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爱了吗？ 第六章
“书语，下了班一起去吃饭？”
“好啊，打算去哪里吃？”距离聿修回国的时间还有十天，办公室的同事为了不让她等待的日子感觉很漫长，每天都会安排一些活动。只是，都得让她在一点以前到家，这样才能接到聿修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今天白蔚然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蔚然实在是一个很尽责的朋友，为了不辜负聿修的托付，他只要没有约会，便会陪着书语吃饭，顺便抖出一些和聿修年轻时候的往事，让书语每次吃饭都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度过，往往也不自觉地多吃了几口饭。
“邱邱，原来你约书语的用意是为了白蔚然？”又琳大声地宣告着。
“是啊，难道你能否认他真的是很幽默风趣？和他一起吃饭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呢。”自从和蔚然吃过一次饭之后，他就深深地吸引住办公室几位芳心未属的女性，邱邱就是他的头号仰慕者。
“我是不否认，可是你不觉得他太油腔滑调了吗？”又琳还是比较欣赏一板一眼的男人，像高振平！
“拜托，什么油腔滑调，那是幽默感好不好。丫丫，我说得对不对？”邱邱正寻求援助，丫丫是蔚然的二号仰慕者。
“对啊，他好像日本偶像唐泽寿明喔！”
“我还是觉得蓝聿修比较适合书语，酷酷帅帅的，很像竹也内丰。”
真是被日剧给沉脑了。
“够了，蔚然是聿修的好朋友，你们别误会了。”书语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些人。
“我们都很清楚啊，所以才希望能多跟自蔚然见面，多制造一些机会啊！”邱邱一点也不隐瞒动机地说道。
“书语，他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啊？”书语认真地想了一下。“聿修说他很花心的，上次碰巧遇到时，他是和安婷婷在一起，不晓得有没有换人。”
“安婷婷？是拍电视剧的那个吗？”
“是啊，她本人很漂亮的。”书语中肯地说。
“啊，没希望了啦！他随便谈个恋爱的对象都找那么美的，哪会看上我。”邱邱自怨自艾地说。“邱邱，你倒满有自知之明的。你还是多做事，少做梦吧，不是每个人都像书语那么幸运的！”
幸运！的确是，多少个夜晚，书语都会为了自己的莫名好运，含笑入梦。面对聿修，她都会不小心忘记自己是快要步入三字头的年纪，尽情地撒娇，不需要表现出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该有的成熟样子。
“书语，老实说，如果一开始你遇到的人是白蔚然，你曹不会爱上他？”
“不会，我对花花大少一向没什么好感，而且我并不是蔚然喜欢的型。”
“你知道白蔚然喜欢什么型的？”
“美女喽！而且最好是成熟的美女，分手时绝不会哭泣吵闹，他崇尚好聚好散的上这可是蔚然亲口告诉她的，因此他对于聿修能容忍书语突如其来的哭泣，感到十分地佩服。
“你的意思是，我没机会了？”
“邱邱，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都看得出这个事实。”又琳残忍地点醒她。
“邱邱，其实蔚然是个多情并不滥情的男人，他并不会无故招惹女人，会跟他在一起的人，多半都能接受他的游戏规则。而且根据聿修告诉我，蔚然是一个不错的情人，他的历任女友给他的评价都满高的。”这就是蔚然坚持的，做不成情人，也能当朋友，不与任何人交恶是他的处世原则！
“邱邱，这点你一定做不到的，你谈恋爱的态度太认真了，白蔚然不适合你啦！”又琳和她做了三年的同事，非常了解她的个性。
“啊——为什么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优质男人，他却不适合我呢？”邱邱夸张地仰天长啸。
“今天还要一起去吃饭吗？”书语看着其他人。
“当然要，去庆祝我失恋了。”
“庆祝你神经不正常了，八字根本都还没一撇，失什么恋？”
“无所谓啦，管它什么名目，饭是一定要吃的。”
“吃饭就吃饭，干嘛要名目，弄得那么复杂。”“书语，你好像胖了一点唉？”心怡杀风景地说。
“拜托，每天被监督着吃饭，能不胖吗？”
“真的吗？我要减肥，晚餐不吃了。”书语紧张地说。
“你胖一点好看啦，脸色也比较好，不像出车祸那一段时间，脸色差得好像随时会晕倒，我们都以为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有吗，我不记得了。”
“忘记了也好，你现在幸福的样子，可是让我们这一票女人忌妒啊，”
可她脑海里总会偶尔浮现一些零散的片段，像是切割不完全的影片。支离破碎的情节，不断地上演，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到底是谁？总是在幸福过后出现，仿佛是在提醒她，现在的幸福只是一个假象，是一个梦。许多时候的不安全感，也是来自这个影像的作祟，或许等聿修回国之后告诉他吧！
“季书语小姐，请签收。”门口站了一位手捧一大束向日葵的花店小弟。
“哇！书语，没想到蓝聿修这么浪漫啊，人虽然出国了，还特地请人送花来。”
“谢谢！”书语手捧着鲜花走回座位。
说实在的，她也觉得很讶异，聿修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也承认上次的那束花是由蔚然代送的，他事前根本不知情。
难道，他突然开了窍，还是蔚然又主动替他出馊主意，请花店送花来？
“书语，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真浪漫！”
“我们不要打扰书语看卡片了。”一群人识相地离开她的座位。
书语：
我很想你，这段日子你好吗？
请原谅我！
维之
再不会有什么事会比这件事更让书语震惊了，真的有沈维之这个人！这束花，是不是在宣告她平淡的日子即将结束了，而迎接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未来？她可不可以逃避地选择不要面对？沈维之为什么消失，又为什么再次出现？还有——原谅，他做错了什么吗？
＊＊＊
“书语，你真幸运，有这么多好同事陪你一起吃饭。”蔚然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今天他特地来接书语一道用餐。
“其实，蓝聿修更幸运有你这样的朋友，在他出国的这段时间，这么用心地照顾他的女朋友。”又琳意有所指地说。
“用心？你的形容词真有趣。”蔚然好风度地看着又琳。
“没错啊，你大概对自己的女朋友都没有这么费心思吧。”
“我是不像聿修这么幸运，能够遇到像书语这样的女孩，需要时时地让人家盯着吃饭。我的女朋友都太独立了，还没有机会让我展现照顾人的一面。”
“你会不会也对书语有兴趣，所以才愿意代替蓝聿修照顾她？”又琳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她实在很想知道白蔚然这么热心的真正动机。
“你不妨将我的行为解释成爱屋及乌的心态，因为书语是聿修所重视的人，所以我才愿意代替聿修照顾她，并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的。”蔚然脸上还是挂着他的招牌笑容，一点也没有因为又琳挑衅的言论而动怒。
“所以，你会和我们吃饭，也是因为我们是书语的同事喽？”邱邱顺着两人的话题问出心底的疑问。
“这么说也行，不过，能够和这么多美女一起吃饭，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标准情圣的回答。“书语，很累吗？今天很安静喔！”蔚然体贴地问着坐在隔壁今晚特别沉默的书语。
聿修有特地打电话叮咛他书丕叩吃东西的口味，所以，蔚然今天特地带她到美式餐厅用餐。只是，聿修显然并没有如他所以为的那么了解书语嘛，书语今晚吃的并不多，或者，她并没有食欲。
“她今天收了花之后，整个人就怪怪的，大概是太思念蓝聿修了。”又琳自以为了解地说道。
“花，什么花？”
“蓝聿修不是托你送书语一束向日葵？”不是蓝聿修吗？
“对啊，是书语最喜欢的花唉，送花的人真有心。”
“收到花应该开心啊，怎么板着一张脸？”除非花并不是聿修送的，因为聿修并没有要他做这件事；而且依他对聿修的认识，他并不会刻意地去做这件事，那就是另有其人了？
“没有啊，我在听你们聊天。”书语不甚热络地说。
“聿修每天都有打电话给你吗？”蔚然看得出书语有心事，当着其他人的面，他聪明地不拆穿她。
安慰她，可是聿修的责任，他只需负责把她喂饱就行了。只是，聿修知道，他还有情敌吗？
“嗯，不过都只是问我有没有按时吃饭，然后就要我赶快睡觉了。”书语吃着蔚然特地帮她点的局海鲜千层面，她还是比较怀念和聿修共吃一个披萨的感觉。突然好想见到聿修！
“很像聿修会做的事。不过，他也快回来了。”“才怪，他才去五天唉，还有十天才回来。为什么不是你去啊？”没道理每次都看到聿修在为公事忙碌，蔚然却可以悠哉地交女朋友，他们不是合伙人吗？
“你果然不喜欢看到我。”蔚然夸张地做出心碎的表情。
“不是啊，或许是你们负责的工作不同吧。真希望聿修可以像上次一样提早回来。”书语一脸的不开心，相对地食欲也跟着降低，她放下叉子，放弃进食了。
“吃饱了？”蔚然不表赞同地看着还剩三分之二的食物。
“嗯。”书语显然不太想开口，她只是无意识地咬着饮料的吸管。
“书语，聿修会不高兴你才吃这么一点的。”
“他又看不到，除非你鸡婆地去告诉他。”书语一点也不在乎蔚然去跟他报告，最好是气死他，也好遇每次打电话回来只是草草地聊两句，就把电话挂掉了，也不管她是不是有话想跟他说。
“在跟聿修生气？”蔚然终于明白聿修为什么会爱上书语了，她多变的个性，在他看来顶多觉得有趣而已，可是，对一向冷静的聿修而言，无疑有互补作用，难怪这两个人会在一起！
“为什么要告诉你？”书语不客气地回他。蔚然对他而言，充其量只是聿修的朋友，所以书语会给他好脸色，少了这一层身份，她是根本不可能理蔚然的！
“书语，我惹到你了？”今天的书语，脾气很古怪，一定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不过，这些事就交给聿修去烦恼了，这可就不是他这个好朋友可以帮的上忙的。
“书语，蓝聿修不会这么早打电话给你吧？”又琳看得出来书语想回去了。
“我又没有在等他电话。”
“可是你想回去了啊！”又琳一语道破她的想法。
“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每天都等电话，等到那么晚，也难怪她的精神不好。
“我送你回去吧。”有些话，他是想私底下问清楚她，掌握了状况，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比较知道怎么面对聿修的询问。
“时间还早，我可以一个人搭车的。”她没这么柔弱吧，除了聿修之外，她并不想依赖其他的男人。
“没关系，不麻烦的。”蔚然起身先去结帐。
“书语，我觉得他真的很不错，你会不会对他太冷漠了？”邱邱觉得书语对蔚然有明显的偏见。“我又没有要跟他在一起，他好不好跟我无关。何况，我对公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书语对于和自己还称不上朋友的男人，表现的态度一向是不冷不热的，既不用担心会造成误解，也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对不起，你们继续用餐，我送书语回去了。”难怪蔚然对于女人会无往不利，他总是笑脸迎人、态度和善，让人会不自觉地掉入她们自以为的美梦中。聿修就做不来这样，他只对自己所关注的人投入耐心，这也是书语后来才发现的。也幸亏聿修是这样个性的人，她才愿意接受他，虽然要容忍他霸道的个性，不过他最近倒是改了很多。
“你今天安静得有些过分。”车子平稳地驶在南京东路上。
“我平常就不是很活泼的人。”书语懒懒地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花不是聿修送的吧？”蔚然单刀直入问道。“应该不是。”就算他是聿修的好友，也没有道理让他比聿修先知道这件事。
“书语，我只是关心你。聿修不在的这一段时间，我必须把你照顾好。”如果在这几天之中，杀出了什么程咬金，破坏了这段感情，他是会被蓝妈妈骂死的，搞不好还会被列为拒绝往来户呢！
“我会让聿修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显然你还没把我当成朋友。”
“你是聿修的好朋友。”还不是她的！
“如果你真的有急事可以直接打聿修的行动电话，他不会怪你的。”既然由他这里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好由聿修自己解决这件事了。
“聿修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书语由衷地说。
“我也很期待成为你朋友的那天！”
＊＊＊
书语又回到了最初等待的日子，通常她会看书或者看电视，来度过这段等待的时间。可是今天她却一点也定不下心来，烦躁的理由不为别的，只是她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告诉聿修真有沈维之这个人！
她和沈维之之间真的是男女朋友吗？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她原谅呢？
无法停止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虽然一点头绪也没有。可是，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催促着她，仿佛这件事情会影响到她和聿修之间的发展，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惊醒沉思中的书语。
“书语，怎么这么久才来接电话！”
不是聿修，是远在彰化老家的母亲。
“刚刚没听到电话声。妈，这么晚了，有事吗！”
“最近公司很忙吗，怎么很久没回来了？”
她从发生车祸之后就没回家了，之前没回去是因为伤口贴着纱布怕家里人担心，后来则是忙着和聿修谈恋爱，算一算时间也快三个月了。
“我这个礼拜六会回去。”正好是周休，聿修又不在国内。
“你让维之送你回来嘛，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妈，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书语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一个连母亲都认识的人，表示他曾经真实的存在过，而且两个人应该交往有一段时间了吧，到底进行到什么阶段了呢？
“有一段时间了吧，好像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三个月前，你们最近是在忙什么，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啊，礼拜六回去再说。”事情好像愈来愈复杂了。
原本以为沈维之只是一个杜撰出来并不存在的人物，没想到真的有这一个人，而且真实存在于她的生命中，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否则不会连母亲也问起他。
两人之间到底交往到什么程度了？他为什么消失？自己为什么会遗忘他，遗忘曾经有过的感情？今天送来的花有什么涵意吗？为什么提到原谅，他做错过什么吗？
一连串的问题不断浮现书语脑海，没有答案的问题只是更造成她的困扰，注定让她今晚无法好睡，到底该不该让聿修知道呢？
就算让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能马上赶回来吗？他能够带给她答案吗？还是能够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再次惊醒沉思中的书语，她惊魂未定地拿起话筒。
“书语，刚才在跟谁讲电话，一直通话中。”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聿修的声音。
“我妈妈刚才打电话来，你起床啦！”奇异地，听到聿修的声音，她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是啊，今天比较早。”其实是被蔚然吵醒的。他打电话来，但只说要他多花时间关心书语，也不肯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在耍他吧！
“今天的行程很紧凑吗？”
“还好。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聿修从来就不是讲话拐弯抹角的人，没道理会在短时间之内改变。
“我很想你，你呢？”现在如果告诉他沈维之出现了，只会增加他的困扰，并不会对事情有所帮助，所以还是等他回国之后再说吧，或许到那个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也说不定。
“想啊，你有乖乖吃饭吧？”
真是每日一问啊，似乎她有没有吃饭，是他最重视的问题。
“敷衍我，你才不想我呢！”
“真的想。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聿修，今天陪我多聊一会儿好不好，我还不想那么早睡。”她突然好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并没有乖乖的对不对？”他想到的是高振平这个人。
“很乖，可以得乖宝宝奖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蔚然？”
“你每天都和他一起吃饭？”他只是要蔚然叮嘱书语按时吃饭，可没有要他陪书语吃饭，等会儿要打个电提醒他一下。
“没有啊，从你出国之后，也才和他见过两次面而已。聿修，你这次会不会也提早回来？”
“照目前的行程看来恐怕是没有办法。怎么了，有事吗？”
“我只是很想你。等你回来之后，我一定要带你去照相，我居然连一张你的照片也没有。”
“回来之后我会好好陪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我只想要你赶快回来。”今晚突然好想赖在聿修的怀里撒娇，是因为天气慢慢变冷了，还是因为沈维之的出现？
“小女生，乖乖等我。”是书语改变了他，一向冷酷的蓝聿修，居然也会哄女孩子。爱情的力量真的好伟大！
“聿修，我真的真的好想你。”猛吸一口气，努力不让发达的泪腺流出泪来。
“书语，你在哭吗？”
“才没有呢，不说了，我要睡了。”真是丢脸，怎么她有什么情绪反应，聿修都能够感觉得到。
“乖乖睡觉，别一个人哭知道吗？别让我心疼。”
不说还好，书语在泪水决堤前，匆匆地道过再儿，将电话挂掉。
真希望可以这样一觉醒来，发觉聿修已经日来台湾了，沈维之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完毕了，不过一切只是空想罢了！
怎么现在愈来愈依赖聿修了？没遇见他的生活，不是一个人也可以把很多事情处理的很妥当吗？
可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去逛大型购物广场，然后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搭公车回家。那时候孤军并不可怕的，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是很自在的，可是现在却没有办法了。是依赖让她没有办法再享受寂寞了，还是心有所系，无法再单纯的过日子了？
一个会让人变得懦弱的爱情，是会带来幸福的爱情吗？如果这样的幸福是无法长久的，要如何再去重新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失去聿修的日子会如何，也不敢想象。刻不容缓的是她必须先解决沈维之存在的事实，她只想知道，究竟在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无论答案会让现在她所拥有的爱情遭遇多大的考验，真相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
爱情会让人勇敢，却也会变得懦弱。今晚，注定是无法安心入睡了……