨哥,我知道错了,你要杀就杀我一个人,求求你放过我老婆跟孩子。」

韩濯晨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倾身半倚着沙发扶手缓缓地吸着烟,烟雾弥漫里,他细腻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形容举止看起来悠闲自得。

「好久不见了!」他半瞇着细长的眼,带着笑意的薄唇微微上翘,笑得那般温柔,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可身上却有种迫人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我正想问问他是谁,妈妈突然捂住我的嘴,紧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我回头看她,她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鲜红的血顺着洁白的牙齿流下去,样子惊悚得让我想大叫。

「晨哥!我也不想出卖大哥,可他们抓了我老婆跟孩子威胁我,我没有办法。」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我一向说话算话。」韩濯晨的声音不急不徐的非常沉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错了!」爸爸拼命地给他磕头,磕得额头都出了血,还是不敢停下来。「我错了、我错了!」

「我说过要杀你全家的!」

「不要,不关他们的事。」韩濯晨用手指掐熄了烟,丢在地上,起身整理整理身上的外衣,像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一般的洒月兑,迈着闲散的步子向门外走去。

一个黑衣人走近他,低着头看不清样子,只听见他倾着身问韩濯晨:「晨哥,他还有个十岁的儿子和七岁的女儿,是不是也……」

「你刚才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接下来的事情我从来不敢再去想,爸爸的血、妈妈的泪,还有那凄厉的惨叫声,哀求声、呼唤声,交迭在一起,将我撕扯的支离破碎,我瘦小的身躯被人从二楼丢了下去,摔在楼下的草地上。脚上的一阵刺痛让我清醒后,我努力睁开眼,最后一眼看见的竟然是哥哥不顾一切从车流众多的街道对面冲过来,他瘦小的身体被疾驰的汽车撞飞,重重地跌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

深红的血从他身下不断漫延,哥哥望着我的眼睛再也没有闭上,我额头上流下的血遮住我的眼让我看得不是清楚,还好是遮住了,让我不必看清那可怕的一幕,意识模糊中,我感觉到脚步声接近,那是死亡的临近。

「算了!」还是那动听的嗓音,而我再也听不出优美。

「是!」之后命运在那一刻分割,另一段人生就从那一刻开始。

☆☆☆

那些所谓保护人民的警察没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询问我凶手的样子,只是随随便便地就把案子给结束了,至于凶手的下落,他们只草草用了两个字「在逃」,从此再无下文。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我在伤势痊愈后,便被送进一所社会福利机构,后来又因为太过自闭被转到一所地处偏僻的孤儿院。

在孤儿院的两年,我从未说过一句话,饿了就从桌上拿点吃的、困了就在床上睡,其余的时间我都是抱着膝盖躲在房间的角落,对着满是灰尘的玻璃窗发呆。每一个人都以为我是傻子,他们把我锁在狭小的房间,以防我到处乱跑,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除了每天给我送饭的小男孩儿,他告诉我,他叫小景。

我从未仔细看过他的样子,直到一个疾风骤雨的夜晚,那个雨夜,我惊恐地抱紧自己的身体,脊背紧贴着墙壁,门上的锁链在风里撞击,我不敢动、不敢说话,咬着手背,连呼吸都不敢。

门被打开,一身湿淋淋的小景走了进来,他蹲在我身边,看着瑟瑟发抖的我:「妳怕吗?」我挪了挪越来越单薄的身子,瞪着惊恐的眼眸望着他,窗外闪过一道极亮的闪电,光芒下我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只有十几岁,脸色微黄,消瘦的脸上颧骨凸起,不过他有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长长的睫毛轻翘,他的鼻子和嘴唇长得也很漂亮,估计胖一点的话,应该长得不错,闪电过后,是一阵沉闷的巨雷响彻天空,我吓得捂住耳朵。

他伸开瘦小的手臂,将我圈在怀里,「妳别怕,我会保护妳。」他的怀抱很温暖,就像死去的哥哥一样,我趴在他肩上,极力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死死地扯着他的衣服。

那夜,他没有离开,不停地对我说,别怕,有我在,我依旧害怕,却不再孤单。

从那天后,他常常来陪我、照顾我,他总会给我讲外面的事,讲到有趣的事他会笑个不停,而我大多时候还是在望着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窗发呆。

窗外,云淡风轻,日子在短暂的白昼和漫长的黑夜里无声的度过,周围的气流始终压得我呼吸困难,阳光总会在我身边留下暗影,起初我每天都在想念着妈妈身上的味道,爸爸生硬的胡渣扎在脸上的痛。

无数次的美梦,噩梦结束之后,我发现思念不能让一切回到过去,我已经是一个孤儿,我的家已经都被一个残酷的男人毁灭了。我一遍遍回忆着那一张脸,让他的样子刻在记忆深处,包括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韩濯晨,有一天我一定会去找他!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那么快就等到那一天。

☆☆☆

一个夏日的黄昏,阳光照进房间,投射在飞扬的灰尘上,我望向窗外,小景正在给我梳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院子里停下,一个挺拔的身躯走下车,黑色的衬衫,长裤在夏日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急忙趴到窗边细看,真的是那张让我永生难忘的脸,韩濯晨,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那一刻我像是挣月兑了许久的束缚,发疯似地向外跑,头顶是闷热的骄阳,脚下是飞舞的尘沙,我站在他面前,异样的寒冷。

他很高,所以我要努力仰着头看他,他的五官没有变,眼神却比两年前阴沉了许多。

「妳认识我吗?」他有点吃惊地在我面前蹲着,抬起我的脸仔细看着,我以为他认得我,可他看我的时候像是在看陌生人。

「小丫头挺漂亮的,就是太瘦了。」他身后的黑衣人说,那个人我也记得,狭长的脸上长着一双像死鱼一样暗淡无光的眼睛,是他一枪打死妈妈,把我从二楼阳台丢下去。

仇恨顿时渲泄而出,我猛低下头,用尽全部的气力对着眼前那只修长的手指咬下去,不管他怎么挣月兑我都死命地咬着,直到他用另一只手扣紧我的双颊,痛得我牙齿无法合上,不得不松开口。他看看自己流血的手指,又看看我,面容依旧冷静,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报复,一个小小的身躯突然冲过来。

是小景!小景一脚踢向他的脚踝,他刚闪身避过,小景紧接着用头顶向他的腰部,那动作一气呵成,敏捷得完全不似一个十几岁孩子,可惜小景想拉着我离开时,他身后的黑衣人突然冲上来,从背后扣住小景的双手手腕,让他无法动弹。

「这小子反应挺机敏。」黑衣人模了模小景的肩和腿,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晨哥,他的素质相当不错。」韩濯晨低头整理整理衣服,向着他车的方向走去:「你去跟院长谈谈,就他了。」他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一幕,哥哥看见我从楼上跌下来,从马路对面伸着双臂向我冲过来,可惜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那时候我张大口想要喊他,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最后都没有听见我叫他最后一声:「哥哥!」我受惊地扯着黑衣人的手臂,大叫:「不要!」我什么都没有,小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的依靠,我不能再失去他。在小景奋力挣月兑了箝制,紧紧把我抱在怀里的一瞬间,我落下了两年来第一滴眼泪,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哥哥快走。」

「清!」又是那听来悠扬无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连这个女孩一起带走。」

他们将我和小景带去一个偏僻陌生地方,房子盖得跟城堡一样大,一进门,就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大到连细微的脚步声听来都很刺耳,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走在上面如履薄冰。

偶然间,我看见地面上倒映的人影,略有些肥大的白色棉布裙子松松地挂在身上,及腰的黑发散乱,消瘦的脸上全是惨白的颜色,俨然一个女鬼的装扮。

我吓得退后几步,发现地上的人影也在瞪着惊恐无助的大眼睛望着我,我才意识到,这个人影是我。我难以置信地模模自己的脸,那张丰盈红润的圆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怪韩濯晨认不出我,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小景握住我的手,小声对我说:「妳别怕,我会保护妳。」我看着他天真的眼睛,无话可说。

他要是和我一样,清楚地知道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可怕到什么地步,一定不会这么说,那个叫清的人走到韩濯晨身边,俯身说:「这是景的数据,这女孩的数据没找到,院长说她从社福转过来时没有数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这不重要。」韩濯晨接过清递给他的一迭文件,随意翻了翻,抬眼看看我身边的小景:「你过来。」小景抓着我的手收紧,一动没动。

他见小景没动,丝毫不生气,抬眼看看清,指指我。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别无选择,只能眼看着清推开小景,将我拖到韩濯晨面前,两年来,我一直想找的人就在我对面,他手指上的齿痕,血已经凝结,可见咬他一口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然后呢,我该怎么做?我努力在想,他伸手我模模我的头,拖起我的下额。「妳叫什么名字?」我摇头,睁大眼睛,努力去认清他那张恶魔的脸。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波如漆,还是初见时那么俊美的脸。「好吧,从今以后妳叫韩芊芜,是我的女儿。」女儿?一个害死我全家的人跟我说,我是他的女儿,多么可笑!

「你放开她。」被清拉住手臂的小景大叫。

韩濯晨笑了笑,看向他:「你喜欢她?」小景愣了一下,微黄的脸上泛起红晕。

「我明天就安排你去受训,我给你八年的时间,如果你回来时能让我满意,我会送你一样你最想要的,如果你做不到,就别怪我了!」小景看着我,清瘦的脸上是十出头男孩儿本不该有的深沉。

韩濯晨伸手抱起我,放在他的双膝上,修长的手指攀上我的颈项,并用拇指轻轻抚模着我的肌肤,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我相信以他残忍的个性,他随时都有可能掐死我。

「我听你的。」小景终于开口。

「好!」他满意地点头,抱起我走向楼梯。

「芊芊,明天爸爸送妳去上学。」记得小时候,爸爸给我讲童话故事的时候说过,长相恐怖的恶魔并不可怕,最可怕的魔鬼是长着一张天使的脸。

那时候我不明白,现在懂了!如果小景说不,我的生命可能已经被那双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手扼杀。

从那天开始,我没再见过小景,但我知道他会回来,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接我。

☆☆☆

深夜,我坐在床边的墙角,望着窗外的星空发呆,年幼无知的我胸腔中涌动着刻骨的仇恨,记忆中还残留着惊吓过后的余悸,许多杂乱无章的想法一齐充斥在我脑海,一时间茫然无措。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猜到是谁,所以更加害怕,门被推开,借着满月的光,我看见韩濯晨在一步步向我走近,我不敢动,咬着手指,浑身发抖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站在我身边,垂首看着我的眼睛,他似乎看出我的恐惧,对我温和地笑了笑,「妳很怕我?」我点了一下头,觉得不妥,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妳只要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妳。」我的心跳得极快。

「以后不要坐在地上,地上冷,会生病的。」说着他弯腰拖起我的身子,将我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给我盖上,「早点睡吧。」被子又轻又暖,细柔的棉质贴着脸上软软的,还残留着淡淡的肥皂香,和孤儿院潮湿的棉被完全不同。

他出门之后,我又坐回角落,才发现地上真的很冷,阵阵寒意在骨缝中凝聚,冻得我浑身颤抖。忽然,门被推开,韩濯晨侧身倚着门,面无表情看着我,我吓得跳起来,手忙脚乱爬上床,抱着被子偷看他一眼,发现他还在看着我,借着白色的月光我隐约看见他在笑,或许是光线的缘故,我看见他眼底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柔情。

他说:「换了新环境可能睡不惯,适应一阵就好了。」他走后,我一直坐在床上双目紧盯着门,可他再没进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我又见到爸爸,我拉住他的衣袖:「爸爸,别离开我。」他抱着我,我能清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

「我想你、想妈妈!」这个梦比任何一个都要真实,我双手紧紧搂着他,趴着他肩膀上哭起来,「我知道,你天亮就会走,我怕,我好怕。」

「这个世界没有事情是可怕的,是妳不敢去正视。」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直到我不再害怕。是的,我不能害怕,天意安排我在仇人身边,不是让我怕他,而是让我讨回他该偿还的。

十一岁的时候,我天真的以为,我可以趁韩濯晨不注意,在他背后用刀狠狠地刺向他,就像电视上演得一样,血会染红他的白衬衫,然后他转身指着我,瞪着一双难以置信、死不瞑目的双眼在我面前倒下去。一个晴天,我趁王婶不留意,溜到厨房里找尖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杂声,我趴在窗边向外看,只见有个秃头的男人大摇大摆走进来,身后带着二三十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他们吵吵闹闹地踩着草坪走进院子。

韩濯晨坐在泳池旁的圆桌边闻风不动地喝着红酒,眼都不眨一下,光头男人在韩濯晨对面坐下来。「晨哥,好久不见!」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韩先生。」韩濯晨漠然笑笑:「你也知道我好多年前就不在道上混了,不习惯别人这么叫我。」

「你少跟我摆架子。」光头男人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都要掉出来,「阿豹是我兄弟,你最好给我个交代。」

「我最近记性不太好,想不起来谁是阿豹。」光头男人一把抓起他手边的酒瓶,在桌上砸碎,用尖锐的酒瓶抵着韩濯晨的喉咙:「少跟我装模作样,你以为现在还是六年前?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句晨哥,别真以为我怕你。」

韩濯晨瞄了一眼酒瓶,无所谓地将身子靠在椅子上,「你不用给我面子。」

「我知道阿豹的货让你吞了,还通知警察抓他!」光头男人缓了口气,又将酒瓶顶到他的胸前,阴狠地道:「我告诉你,只要你把货吐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

他的「否则」还没说清楚,韩濯晨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脚下一扫,顺势手一用力将酒瓶送进那人的胸膛。

一切发生的太突兀,等跟进来的那一群人反应过来,伸手向衣服里模的时候,韩濯晨已经拖着哀号的光头男人挡住身前,指指他们的身后,那些人一见自己身后站着许多拿枪的人,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韩濯晨抬脚将光头踹得摔了两公尺远,拿了个面纸擦擦手上的血,不疾不徐地对身边一个保镳说:「通知警察,有人私带枪械,擅闯民宅,可能意图杀人。」说完,他又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后,笑着说:「风,你小子做事什么时候能干净点?那些琐事能不能别牵扯我。」

「要我过去吗?」

「不用,已经解决了,小事,毒品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少碰,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美女?你送几个美女给我压惊,不如直接派几个身手好点的人保护我,这年头多活几年比什么都强。」晴朗的天空碧蓝如海,云那么白、水那么清、草那么绿,血却是那么的红,看看着那个浑身肌肉的男人在草地上捂着伤口申吟抽搐,再看看我瘦弱短小的手臂,我立刻放弃了从背后刺杀他的想法。

十三岁看电视的时候,我想在他食物里下毒的方法,当然,我实在没有办法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找到电视里用的致命毒药,凭我有限的药理知识,只能用几个晚上不睡觉的方法骗来了一瓶安眠药。

有天晚上,我战战兢兢捧着放了药的咖啡杯走进他的书房,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双眉紧锁,夹在他指间的香烟火光就快烧到他指间,他还没有察觉。

我放下咖啡杯,小心翼翼把烟头从他指间抽离,轻烟飘乱,一根长长的残灰落在地上,摔成灰烬,他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我,黑瞳周围浸着血红的颜色。

我吓了一跳,不自觉退后一步,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下午清死了,听说是替韩濯晨挡了一枪。

「我吵醒您了?」

「没有,找我有事?」

「我看你累了,给你煮杯咖啡提神。」他紧皱的眉峰舒展很多,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嗅了嗅,没有喝。

「怎么不喝?」我双脚开始发颤,浑身都在发抖,他放下咖啡杯,拨开我被冷汗黏湿的头发,抱着我放在他的腿上,有力的手臂环住我小小的身体,「这么晚了还没睡?怕作噩梦?」

「嗯。」

「吃药了吗?」我点点头。

他的下额贴着我的脸颊上,光滑的肌肤没有一点胡渣,还带着丝丝暖意,贴在脸上很舒服,我感觉全身都被他的温暖气息包围,不再颤抖。

「我陪妳睡。」

「嗯。」我又看看咖啡杯,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你不喝咖啡吗?」

他浅笑,说了句让我血液结冰的话:「我知道妳乖巧,但我从不需要安眠药。」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的眼神依旧沉静温和,透过这种眼神,我根本无法触及他恶魔的本性。

我发现,我越来越无法猜透他,他抱我回到房间,放在柔软的床上,调亮床头的橘色台灯,再用蚕丝被将我全身裹紧,独留了一只手在外面。

他坐在床边,将我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比一比,对着我纤细的小手看了又看,又轻轻用手包住,他手心好暖,暖得就像妈妈的手。

「妳又长大了许多。」我知道他不喜欢我长大。

因为他喜欢我有点肉肉的小手抓着他的食指;喜欢我坐在他膝盖上摇晃着又短又粗的小腿对着他笑;喜欢我赤着脚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跟他说了晚安再去睡;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把小小的我丢在特大的游泳池里,让我受惊地扯着他的手臂,叫:「救命!」等他把我捞出来放在浴巾里,我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水珠挡住视线。

每当那个时候,他会说我像个天使,纯洁无暇的天使,我从不回答,只是眨着大大眼睛回他一丝甜笑,其实我想告诉他,我们都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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